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废后成了邻国皇帝的独宠——西风来
时间:2021-04-24 09:59:23

  每到了这个时候他就会惊醒,而后质问面前这个道士。
  “她为何不愿意见朕?”
  道士蹙着眉头,脸色有些凝重,“皇上已然见到娘娘,这就说明聚魂是有用的,而娘娘为何每一次见到皇上就转身离开,应当只有皇上心里清楚与娘娘之间的恩怨……”
  他说着,宋寒时突然就冷静下来,脸上是死寂一样的凝重,就这么看着一处空洞的地方。
  他忽而忍不住苦笑,“她竟然在梦中与朕相见都不愿意吗?只是看着一眼,跟朕说一句话,她都不愿意……”
  他的声音沙哑到了极致,整个人几近破碎。
  庆忠公公看着他这副模样,眼神微动,慢慢退到一旁。
  他算是看着宋寒时长大的,这么多年都陪伴在他身边,无论什么样的情况,他都不曾见到过他这般脆弱的模样。
  可此时此刻,他仿佛轻轻说一句话,就能够让他破碎。
  只要告诉他一句,皇后娘娘已经不在了,宋寒时就会瞬间陷入癫狂。
  他看了一旁的道士一眼,道士也表情沉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庆忠公公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身旁人忽然对宋寒时说:“皇上,如今倒是有一个法子,只是不知道皇上愿不愿意……”
  宋寒时闻言这才抬起头看着他,眼神有些幽空,“说。”
  他的声音像从沙棘中滚落出来,绝望中依然带着一丝祈盼,“什么办法?”
  道士低了低头,思索良久,还是上前一步耳语了几句。
  宋寒时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直到他说完最后一个字,就连道士都觉得有些冒险,但宋寒时自始至终没有说任何话,末了点了点头,答应了,“就照你说得做。”
  道士有些犹豫,又说:“此种方法只能够提供一种可行性,到最后究竟能不能够实现却不一定,如若到时候没有办法……”
  “就算行不通,朕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只要你想办法,想办法把她带到朕的面前,你说什么,朕都允许。”宋寒时声音寒茫。
  道士这才点了点头。
  一旁的庆忠公公蹙起了眉头,欲言又止,但是见宋寒时这副模样,也只能够将想说的话全部都咽了回去。
  他知道如今的宋寒时根本就经不起他再说些什么,等一切都平静之后,庆忠公公才跪在宋寒时身前,“贵妃娘娘那边一直都在等着皇上,想要见皇上,皇上是否要去看看?”
  宋寒时蹙起眉头,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耐,“不见。”
  庆忠公公叹了口气,“皇上即便沉浸在悲痛之中,也不能不顾全大局,贵妃娘娘腹中毕竟还有皇嗣……”
  他的话并没有触动宋寒时的任何情绪。
  香炉里面燃着寥寥白烟,是安神的香,对于宋寒时而言却好像形同虚设,没有任何作用。
  他入睡越来越困难,在梦中想要见到夏倚照也越发困难,每一次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影子,还未来得及与她说些话,便立刻又清醒过来。
  他找不到她,也梦不到她。
  宋寒时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你若是担心,便自己去看她。”
  庆忠公公立刻噤声,不敢再多言。
  忽然又听到宋寒时问:“……是在身边的人重要,还是在心里的人重要?”
  庆忠公公心神一凛,一开始以为他是问夏倚照和春儿,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背后激起一身冷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道:“自然是身边的人重要。”
  “是么。”宋寒时眼神晦涩,视线扫过他,揉了揉眉心,淡嗤了一声。
  庆忠公公低着头,不敢直视他。
  宋寒时目光沉沉,过了很久才沙哑着声音开口,“退下罢,没有别的事情不要来烦朕。”
  “是。”
  庆忠公公应声,立刻垂着头退了出去。
  殿外。
  他看着巍峨的寝宫,后背又是一身的冷汗。
  每一次他都觉得宋寒时仿佛看出了什么,但他的行动又让他得到安抚——若是他真的看出来了,计划不会这般顺利按着他们所想的进行。
  他吐出一口气,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往春儿的宫殿走去。
  如今的宋寒时依然神思惶惶,根本就不会注意这些小事。
  庆忠公公一下子就加快了脚步,他也不想走到这一步,只是人生在世,谁都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谁都会有难以两全的时候。
  怪不得他。
  *
  那位道士想出来的办法,便是让宋寒时用精血去养那顶凤冠。
  那是夏倚照作为宋寒时的皇后、他的妻子的象征。
  用他的精血去养,兴许就有可能让夏倚照回来。
  哪怕现在不是她的人出现在他面前,至少暂时在梦中还能见到她。
  一开始道士本是提出用宋回的血来作为药引,却被宋寒时拒绝了。
  他如今不愿再伤害宋回一分一毫,每日都恍恍而过,唯一的念想便是去看看宋回。
  但无一例外都被他拒之门外。
  宋回好像一夜成长了一般,没有踏出过宫殿半步,也不许任何人进去,一日一日读书,一日一日练功。
  他与宋寒时宣泄悲痛的方式如出一辙,却又如此不同。
  宋寒时知道如今的他根本就不需要看见他,甚至不愿意看见他,便也没有勉强。
  只是在道士提出那样的想法时警告他一番,道士便再也不敢提起那件事情,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宋寒时用他自己的精血去养那顶凤冠。
  午时。
  天色昏暗,宋寒时依然无法安睡。
  他随意着长袍,起身走至外殿,轻车熟路地拿出了匕首在掌心割下一道口子,鲜血汩汩而出。
  手心已经躺着密密麻麻好几道伤口,恐怖狰狞。
  ——他们先前已经用了无数个方法,最开始宋寒时听信了道士的话,相信“搭桥”能够解生死。
  斟满一两的美酒,而后用夏倚照常用的筷子搭成三角形状,便能使其起死回生。
  只是会损害搭建者的阳寿,用以延续死者生命。
  不过失败了。
  如今便只剩下这么一个方法,用他的血去养夏倚照的魂,将他所有的精气都灌注在这顶凤冠之中,就能够凝成夏倚照的魂灵。
  总有一天她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只要他的意志足够坚定,想见她的念头足够强烈,她便能回到他身边。
  他是这么以为的。
 
 
第39章 真相   他愿流尽每滴血,换她一面相见……
  案台上摆着一顶凤冠, 精致绝伦,每一处都力求完美,一看便知道花了许多精力锻造。
  这世间仅此一顶的凤冠, 就如同当初夏倚照送他的那把仅此一把的照寒凝霜剑。
  可那把剑却被夏倚照收回,这顶凤冠也不曾等到它的主人。
  案台旁边摆了两个香炉, 燃烧着袅袅青烟, 散发着檀香味。
  本应该是让人心静下来的味道, 宋寒时却没办法安神下来。
  他的脸色苍白, 也许是因为这几天的频繁放血,唇色几乎透明,可他还是走到那顶凤冠前, 在道士的指引下拿起了匕首。
  掌心已经被厚厚的白布包裹,即便是裹住也能翻出血丝来,看得出那里的伤口有多深。
  他将白布一层一层地扯开, 那些凝固在一起的皮肉被摊开来, 好不容易愈合一些又被扯开,分割出许多细小的新伤口, 又渗出一丝一丝的血液。
  他还没来得及动手,那里便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
  宋寒时浑然不顾, 握着匕首径直割了下去,血顺着他的指尖一点一点地滴落在凤冠上,上面的宝石发出璀璨的光芒,经过血的洗礼之后更显透亮。
  一阵风吹过。
  宋寒时忽然就有些恍然, 嗓音紧绷, “……是她来了吗?”
  他说话时声音都干哑到仿佛绷紧了的弓,听着便让人心中悲凉。
  道士闭着眼睛默念,嘴里振振有词, 过了一会他叹了口气,“皇上,还不够……”
  宋寒时闭了闭眼睛,忽然勃然大怒,将手中的匕首扔在地上,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掌掐住了道士的脖颈,“朕要见她,朕现在就要见她!”
  道士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有些惊恐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皇上、皇上恕罪……”
  宋寒时的眸色鲜红,像是下一秒就要至他于死地,狠厉仿佛地狱修罗。
  面前的男人吓得脸色铁青,嘴唇不断地哆嗦,求饶道:“皇上饶命、咳咳……”
  他咳嗽了几声,宋寒时缓缓收紧手中的力道,“你在骗朕。”
  “没有!奴才怎么敢……只是时机还不成熟……”
  “到底如何才是时机成熟?如今都已经过去了七日,你不是说头七是魂魄聚拢最重要的时刻,只要不出什么纰漏,朕就能够见到她?”
  道士几乎快要翻白眼,一旁的庆忠公公见状连忙跪了下来,不断地在地上磕头,“皇上请三思,此事本就是逆天而行,千万不能够再徒生孽障!”
  宋寒时似乎回过神来,理智渐渐回笼,看着面前几乎要昏死过去的人,突然伸手一甩便将他摔在了地上。
  道士忙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自然是不敢再说什么,磨蹭着躲到了庆忠公公身后。
  宋寒时定定看着面前那顶凤冠,仍然是纹丝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呵……”
  他忽然就笑了起来,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愚昧。
  他怎么会把希望寄托在这个东西身上?
  夏倚照根本就不可能回来了!
  他忽而将面前所有的东西都摔在地上,笑得张狂,猩红着眼,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庆忠公公瞪大了眼睛,他还从未见过宋寒时掉泪,这是第一次。
  回想起过去的那么多年,他甚至都很少见过宋寒时红过眼眶,更别说是落泪,心中不免惊慌。
  “皇上……”他连忙上前几步,想要安抚住他,却看到宋寒时已然失去理智。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殿外便传来了一声通报声,是卫城求见。
  庆忠公公一下子就松了口气,“皇上,卫将军求见,您还是出去看看吧。”
  宋寒时仿佛才回过神来一般,看着那顶凤冠闭了闭眼睛,浑身都在轻颤。
  身上的龙袍也染着鲜血,不知过了多久才稍微冷静下来。
  “你们先出去。”
  他的声音干哑无比。
  庆忠公公见状连忙给一旁的道士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匆匆起身退出了。
  宋寒时一人留在殿中,整理好之后才去外头接见了卫城。
  卫城一看到宋寒时便迎了上去,脸色沉重。
  宋寒时屏退了所有宫人,知道他是有话要与自己说。
  等那些人都离开之后,他便随便坐在一处,有些空茫地望着地面,“有什么事,便说吧。”
  卫城见他这幅模样,喉头也有些哽。
  他自然也是知道夏倚照的事情,心中不免有些悲凉。
  他从前其实爱慕过夏倚照,当年年少,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意,又觉得夏倚照时常与宋寒时厮混在一起有些碍眼,便想尽了办法想要针对她。
  与她针锋相对,只想引起她的注意。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想着她能够跟自己多说几句话便是好的,也就一不留神惹了她的厌恶。
  过了这么多年,两个人都已经成长为大人,她已经有了家室成了皇后,而后诞下太子;而他依然孑然一身。
  再相见时早就没有了当初的僵持,也没有什么好话可与对方说。
  如今想起来还有些后悔。
  若是他当初没那般幼稚,现在与夏倚照是不是也能算得上是朋友?
  只是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往事不可追忆。
  他就算是再怎么遗憾,也只能是曾经。
  如今他们要做的就是把以前编织的那些网一点一点地收拢起来,只是没有想到宋寒时一时意气用事,硬是力排众议将宋回留在了东宫。
  这件事情让朝臣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让他们计划的实施都增添了一些阻力。
  “皇上,陆广山那边已经在蠢蠢欲动,他们的人员已经预备围城……”
  陆广山可以在他们的身边安排探子,他们也能够在陆广山身边做手脚。
  他也许想不到这本就是一场持久战,比的就是耐心。
  这些年来宋寒时演得出神入化,甚至让庆忠公公都信以为真,也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
  可宋寒时就像是听不到一样,只茫然地看着地面,“我是不是做错了……”
  卫城一下就有些愕然,看着面前的男人,在他面前跪了下来,“皇上此时万不可悲伤过度,误了大业!”
  宋寒时闭上眼睛,呼吸凝固,“……朕都知道。”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当年的事情,只有二人知晓。”
  卫城立刻垂下头,“除去陆梓睿,便只有陆广山知晓。”
  夏大将军临死前曾活捉陆梓睿,似乎跟他交代过什么,说到这件事情卫城也有些疑惑。
  夏大将军到底交代过什么重要的事情,宋寒时将其□□以后有一段时间一直在对他严刑拷打,却不曾告诉过卫城是为何。
  后来才说只是为了撬开陆梓睿的嘴。
  到底是什么样的交代,为何陆梓睿宁肯死都不曾开口?
  卫城作为极少数的知情人,也只知一二,原本以为宋寒时略微施加刑罚就能够达到目的,却不曾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竟是只言片语都不曾得到。且夏大将军的遗言交代对夏倚照来说也至关重要,只是如今夏倚照人也不在,也许这些事情对于宋寒时而言也就没了什么意义。
  那么陆梓睿的存在也就不那么必要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