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婚姻虽然说不上是神圣,但必须认真对待,毕竟事关往后余生。
如果她是这种态度,那就说明她根本不想和他结婚。
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把结婚当回事。
可能是第一段婚姻带给她了太多伤害,令她不敢再相信婚姻,也可能是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基础、是为了孩子而结婚,所以她不想再认真了,只是在破罐破摔?
林念初察觉到了他好像有点生气,立即解释道:“不,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你没必要把房子过户给我,因为我们就要结婚了,给不给我都一样,而且,这是你自己辛苦打拼出来的房子,我不能要。”
这套房子是他在东辅唯一的家,价格也很昂贵,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要,毕竟无功不受禄。
程砚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能从她的语气中感受到疏离感。
或者说,她并不太相信这段婚姻能维持很久,所以不接受他的聘礼,并且已经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双拳,抿唇沉默许久,长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决定尊重她的选择:“行,听你的。”
“嗯。”林念初也没再多言。
吃完早饭,两人就从家出发了,前往东辅市民政局。
今天阳光正好,蓝天如洗,万里无云。
两人驱车抵达明政局的时候时间刚过八点半,民政局已经开门了,但是前方却排着大长队。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
林念初奇怪地打开了手机日历,惊讶地发现今天竟然是521,怪不得这么多人来办结婚呢。
看着排在自己前方的一对对的小情侣,林念初在心里叹了口气,羡慕他们还能对爱情和婚姻充满期待与憧憬,同时又担忧他们未来的结局。
三年前,她也和他们一样,对爱情和婚姻满怀希望,和梁辰来民政局领证那天,她激动极了,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投入幸福生活的怀抱。
结果呢?
婚后的生活是一地鸡毛,最后还落得个鸡零狗碎。
钱钟书说得没错:“结婚仿佛金漆的鸟笼,笼子外面的鸟想住进去,笼内的鸟想飞出来;所以结而离,离而结,没有了局。”
自从离婚后,她就从没想过自己会再婚,因为她再也不想进入婚姻的鸟笼了,但孩子到来是个意外。
没有法律规定女人一定要结婚生孩子,结不结婚和生不生孩子都是个人选择。
自己的人生自己把控。
她的选择是生下这个孩子,也为了孩子再次选择了婚姻。
上一次婚姻她满怀期待,最后却零落收场。
这次破罐破摔,也不知道能走多远。
如果把婚姻比成一门学科,那她就相当于挂了一次科了,这回是重修。
虽然是被迫重修,但还是希望能、及格……
就算及不了格,也希望能好聚好散,别再像上次一样了。
拿着红本子从民政局走出来的时候,林念初满脑子都是挂科、重修和及格的事情,仿若回到了大学时代,直到程砚喊了她一声:“林念初。”
林念初回神,扭头看着他。
此时阳光正好,不刺眼,却明媚璀璨,投在程砚脸上,清晰的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
一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中,沉浸着几分缱绻温柔。
“往后,希望多多照顾啦。”
林念初一怔,呼吸也跟着窒了一瞬。
阳光在那一瞬晃了眼。
愣了有两三秒钟的时间,她终于定了心神,朝着程砚笑了一下:“放心吧,姐一定会罩着你。”
第34章 “我不配,您才是一家之……
领完证后, 程砚就带着林念初回了她之前住的地方,然后和她一起收拾东西,搬家。
临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 程砚给程墨打了个电话,让她今天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 因为这边家还没搬完,没时间去接她。
两人一直从上午十点忙到到下午两点, 才把需要带过去的行李全部打包完。
由于东西比较多, 林念初和程砚的车里面全都塞得满当当的。
和初见时不同, 这次不再是程砚开着车跟在林念初的车后回家,而是林念初跟着他回家。
程砚买的房子在一楼,复式住宅, 还带着花园和地下室,地下室连通房子的套内一楼和地下车库。
这套房子自带两个车位。
程砚下车后,先去打开了地下室的门,林念初去打开了自己的车的后备箱,刚准备往下搬东西, 忽然听到程砚对她说了句:“先来录个指纹吧。”
林念初一愣, 回头盯着他:“指纹锁?”
程砚都被她问懵了:“啊,是啊, 指纹锁。”
林念初感觉到自己受到了欺骗:“那你昨天晚上跟我说你没带钥匙?”
“……”
虽然事情败露了, 但程砚还在试图悬崖勒马:“我、我昨天、昨天指纹忽然不管用了。”
这借口实在太过拙略, 林念初一点也不信:“编,继续编, 我看你能不能编出来一部新华字典。”
程砚:“……”
沉默片刻,他忽然叹了口气:“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社会姐的眼睛,是我故弄玄虚班门弄斧了, 下次一定改正,绝不挑衅您的权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林念初很吃他这一套。
既然对方已经俯首称臣了,她也没必要再斤斤计较,不然不大气,显得自己没格局,于是就姑且原谅了他:“念你是初犯,我就暂且不和你计较了,但是下不为例。”
程砚乖乖点头:“好的,今后一定谨记您的教诲。”
林念初忍笑,傲娇道:“这还差不多,看来你的思想觉悟也不低。”
程砚眉头一挑:“我好歹也是也是个社会人,还能没点思想觉悟?”
这妖孽说话真是又欠打又有道理。
林念初忍俊不禁,之后没再跟他插科打诨,朝着他走了过去。
等录好指纹后,两人开始从车上往家里搬东西。
重物和大件行李都是程砚负责搬,林念初负责搬比较轻的小件。
忙忙碌碌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收拾好。
程砚这套房子的装修风格和云山那套小房子一样,采用了简约大气的北欧风格;地下室装修成了杂物间和家庭健身房,一楼是客厅厨房餐厅主卧以及一间次卧,二楼有两间卧室和一间书房。
程砚原本一直住在主卧,但考虑到林念初的身体,他搬去了次卧,把主卧让给了林念初。
主卧自带衣帽间和卫生间,采光也极好,有一大扇落地窗,窗外就是小花园,窗内还摆了一套桌椅,以供卧室主人临窗赏景用。
但程砚之前一直是一人独居,所以没怎么打理过小花园,邻居家的小花园都已经花团锦簇了,他这边却仿若荒地,边角处的杂草都开始丛生了,着实没什么景色可赏。
把自己的衣服、鞋和包分门别类的放进衣帽间的柜子里后,林念初实在是有点儿累了,于是就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准备好好地歇一歇。
程砚去了厨房,回来后,双手中端着两个白色的马克杯,一杯是果汁一杯是咖啡。
他把果汁放在了林念初面前,咖啡放在了她的对面,自己也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林念初确实有点儿渴了,立即端起杯子豪饮了一口,痛痛快快地喝了大半杯,然后又长长地舒了口气:“可算是收拾完了,累死我了,短期内我不想再搬第二次家了。”
程砚笑了一下,也端起杯子啜了一口咖啡,道:“晚上出去吃饭吧,庆祝一下。”
林念初:“庆祝什么?”
程砚本想回答“新婚之喜”,但话到嘴边了,忽然想到了今天早上她对他说过的话,微微张开的薄唇忽然一顿,最终把答案改成了:“乔迁之喜。”
林念初:“你今天不用去公司了?”
程砚:“不去了,跟老张他们说过了。”
其实公司很忙,毕竟才刚开始运营,但今天是他们领证的日子,他总觉得自己需要陪着她。
“哦。”林念初道,“那你要请我们吃什么?”
程砚一愣:“我请你们?开什么玩笑?我卡里面总共就一千八,还要过一个月!”
这顿饭要是请了,他后半个月就要去喝西北风!
林念初忍笑,故意使坏:“你不请客谁请客?你可是一家之主呀。”
程砚毫不犹豫、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地回答:“我不当!”
林念初:“哈哈哈哈哈。”
程砚又坚决不已地补充:“我也不配,您才是一家之主。”
林念初:“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请你?今天可是咱俩领证的日子,你多少总要对我有些表示吧?”
程砚沉默片刻:“你要是让我请你也行,但是以我现在的经济实力,咱们仨今天晚上只能去吃地摊儿,除非……”
他拖长了语调,故意买了个关子,没把话说完。
林念初追问:“除非什么?”
程砚:“你给我报销。”
林念初不假思索:“我就爱吃地摊儿。”
程砚:“……”
林念初已经计划好了:“就去临安街吧,离墨墨学校也不远,咱们仨晚上吃临安街三绝去!”
程砚:“临安街三绝是什么?”
林念初如数家珍:“螺蛳粉臭豆腐和榴莲酥,特别好吃!”
孕妇有很多忌口的东西,螺蛳粉也是其中之一,但她比较爱吃,所以上次产检的时候专门问过医生能不能吃,医生的回答是:想吃能吃,但要适量,吃两口解解馋是没问题的。
上次去临安街吃螺蛳粉还是怀孕前,她现在是真的有点馋了。
但对于程砚来说,这三样东西,没一样是他爱吃的。
不对,是没一样是他能吃的,一闻就吐。
但他却没有拒绝林念初,因为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她对螺蛳粉的渴望,爽快点了下头:“行。”
林念初又问了句:“墨墨可以吃么?”
程砚:“可以,她也爱吃螺蛳粉。”
但程墨每次吃螺蛳粉的时候,他必定是要躲八丈远。
林念初:“我也爱吃,我从小就爱去临安街吃小吃,我爸妈还没离婚的时候,也经常带我去吃。”
“临安街的人特别多,每次都是我占位,我爸妈去买东西。吃完螺蛳粉从店里面出来后,我们仨身上都是一股螺蛳粉味,所以我妈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洗衣服。”
说着说着,她就笑了。
这大概也是她童年记忆中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了。
“后来我爸和我妈离婚了,就没人再带着我去吃了,我开始和同学一起去,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螺蛳粉那股奇奇怪怪的味道,所以能陪我去的人也不多,就算是去了也不是去吃螺蛳粉,而是去吃别的。”
“蒋艾桐算是我的一个固定饭搭子,她也爱吃螺蛳粉,我们俩整个大学期间几乎一周就要去一次,但后来她和段浩山谈恋爱了,段浩山和我们臭味相投,都爱吃这种东西,但我也不好意思一直跟着他们俩一起吃饭,跟电灯泡似的,于是我又没了饭搭子。”
说到这儿,她还遗憾地叹了口气。
程砚一直在认真地听她碎碎念,在她的讲述的过程中,他注意到了一件事情,奇怪问了句:“他为什么不陪你去?”
林念初知道他问得是谁,沉默片刻,她道:“他说不爱吃那种东西,但我觉得他不只是因为不爱吃。”
程砚:“那还因为什么?”
林念初反问:“如果你不爱吃一样东西,会坚决不去卖那条东西的街么?”
程砚怔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什么。
林念初又叹了口气:“他是觉得那种地方太混乱,他不喜欢,因为所学专业和医生父亲的影响,他还有点洁癖,觉得那个地方不卫生。”
和梁辰在一起的时候,他经常要求她不要再去那种地方吃东西了。
是的,是明明白白的要求,不是建议。
但是她却觉得他是在小题大做,所以从不听他的要求,但每次却都是偷偷去,因为不敢让他知道,怕他生气。
程砚微蹙起了眉头,不解道:“你们俩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去的?”
林念初两手一摊:“所以现在分开了么。”她又道,“即便他不出轨,我们俩估计也走不到头,因为根本不是一路人。”
程砚:“幸好他出轨了。”
林念初抬眸看了他一眼,实话实说:“虽然但是,我一点也不想被盖绿帽。”
程砚解释道:“如果他不出轨,你们俩也不会这么快就离婚,你还要再继续熬下去,长痛不如短痛,早点分开也是解脱。”
林念初想了想,也是。
如果梁辰不出轨,她也不可能这么快觉醒,会一直当那个卑微的林念初,说不定过两年还会考虑生孩子;在那样一个丈夫是隐形人的家庭中,有孩子完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她这辈子都别想逃离牢笼。
“我怎么忽然感觉,我还要谢谢他出轨了?”林念初一本正经地说道。
程砚被逗笑了:“那我也要谢谢他。”
林念初:“你有什么好谢他的?”
程砚:“他要是不出轨,我也娶不到媳妇儿。”
林念初:“……”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又感觉有点奇怪。
随后他们俩又东一言西一语地聊了一个多小时,时间差不多快到六点的时候,他们去把程墨的东西搬到了二楼她的房间里,又帮她收拾了一番。
程墨小同学晚上八点下最后一节晚自习,七点半,林念初和程砚准时出门,去接孩子放学,然后带着她去了临安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