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会被解除吗?”女骑士有些担心地看着被放在床上的法师,他的呼吸平缓,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除非他回到永夜。否则封印永远都不会结束。”被拒绝了,柯蒂斯有些难过地坐回椅子上,他的腿不够长,又没有帕姬和塔克塔克的帮助,只能自己蹦上椅子。
“可是维洛克说过,法术需要媒介和限制,如果是这样的话,限制不就没有了?”听到柯蒂斯的回答,帕姬有些疑惑,她最近一直在跟随维维安学习魔法,对基本法术原理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而且术法的限制要有一定的约束力。
比如一个男人对女人用魔法许诺爱你一万年,但是客观条件下,他并不能够活到一万年,所以这个魔法压根就无法成功。
现在法师不破除封印就是普通人类,按照人类的身体强度根本无法穿过永夜之门回到永夜,这个限制加的可以说是毫无疑义。
听到那个不熟悉地称呼,柯蒂斯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维维安一眼,才懒洋洋地说:“神和人类可不一样,神施加的从来不是法术,而是规则。”
“人类的法术的确需要限制,规则不用,而且规则只要定下就永远无法更改。”柯蒂斯纯黑的眼眸中,流转着鎏金色的,独属于神明的暗芒,“这就是神明的力量。”
“那你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女骑士惊叹道。
“应该不行,神明制定规则应该是需要条件的。”帕姬皱着眉头否决了女骑士的话,如果神明真的可以随意制定规则,他也不至于到现在还维持着自己孩童的样子。
“小帕姬猜对了,但也不完全。”够不着桌子,柯蒂斯百无聊赖地趴在自己的小短手上。
“如果我是在永夜,那的确可以为所欲为,可是我现在光明神的地盘,我定下的规则会受到一定制约。”
“我的规则只有在别人与我制定契约后才能成立。而契约的形成需要达到三个要求,公平,等价,以及见证人。”
“比如我和小帕姬刚才制定的约定。使徒的身份对我来讲和对塔克塔克来说都没有那么重要,我用来和你交换陪我找太阳这件事,这就是等价。”
“见证人,也就是你们在场的所有人,如果你们问我任何和契约相关问题,我都必须做出回应。”
“如果我有一丝一毫的隐瞒,那么我就会付出代价,而和我约定好的人没有实现承诺,她也会遭受惩罚,这就是公平。”
“所以定规则也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容易嘛,小帕姬,我也是很幸苦的~”他嘴上转移着别人的注意力,一面用自己的小短脚挪啊挪,成功将自己手放在了帕姬的衣摆上。
但是很快就被小心眼的维维安施法弹了开来。
他揉了揉自己被打痛的手,不甘心地瞪了维维安一眼。
女骑士嘟囔着:“所以公平的判断就是在人心里重不重要?这是什么见鬼的衡量标准?如果我现在和你要一筐金子,我让帕姬去找你求,岂不是能够减少付出的代价?”
“让帕姬求要付的代价只会更大。”毕竟论贪财,谁能比得上一条龙。柯蒂斯淡漠地说,”退一万步来说,如果你真的找一个人对金钱没有渴望的人和我定下这样的契约,付出的内容的确会减少,但是若是他将金子转送给你,你们两个都会付出更大代价。”
“毕竟神明可不能被愚弄。”
女骑士承认她在听到神明的契约之后一点点动心,但是她很快就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她自己并没有什么必须要得到或者完成的事情,而且看着契约代价不小,更何况……能让神明都畏惧的惩罚,那有多严重。
她干脆地放弃了自己脑子里的那些想法,转头提了一件严重的事:“背后的那位操纵者肯定还在观察着我们,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用慌。”帕姬淡定地分析,“如果我们不做出行动的话,着急的反而会是他。”
维维安淡定地附和着帕姬的话:
“罪魁祸首比我们着急,到时候,‘他’绝对会来找我们的。”
………
深夜,旅馆漆黑的走廊里。
一个影子摇摇晃晃,走在狭窄的走道上。
她的脸上涂抹着夸张的颜料,嘴里哼唱着诡异的歌谣:“ 叮叮哐哐,哐哐叮叮,用鲜血涂画,用白骨做支架,珍妮永远不会出错,不是吗?。”
她慢慢悠悠地晃到这条走廊最里面的屋子里,敲了敲门。
“我叫珍妮,是这个镇子里的一个裁缝。”
“你们需要新衣服吗?”
门吱嘎一声打开,珍妮脸上诡异的笑容越放越大,她等不急门完全打开,身材娇小的珍妮硬生生将自己从那一点完全不能容纳一个人的门缝里挤了进来。
然后,她就愣住了。
房间里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珍妮的残骸。
17. 人偶(作话附录法师背景补充) 与预想……
与预想中看见里面人害怕的神色完全不同,她一进门,就发现五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
珍妮后退了几步。
“哟,又来了一个。”柯蒂斯坐在床上,双腿离地,摇摇晃晃。
帕姬揉了揉自己的手,关节发出咯哒一声脆响。
珍妮察觉到了不对劲,想要从门缝里缩回去,还没能碰到门缝,就被术法弹开。
珍妮僵硬地直起身子,正想从另一边逃脱的时候,帕姬却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珍妮抬起头,面前的女人眼睛里闪着红色的黯芒,下一秒,她就被撕成了两半。
珍妮翻着白眼望天,帕姬拍了拍手,将落在手上的羽毛弹掉。
这是一个人偶,里面填充着棉花,发出腐臭的味道。
“你听过她刚才唱的歌没有,血什么的眼珠什么的,这玩意儿是人皮做的?”女骑士蹲在地上,跟帕姬一起兴致勃勃地观察着这具人偶。
“卧槽,你们就不害怕吗?”切斯特抖着嗓子说。
才醒过来就发现满地人偶残骸的法师和切斯特抱在一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肯定不是,人皮做出来会比这个光滑一些。”维维安皱着眉头,察觉到众人看着自己的目光,他才反应过来。
他咳了一声,给自己辩解:“以前看见过一些。”
“维洛克,你到底经历过什么?”一个房间里一共五个人,三个变态。切斯特抖地更加厉害。
“这是最后一间房了,应该没有珍妮会过来了。”帕姬回头指了指身后的一大堆人偶,“这位黑手先生还真是大手笔。”
“珍妮很能干,歌里不是说了吗?”女骑士随口回应道。
帕姬丢下自己手里的棉絮:“那就让她看看是我们拆的多还是她造的多好了。”
法师走了过来,拨弄了一下这些人偶身上的棉絮,手上的法杖闪过一丝光芒。他的脸色十分凝重:“这是黑魔法,是法师协会禁止使用的法术。”
因为黑魔法需要用到人的灵魂,并没有正常的法师会去使用,就只有堕落于深渊中的亡灵法师才会使用这么下三滥的术法。
切斯特一个人在角落嘟嘟囔囔:“得了吧,黑暗神都放出来了,他怎么会还在意法师协会禁止什么?”
法师冷冷地看向切斯特:“你不害怕了?”
切斯特立马闭上了嘴。
有了痕迹,再去追踪就不是什么问题了。哪怕是最低等的法师,都会在自己的术法第一节课上学会追踪术,跟何况队伍里还有一个维维安和另一个悟性很强的法师。
痕迹消失在一个铁匠铺。
真是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一个村子里只有一个这样的铁匠铺,可以供给一个小镇的基本生活所需。
而如今,铁匠铺里堆满了用来制作玩偶的棉絮和布料。整个小镇空无一人,除了无处不在的风,半点声音也没有。
“太过分了。”意识到那些人偶魂灵的来源是什么,女骑士变了脸色。
施加过暗魔法的人偶就变成了禁锢魂灵的容器,必须要破坏载体才能解救出这些被困着的生灵,所以和女骑士才会那样疯狂地损坏人偶。
“等一下。”柯蒂斯迅速钻到帕姬身后,维维安忽然转身,将正要前去探查情况的帕姬拦住。法师反应慢了一点,但是还是迅速回过神来,将女骑士和切斯特挡在了后面。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又或者说……你们是谁?”猛烈的狂风卷起地上那一滩棉絮,狂暴的魔法能量席卷而来,法师勉强支起屏障,狼狈地防御起来。维维安微微侧过头,伸出手替法师那边分担了一些,才缓和了法师的压力。
一个异色瞳的女人从天而降,轻巧地落在了铁匠铺门前的地上。
“我是来欣赏杰作的,来,快告诉我,杰作在哪?”女法师笑着舔了舔嘴唇,指着维维安他们说,“那么珍妮,又是你们之中的谁?”
“尊敬的安洁娜阁下,我们只是来这里旅行的异乡人,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铁匠铺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法师和女骑士对了对眼神,走上前去。
安洁娜作为执法阁下的鹰犬,他身为法师协会的一员,当然认得。
“原来是这样啊……”安洁娜咬了咬唇,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这种情况我没有遇见过,是应该回去禀报执法阁下了呢。”
“不过……”她忽然转过头,下一秒迅速接近维维安,还未碰到就被气愤地帕姬重重弹开,她在半空中稳住了身形,优雅的握着法杖落在地上。
“还真是一位骁勇善战的战士,可我是要找他打架,你为什么要生气?”
安洁娜表情夸张地捂住嘴巴,异色瞳眸惊讶地放大,“莫非,你是他的姘头?”
帕姬不说话,就着一地棉絮,操起铁匠铺里的铁钳直接硬生生轮了过去。
安洁娜一握法杖,消失在原地,与此同时,她出现在另一个地方,露出一个微笑:“你……”
还未说出第一个字,她的眼眸缩到极致,铁钳就划过她的鼻尖,差一点就能划花她的脸。
眼看着帕姬的攻势又要袭来,安洁娜咬了咬牙,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帕姬之前跟我们比试的时候可能留了不止一手。”面前争斗的两个人只留下残影,切斯特目瞪口呆。
“自信点,这哪里是留了一手,普格卡湖里的水都快被帕姬放完了吧。”法师的表情和切斯特如出一辙。
战士和完全准备好的法师本应当是没有可比性的,毕竟人法师各种诡谲的招数使出来,身体素质再强韧的战士也扛不住。
更何况,安洁娜是谁?执法阁下的爪牙,魔法协会的首席法师之一。
可看着她们两个打架的样子,不仅打了好几回合,帕姬还隐约占据着上风。
安洁娜的表情比之前要凝重很多,她魔法帐里储存的瞬移魔法几乎快要耗尽,可是面前这个疯女人一点疲惫的样子都没有,战斗节奏也越来越快。
更加诡异的是她越打越亮的眼睛,她看的非常清楚,那里分明闪烁着战斗的喜悦。
帕姬越来越能找到她瞬移的规律,手抓的也越来越准。
安洁娜在半空中一扭腰,再一次避开快要抓住自己的那只手。
被她的手抓到后会发生什么,安洁娜一点都不想去尝试。
持久战永远对法师不利,更何况站在对面的也不一定就是罪魁祸首。
思量之下,她决定停手。
“停下,我明白你们不是珍妮了。”安洁娜浮在空中,脚下的魔法光环隐约有即将溃散的痕迹显然这场争斗让她疲惫至极。
帕姬不甘地收回了手,看她的样子,很明显,还想再打一架。
接收到她的眼神,安洁娜往法师身后缩了缩。
“你可不能怪我啊。法师没有登记,我身为法师协会执行官之一。当然会多问几句。”
“他没登记?”帕姬疑惑地看着安洁娜。
“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哥,我肯定见一眼就不会忘记了。”安洁娜笑着强调,暗示性十足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按照冕下的规定,所有的法师都需要登记,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