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转头看了她一眼,大概是看在她救下自己主人的份上,倒没有像原来那样敌视她了。
碧岑却是毫不留情地嘲笑它:“娄景,霹雳的尾巴秃了,脑袋上也秃了,看着好傻啊。”
霹雳:“……”
娄景摸了摸狗头,唇角忍不住扬起:“是秃了。”
霹雳:“嗷嗷嗷!”
娄景哄它:“没关系,你变秃以后……嗯,肯定更可爱了。”
顶着西瓜头造型的霹雳:“!”
主人说它变得可爱就是变得可爱吧!
玄清观被烧了,娄景只能暂住在定天府。
娄景也想过离开的,被碧岑各种理由留了下来。
以前他不知道碧岑对他是什么心思,傻傻地被她忽悠……可现在他知道了,就隐隐能感觉出碧岑每句话背后的目的。
她不想他离开,所以各种挽留。
她想看他的身体,故意找给他擦药的借口。
娄景就算知道也没办法,他说不过碧岑,人家乱来都是有正当理由的,每次都把话说得让他无法拒绝。
娄景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他们不能这样下去。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配不上碧岑。
碧岑那样的人,值得更好的人。
他只会成为她的拖累。
所以,在他恢复得差不多以后,向碧岑提出了离开。
碧岑坐在床边,诧异地看着神色坚定的少年,声音低了许多:“娄景,为什么突然要走?”
娄景垂着眼,喉咙发涩,只说:“府主,娄景并非良人。”
“你怎么知道你并非我的良人?”碧岑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除非你一点也不喜欢我,不然为什么不试试在一起?”
碧岑带着点期待问:“娄景,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娄景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碧岑伸手握住他的手:“留在这里不好吗?你不用再孤单一个人了,我可以一直陪着你。”
娄景差一点就动摇了。
他满心的苦涩,一点点把手抽回来:“对不起。”
无声地拒绝。
他是真的想走。
碧岑浑身的血都冷却下来。
不,不该是这样的。
上辈子那种情况他们都走到一起了,没道理这辈子不行。
难道是因为这辈子她没有成为他唯一的精神寄托吗?
碧岑心中千回百转,最终,她选择以退为进:“好,我明白了……”
她哽咽了一下,欺负娄景看不到,假哭:“可……可你要去哪?回玄清观吗?我以后是不是都见不到你和霹雳了?娄景,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娄景感到心狠狠地揪了一下,陌生的涩意从胸膛中生出。
他把府主弄哭了?
他真不是个东西!
娄景有点慌了,伸手摸索:“我不是……”
都这样了,还说不在意她。
碧岑想起梦境里的娄景在以为她是府主时予取予求的样子,又有了信心,故意说:“等玄清观重新建好了再走,好不好?”
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娄景最后还是忍着酸涩说:“好。”
夜晚,娄景躺在床上,没法入睡。
他反复回想着碧岑那一声哽咽,只觉得心疼一阵阵的疼,像被剜走了一块,空落落的。
他以前明明不会这样。
他喜欢碧岑吗?
肯定是喜欢的。
真的是因为自惭形秽,觉得配不上她才放弃的吗?
不,不是的。
娄景心想,他是个胆小鬼,其实是怕碧岑不够爱他,最后也将他抛弃。
得到过再失去,不如一直没有得到过,不是吗?
娄景辗转反侧,一直没睡着,直到他听到房门响了一声,碧岑走了进来。
娄景侧着朝里,没有动。
碧岑伸出手,试探地碰了碰他的手指。
娄景睫毛微颤,没有动作。
碧岑就握住了他的那只手。
“娄景,不要走了,好不好?”碧岑知道他醒着,坐到他身旁。
娄景没有回答。
碧岑咬了咬唇,低下了头。
娄景感到温热的呼吸落在脸庞,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碧岑吻住了他。
娄景睁大了眼,一时呆住了。
……
第18章 第十八次搞事 猛鬼:傻兔子踩进陷阱了……
娄景没有想到碧岑会这么做,太突然了——甚至可以称得上冒犯,冒失得不像定天府府主能做出来的事。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一时间有些恍惚,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碧岑看他呆住了,也没有别的反应,便试探着......舔了一下他的唇。
娄景睫毛微颤,因为她这一下,被惊到一般,用力抽回手,伸手推她。
碧岑明白循序渐进的道理,虽然还想亲亲他,但他一推,她就起身退开了,怕把他惹恼,张口就道了歉:“对不起,娄景,我错了。”下次还敢。
娄景:“......”亲他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她错了?
娄景看不到碧岑脸上的神情,但他能察觉到碧岑的目光正落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灼得他的脸一片炽热。
他索性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避开了那道有如实质的目光,闷在被子里的声音嗡嗡的:“你……你走开!”
碧岑从他的声音里听出自己没被讨厌,心中暗喜,得了便宜就卖乖:“好,我这就走,娄景,别躲里面,当心把自己闷坏了。”
娄景这时候哪还敢出来,万一……万一她又亲他怎么办?
他躲在被窝里,谨慎地没有动。
他听到碧岑无奈的叹息声,以及离开的脚步声。
门嘎吱一声,关上了。
躲在被子里的娄景心尖颤了颤,后知后觉地感到了脸上的燥意,也不知道是因为被窝太热了,还是刚刚的亲吻太突然了。
怎么会这样呢?府主竟然真的喜欢他?
可他有什么好,既身体不好,眼睛还看不见,她究竟看上自己哪里啊?
娄景手指下意识碰了碰自己的唇,想起刚刚落在上面的柔软与温热,触电般蜷缩起手指。
他太热了,在被子里闷了一会儿,终于撩开了一点被角,稍稍探出头。
“嘎吱——”门突然又开了。
娄景身体僵住。
碧岑讪讪的:“娄景,我就来看看你出来了没有,这次真的走了。”
娄景哧溜一下,又钻回去了。
碧岑:“……”他好像一只察觉到危险就缩回窝里的傻白兔。
碧岑默默关上门,这次她直接挑明了说,左右娄景已经在她的地盘了,勾引娄景还是得慢慢来。
想明白这点,碧岑整只鬼都沉稳下来,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找鬼算账。
房间里,碧岑坐在上首,看着被鬼气凝成的锁链捆成一团的鬼,眉目间萦绕着阴沉的郁气,使得她的面容添了几缕森森的鬼魅。
她问:“怎么回事?”
被束缚住的鬼都是今晚围攻过娄景的鬼,它们本是被她派去试探三皇子的实力,没想到恰好被落跑的三皇子引到了玄清观。
她吩咐过幽州城所有的鬼,不得伤害娄景,而它们却突然发狂,攻击娄景,其中一定有别的原因。
被束缚住的鬼双目仍透着嗜血的红,理智却回归了些许,战战兢兢地回答鬼王的问题。
“我们是万万不敢违抗您的命令的,但我们一靠近那座道观,就觉得里面有很香很好吃的东西,被那股香味勾着,后来我们就突然没有意识了。”
“是啊是啊,那座道观里有仙人福泽,平日里我们根本不敢硬闯,实在是娄景小公子血肉的味道太……”诱鬼。
说话的鬼被碧岑一瞪,不敢再说。
也是事情太巧合了,那么多个方向,三皇子非挑了通往玄清观的方向,还恰好敲了娄景的门。
而娄景那晚又恰好体质特殊,引得众鬼发狂。
冷静下来后,碧岑还是觉得这件事归根结底是自己的错,若不是她派鬼去试探三皇子的实力,也不会发生这档子事,最终伤害到了娄景。
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怪谁都没用,只能尽力去弥补过错。
碧岑挥了挥手,让其他的鬼把这些发狂的鬼带下去,并下令任何鬼不得靠近定天府。
等众鬼散去,碧岑放心不下娄景,打算去看看他睡下了没有。
就在此时,她感觉到屋外有人鬼鬼祟祟地转来转去。
碧岑开了门,与门口徘徊不去的三皇子撞个正着。
看到三皇子,碧岑脸色肉眼可见地浮现出阴霾。
连人会迁怒的,更何况一只因执念而生的恶鬼,碧岑一想到眼前的人间接弄出今晚的意外,就控制不住自己杀人的欲望。
好歹最后还是强忍住了。
要真要怪谁,她最该怪的还是自己。
碧岑脸色难看,空荡荡的心口泛着尖锐的凉意。
三皇子觑着她的脸色,神情变得更慌:“我兄弟怎么样了?他还好吧!”
碧岑:“闭嘴,让开!”
三皇子:“你凶什么?我就问问,还不准我关心一下救命恩人了?你好没道理!”
三皇子晚上也被吓到了,跟在碧岑身后忍不住就开始絮叨:“说来也是奇怪,到了那道观外面,那些鬼都发了狂,莫不是道观里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府主,你要不什么时候过去看看。”
碧岑:“……”他才是奇怪的东西!
三皇子说着说着,悲戚地嚎了一声:“是我连累了我兄弟啊!”
碧岑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阴森森地看三皇子。
三皇子原本还想再嚎一嚎,被她的眼神吓得一缩脖子:“干……干啥这么看本殿?”
碧岑冷冷看他:“嘴巴不想要,我可以帮你把它闭上。”
三皇子寒毛直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碧岑贴了一道闭声符。
他张开嘴,惊恐地发现自己真的发不出声音了,伸手扯脑袋上的符纸,那符纸却像黏在他的脑袋上一样,怎么取也取不下来。
三皇子:“……”好她个刁民!竟敢这么对他!
“一炷香以后它自然会掉下来。”碧岑眼中闪烁着冰寒的光,在三皇子看来简直不像是属于人类的眼神,诡异无比:“这期间里,殿下最好老实待在定天府,不要生事。”
“不然,回到帝都的只会是殿下的尸体。”
三皇子:“……”他人傻了,用惊惧而恼怒的眼神瞪着碧岑。
碧岑却已经丢下他,身影消失在黑暗的夜色里。
*
娄景迷迷糊糊要睡着了,忽然被一声嚎叫惊醒一瞬。
他缓慢地眨巴了一下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困意很快混合着疲惫重新涌来,他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他睡着后,碧岑坐在床边,小心地碰了碰他留下灼烧痕迹的手背,满心愧疚自责。
碧岑忍不住想,她是不是不该去找娄景。
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她给娄景带来的好像都是伤害。
他真的需要她吗?
碧岑按住空荡荡的胸口,那里已经没有了心跳,可因为想到这个问题,心口的位置似乎又有了刺痛感。
可她死了几百年,一朝重生,回到了从前,怎么可能放下他呢。
碧岑咬了咬唇,低下头,指尖轻轻地抚过他的眉眼。
*
梦里那个几乎夜夜出现的缠人艳鬼消失了,娄景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悠悠转醒时,娄景感觉身上酥软,睡得太舒服了,他一时间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但很快,手上、身上的痛感传递了过来,娄景皱了皱眉,伸手想去碰,却在半路被一只手挡住了。
“别碰,刚上了药。”碧岑把他僵住的手按回去。
娄景想起她昨晚忽然亲自己,脸又烧了起来,有点无颜面对碧岑,忍不住往里缩了缩:“府主……你来了多久了?”
碧岑低声道:“有一会儿了,你身上的伤要按时上药,不然怕是会发炎。”
娄景还能说什么,碧岑一片好心,他总不能再让她走,那太突兀了,也太不识好歹了。
两人都没提昨晚的事,心照不宣,只是相处时的气氛还是有了微妙的不同。
娄景变得更敏/感了,碧岑只是握着他的手给他上药,他的心跳就快得不行,脑袋也晕乎乎的,只能别开脸假装发呆。
碧岑知道他害羞,这时候没故意说什么撩拨他,只是给他上了药,然后俯身,给他吹了吹。
微凉的气息在皮肤上拂过,抚平了火辣辣的刺痛,却带来了更古怪的感觉,好像哪哪都痒了起来……总之娄景被吹得浑身不自在,干巴巴地开口,想让碧岑不要再这样了:“府主……”
碧岑:“这种药好是好,就是特别刺激,吹一吹会好一点。”
娄景摇头:“不疼。”
碧岑厚颜道:“但我觉得你疼。”
娄景:“……”
不得不说,其实……确实挺疼的。
他刚刚一直忍着,没想到碧岑都知道,给他吹过以后,好像真的不怎么疼了,反而痒痒的,像是要一路顺着他的骨头痒进心里。
娄景感觉到带着凉意的发丝落在他的手臂上,忍不住想象那是什么样的场景。
想不出来,他失落地垂下眼。
“娄景,”碧岑忽然叫他,诱哄般的语气:“能不能脱一下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