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在当天傍晚,与云长虚姬玄渡及一众最先急赶而之玄魔二门弟子正面遭遇。
银白剑光犹如闪电,横劈而过照亮的暮色的半边天空,秦越一跃而起,黑色魔元似海啸飓风迎上银色剑光。
“轰”一声,天摇地动!
秦越立在魔修大军最前方,挑唇一笑。
他身后二十八名魔宫战将,再后面还有各族各阶的顶阶魔修们和他的其余心腹高手,大乘合体期者并不在少数。
魔域并不缺高手。
只要封魔大阵一破,他绝不会再处于劣势。
秦越一挥手,废话少说。
“上!!”
……
当年八月,第二次灵魔大战爆发。
以云长虚姬玄渡为首的东西二洲大能率第一批精英抵达前线,一开始死伤很惨重,好在坚持不了多久,就迅速有援军抵达。
云长虚等人这才不再捉襟见肘,迅速指挥排成一线阵势,将海潮一般的魔修大军拦截下来。
双方爆发大战。
“苏师姐,止血散和祛魔丹有些不够了!”
苏云飞快给正包扎伤口打了一个结,抬了抬下巴:“去温师叔那边,上午练好了一批。”
苏云现正身处一个叫御阵宗的宗门里头,灵魔大战爆发,五岭山转移至御阵宗来了,东西二洲联盟也变成了大战指挥部。
这御阵宗不大不小,规模只算中等,比之九华宗是远不及的,但却是传承上古的古老中门,其极擅阵法,护山大阵牢固程度比之顶级大宗门都不遑多让,又距前线近,云长虚便圈了这御阵宗当临时总指挥。
这魔域修士就如同那饿虎出闸似的,至今仍源源不断有涌出,嗜血残忍随着魔气一并深深篆刻到这些浊修骨子里去,被大阵禁锢数十万年,一朝获释,如脱去枷锁般兴奋疯狂。
东西二洲全力迎战,凡人后撤,稳定战线,修士无休无眠打得非常激烈,伤者很多,轻伤自行服药不下前线,而重伤和中毒者则抬到后方来。
一开始忙得很厉害,气氛也很沉重,因为重伤难愈而陨落者很多,好在后来随着各宗浮空舟先后抵达填补了人手劣势,又适应了和浊修的战斗方式,祛魔丹祛毒丹也陆续研制出来了,伤亡数字这才大幅度下降回来。
苏云他们才算大松了一口气。
苏云没有上前线,不管云长虚和姬玄渡都不许,她心里也明白得很,秦越凤千音他们必然盯着她,前线不缺一个人出力,她乖乖待在大本营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云长虚和姬玄渡都很忙,战线拉得很长,现已正面波及东西二洲,不过姬玄渡没有回去,他是命了得力干将回去坐镇西洲战线。
御阵宗直去就是鸾首山,秦越等人正正亲自冲击这个方向,他自然是不可能走的。
两人虽忙,但和苏云见面却挺频繁,姬玄渡和云长虚都记挂着她,大乘期修士而言这点距离不算什么,只要是大战空隙或恢复时间,两人总会回来看她。
两人状态都挺好的,鏖战数月灵修这边也已稳稳守住战线,一切都有条不紊,苏云是个乐观派,情绪由最开始的紧绷沉重,也渐渐调整回来。
“好了!”
最后给苏青阳嘴里塞了一枚补灵丹,哥哥的伤就包扎好了。
苏青阳旋即站起身,他送回来是因为中毒,他与殷漳梁琮等人被高阶魔修打斗时的毒功波及,祛除后就没事了。御阵宗这边医修大能和弟子们操作已很熟练,苏云包扎这两刻功夫,毒素就祛清了。
苏青阳梁琮等人立即起身,要重新返回前线,经过战火洗礼,这些青年人眉宇间见增添了毅然沉着,不管是往日温煦平和的,抑或风风火火的,如今俱有同一种气质,铮铮铁骨。
苏青阳疼惜摸摸妹妹的发顶:“小云乖,好好给温师叔帮忙,勿出去,可晓得了?”
“累不累?”
“一点都不累!”
现在没之前忙,苏云就负责统筹调配就可以了,哪里就累了。
苏云搂着苏青阳的胳膊:“哥哥你们要小心些。”
她掏出几个储物袋,分别都是苏青阳等人还有云长虚姬玄渡的,里面都是药,有些是她炼的,有些不是。
这些时日下来,她还学会了一个新技能,就是炼药。
长话短说,苏青阳等人略略收拾立即就出发了,去山门下直接登上小浮空舟。
苏云送他们至山门,不过没有出护山大阵,山门前浮空舟上下人来人往,她仰首目送苏青阳他们登舟离去,然后就转头回去了。
哪怕没有师尊和姬玄渡反复叮嘱,这护山大阵她也是一步不出的。
……
这就给秦越凤千音等人的计划造成了很大的障碍。
要知道哪怕对于秦越来说,破开封魔大阵侵占魔崖之上也只是他的目的之一罢了。
他的终极目标,还是飞升。
趁乱擒拿苏云,才是他们隐藏在上攻灵界的至关重要目的,没有之一。
他们制定了很多应对方略,如何引开云长虚,如何对付姬玄渡,什么情况下怎么样制造混乱,随时随地准备掳走苏云。
但谁知云长虚姬玄渡根本就不带她出来。
二人既没有把她送回九华宗,还圈了一个乌龟壳似的御阵宗当后方总指挥署,不管发生什么事,苏云都待在里面一步不出。
这趁乱擒人的第一计划是落空了。
但没关系。
魔宫营地,魔主精奢华贵的移动魔宫之内,秦越推开窗,淡淡瞥一眼极远处御阵宗方向,勾唇一笑,回头按住颇有几分恼怒的凤千音,笑道:“不出无妨,不出有不出的法子。”
凤千音蹙眉:“可御阵宗有大能镇守。”
都是云长虚姬玄渡熟悉的顶阶大能,且最重要的是,苏云身上高阶防御法宝必然众多,想吩咐眼线伺机拿人,不可能的。
秦越勾唇:“无妨。”
“也是时候放些风声出去了。”
那就不用自己的人,用对方的人好了,“先让他们乱起来。”
不知道面对气运之女和飞升,这联盟之中,会有多少人心动呢?
秦越不疾不徐,说了几句,瞿万城瞿万巽一击掌:“好!秦兄此计甚妙!”
阳谋,不费吹灰之力,直击核心。
连敖辛也不由挑了挑眉,不得不说,这是个好计策。
……
秦越的计策说来也很简单,但作用却是巨大的。
他放出有关气运之女的风声,还添上了一样没在凤千音之前说的,世界意识。
然后,再放出一则消息,鸾首山灵芯其实已被他们拿到手了,破解已有头绪,不日将全部解开。
这是阳谋,为了保护灵芯,为了保护苏云,很多事情云长虚和姬玄渡都不能广而宣之。
意志坚定者不为所动,而那些本就有此趋向者闻听谣言,就愈发难安动摇了。
这日,前线再度爆发大范围战事,鏖战长达数个昼夜后,一身疲惫的归元道君回到他的道宫前。
他的道宫是座小竹居,不大,忽有人自篱笆后扔了一块玉简过来。
那人隐匿功法极之高明,裴行止又有些神思不属,一愣,反射性用灵气一裹接住,抬头,对方一闪不见了。
他追上去。
“道君,什么事?”
追不远,迎面撞上一队巡逻的修士,归元道君停下,神差鬼使的,他捏紧手上那枚黑色玉简,摇了摇头,“无事。”
他回了道宫。
这是一枚黑色的玉简,非常常见,也没有任何陷阱,若说特别,唯一那就是魔主秦越亲自篆书的。
裴行止屏息片刻,他最后看了玉简。
慢慢的,他坐了下来。
没有换衣,也没有疗伤,枯坐了一整夜,至天亮魔修再度来袭的示警声再度急促响起时。
他霍地站起,捏紧了手上的玉简。
……
在秦越的安排导演下,裴行止在战场上遇上了受伤落单的凤千音。
最终,他将易容改装的凤千音“误”认为普通的灵修弟子,救了对方。
一来二去,藕断丝连,他“倾心”并“犹豫”之后,在凤千音立下心魔誓的拳拳心意下,最终决定出走。
……
时已入冬,漆黑寒冷的夜,御阵宗灵山高高矗立着,它前方百里是延绵长长一线的前线和密密麻麻的大小营帐。
高阶修士视物不靠眼睛,神识可勘察一切,不分黑夜白天,裴行止想悄悄离去,在前线大营是很难。
于是他等着,等到他负责轮值后方的时候再动身。
御阵宗安静下来了,分流到其余支脉的伤员也没有了,连绵的大山寂静下来,除去巡逻的弟子,大家都抓紧时间休息了。
东边支脉的大殿处,殿门无声打开了,月夜下,一道清癯俊隽的身影悄然而出。
月光投在他的脸上,这张尚算丰神俊朗的面庞如今一片义无反顾的毅然之色。
以裴行止的修为,他要避过巡守弟子,轻而易举,他悄然无声往后山去了。
他打算绕过后山,远离云长虚江元子镇守这一片,然后直奔对面而去!
可才刚刚下山,却出了点岔子!。
他被剑尊赫连风发现了。
裴行止只算轮值后方的大能之一,且不算修为最高最重要的,他值守东路,头顶还有一个剑尊赫连风。
赫连风并未歇息,慎防意外他每隔一个时辰就把整个后方巡视一遍。
刚好就逮住了裴行止。
“谁!!”
他喝了一声,正要拔剑,下一瞬却发现了裴行止。
“归元?”
剑宗九华宗关系紧密,赫连风认识裴行止很多年,无尽之海并肩作战一回,两人更是熟悉了很多,已算是关系很不错的朋友。
赫连风诧异:“你在此作甚?”
他也不是傻子,顷刻就明白过来了,登时大怒:“裴行止!!你可知你在作甚?!”
“你此举,对得起你哥哥?对得起裴家?!!”
出了这种事,江元子怎么面对九华宗,裴家怎么在九华宗做人?
最重要的,可对得起一直并肩作战的大家?!
裴行止呼吸粗重:“……我只是想飞升而已!!”
赫连风怒喝:“你,你,那姓凤不过哄骗你罢了!她放出流言有何心思,难道你不知道?!”
“跟我回去!”
赫连风怒道:“你回去,我当此事没有发生!”
“不!!”
回应他的,却是裴行止断然拒绝:“我想得很清楚了。”
“我也不是傻子。”
那边放出这样的流言,什么目的他知道,他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如今,也不是旁人随便说一句便信的小孩子。
“她起了心魔誓,还有秦越也是。”
“我就想飞升而已。”
他没有伤害联盟一分一毫,就悄悄地走而已,“我是修士,我想飞升,这难道有错吗?!”
苦苦修炼,披荆斩棘,好不容易才到如今,终极所求,也唯有此事罢了。
裴行止倏地抬眼,反喝赫连风:“那你呢?”
“赫连兄,你难道不想飞升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发现好几个宝宝误会了,裴行止不是裴师兄啊!
裴行敛=裴师兄=师尊分神
裴行止=归元道尊=江元子胞弟
(第七章 74%,裴行敛第一次出场说过的,师尊这个分神用的掌门族人身份,江元子姓裴)
裴行敛是假名,裴行止是真名。
嘿嘿,今天也是肥肥的一章噢,比心心~明天见啦宝宝们!!(/≧▽≦)/最后还要感谢“我是你爸爸”扔了的地雷哒,么么啾!!
第106章
深冬夜寒,连绵崇山原野白雪皑皑,凛冽北风猎猎而过。
裴行止盯着赫连风:“即便天梯补全了,赫连兄想飞升也难吧。”
他是陈述句。
赫连风年轻时做过一件错事。
因着阴差阳错,他误会了他的妻子背叛了他与仇家里应外合。惨遭灭门之祸九死一生自绝境中重归后,他发现,妻子竟与仇家不但生子且已长大成人。
他血洗仇人满门复仇,包括前妻和野种。
结果最后发现,孩子是他的,妻子为了保全他一丝血脉,忍辱偷生数十年。
但再多的悔恨和痛哭都没有用了。
赫连风这辈子都没法忘记染血雪地上那两双睁得大大的眼睛。
赫连风天资过人,修为早些年已臻至大乘大圆满,但他心境一直没有勘破最后一关。
这不奇怪,多少天赋过人的天才卡心境,不管什么阶段都一抓一大把。
赫连风才一千五百岁,大乘期中的年青佼佼者,凭他的心智,勘破也就早晚的事,大家都这么认为的。
唯独裴行止知道不是,这个心劫赫连风大约一辈子都迈不过去了。
他意外和赫连风掉落那绝窟,他还拉过赫连风一把,当时年轻气盛路见不平,出来后还暗暗跟着赫连风怕他不敌自己好帮上一把,正好看了个正着。
他可能是这世上唯一知道赫连风旧事的人。
寒夜如水,滴水成冰。
风呜呜呼号。
偏偏就这轻轻一句话,黑夜中电光惨白,如开山劈石一般,赫连风浑身一震。
裴行止趁机跑了。
他脚尖一点,一个瞬移,人已消失在茫茫群山之中。
赫连风慢了一拍。
追了几步,裴行止气息消失。
他僵立在原地,风卷着雪劈头盖脸打下来,他一动不动,许久,白地金边箭袖下的手颤了几下,握紧了拳。
他想抓住什么。
但他的手里空空无一物。
……
裴行止出走了。
其实出走的大能并不止他一个,但他是九华宗第一个,也是苏云乃至云长虚他们最熟悉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