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柳芽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她似是神话中的孟姜女,以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摧毁了浩瀚长城。
区别在于,孟姜女是哭毁长城,而柳芽是一笑毁长城。
为何会爱上柳芽,魔尊君棠说不清道不明,生辰一偶遇,从此她那澄澈璀璨的笑颜便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魔尊在虐恋中沉浮千年,貌似痴情痴成死心眼,仿佛感性的一面大获全胜,可他终究还是魔界至尊,不可能像苦情话本中所写的那样,不顾一切为柳芽殉情,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柳芽唤醒了他感性的一面,不过并没有真正改变他,在魔尊心中,理性永远大于感性。
若是从未感受过感性放纵的快乐,从未品尝过爱情酸甜苦辣的滋味,那倒也罢了,一旦体会过情爱,便无法再忍受孤独。
柳芽是魔尊的情劫,给了他爱的希望,最终却徒留绝望。
昔日即便是苦情虐恋,感性仍有宣泄之处,爱而不得的确痛苦,可这份痛感能让魔尊感受到活着的意义,他依旧有梦可以做,他相信终有一日,有情人可成眷属。
但如今,柳芽离世,留他独活,面对爱人冷冰冰的躯体,魔尊的心骤然缺了一块,他的梦碎了,心也冷了,肉身犹存,似行尸走肉。
他这时才真正明白,世间最大的痛苦,不是被伤害,不是被抛弃,而是绝望的麻木。
失去柳芽之后,万般色彩均消散,唯留压抑的黑与白,他的心脏仍在跳动,可是心却死了。
他在凡间游历时,曾遇见一位为妻子扫墓的老者,边烧纸边喃喃自语——
“两个人是过日子,一个人是熬日子。”
那时的魔尊不解其中深意,待历尽悲欢离合后,方才彻悟,余生的日子,他只能独自苦熬。
他执意复活旧爱,其实不是为了柳芽,而是为了自己。
他在孤寂的苦海中度日如年,兵强国盛的魔界,活泼灵动的女儿,都无法抚慰他的殇恸。
他仿佛已躺入了棺木,在苦痛中苦苦煎熬,目之所及,皆为无边无涯的黑暗,他不愿再这样无望地熬下去,他必须为自己找一个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魔尊很清楚,重生的柳芽不是柳芽,可是他别无选择,只能自欺欺人。
他最初的想法,是将招来的魂灵改造成为第二个柳芽,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如出一辙。
但不走寻常路的妖女战神改变了魔尊的想法,一模一样的柳芽也许会延续虐恋的悲剧宿命,不如把她调教成自己心目中幻想的柳芽。
天下男子万万千,择妻标准却基本单一——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穿衣是仙女,脱衣是妖精。
君棠虽贵为魔界至尊,可他终究也是男人,对于上述标准,他基本赞同,唯一不大在乎的是“入得厨房”,因为魔宫御膳房的厨子多到用不完,他的女人完全可以十指不沾阳春水。
其他三项条件妖女战神均符合,而且还附赠惊喜彩蛋。
楚灵犀不止出得厅堂,还打的了仗,骂的了街,谋的了天下,算的准人心,在柏诚的婚宴之上,她三寸不烂之舌的威力不弱于万人大军。
那日魔尊心情大悦,静观好戏,无需出手,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做女强人背后的男人,其实也不错。
都说女人如书,楚灵犀堪称是宝藏奇书,比悬疑话本更刺激。
刚刚重生的她,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小心翼翼地夹着尾巴,乖乖遵照魔尊的吩咐做柳芽的替身,同时还极有战略性地步步试探,后来慢慢才露出了毛茸茸的大尾巴,渐渐放飞自我,开始显露妖女本性。
倘若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面含若有似无的淡淡矜持笑意,与柳芽别无二致,完全符合“穿衣是仙女”的标准,可那双狡黠的眼睛只要转一转,便会原形毕露,变成居心叵测的小妖精。
妖精的心眼儿比藕眼儿更多,魔尊君棠需得在适当的时候挫一挫她的锐气,以免妖女那不安分的尾巴翘上了天。
不过凡事有弊便有利,妖女撩拨的手段非同一般,旁人脱衣变妖精,她根本无需宽衣,柔柔嗲嗲地撒个娇,就能让魔尊从头酥到脚。
平心而论,楚灵犀有尤物的潜质,但她的撩汉手段还不太成熟,基本停留在理论层面,实践经验并不丰富,成功最重要的原因是魔尊君棠十分好撩。
魔尊属于洁身自好的典型代表,并不贪好女色,传言说他阅女无数,其实只是隔着二丈远赏歌舞罢了,他很少给女人近身的机会,风月经验值极低,即使是和挚爱柳芽,也没过几天花前月下的浪漫日子,虐恋千年,云雨之欢仅有一次。
楚灵犀原以为撩拨铁面魔尊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没曾想白捡了个大便宜,得手全不费工夫,她不太需要主动撩,基本都是被强撩,外貌走禁欲风的魔尊实际如狼似虎。
只要二人独处,他分分钟变身大灰狼,理性冷静抛掷一边,完全改走纯欲感性路线。
第319章 同道中人
柳芽的躯体,楚灵犀的魂灵,合而为一,恰是魔尊君棠梦想中的完美爱人。
魂牵梦萦的熟悉容颜,加之新鲜刺激的妖精撩拨,旧瓶装新酒,尽除往日虐恋中的玻璃渣,添以风味独特的甜醇佳酿,令他欲罢不能。
作为高高在上的魔界至尊,霸权之下必有不近人情的自私,他不在乎楚灵犀是否情愿做替身,既然他救了妖女的命,那妖女便有义务做替身报恩。
他确实被勾了魂,可并未被下降头,十分清楚妖女在耍美人计小心机,但他并不介意,因为彼此斗智斗勇的过程别有情趣,而且他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定能够降服妖女战神。
他与柳芽之所以悲剧收场,根源在于二人的本性南辕北辙。
对于柳芽而言,正道大业重于泰山,她心中的顾及太多,有大局、有道义、有苍生,唯独没有自己。
她与父亲柳言蹊相同,是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仗剑直指魑魅魍魉,只为尽除仙界污浊黑幕,开创盛世朗朗乾坤,即使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可惜,在黑白难辨的混沌乱世,孤胆英雄的正义总敌不过心机小人的阴谋。
魔尊君棠则是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者,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游戏规则,在危机四伏的乱世,道义贱如草,实力论成败。
他将魔族大军培养成为四界最强精锐,用尽各种手段抢占四界军镇要塞,并大兴军事工程,千年磨一剑,利刃直逼仙帝德辉的脖颈,只待时机成熟,便率铁骑入攻仙界,一雪前耻,以报父仇。
柳芽与魔尊,一无私,一自私,一为保仙界,一为毁仙界,两人命中注定是沙场之中对立的两方,不仅不应生情,甚至不应相识。
将柳芽换为楚灵犀,对立关系便烟消云散,魔族和楚州的关系虽然起起伏伏,但并没有深仇大恨,二者联手,于双方均有利。
妖族千年间内乱不断,逐渐分裂为十州,各自为政,不过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妖界兵力强劲的州国,皆有吞并九州、一统全族之心,只是无一有此实力。
妖族英豪界的翘楚即为楚云昊,眼下他虽落难,可是一旦翻身,前途不可限量,若再得魔界之力相助,不仅能使楚州成为妖族最强国,而且有能力吞并其余九州,直登妖界至尊宝座。
自古以来,两族结盟,除缔结盟约之外,往往还会以联姻的方式以证永世交好。
魔尊君棠清楚,楚灵犀和他均是现实的利己主义者,比起感情,更重利益。
只要魔尊提出扶持妖族统一的计划,楚灵犀必会竭尽全力为兄长楚云昊争取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
妖族楚州、厉州和颍州的总体国力基本相当,魔尊君棠可任选其一相助,不是非楚州不可。
实力决定交易地位,魔尊是多金多兵的甲方爸爸,而楚灵犀是力求与之合作的卑微乙方。
若想交易成功,乙方须得满足甲方一切合理与不合理的苛刻条件。
妖界至尊这一鱼饵的诱惑力足够强,不愁妖女战神不上钩,魔尊只要端着架子等待便好。
为了哥哥能登上妖帝之位,楚灵犀自会降低身段,百般巴结讨好,主动舍弃翅膀,从朱雀变为风筝,从此逃不脱魔尊的五指山。
身为现实主义者,比起虚无善变的感情,魔尊更善于利用实实在在的利益。
偏巧楚灵犀正是无底线且无下限的财迷野心家,为了助哥哥一臂之力,百分之两百会使出美人计的终极大法,不消魔尊多费口舌,她会直接跨坐在他身上,卖力扭摆水蛇腰。
以上皆为魔尊的谋算,他有把握牢牢将楚灵犀钳制在手掌心,而楚灵犀也有相同的自信,她认为自己一定有办法逃离魔尊的掌控。
他们确实在很多方面极其相似,乃同道中人,均有好胜好强的野心,均有必胜必赢的信心。
更为重要的是,楚灵犀和魔尊君棠的情感观完全相同,视爱情为战争,以输赢论成败,彼此暗暗较着劲,谁都不服输。
说到底,二人既不懂爱也不会爱,爱是无关胜负欲的理解与包容。
不过,爱情确有与战争相似的一面,角力双方的心境与策略会因局势和情报而改变。
茅石走对了极其重要的一步棋,讲出楚灵犀的悲惨童年与心理阴影,再加上方才二人对话时半真半假的演绎,成功使魔尊的同情心决堤,似泛滥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魔尊对楚灵犀的感情不是爱,更多的是霸道占有欲和征服小野马的刺激快感。
当他得知小野马有不为人知的伤痛与阴影时,同情心激发了善良的本能,不由自主地想要对她更好一点。
魔尊派人深查过楚灵犀,重点在于了解她进入军营后的经历,没有过多关注她儿时的过往。
先前他始终心存疑惑,楚灵犀就算是在沙场中长大,毕竟也是身份尊贵的楚州嫡长公主,何至于在混世魔头的狂浪之路上狂奔不回头。
此刻答案终揭晓,她是被父母扭曲的关系所伤,担心重演母亲的悲剧,所以宁可做混世妖女,也不当任人摆布的乖乖女。
魔尊君棠命内官陪同茅石至藏书阁,为乐天择选兵法书目,而后拥楚灵犀入怀,柔声问道:“刚刚你们在聊什么?”
“闲谈而已,没聊什么要紧事。”
楚灵犀边说边悄悄翻着白眼,心中真实所言为——
“大猪蹄子!大尾巴狼!装,接着装,你要没偷听墙根,姑奶奶跟你姓!”
魔尊君棠轻抚她的发丝,像安抚孩子一般:“茅副将给我讲了一些有关你父母的事…”
楚灵犀径直打断:“我不想再提陈芝麻烂谷子的糟心事,我的母亲早已过世,混蛋父亲压根儿不配做爹,这世上我只剩一个亲人,那就是哥哥!”
她是真的不愿多述儿时的凄惨过往,能讲出口的方才均已言尽。
于楚灵犀而言,魔尊君棠不是真正可信之人,她不愿轻易袒露脆弱。
魔尊君棠双臂的力道又增大了几分,仿佛想把她揉入身体之中:“你还有我。”
第320章 相互祸害,为民除害
他坚实的怀抱确实很有安全感,楚灵犀微微仰起头,眼眸潮湿发红,并未落泪,却比梨花带雨更招人心疼——
“尊上…你真的会像哥哥那样对我好吗?”
“傻丫头,你难道不相信夫君吗?”
魔尊君棠以问答问,这招很是高明。
大丈夫一言九鼎,不应轻许承诺,万一日后争吵时楚灵犀翻起旧账,魔尊便会无言以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假如是柳芽提出此问,魔尊君棠的答案毫无疑问是肯定的,他心甘情愿把整颗心都掏出来送给柳芽。
年少之时萌生的爱恋,看似简单纯真,但其中蕴涵的真情实意,比钻石更坚,比大海更深。
而楚灵犀则不同,魔尊不是初次陷入情网的毛头小子,他心中拎得很清,对妖女的迷恋更多是在欲望的层面,未来很可能会有厌倦她的一日。
他的理想型始终是柳芽,人淡如菊,心素如简,至于对柳芽动情,他再三思索后认为,是因自己在虐恋和情伤中禁欲太久,本能地有发泄的诉求,并非是真情真爱。
倘若将来果真厌弃了妖女,他会给她足够的补偿,好聚好散。
归根到底,男人面对不爱或不够爱的女人,多多少少会展露渣男本性,魔尊便是如此。
他不止是妖界至尊,同时也要做爱情中的王者——
他动了心,楚灵犀便逃不脱,他变了心,楚灵犀就留不得。
渣男是万恶的,所幸他的情场对手是同等段位的渣女楚灵犀,他俩相互祸害,权当为民除害。
楚灵犀把头埋入他的怀中,如小猫一般蹭了几蹭,似是乖巧点头,心中却满满的都是吐槽——
“我信你个大头鬼,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之前的最大尺度,是魔尊君棠裸上半身,这次直接升至最高限制级,二人皆一丝不挂。
天杀的禽兽魔尊,不知在何时用法术不动声色地脱去了两人里里外外的所有衣服。
俗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石榴裙下命难逃,其实不止石榴裙,魔尊战袍下命也难逃。
接吻太忘情都会吐血,倘若动真格的,那还不得立刻魂飞魄散,直奔阎王殿报道。
叱咤风云的妖女战神,死在床上算怎么回事,她不要面子的吗?到了阴曹地府,她怎么好意思和其他短命的旧相识打招呼!
魔尊君棠并未停止动作,声音中带着轻喘:“不用害怕,夫君有分寸。”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楚灵犀信他个大头鬼,手脚并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施力,只想逃离禽兽的虎狼怀抱。
魔尊君棠重重地压住不安分的小野马,隐忍的双眸似乎能喷出火来,似真若假地警告道:“你再乱动,夫君可就把持不住分寸了!”
此刻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弱如小绵羊的楚灵犀别无选择,唯有逆来顺受,她不敢再不自量力地反抗,生怕勾起魔尊更大的邪火,心中反反复复地安慰自己——
“淡定,小场面,别露怯,这是柳芽的躯体,吃亏的不是本姑奶奶!”
青天白日,春情旖旎,魔尊君棠热切的唇沿着纤颈一路向下,同时手也没有闲着,轻揉慢捏弹复摸,她情不自禁地呻吟了几声,那柔腻的音调极为陌生,她不敢相信是从自己嘴中发出来的。
虽然她在打仗时比汉子更爷们儿,可终究是个女儿家,不由得羞怯脸红,紧紧咬住嘴唇,不想让一丝声音再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