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个啊。”随宁慢吞吞地回道：“我定在今天。”
她继续说：“周纯，你说我这样是不是不合格的粉丝，哪有粉丝找个替身陪玩的。”
“哪里不合格，我觉得很好啊。”周纯违心道。
蠢蠢欲动的随宁很没节操地被说服了。
周纯：“……”
你自己也觉得很好吧。
随宁在学校和在直播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样子，网络上她可以无所顾忌，但在现实里，她又是个乖糯的学生。
常年拿奖学金，又长得漂亮，老师们都很喜欢她。
在网络上就不同，反正她直播又不露脸，没有认识的人，她可以肆无忌惮。
一回到公寓，随宁就叫了“筱筱”。
现在正是下午五点，她一边打开直播，一边等筱筱的回复，很快就得到了肯定答案。
一上王者，她就邀请“筱筱”双排。
直播间此时已经有十几万人在看，随宁笑眯眯道：“今天我要乱杀到底。”
【噫这个id好眼熟】
【昨天那个好听到炸的声音就是他！】
【草，我还记得随随之前点的是软妹音吧？】
【男人？取关了。】
看到弹幕上的内容，随宁没有回复，她的粉丝男男女女都有，但整体还算和谐。
“下午好，这次能开麦吗？”
陈筱怀着忐忑的心进了队伍里，听到这清甜女声的当时就恍惚出神了。
妈妈，这声音太好听了吧！
“筱筱？宝贝？”随宁点了开始匹配，“我昨天和你说的事你还记得吧，不开麦就退钱哦。”
游戏很快进入选英雄阶段。
陈筱开口：“知道的。”
她一开口，随宁乃至整个直播间就停滞住。
【艹，变声器又换了？】
【随随梦碎了。】
【变声器哪买的，给个链接。】
随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嗯……你这个声音和你主页的一样，不过能换回昨天的变声器吗？”
她强调：“来自老板的要求。”
这下轮到陈筱听不懂了，心想她堂哥怎么可能用变声器，而且都没开麦。
陈筱说：“没变声器。”
那就是换人了？
随宁十分不满意，但这局游戏已经开始，这次选了李白，“待会再说，这把打完。”
陈筱在三楼，直接选了瑶。
现在选瑶也很经常见，但今天的队友就没有昨天的友好，她确定后，纷纷打字吐槽。
“完了，这把要没。”
“瑶这个英雄就应该不存在好吧。”
“李白加瑶，野区还能有吗？”
随宁浅笑了声，打字：“躺好。”
四楼的程咬金正要开口辱骂，就见李白将胜率发了出来：胜率94％。
金牌银牌加起来约等于场数。
这个号是随宁用来带粉丝中的妹子的，所以有过那么几次翻车情况。
【二楼：666】
【五楼：nb，躺好了qwq】
虽然是李白，但低段位反野也很容易，尤其对面的打野是娜可露露，前期也不是很强。
随宁直接开口：“瑶跟我去反野。”
直播间粉丝哈哈哈笑起来。
【昨天还是宝贝，今天就变成了瑶。】
【说好的瑶瑶公主呢？】
【我唾弃你！】
随宁是心情不爽，她花钱是为了听声音的，结果没想到不是昨天的声音。
那这钱不是白花了？
对面打野娜可露露似乎不太会，对面辅助还是张飞，他不仅死了还没有拿到红buff。
随宁又转道直接去了对面的蓝buff，娜可露露才刚复活，但他二级都没到，自然就打不过。
当然，他还有个惩戒，可以抢蓝。
“跟我比惩戒速度。”大概是没听到心仪的声音，随宁今天比昨天暴躁，下手也狠。
但陈筱偏偏就吃这一挂。
陈津白拎着袋子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听见“triple kill”的游戏音，以及堂妹的尖叫声。
因为今天没人在家，陈筱没戴耳机。
听到脚步声，她也没时间去房间里拿耳机，只好回头小声道：“嘘，我在陪玩。”
屏幕上瑶挂在李白头上。
“妹妹，下来刷盾。”
随宁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陈津白随手将袋子放在桌上，原本准备上楼的脚步拐了个弯，停在了客厅。
他站在陈筱的身后，看得一清二楚。
游戏刚开始几分钟，打野最重要的就是野区，两个buff可以说是前期的经济来源，全被随宁反了。
对面打野一崩，其他路也顺不到哪里去。
没多久，娜可露露直接开全部骂起了辅助。
[全部]违规昵称sjdh（娜可露露）：辅助有妈？
[全部]违规昵称sjdh（娜可露露）：＊＊碰见女的就没赢过
[全部]违规昵称sjdh（娜可露露）：我＊＊＊
王者这游戏会把一些难听的话屏蔽成星号，但越看不见反而越让人知道到底有多难听。
对面的辅助也和他理论起来。
但显然这个妹子不如他理直气壮，没过多久就被骂到了崩溃，站在原地挂机了。
直播间的粉丝怒了。
陈筱也气道：“这个娜可露露就知道甩锅！”
“是啊，怎么好意思。”随宁温温柔柔。
陈筱沉迷在她悦耳的嗓音里，然后就听到她语调一变：“真废物啊。”
紧接着，游戏上出现几行文字。
[全部]随随没有心（李白）：0-7你也配有辅助？小兵都比你值钱
[全部]随随没有心（李白）：来10个张飞也保不住你这个fw
[全部]随随没有心（李白）：怎么，巴黎圣母院烧了，你就露宿街头了？
随宁言出必行，把他杀了，踩在他尸体回城打字。
陈筱：“……”
好、好嚣张。
直播间粉丝看心情舒爽，礼物送不停。
【哈哈哈哈真的！这打野就六块钱，真的好废】
【游戏可以输，傻逼不可以不骂！】
【最简单的嘴臭，最极致的享受。】
要是昨天那个声音，她可能还会矜持一点，但她今天怀疑是造假换人了，一气之下就本性暴露。
敌方水晶爆破前，娜可露露气急发了句被屏蔽的话。
随宁看见，冷哼：“傻逼。”
陈津白：“……”
“姐姐你声音真好听。”陈筱迷醉了，狂吹彩虹屁：“就算骂人也好听呜呜呜好爱！”
随宁这下确定，陪玩真的是换人了吧。
她故意说：“那你用昨天的声音和我说话，我想听。”
这上翘的尾音让陈筱身体都酥了。
她抠了抠手指，忍不住问：“昨天什么声音？其实昨天我有事，我让我哥打的。”
“……”
“如果不满意，可以退钱的。”
随宁差点把手机屏幕磕到桌面上，直接关了直播，然后问：“你哥，也是陪玩？”
她猜对了，难怪声音前后不对，性格也截然不同。
陈筱回过神来，扭头看向陈津白，无声质问：“你不是说你昨天没开麦吗？你骗人？”
陈津白敷衍道：“忘了。”
他说的声音不大，传不到游戏里。
“我哥不是陪玩，被我抓壮丁的，对不起。”陈筱说实话。
“不是啊。”
随宁有点失望，回到队伍里，她心情逐渐平静。
陈筱总觉得剩下的998单要远离自己而去，而自己完全没有挽回的机会。
“筱筱，是这样的。”对面女孩声音软软：“宝贝你看我也付钱了，所以你——”
“叫你哥来好不好？”
她的调子细软得像在撒娇一般。
陈筱被她勾引，想也不想就回答：“我哥一直在旁边。”
随宁：“？”
那她刚刚骂人也被听见了？
哦，她骂了什么来着？
第4章
她好像说了不那么淑女的词。
好像委婉地问候了别人。
“……”
随宁回忆了一下自己今天的语言羞辱，有那么片刻的尴尬，很快又消失。
这有什么好尴尬的，她哥又不是陈津白。
随宁的心理安慰十分迅速，一个声音像的人而已，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你哥在啊，那不挺好。”她笑道。
“嗯……”陈筱抬头，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把陈津白给卖了：“不过他应该没时间陪玩，随随姐，我给你退钱吧。”
她的心在滴血，眼睛在滴泪。
陈津白点了下陈筱的头，一点声音就把他给卖了，被引诱得也太迅速。
不过……
那道声音的确是有本事。
随宁嘻嘻笑，“别急啊，问问你哥。”
陈津白面无表情，“不用问了。”
声音传至网络的另一端，随宁呼吸骤停。
听到这一句话，她就知道这是昨天的那个声音，让她魂牵梦萦的声音。
她唇张了张：“为什么？”
陈筱都清晰地听见了其中的失落。
她抬头，见自己堂哥好像不为所动，轻描淡写地移开了视线：“没空。”
“哦……”
随宁拖长了调子。
“随随姐，这是真的。”陈筱解释，“我哥有自己的工作，他很忙的，昨天是休假在家。”
随宁垂下眼，很快平稳了情绪，慢悠悠道：“算啦。”
怎么就不是陪玩呢！
是陪玩多好！
这世界上能花钱做到的事都不叫事，花钱都做不到的那才叫令人难过的失望。
“剩下的998单不用退，先存着，等我哪天有空再打，我先退了，拜拜。”
“欸？”陈筱忽然惊喜。
等队伍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她立马丢了手机：“哥，你是不是要回战队了？”
陈津白嗯了声。
恰巧他微信上也有队友的询问：“白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教练偷偷嘀咕呢。”
“一个小时后。”陈津白回复完。
他瞥了眼心不在焉的陈筱，不用看都知道在想刚才的事，漫不经心地开口：“网上多的是变声器。”
尤其是精于用声音引诱别人的人。
“？？？”
等陈筱回神，陈津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他在内涵“随随没有心”的声音是变声器吗？
这是人说的话吗？！
。
随宁退了游戏之后，微信被房管蛋糕轰炸。
蛋糕：【你怎么在直播间骂人了？】
蛋糕：【你怎么又下了？】
蛋糕：【快点回来！！！】
随宁总算想起来直播的事儿，回道：【知道了。】
蛋糕收到消息这才放心，又叮嘱她千万别骂人，不然待会儿被平台改成b类。
b类就是需要整改的。
之前有主播冲国服遇到演员，在直播间里骂人，被别人举报，就给关直播间整改了。
随宁当然知道。
因为她下的太匆忙，直播间里此时全是问号和在质疑怎么忽然关直播的事。
毕竟她当时事出突然，关得太快，都来不及反应。
【陪玩说到一半怎么关了？】
【随随不想让我们听？】
【快点回来，不回来举报了。】
【回来我给你砸飞机。】
“来了来了。”随宁重新打开直播，一边说：“刚才有事……有什么事，当然是私事啦。”
她一本正经地胡扯。
“现在直播不让骂人，我被拉出去教育了……陪玩？什么陪玩，我是要找陪玩的人吗？”
“六点了，刚好打巅峰赛。”
【我信你个鬼！】
【天空直播：我不背这锅。】
【那个妹妹哥哥的陪玩到底什么情况？】
随宁无视弹幕，专心打起巅峰赛来。
大概是“情场”失意，战场得意，她今天手气不错，五连胜，2200分的局连胜着实不容易。
游戏使人快乐，连胜更让人快乐。
推高地时，弹幕里忽然说起几天后的春季赛，不知道什么人提起的陈津白。
有人说陈津白之前才第一次上场，说不定后面打成什么样，又说女粉就是看脸。
很明显是有人带节奏，弹幕里吵了起来。
随宁看到时已经热闹得不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直播间里吵，但还是笑了起来。
“不要吵，那个说陈津白的。”
“怎么，kpl哪条规则写了不准看选手的脸？”随宁的嗓音依旧温温柔柔，“不然看你？会吃不下饭的。”
刚好这局赢了。
随宁：“下了，晚安。”
纤细的手消失在屏幕前，留下一群“我宝真棒”“随随是不是陈津白的女粉”的弹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