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赏在他肩膀上敲了一扇子:“好你个家伙,居然真让本皇子来摘桃。”
三人其实也是借着出游之便来秘密议事,京城中耳目众多,在一起倒显得招摇。
祁赏边往里面走边道:“今天壮武侯的脸都被气得铁青,他们最近太嚣张了,稍微泼点水就受不了,岂不知难受的还在后面。”
看守园子的人见了祁庭,正要上前说些什么,但三位殿下看都不看他,直接往深处走。
祁赏抬头看了看:“就这?”
祁庭道:“往里有两棵,这两棵上的果子最大。不过,只是招待寻常客人,也不用摘我这么好的,这是我特意——”
话未说完,他看到自己的未婚妻和另一个小姑娘躺在桃树下,这两棵树上熟的都被摘了扔在草地上,树上的要么小一点,要么没有特别熟。
祁庭咳嗽一声:“谁又在偷本世子的桃子吃?”
明荟耳朵支了支,瞬间弹了起来。
明臻还在啃桃子,也抬起脸:“啊?”
明荟睁眼就看到三个人过来,不过她眼里,当然只有一个人:“摘……摘你一颗桃子尝尝怎么了?”
祁庭偏头:“六小姐想吃,托句话来我这里就好了,我亲自摘了送过去。”
明荟抱着手臂:“我就喜欢亲自摘。”
话虽然这么说,明荟当场被抓包,旁边还有另外两个皇室殿下,她心里囧得很。祁庭见平时高傲嘴毒的六小姐耳朵红透了,也没有再为难。
至于明臻,明臻看看目瞪口呆的祁赏,又看看漠然如常的祁崇,对着祁崇无声的喊了句“殿下。”
仅仅是做口型。
祁崇凌厉目光扫过明臻。
明荟赶紧拉着明臻走了,连地上的桃子都没有拾。等到了马车上,明荟喝一口水:“今天丢死人了,你看到了吧?旁边穿黑衣服的就是秦王,他长得可不面善,可不是你想的好人。”
看今天的情形,明荟也能想得出来,世子大概率是投了秦王的阵营。
明荟自然不干预未婚夫的立场,不过,她也不会因为世子归顺秦王,让自己父亲兄长同到秦王这一列。
回到家里之后,明荟和明臻才发现更大的风雨在这里。
第32章 “花言巧语。”祁崇捏了……
明荟的衣服在爬树时就被剐蹭到了, 而且桃树不算太干净,所以衣裙略有些脏污。
明臻虽然好一些,但因为吃桃子, 且在草地上躺了一会儿,所以衣裙也没有去的时候那般整洁。
两个人刚刚从马车上下来, 迎面就看到了明义雄走来。
明荟一时惊愕,喊了一声“爹爹”。
明义雄扫过明荟和明臻,沉声道:“你们去了哪里?”
明荟有些不自在, 她撒谎道:“和阿臻去街上逛了逛。”
“仅仅出去逛逛,将衣物弄得如此肮脏?又去哪里疯玩了?简直没有半点小姐的体面。”平时明义雄对于子女并不严苛, 明荟性格娇纵一些他也清楚,但这并不代表他也会一直纵容明荟,“你还带着妹妹一起出去, 短短时间内,阿臻也被你带坏了。”
明臻抬眸:“是我要姐姐带我的。”
明荟被父亲在院中责备,来来往往的有丫鬟经过, 她性格要强且十分好面子,所以脸蛋瞬间涨得通红。
明义雄作为长辈, 明荟自然不能直截了当的反驳他,但她心中还是十分不服气, 低声嘟囔:“成天在家绣花看书, 闷都闷死了。”
而且谁规定大家小姐不能跑出去玩?那些男的还能去青楼呢, 她只是去摘了几颗桃子, 这怎么了?
明臻究竟不是明义雄亲生女儿,她和明荟一起犯事,明义雄看在她母亲的面上也不能惩罚。所以只能管教一下明荟:“你现在越来越不听管教,前两天还有人告诉我, 说你张扬跋扈,连公主都不放在眼里。”
明荟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强忍着不让自己掉眼泪。
明臻帮忙解释:“爹爹,肯定不是姐姐的错,你误会了。”
“……”
罗氏这边也听到了消息。
老爷亲自管教家中小姐,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
这也相当于在打罗氏的脸,以此来证明她并没有管教好女儿。
她叹了口气,知晓前些时候在明义雄面前讲温鸿的不好让他心有不满,所以借着这件事情责备自己没能教好女儿。
她只好亲自过去了。
一过去看,明臻还在委屈的帮明荟说话,至于明荟——这丫头一直都在强忍着表情憋泪。
罗氏抬眼看了这两人:“你们怎么整的?去了哪里,身上这么脏?”
明义雄冷哼一声:“前些年荟儿调皮,你常说她年龄还小,现在都及笄多长时间了,还是没有半点正经?壮武侯家的县主,知书达理,十分柔顺,丞相家的千金,素有贤明,也很柔顺,提起荟儿,谁不说一句任性脾气?也该教得她柔顺一些。”
明臻常听祁崇说什么文官武官,她也了解一些,久在祁崇身边,一些官场上的事情就算不懂,也能有点轮廓和印象。
因而,明臻一字一句很是认真的开口:“朝中有不同官员,每个人都性情不一,爹爹勇猛豪爽,监察官员刚直不阿,丞相博才多识又机敏,不同性情的人在一起才能治理好国家,都是同一种人多没意思,千人千面,为什么姐姐非要和其他小姐性情一样柔顺?”
她平常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见明臻说出这些,明荟也有些惊诧。
罗氏横了明臻一眼:“阿臻,你住嘴。哪有和父亲顶嘴的?我看你的确学坏了!”
明臻只觉得十分委屈。
罗氏对明义雄道:“平日是我没有教导好姑娘们,老爷放心,回去后我定然重重惩戒,以后不会让她们再犯这样的错误。”
明义雄也不想再过问,这些分内之事就该罗氏做好。
等明义雄离开,罗氏脸色瞬间铁青:“和我回去!”
明臻只好和明荟一起跟在罗氏的身后。
两人对视一眼,明荟握住明臻的手。
等进了房间,罗氏坐在了主位上,冷冷扫她们一眼:“还不跪下来?”
明荟不情不愿的跪了下来,明臻也赶紧跟着明荟一起跪下了。
罗氏道:“彩儿,把门关上,把竹条拿来。”
明荟见罗氏果真又要打人,拉着明臻就要起来。
罗氏冷喝一声:“跪下!”
明荟被吓得膝盖一软,又跪下了。
明臻不明所以,从小到大殿下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揍过她,哪怕她小时候也有很调皮的时候,所以她并不知道现在有多危险。
罗氏接过竹条,站了起来:“将手伸出来。今天穿成这样,又跑去骑马了?”
明荟不敢说自己去偷康王世子的桃子,倘若说了,又要被惩戒得更重。倒也不是没有被罚过,先前明荟闯祸太大了,罗氏也惩戒过她,只是这次拉上明臻一起,她多少有些愧疚。
明荟道:“和阿臻去郊外爬树了。”
“爬树?”罗氏气得脸色更难看了,“家里这么多树不够你爬,非要跑外边?老爷说的没错,你一点长进都没有。”
说话的时候,罗氏在她掌心狠狠抽了一下。
明荟娇嫩的掌心瞬间红肿了起来。
明臻看到这样情形,一时被吓住了。
罗氏又问明臻:“你也爬了树?”
“阿臻没有。”明荟道,“都是我做的,阿臻是被我拉出去的,娘不用罚她。”
罗氏却在明臻的掌心也敲了一下:“明荟让你做什么你就跟着做?好的不学,净学坏的,明天她让你杀人,你杀不杀?”
明臻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两人被揍了一顿。
明臻和明荟的手掌心都高高肿了起来,像馒头一样。
明臻本来疼得止不住眼泪,见明荟压根不哭,她也慢慢抽抽噎噎止住了。
罗氏被这两个不省心的孩子气得脑壳疼:“你们好好长点记性。如果有下次,从此再不能踏出家门半步。你爹说的也对,和旁人家的小姐比起来,你的确少了些乖顺,荟儿,回去之后好好想想,别总是任由自己的心意做事。”
明荟道:“娘,我知道了。”
罗氏摆摆手:“下去吧。”
打的说重不重,说不重,每一下又确实疼到了肉里,需要几天好好休息,不用涂药也能快速痊愈。
等出去之后,明荟看着像小尾巴一样跟在身后的明臻,赶紧把她拉了过来:“现在如何了?让我瞧瞧。”
对明荟来说只是一点小伤,打手心而已,之前她还从马背上摔下来过。
明臻眼泪瞬间又啪嗒啪嗒往下掉:“好疼。”
明荟给她吹了吹:“回去后用冰水泡一泡,晚上睡一觉,第二天就会好很多。”
安国公和罗氏分别是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明荟无法憎恨他们,只好把恨意都投注到拿来做比较的人身上。
“这种时候还拿我和嘉寒这个小贱人比,气得我胸口疼。”明荟恨恨的道,“都是她伪装得好,我不屑伪装罢了。”
明臻点点头。
明荟看到明臻被自己连累成这样,心中也有些难受,到底还是有血缘的妹妹好,同为一家人,大事小事也不计较,明荟叹了口气,抱住明臻的肩膀,拍了拍她:“罢了,以后我先收敛一点,以后肯定不会让你也跟着挨打了。”
两个时辰后,明臻在安国公府挨打的事情也传到了祁崇的耳朵里。
李福只觉得好笑:“当年就觉得明家的小姐个个厉害,原来是有个厉害的夫人,居然真以动手的方式管教姑娘。”
祁崇的目光仍旧在书页上:“她被打了,你很开心?”
李福:“……”
李福赶紧把看热闹的心态换成老父亲心态:“打在明姑娘的身上,也是痛在奴才的心上,奴才很是伤心。”
祁崇冷淡的道:“仅仅被敲手心,疼一两天就好了,不疼一些,她也不知道长记性。”
李福:“……是。”
李福又道:“从前在殿下的身旁时,殿下从未舍得责罚过。”
只怕这个时候,小姑娘又该哭一晚上,哭得枕头上都是她的泪水,第二天一摸,凉津津的一大片。
明臻和明荟不一样,或许明荟觉得一点小伤,对明臻来说,这就是重创,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她被娇生惯养着长大,犹如暖房里的花儿,一点苦头都不能吃。
明臻回去后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她的手心火辣辣的疼痛。手指处倒是不痛,罗氏刻意避着不伤到骨头。
新夜用冰帕子给明臻敷手:“明天就会好很多,伤并不重,是姑娘手太娇嫩,打您的时候,太太刻意比打六小姐轻许多。”
明臻倒也没有恨罗氏,感触最多的便是大人们总是喜欢用身份压人,让自己接受他们的想法或者安排。
明臻是真心感觉明荟这般直来直往比嘉寒那种更值得喜爱,可长辈们只看到最浅显的一面。
她上床睡觉,因为手心疼,所以睡得并不安稳,直到感觉手心被按了按,明臻忽然睁开了眼睛。
熟悉的声音入耳,一如既往的低沉淡漠:“醒了?”
明臻眼睛逐渐清明:“殿下?”
祁崇道:“现在认得孤了?你的好姐姐呢?没有陪着你睡?”
明臻伸出自己的手:“阿臻手心疼。”
祁崇看着少女艳红的手掌,她手心过分稚嫩,肌肤细薄,平时连任何重物都没有提起过。
明臻觉得好委屈:“而且阿臻好想殿下,白天想,晚上也想。”
“花言巧语。”祁崇捏了捏明臻的脸。
明臻凑进祁崇的怀里:“殿下用的什么香?这个味道好闻。”
这是新换的香,淡淡的乌木沉香气息。
祁崇一副冷清禁欲的模样,直到明臻真的在他衣领上轻轻嗅,她长发散落在床上,衣物松松的,鹅黄色的兜衣半显,很亲昵自然的靠近他。
但他极为宠爱明臻,自然不可能推开,只好闭了眼睛,不甚情愿的让小姑娘去闻闻看什么香料。
明臻突然腿酸,身子没撑住,一把倒在了祁崇怀里,恰好在他脖颈处啃了一口。
柔软唇瓣带来极为美妙的触觉,贝齿却带来一些刺痛,但疼痛稍纵即逝,更多的是祁崇都说不清的感觉。
这让他瞬间被情与欲占据。
然而却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第33章 加更
祁崇手指摩挲着明臻精致纤巧的下巴, 眸色越来越暗。
她的唇瓣是很诱人的色泽,祁崇指腹按上去,一点一点撬开她。
指腹从莹白齿列扫过。贝齿如玉, 与嫣红唇瓣形成鲜明对比。
明臻不太懂,舌尖轻轻扫过祁崇的手指。
他放开了明臻, 声音克制,如往昔般冰冷:“时间不早了,孤给你上药后就该离开。”
明臻水润的眸子注视着他:“殿下不能陪阿臻吗?阿臻好长时间没有见到殿下了。殿下是不是抛弃阿臻了?阿臻很想殿下。”
“有多想?”
或许明臻理解不了思念究竟是什么, 但她却切身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从幼年时起,祁崇每一次离开, 都在明臻的心口重重划上一刀,然后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变淡,随着他的到来而结了疤痕而痊愈。但他再一次离开, 明臻心上又会被伤一次。
每一次,每一次,明臻都担心殿下永远离开自己的世界。
她与殿下是完全不同的人, 殿下站得太高,走得太远, 而明臻只是一名一无所有的小小孤女,憧憬与依恋, 朦胧且未知的情感笼罩于心头。
不知何处是归处的漂泊感与不安的感觉也让明臻愈加想要握住祁崇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