尽管她并不清楚两个年轻人的情分到底到了哪一步,但她仍旧给出了自己的祝福。
封睿感动过后,着实幻想过好一阵如果许潆心问起这些吊坠代表的意义,他要怎么委婉的表达给她听。
结果呢?人家只关心是不是很贵。
他想表现都不知道怎么表现才好,只能叹口气,安慰她:“就一点点,还没手指头大,能花几个钱。”
许潆心也不懂这些,闻言哦哦两声,又不说话了。
等回到小区门口,封睿刚想问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许潆心就接到了蒋敏珠的电话,让她在门口超市帮忙带点食材,晚上准备煮火锅吃。
甚至还问起了封睿:“要是方便的话,就顺便叫他上来也一起吃吧。”
许潆心应了声好,挂断电话之后看着封睿,道:“师兄,师姐问你要不要一起吃火锅。”
“好啊。”封睿有点惊讶,但还是很快就回过神来,很积极地道,“要买什么菜吗?”
“嗯,我们去买点蔬菜和饮料。”
提着东西进到许潆心和蒋敏珠的住处,发现蒋敏珠的男朋友赵凡也在,封睿倒是熟悉他,笑着打了声招呼:“赵师兄晚上好。”
赵凡看着他们俩一起进来的身影,啧了声,“春风得意啊师弟。”
封睿眨眨眼睛,什么都没说,直接就跳过了这个话题,问蒋敏珠有没有要帮忙的。
蒋敏珠笑着摆摆手,让他把东西都给自己。
转头就看见两只猫蹲在阳台边上,小脑壳挤在一起,许潆心凑过去一看,竟然是对着镜子在发呆。
“敏珠新买的穿衣镜,准备到时候放新房那边,今天刚到,拆开来看看有没有摔坏了,结果这可倒好,被它俩看中了。”赵凡笑着解释道。
他猫毛过敏不能抱,但却并不妨碍他觉得小猫们可爱。
见封睿也跟他一样只笑着远远地看向它们,一时好奇问道:“怎么,你也过敏?”
封睿颇有点赧然,摇摇头,“……它们不太喜欢我,不让我抱的。”
赵凡闻言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点点头,无奈地解释道:“从小就这体质,小动物们不爱让我靠近,西瓜和奶盖算好的了,虽然不给抱,但还是可以一起玩逗猫棒的。”
这是什么鬼奇怪体质,未免也太惨了,赵凡忍不住咋舌。
火锅的荤菜在许潆心和封睿回来之前蒋敏珠和赵凡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会儿只是洗两颗青菜,就可以准备开饭了。
热气腾腾的火锅煮开之后,几个人围在一起吃得不亦乐乎,冬天的寒冷被热气驱散,过后再有一壶大麦茶,就比什么都好了。
阳台边上,西瓜和奶盖看着镜子里的小猫感到好奇,于是绕到镜子后面找对方,却扑了个空,满脸茫然的出来,冲他们喵喵叫了两声。
第二天要上夜班,中午的时候林泽特地来告诉他们俩:“病历晚上来再写,现在赶紧回去休息,不然晚上没精神干活。”
听他这么说,许潆心和封睿也不敢掉以轻心,吃了午饭后便回去了,好好地睡了一个午觉,下午起来后洗了个澡,然后精神抖擞地去迎接夜班。
天很快就黑了,急诊大厅里人少了很多,外卖小哥来送外卖,自动门开开合合。
许潆心从更衣室出来,先进配药间拿了个口罩和一次性手套塞衣兜里,然后去护士站将病历车推过来,就停在急诊大厅中间的桌子边上,从病历车抽屉里把傍晚刚送回来的所有检查结果都拿出来,按照床号分好,然后夹进对应的病历里,第二天上班负责这个病人的医生自然会贴好。
这是急诊科的工作制度,夜班医生会将所有人的化验单都分好,省得第二再找一遍。
封睿和她一起分,很快就做完了,刚把自己组的病历都抽出来,叶远就叫人了,“封睿,出车,去不去?”
“我想去。”许潆心不等封睿答应,忙抢着应道。
叶远看了眼封睿,见他没意见,就一挥手,“那就走吧,上车!”
许潆心连忙将怀里的病历夹都塞给封睿,起身一溜小跑地跟上叶远,封睿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欢快得他差点以为她是要去哪里玩。
忍不住觉得好笑,心说待会儿别后悔才好。
救护车开起来速度很快,毕竟时间就是生命,许潆心坐在车里,晃了两下,深吸一口气才定下神来。
叶远见状问了句:“以前实习的时候没有出车过吗?”
实习也是要轮急诊科的,不过当时那一个月许潆心因为上头有的是师兄师姐,要出车也轮不到她,还真没出过。
不过,“在肿瘤科的时候有一次跟师兄一起送病人回外地的。”
当时他们管的一个患者垂危,要出院回去,当地有一个风俗是不能死了再进家门,就算要咽气,也必须是进了家门以后,否则就不能进村,虽是陋习,但那时人也没办法和顽固的习俗做对,于是家属包了车,央着医生帮忙,一路帮他吊着那口气,颠簸了两个多小时,将人送回了容城和邻市交界的一个小村庄。
病人刚进家门就走了,家属对许潆心和肿瘤科医生满心感激,临走前还给他们塞了一个红包,说是祛晦气。
许潆心当时不敢收,还是带她去的师兄说收吧,这是习俗,你不收人家也不安心,她这才收了。
她至今还记得那一百块,以及当地那个习俗。
叶远听完,点点头,“这个我也听说过,有些小地方,这些规矩还是比较顽固。”
120车这时开进了一条小路,路不好走,开始颠簸起来,颠得许潆心有点傻了。
在他们的车子离开医院没多久,封睿这边刚贴好化验单,另一辆120车就拉来了一个中年妇女,随车来的是父子二人。
一家三口满身酒味,120的跟车医生说是疑似喝多了酒精中毒。
话音刚落,那二十多岁的儿子就立刻扑向封睿,抓着他的手使劲摇晃,边哭边嚷嚷道:“医生,医生你快救救我妈!她酒精中毒了呜呜呜!晕过去了!”
“快送抢救室!”林泽一听也不敢耽搁,立刻安排下来。
封睿连忙推着平车就往抢救室跑,结果刚进去,忽然便看见躺在床上的中年妇女倏地睁开了眼。
“医生,医生……我没事,是他俩喝醉了,我不让他们喝,他们就说我喝醉了,其实我就喝了一杯,你们看他去吧,别管我了,我觉得我老公有事。”
封睿一愣,“……什么?”
见他不信,对方又重复了一遍,封睿这才回过神来,看她神智清醒言语清楚,的确和刚才她儿子哭唧唧的表现大相径庭,不由得信了几分。
立刻转身出去找林泽,将情况跟他汇报清楚。
林泽听完也是愣了一下,然后嗤笑一声,“这一家三口搁这儿跟我玩无间道呐?”
不过吐槽归吐槽,病人还是要处置,接着俩人便去检查那对酒气熏天的父子。
最后竟真的查出了当爹的有肝损害,大妈还是厉害。
刚处置好这个醉酒的患者,许潆心那边也回来了,转运回一个身材肥胖的酮症酸中毒女患者,因为她发病急,家里只有六十多岁的老母亲,无法搬动她,这才打电话叫了120。
而且她们住的老楼房没有电梯,还是八楼,许潆心和叶远加上司机大哥三个人,费了老大的劲才把人搬下来。
好不容易将这个病人转到内分泌科,还没来得及歇口气,120车又来了,还是之前送醉酒患者的那个120随车医生。
“林医生,我又来了。”
林泽叹口气,问道:“又什么问题的啊?”
“外科的。”
120随车医生回头,从车里扶下来一个男的,他长开着两条腿站着,手的姿势也很奇怪,放在小腹往下的部位,像是托着什么一样。
封睿在一边推了辆轮椅过来,他一屁股坐下去,然后发出一声杀猪般凄厉的嚎叫:“啊——”
林泽摇摇头,道:“推去扩创室吧,叫外科的来看看。”
半晌,等外科医生从诊室出来,一群人就好奇地跟了进去。
扩创室里这会儿是站着一群大老爷们,许潆心一个小姑娘夹在中间特别显眼,但患者根本顾不上有异性在场,对着外科医生就哭丧着脸道:“医生,我这里被扳手套住了……”
一边说一边指指自己的某处。
在场众人:“……”牛批啊大兄弟,你怎么做到的???
第53章 你一个口腔科的为……
急诊科扩创室里站满了人, 有外科医生,也有刚刚将病人送来的120医生,还有许潆心和封睿这样来看稀奇的。
真的是稀奇, 患者的生/殖/器被梅花扳手套住了, 这在临床上被称为异物嵌顿导致的阴/茎绞窄。
患者多是正值性好奇阶段的青少年、通过环套增强及延长/勃/起的成年男性。
反正许潆心之前还没见过,只是有所耳闻。
封睿倒好一些,他待过泌尿外科,虽然只有三个月,但也足够他大开眼界了。
“不是,你干嘛用这玩意儿啊……套上去多久啦?”这边外科医生已经扒了对方裤子, 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器官。
头端已经高度肿胀,颜色发紫,看起来有点可怕。
封睿扭头看了一眼许潆心,有点想伸手把她眼睛捂住, 可是看见她脸上的好奇,又忍住了。
“中、中午就……”患者支支吾吾地应道,脸色紫胀, 恐慌、焦虑、羞愧和自卑的情绪在脸上交错出现,混成一团。
外科医生一听就啧了声,“中午就套上了, 怎么现在才来?”
“中午到现在……都快十个小时了,你不怕啊,时间再久一点就要废掉了, 你现在……”
医生一面教训患者, 一面伸手动了下扳手,发现无法取出。
扩创室的门这时又响了一下,进来两个医生, 是骨科和泌尿外科的会诊医生。
“能涂点甘油什么的拿得下来吗?”
“不行,这肿啊,越弄等下越肿,越下不来。”
“水肿要是消了就可以了。”
“哎,放血行不行?”
大家商量讨论了过后,一致觉得可以试试放血,等它缩小后,扳手自然就能取出来了。
封睿连忙帮着准备好要用的东西。
结果放血疗法效果不如人意,扳手并没能取出来。
此时距离患者送到已经过去了快半个小时,他就那样小心地挨坐在扩创室的病床边上,裤子下褪,露出一截光溜溜的大腿,整个人可怜又尴尬。
十二月的天冷啊,风从没关严实的窗户溜了进来,许潆心觉得背后有风,一转头,就看见窗还开着一条缝。
连忙跑过去关紧了窗。
再回到病床边,医生们已经决定尝试用器械解除绞窄了。
可惜依旧是无用,梅花扳手兀自岿然不动。
许潆心觉得,如果这时扳手能有表情,肯定是那个斜眼坏笑的,如果能说话,肯定会说一句:“你们这些辣鸡,略略略~”
几次尝试都没能取下扳手,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对于患者来说,每过去一分钟,导致尿瘘和阴/茎坏死的危险就增多一分。
还有之后可能出现的后遗症,生理上的比如尿道狭窄,还有心理上的创伤,这些可能会长久地影响患者的日常生活。
骨科医生说道:“一直这样肯定不行,时间久了就要坏死了,坏死就要切了。”
泌尿科医生也是差不多这样的意见,点点头,附和道:“现在可能是3级,估计尿道已经有损伤了,再不弄出来,等到5级,搞不好自行离断。”
一群人又凑在一起讨论了一会儿,说实在不行就只能切除了。
患者一听整个人都懵逼了,这可是他的子孙根啊!说切就切可还行?
没了这玩意儿还能叫男人么???
这是绝对不能够的,他当即就眼圈一红落了泪,既是后悔,又是害怕,不停地央求道:“医生,医生你再想想办法,不行啊,不能切啊,求求你再想想办法吧……”
“我就是去死,也不能断子绝孙!”
在场的人听了顿时都是一噎,这话说的,好像大家故意想让你断子绝孙似的,再说了,就算解除了绞窄,也不一定还有子孙。
以后能不能正常硬起来,说不定还是个问题。
一边是患者强烈要求保留器官,另一边是医生的束手无策,场面顿时陷入僵持。
这时候护士来了一下,叫林泽开个测血糖的医嘱,等他开完再过来,也就两分钟的事。
刚进来,就听见有人说:“诶?我们要不然试试用气动涡轮机怎么样?”
气动涡轮机?这什么玩意儿?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脸懵逼,这是医院会有的东西?
“就是口腔科用的高速涡轮手钻啊,滋滋滋钻牙齿那个。”提议的医生接着滔滔不绝地解释道,“它的钻头很细的,就像绣花针一样,比电磨更加精细,而且它不仅转速可以高达每分钟二十到三十万次,还可以在高速转动的时候有高压冷水喷射降温,这就避免了切割扳手的时候器械发烫对器官造成伤害。”
“怎么样,是不是可以尝试一下?”
他说完之后满脸兴奋地看看大家,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很好。
在场的人说实话都没怎么听懂,但就是听到说既能磨扳手又能避免伤害器官,听起来老厉害了,于是纷纷赞同。
“行行行,那就用这个,是不是得去口腔科借啊?”
“是啊,打电话问问,谁有熟人……”
这时有人发现不对劲了,看着提议的那位医生,疑惑道:“诶,不对,你你你……你一个口腔科的为什么会在这里?”
“哎呀,我刚下班,听说你们这里有热闹,就来看看,嘿嘿嘿。”他挠挠头,笑了几声。
众人:“……”冷静点,病人还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