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楚灵犀完全搞不清楚诗词的含义,一头雾水:“什么…什么意思?”
魔尊君棠疑心她在装傻,怒目微眯:“林泽第一柄仙剑的名字叫玉珥!”
楚灵犀愈发费解:“他所用的明明是十品仙器乐康剑。”
魔尊君棠锐利的鹰目紧紧注视着妖女表情中的细微变化,以此判断她言辞的真假:“林泽年少时执乐康剑斩凶兽豹狰,从此一战成名,不过他更偏爱第一柄仙剑玉珥,出席宴会时大多佩玉珥剑。”
“我和林泽上仙没有那么熟,对他的仙器不大了解…”楚灵犀无法理解腹黑王的逻辑:“他的剑和萌宠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魔尊君棠偏不直言,绕着弯子试探:“神仙很喜欢以诗词寓指心爱之物,乐康剑与林泽的初恋安歌有关,《楚辞》有云,疏缓节兮安歌,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神仙十个有九个都矫情,这有什么稀奇的…”直至此刻,楚灵犀才终于意识到了他言语之中的重点——
“等等…你刚刚说的那句诗词…什么长剑玉珥…什么什么琳琅…是在暗指林泽上仙所赠的仙兽是他的心爱之物,这其中有暧昧之意吗?”
魔尊君棠向前迈了一大步,周身沸腾着危险的荷尔蒙气息:“不止是暧昧,林泽钟情于你,你心知肚明!”
楚灵犀本能地后退一步:“喜欢我的人能绕四界八圈,仙魔妖人都有”,她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跳过复杂的感情纠葛,将话题引入真正的重点——
“魔尊真正想知道的,是我为何会助林泽上仙登上仙帝之位吧。”
“为什么?”魔尊君棠又逼近了一步,妖女的理智愈发激怒了他,因为只有不在乎,才能保持理智。
楚灵犀再退一步,道出实情:“我虽然离开了柳芽上仙的躯体,可是脑海之中仍旧留有她的意识,每当想到仙界会陷入相互厮杀、血流成河的乱局,我的心就比被万箭刺穿还要痛。
所以,我必须帮助林泽上仙成为仙帝,因为只有他才能稳住仙界的局面,只有他才能把仙族变成柳芽上仙梦想之中的样子!”
“你在说谎!”魔尊君棠彻底爆发,猝然抬手,狠掐她的脖颈:“你以为成为妖帝,本尊就不敢动你了吗?”
“如果我有心编造谎言,能想出一百个更合理的解释来骗魔尊!”楚灵犀几乎被高大魁梧的腹黑王拎了起来,但是阵脚并未被打乱,她不是那个先前那个落难的妖女战神了,而是站在妖族权力之巅的至尊帝王,无须再示弱讨好,有足够的底气以刚制刚——
“我所言字字句句皆属实,魔尊心中清楚的很,只是不愿承认罢了,你对柳芽上仙的爱一直都很自私、很扭曲,只想留住她的躯体,却从不在意她内心真正的渴望…”
魔尊君棠的铁掌不断收紧,再多一分力就会拧断她的脖子,厉声威胁道:“不想死就闭嘴!”
被说中了痛处,所以才会雷霆震怒,楚灵犀赌腹黑王不会取她的性命,强者交手,非得硬碰硬地刚赢一场,才能真正压制对方,她的呼吸越来越不顺畅,可是思路却无比清晰,继续道——
“柳芽上仙真正的梦想,是继承父亲遗志,开创仙界盛世,实现四界和平,对于这些,魔尊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在乎,因为你不肯放下征服四界的野心,你想让仙界乱,想让妖界乱,想让天下全部都大乱,然后在乱局之中一步步掌控四界,就算柳芽上仙还活着,就算她对你仍有男女之情,也一样会离开你,因为你们注定不是同道中人!”
魔尊君棠猛然将妖女推开,因为他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迸发的情绪,真的很有可能会送妖女再上黄泉路——
“你和我是一样的野心家,假如你有我的实力,根本就不会以柳芽为幌子讲这番四界和平的虚伪大论,而是和我一样期盼天下大乱,因此掌握四界大权!”
楚灵犀脚下不稳,跌落在旁侧的玫瑰灌木丛之中,最美的花,却有着最利的刺,她的右手被划出多道伤痕,由于功法尚未完全恢复,所以创口迟迟未愈,斑斑血痕触目惊心。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这等小伤小痛,完全不放在心上,重新站了起来,展露招牌邪痞之笑——
“倘若妖界为四界至强之国,那我的确会对柳言蹊上仙所创的虚谷和平之论不屑一顾,小女子就是一介俗妖,自私但不虚伪,所做的每一项抉择,都有功利的因素在其中,对于这一点,我可以大大方方地承认。
至于魔尊,你是否有勇气承认,对柳芽上仙所谓的痴情,其实不过是一场虚无的幻梦,你仅仅是想把她的躯体变成傀儡而已,既不了解她的内心,也不在意她的梦想,你只在乎你自己的野心!”
第545章 仅此而已
“我和柳芽的感情你不懂,你也没有资格去评价!”魔尊君棠不愿直面自己的内心,气急败坏地与妖女算总账——
“现在只谈你和我,本尊助你重生,对你千恩百宠,而你竟然这样回报我!”
“我猜新的替身无法让您满意吧~”楚灵犀料事如神,点破关键——
“魔尊昔日盛宠,不是因为我与柳芽上仙性情相似,而是因为我的身份有利用价值,您一直以来的盘算,是以我为桥梁,一步步实现掌控楚州与整个妖界的目标,对吗?”
魔尊君棠直指她的鼻尖:“不要摆出一副被亏欠的委屈样子,你对本尊也无纯粹真心,只有彻头彻尾的利用!”
楚灵犀的嘴角勾了勾,笑颜之中并无感情,唯有公事公办的冷酷:“魔尊说笑了,我怎么会觉得委屈呢,在这场相互利用的游戏之中,我得到了不少好处,既重生复归肉躯,又成为妖界至尊,这笔人情账先前亡兄用一千桃阴僵尸偿还,未来魔妖两界边境商贸的财税分成,小女子断然不会亏待魔族。”
魔尊君棠怒不可遏:“你以为本尊在乎边贸的蝇头小利吗!?”
楚灵犀抬起血迹未干的右手,在魔尊那高高举起的小臂上拍了拍,道出扎心大实话——
“魔界的野心表现得越强,仙妖两界的联盟就会越坚固,因为联手抵御魔族扩张,是仙界和妖界的最佳抉择。”
魔尊君棠狠狠扯住妖女的手腕,眸中的火焰几乎要夺眶而出:“看来你是真打算与本尊撕破脸了!”
读心小能手楚灵犀拿捏准了腹黑王的脾气,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魔尊与小女子确为同道中人,以我们二人的性格,若是果真撕破脸,彼此之间连一句废话都不会多讲,只以真刀真剑论成败。”
魔尊的弱点被女帝一语击中,如今的他仅能放狠话,无法付诸实践,因为林泽称帝彻彻底底打乱了他的全盘谋划,如若起兵攻打妖族,那便是同时与妖仙两界为敌。
更为重要的是,他的对手不再是不堪一击的老奸龙德辉,而是妖族鬼才楚灵犀与神族之光林泽,魔族根本没有必胜的把握,贸然开战无异于盲目消耗自身实力。
正在这时,一只纯白中泛着柔和银光的蝴蝶翩翩飞来,魔尊君棠一眼便看出这是林泽的传音蝶,滔天怒火之中添了三分醋意,即刻酸飘十里——
“你与林泽已是妖仙两族的至尊,以国书交流政事还不够,非要用传音蝶讲悄悄话不可吗?”
“其实…”楚灵犀已把刚的手段用到极致,接下来就该展现柔的一面,刚柔并济,方可事半功倍,她眼神中的犀利锋芒逐渐变淡,道出内心的真情实感——
“比起林泽上仙,我更感谢魔尊,如果没有你,就不会有重生的我,说句实在话,瞒着你与林泽上仙密谋称帝大事,我心中是有愧疚感的,但是身为一界帝君,我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妖界的利族大于我个人。
讲出这些话,不是为了奢求魔尊的宽容理解,你完全有理由把我看成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狐狸精,反正整个四界都知道我不是重情重义的好姑娘,我只是希望,魔尊可以放下执念和成见,好好考虑一下魔仙妖三界和平共处的提议,因为这是当前对我们三方都有益处的最优选择,而且,这也是柳芽和柳言蹊上仙最大的遗愿。”
“被你这只小狐狸欺骗太久,我都分不清你所言是真心还是假意…”魔尊君棠当然不可能轻易释怀,他心底的情绪纷乱难言,恨意深至骨髓,可又舍不得置她于死地,这段魂灵与躯体分离的纠结爱恋,说不清道不明。
魔尊似乎没有那么爱妖女,因为他心中分量最重的女人仍旧是柳芽,但也不是不爱妖女,他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如此无底线地纵容——
“这场仙魔大战,本尊筹划百年,所追求的目标不仅仅是报杀父之仇,还要将魔界的势力扩展到极致,可是你的出现改变了一切,所有的谋划都沦为泡影,你能够明白我现在的心情吗?”
“我理解…”楚灵犀清楚,像他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此生最不能容忍的事就是失败,腹黑王虽然动了手,可是未下狠手,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毕竟魔尊的实力更强而且于她有恩——
“魔尊不如再打我一掌,我卧床瘫三个月,权当是赔罪。”
严肃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幽默一把试试,说不定就能够顺利扭转局面。
此时的魔尊,完全无法像往昔那般决绝地出掌狠击,他看着妖女所受的小伤都忍不住心疼,不禁深深叹气,问道:“脖子和手还疼吗?”
“皮外伤,小事情!”楚灵犀洒脱地甩了甩袖,巧妙地躲过了腹黑王伸来的手,而后用言辞画了一道明确的楚河汉界——
“依我之见,魔仙妖三界至尊可以做朋友,并肩搞事业,但不应有感情的纠葛,因为我们都清楚,情爱是理智的大敌。”
魔尊君棠蹙了蹙眉头,道出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何要送乐天礼物?”
楚灵犀莞尔一笑:“乐天公主是我的小迷妹,真心把我当好闺蜜,我自然要赠礼以表心意喽!”
“仅此而已吗?”魔尊君棠明知此问无意义,可还是忍不住道出口。
楚灵犀口吻笃定:“仅此而已!”
聪明人交流,弦外之音尽在不言中,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此厘清——情断缘尽,仅此而已。
魔尊君棠虽然心有不舍,可他强迫自己狠下心来挥剑斩情丝,因为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他为情而卑微,而且他的地位也不允许他因情爱而影响理智。
他微微颔首,即为道别,未发一言,便欲离去。
“魔尊且慢!”提及乐天,楚灵犀有了新想法——
“我打算将妖族各州的宗室和权贵之后送入华胥山,让他们与仙族道生共同修习,您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安排妖族子弟至华胥共修文武艺。”
第546章 厉国主与内侍的虐恋
听到她的那声“且慢”,魔尊君棠的心不由得一颤,可惜,妖女所言的内容俨然与情爱无关,他莫名失落,定了定心神,以毫无波澜的口吻道——
“本尊会慎重考虑,两日后以国书答复。”
他强迫自己不再留恋,当前魔族陷入劣势,不得不暂时与妖仙两族和平共处,可是他并未彻底放下野心,唯有全身心投入到霸业之中,才有可能扭转当前劣势,切不可因情与爱而分神。
除了时局的转变之外,魔尊君棠的心态也有了变化,他逐渐开始意识到,自己对柳芽的痴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
正如楚灵犀所言,他对柳芽的执念,仅仅是复活其身躯,而非实现其未尽之志。
千年以来,他谋求的是天下霸业,誓要将其余三界通通踩在脚下,此等壮志野心与《虚谷论》中的思想完全背道而驰,根本无法理解虚怀若谷、和谐四界的真谛。
楚灵犀办事办全套,吩咐茅石将柳言蹊上仙的着作拓印一份,赠予魔尊。
临近晚膳之时,茅石禀告道:“厉州、颍州与熊州的国主主动呈交了兵符。”
楚灵犀颇为意外,她没有想到单靠冷处理的手段,就能让这三位国主乖乖交出兵权:“他们三家是商量好了吗,这打的是什么算盘?”
茅石回禀道:“据暗探传回的消息,三位国主近几日的确见过面,但其商谈的内容之中并无兵符一事,想来同交兵权多半是巧合,另外,厉国主的情绪不大对,像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今日已求见帝尊三次。”
楚灵犀合上奏章,将湖笔在指间转了几转,道:“备好晚膳,我先见厉国主,探一探这其中是否有阴谋。”
登基典礼之后,她与厉国主首次单独见面,君臣有别,各怀心思,行礼寒暄,客套试探,气氛颇为严肃。
直至见到楚灵犀如昔日那般豪气地徒手扯下八宝鸡的鸡腿,厉国主的忐忑之心终才稍稍放下,会心而笑。
楚灵犀甩给他一个大白眼:“笑什么笑,哪条律法规定妖帝不能洒脱做自己、痛快吃鸡腿!”
“臣…心中有愧,万分抱歉…”厉国主并无玩笑的心情,言入重点,可是一时又不知如何措辞方才合适。
楚灵犀从未见过他如此吞吞吐吐,便问道:“怎么着,难不成你抢了我的心上人吗?抢的是哪一个?”
厉国主咬牙蹙眉,横了横心,道:“先前…臣并不认为帝尊是妖帝的合适人选…而且…还动过起兵夺权的心思…”
妖族中人虽性情多豪爽,但这般直白实属罕见,完全出乎楚灵犀的意料,她慢条斯理地嚼着鸡腿,决定大度包容——
“没有人会把我当做妖帝的最佳人选,甚至连我都不相信自己能够做好妖界至尊,你愿坦诚心声,已经比其他伪君子强百倍了。”
厉国主浅浅笑笑,原来女帝还是从前的脾气,在大事之上,宁听难听的真话,不听好听的虚言,继续道——
“帝尊登基之后,果断革除旧制,强力推行新政,安抚民心,强兵富国,确有圣君之风,臣心服口服。”
楚灵犀是在权谋漩涡之中长大的心机高手,从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你交出兵符,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