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羽：道长……？
寒羽把带着寒意的目光移向了林小茶，而她全然没有察觉，对左校尉道：“哥，你太好了。”
寒羽眼色又凌厉了几分。
同程一马难免会身体接触，这时左校尉一身便服，不像上次一样有一层铠甲隔着。
左校尉正要翻身上马时，寒羽冷泉般冰凉的声音传来，“男女授受不亲。”
踩在马鞍上的左校尉愣住了，有些不好意思。
林小茶却道，“仙君，我已经把将军认做哥哥了。”
寒羽吐了一口寒气。
哥哥？
那武将就没把她真当妹看。
只有她傻乎乎的。
“亲兄妹都尚且要避嫌。”
言下之意况且你们算哪门子兄妹？
林小茶眼神暗淡许多，无奈道：“仙君，可是我真的不会骑马。”
“下来。”他没有看林小茶，直视着前方道。
“嗯？”
“我载你。”他淡淡道。
左校尉：？？？
“真的吗？”林小茶眼睛放出了光，摇摇晃晃地地翻身下了小红马。
她走到寒羽马前，仰着下巴看他，“仙君，我坐前面还是后面？”
“后面。”
林小茶有些遗憾，但至少同骑一马的目标达成。
她刚在马上坐稳，寒羽一夹马肚，绝尘而去。
林小茶一声惊呼，紧紧抱着他的窄腰。
左校尉愣在原地：？？？？
不是他说的男女授受不亲吗？
直到远离了左校尉，寒羽才放慢了马速。
而林小茶整个人还贴在他背上，抵得他背脊发麻。
“松开。”他声音比平时暗哑了一些。
林小茶却紧张地道：“好的，但你别突然那么快了，我怕掉下去……”
寒羽：……
“好。”
林小茶这才缓缓地离开了他的后背。
寒羽想起了之前的事，脸色变冷，“你说凤子婴英明？”
系统急了，【就让你不要贪心，非要去勾搭凤子婴，你赶快否认呀。】
林小茶却没有听系统的建议，对寒羽道：“是的。”
系统：【！！！】
果然，寒羽不再说话，整个人身上笼罩一层寒意。
在世人眼中夸凤子婴的人多是善于阿谀奉承的奸佞小人。
系统在林小茶脑海里荡气回肠地叹了一口气。
林小茶却继续道，“我觉得，一个人你老说他坏，他就索性越来越坏给你看，而你若夸他，他就会越来越好。”
系统：【？？？宿主，你还是一张嘴就可以颠倒是非……】
其实林小茶这句话真不假，因为她在书中里读到，语言是有魔力的，当它出口的瞬间就蕴含着能量，真可以改变一个人。
“我对着城主说他英明，也是希望他能成为这样的人，他若真的变好，冬凌城的百姓就不会那么惨了，没想到他真的同意施粥，还不再抓劳役修朱雀台，还让同意我将赏赐换成过冬的衣物捐给流民……”
林小茶和系统感觉到刚才的寒意已经消失，于是继续道，“仙君，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寒羽没有回答。
两人的马已经离开了冬凌城内城，一出内城就看见争先恐后去登记修凤凰台的流民。
在他们眼中看到了褪去麻木后对生存重燃的希望。
仿佛印证着刚才林小茶说的话。
寒羽冷漠的眼神变得柔和，轻声道：“对。”
这个小姑娘的心胸和见识远在自己意料之外。
然而他的声音却淹没在吵杂街道中，一个角落围了很多人，分外吵杂。
林小茶从寒羽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一探究竟。
只见一群流民围着一个抱着头蹲在墙角的女人。
流民们一边对她吐着唾沫，一边用手里面握着的泥土往她身上扔。
从她露骨的衣裳和丰腴的身形，林小茶大概认出来那个女人是凤子婴身边那个桃姬。
因为酒宴得罪了凤子婴被他重新扔回了流民堆。
也因为她一朝得势不仅忘本，还为了讨好凤子婴助纣为虐，现在落难，那是人人喊打。
这时流民们突然发现了林小茶。
围着桃姬的人也不再管桃姬，朝林小茶围了上去。
“姑娘！你要走吗？”他们涌了过来，把去路堵得个水泄不通。
“你别走呀。”
她的“事迹”在冬凌城不胫而走。
无论是朝不保夕的流民，还是成天担惊受怕怕被捉去做劳役的平民，都心怀感激。
对她恋恋不舍。
角落里狼狈的桃姬缓缓抬起头，看着马上被人簇拥，受宠若惊的林小茶，这鲜明的对比，让她怨恨涌上心头。
没有她，自己不至于那么快被城主厌弃，而她现在占着茅坑不拉屎，居然要离开冬凌城！
人群中一个抱着孩子的柔弱妇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正是祭祀当日林小茶换下的那对母女。
她放下女孩，就拉着她朝林小茶跪了下，一边哭泣，一边感谢。
林小茶立刻翻身下马，拉起了母亲，把跪着的小孩抱了起来。
“你们别这样呀。”
那女孩很瘦弱，身上的骨头硌得林小茶手痛，她用袖子帮她擦了擦她脏兮兮的小脸。
心中柔软之处起了一阵涟漪。
悠悠叹一口气，喃喃念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流民们自然听不懂林小茶在说什么。
寒羽问：“你读过书？”
林小茶转头看着他，“仙君看我难道不像读过书的样子？”
她神色中有些得意，只是恰到好处，不觉得娇蛮，反而显得几分可爱。
寒羽眼中却划过一转即逝的笑意，随即又变得淡淡。
这时一个女人在不知不觉间挤进了人群。
一下扑倒在马前，缓缓抬起脸看着马上的寒羽。
这人正是桃姬。
林小茶猜到了她想做什么，脸色一沉。
居然在自己面前抢项目？
第16章 碰瓷
林小茶看了跪在地上桃姬一眼，瞬间就知道她在做什么打算。
桃姬额头碰着地面，跪得十分彻底。
她缓缓抬起头。
她衣服甚是肮脏狼狈，一张漂亮的脸却异常干净，一张艳丽的脸宛如雨后的芍药。
光是这一抬头，她就练习了千百遍，当时也是靠这个成功地勾引了凤子婴。
现在她用含着春意，欲说还休的眼睛看着寒羽。
她花样林小茶一眼就看了出来，脸色一沉：居然自己面前抢项目？
是可忍孰不可忍！
桃姬根本没把林小茶太当一回事，因为林小茶虽然漂亮，但看起来就没什么心机，不懂男人，根本不会发挥女人的优势。
只要这位漂亮仙家同意让自己同行，若林小茶敢妨碍自己，自己耍点心机，就能在路上把她除掉。
林小茶淡淡地看着桃姬，桃姬确实生得好看，只是她似乎不明白，女人如果过于清楚自己漂亮这一点，并急于用这点去谋取什么，那就适得其反了。
庄子云：“其美者自美，吾不知其美也，美而不自知，吾以美之更甚。”
美而不自知的女人，才是男人心之向往。
相反，则容易让男人心生抵触或防备。
这就是为什么之前挺火的电视剧中已婚渣男逃得过搔首弄姿的妖艳贱货，却躲不过看似清纯的绿茶婊。
两者完全不在一个段位上。
所以林小茶根本没把她当回事，桃姬被凤子婴赶走时候甚至还有些同情她。
没想到她居然敢在自己口中抢食？
*
桃姬抬头看着寒羽，之前她就注意到他了，她第一次见那么俊美又清冷的男人，往那儿一站，就宛如天外谪仙。
让人忍不住想去玷污。
桃姬殊不知，自己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虽然见过两次，但寒羽连她是谁都没认出。
只是她那有意讨好勾引的神情，让寒羽目光更显凌冽。
桃姬看着一言不发，眼中带着寒霜的寒羽，发现一切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心中顿时慌了。
她用膝盖磨蹭着地，向前跪走了几步。
但是发现离得越近，越觉得这个男子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宛如不可亵渎的神祗。
她连触碰他的鞋底的勇气都没有。
寒羽抬起了头，不再去看她，身上流露出森森的寒意。
桃姬急了，叫道：“求仙家救救桃姬，带桃姬出城，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桃姬在这里活不下去呀！！”
不想这时林小茶走到自己面前，伸出双手准备搀扶她，“姐姐这是做什么呀？”
被林小茶挡了自己表演的桃姬虽然心中不快，但是灵机一动想到了另一条出路。
她抬头看着对自己一脸关心的林小茶，跪在地上继续哀求：
“小茶姑娘，你菩萨心肠，求你救救我，带我出城，好不好？我在这里活不下去～”
这时女童的母亲在一旁冷笑出来，她打内心的佩服这个女人，真是没脸没皮。就知道欺负心软的老实人。
想当年她也是这么求自己可怜她，可是关键时候却向毒蛇一样反咬了自己一口。
她不断地对着林小茶摇头，让她不要相信桃姬。
这时围着的流民也一旁数落着桃姬，担心林小茶被她迷惑。
林小茶一副为难的样子，不知道该听谁的。
桃姬跪着摇她的裙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改，你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
然后不停地给她磕头，只是她怕痛，磕得也没有什么诚意。
林小茶一直支支吾吾，左右为难，“我，我，我……”
一幅怎么都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一直磕头的桃姬彻底被林小茶的“我，我，我”耗尽了装可怜的耐心。
毕竟再怎么不用力，这样不断地磕头，且不说额头碰在粗糙的地面上还是疼的，感觉脑髓都要被摇出来了。
林小茶那个犹豫不决，两面都想当好人地模样让她心中更是来火！
她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改刚才柔弱，愤恨地看着林小茶。
“当时你能用自己的命去救别人，现在带我出去的举手之劳，你却不愿意吗？为什么别人救得？我就救不得？难道你的慈悲心肠都是装的吗？”
“况且若不是因为你的出现，城主也不会将我赶出来！我有今天可以说是拜你所赐！你难道就没有丝毫内疚吗？不觉得该补偿我吗？”
林小茶急了，“对不起，桃姬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要生气……”
顺着就去抱桃姬。
她这一抱在桃姬意料之外，桃姬打内心讨厌她，本能地将她推开。
却不想听见“啊”一声，面前那个娇小纤弱少女后仰着倒了下去。
桃姬愣了，她刚才没用那么大力啊。
怎么会？
殊不知，
碰瓷，
林小茶是专业的。
民间奥斯卡影后的她，别说刚才慌乱之下大家未必看清，就算拿三台摄像机对着慢动作回放，也未必看得出她是假摔，毕竟桃姬是真的推她了。
她这个假摔来得彻底，全身往后仰。
她和连磕头都舍不得磕痛的桃姬不一样，演戏就一定要演得真实。
就在她准备硬打硬地摔在地上之时，落入了一个温润的怀抱，一阵松木香将自己包围。
不知何时，寒羽出现在自己身后，接住了自己。
她的心本能的一跳。
但立刻冷静下来。
瞬间，两行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她这一倒一哭把桃姬彻底弄懵了，“我…”
她准备辩解，可是刚一开口，就发现嘴巴发不出声，被寒羽使了禁言术。
寒羽厌烦了她的呱噪。
“可有事？”寒羽问林小茶。
林小茶咬着唇摇头，用手抹了抹眼泪，看起来很是委屈。
过了片刻，“仙君。真是我的错吗？”
“不是。”
“那为什么桃姬姐姐说是我的错？还要推我？”
桃姬双眼瞪大，发不出声音。
林小茶转过头看着她，软软地问：“桃姬姐姐，是不是因为小茶好欺负，你才把这些帐算在我头上？”
事态的发展完全在桃姬意料之外。
这种滥好人不应该这样啊……
无数双带着愤怒的眼盯着自己，像是要把她射得千疮百孔。
林小茶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原来是寒羽将自己一把抱了起来。
桃姬拦到寒羽面前想要解释，寒羽只扫她一眼，冷冷道，“让开。”
桃姬被他气场震慑得连连退了几步。
他将林小茶放在马后，然后自己也上了马。
骑着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人群。
桃姬看着唯一的救命稻草离开，这时她已经能重新开口说话，突然大叫，“我没有！我没有推她！我真的没有！！”
而寒羽听而不闻。
周围也无一人信她。
桃姬百般不解，直到坐在后方的林小茶转头过来，嘴角上扬。
清丽的小脸，露出了一抹妩媚的笑。
桃姬瞳孔猛缩。
她是装的？
她……
或许根本就不是个好人！！
“她是……”她话还没有喊出口，就被一块石子砸到了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