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清怔住。
为了……他？
“我不想看你一打五，有篱渊在，你至少能少负担一些。”明嫣用梳子梳着柔顺的头发，碎碎念：“其实，如果我能上，我肯定也能赢一局。”
梳到一半，手被人握住。
男人略带清冷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我答应你，会赢。”
明嫣心头一暖。
她眼眶莫名红了红：“赢不赢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想你好好的。”
“嗯。”
楚玄清嗅着她发丝的香味。
低声道。
*
收拾完毕的两人走出房间。
今日的妖界与往日大不相同。
白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天地，突破结界前往祈灵大会的队伍整装待发，严阵以待立于妖族大楼顶层。
明嫣两人到的时候，其他人均已经就位完毕。
一身铠甲的桃桃站在队伍最前方。
桃桃还有心情打趣明嫣：“呦，好久不见。”
明嫣感到脸有些发烫，好像其他所有人目光都停留在她身上一般，她欲盖弥彰说：“对啊，我终于闭关结束了。”
双修，也是闭关对吧？
她望天。
“唉，不是说是在疗伤吗？”桃桃困惑地看着明嫣身后的男人。
明嫣：“……”
楚玄清微不可闻轻笑了声，上前一步，握住明嫣的手：“我疗伤，她闭关。”
“原来如此。”
桃桃莞尔一笑，“那看来嫣嫣是变得更厉害了。”
明嫣红着脸：“那必须。”
桃桃又说：“来得刚好，我们马上打算出发了。”
明嫣正色：“不会来不及吗？”
“不会啊。”桃桃狗勾眼又圆又亮，“一天刚刚好。”
明嫣心想，这怎么就刚刚好了。
飞鹰去一趟玄天宗还要两天两夜呢，天齐山作为修真界灵脉之源，是在大陆尽头之处，只会比玄天宗更远。
不过眼下，除了时间问题。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噩需考虑。
她看了眼台下整装待发的妖族修者们，眼神不自觉暗了暗，将桃桃拉到角落密语：“桃桃姐，有关魔族，我得知了一个消息。”
桃桃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神色严肃起来：“你是想说魔族和修真界联手的事对吧？”
“你知道了？”
“嗯，小麻雀告诉我的。”
“这样。”
桃桃无奈叹了口气：“这些天你们不在，我们也曾很多次探讨过这个问题。”
五个渡劫，说实话，这早已超出了桃桃的预想。
在以修为为尊的修真界，他们妖族如今就是以卵击石。
可，除了以卵击石，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桃桃也曾短暂萌生过退意，出乎意料的是，当她又再度召开长老集会，那些曾经反对她的长老们，却意外坚定起来。
“桃长老，你有没有考虑过，若修真界真能凑齐五个渡劫修者，且与魔族联手。”狼族长老顿了顿，意味深长看着她，“那也就意味着，无论我们参不参与，这一战，都是非打不可了。”
桃桃怔住许久。
的确，正如狼族长老所言。
五个渡劫修士的力量，甚至足以摧毁整个妖族。
我不向山，山也会朝我来。
那何不主动应敌呢！
就算死，也要站着死。
这是妖族目前达成的共识。
桃桃说：“我们还有办法，还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
桃桃眼里迸发出火焰。
明嫣也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她握着她的手，重重点了点头：“嗯，我也会竭尽全力。”
桃桃笑了笑：“最惨不过一个死字，我也活够了，大不了就去找妙妙。”
明嫣眼眶又有些酸：“不会的。”
“好啦，不说这些丧气的话了。”
桃桃眼神看向不远处正向众人走来的篱渊，亮了亮：“我们该出发啦。”
明嫣眨着眼：“又要坐鹰去吗？”
那她似乎又要准备睡觉了。
“不。”桃桃眉眼一弯，说，“这次，我们乘龙。”
“什么？！”
明嫣瞳孔微微放大。
还未震惊结束，下一瞬，妖界风卷云起。
狂风之中裙袂飞扬，只见篱渊化作银色的巨龙，在云间翻滚着庞大优美的身躯，发出凄厉的长嚎——
“昂！昂！昂！”
接连三声。
明嫣只觉得浑身的热血都在沸腾。
妖界众人也被这一幕唤起磅礴的斗志，跪地齐呼：“恭迎妖王出界！”
万妖齐呼，那声浪何止号大，简直连耳膜都要被震破。
明嫣被震撼了。
虽然身处修真界，但她还是头一次见到真龙。
不是老皇帝那半人半龙的丑陋怪物。
也不是幻境之中模糊的妙妙投影。
是货真价实，长着金色竖瞳，有着珊瑚一样的长角，浑身坚硬鳞片的真龙。
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此刻的激动，如果非要描述的话，那就是——
今天本仙子就是恐高恐死！
也要睁开眼睛，好好将乘龙的感受牢记在心里。
然而下一瞬，竖瞳银鳞的巨龙就接近了桃桃与明嫣，轻轻喷洒龙息，小声道：“仙子，要坐在我头顶吗？”
明嫣刚想说要，那必须要！
却忽然听耳畔响起一声冷哼。
仔细一听，冷哼声有点小，还有点儿萌。
明嫣低头，只见小楚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神魂里跑了出来，气咻咻不说，还变出了一把宝剑，直直指着巨龙。
他嘴巴动了动。
虽然没出声音，但明嫣还是听懂了。
他说的是：“决斗！”
“噗——”
没忍住，明嫣毫不客气笑出了声来。
第134章
明嫣发誓, 她不是故意要嘲笑的！
只是小楚和篱渊的身材差距实在太大，有如蚍蜉撼树，她才没忍住。
而小楚又一脸雄赳赳气昂昂的认真模样。
更是叫明嫣打心眼儿里觉得这孩子可爱, 当下, 也不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捧在手心里就把小楚亲了两下。
原本遭到嘲笑，正欲发飙的小楚：“……？”
好吧。
被亲了, 那他就不计较这件事了, 哼。
桃桃看到这一幕, 狗勾眼瞬间变成星星眼：“哇好可爱。”
女孩子都对可爱的事物没有抵抗力，桃桃这种女将军也不例外。
然而明嫣拿给她看，她发现这小人儿和楚玄清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她打了个寒颤：“无福消受, 嫣嫣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纵观这整个修真界。
也就只有明嫣, 才能对着她夫君那张脸，淡定从容。
但不得不说。
有了小楚这么一打岔。
紧张的氛围登时轻松不少。
桃桃活动着肩颈, 道：“走吧，今天姐带你兜风。”
说罢她一个飞跃, 人就已经站在了篱渊的龙角上, 她朝明嫣伸出手, 邀请她上另一个龙角, 此时其他妖族众修者, 包括玄天宗一干弟子, 也已经纷纷开始在篱渊身上寻找位置。
明嫣看着高耸入云的龙角。
心里已经跃跃欲试，然而脚上动作，却仍然有些迟疑。
“嫣嫣，怎么了？”
桃桃催促道。
明嫣下意识在周遭用余光寻找楚玄清。
忽地。
一身白衣, 御剑而行的男人，就这么直直撞进她眼里。
已经修复成功的照影剑在他脚下锋芒毕露。
明嫣眼前一亮：“夫君！”
楚玄清淡淡看她一眼，伸手：“上来。”
这一次，明嫣没有迟疑。
她跳上了照影剑。
小白欢呼一声：“太好了嫣嫣，这次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本事。”
小白很兴奋。
明嫣也极兴奋：“夫君，我们去站在龙角上面好不好？”
小白一个趔趄：“嫣嫣！”
给点面子好不好？
楚玄清有些不乐意。
这是自然的。
哪个男人愿意长别人志气？
可明嫣声音里带着恳求，眼巴巴地看着他，这又让他无法拒绝。更何况明嫣还说：“以后御剑的机会还多的是，但乘龙可能就这一次了。”
半晌，楚玄清总算勉强同意。
有了楚玄清的庇护，明嫣就算是再站在龙角上，也完全不怕了。
因为楚玄清会替她设下法阵，阻隔颠簸与风浪。
她快活地站在龙角之上，任由风吹在她的脸颊上，银色巨龙破开黑暗，载着众人一路朝天齐山灵脉之源呼啸而去。
而那阻碍着妖族众妖时隔千年的破损结界，被楚玄清用照影剑，一剑劈开！
转瞬之间。
无数的灵力，空气，阳光。
狂奔向妖界。
于黑暗中夹缝生存的妖界现出一丝曙光。
渐渐，光照大地。
……
“大家扶好，快到了！”
桃桃一声号令。
沉迷于乘龙快乐的明嫣这才回过神来：“这么快。”
桃桃得意摸着龙角道：“小狐狸是这世界上最快的生物，就算是你夫君御剑飞行，也赶不上他。”
银色巨龙随之喷出一口带着雾气的鼻息。
仿佛是在附和。
明嫣有些可惜道：“还没感受够呢！”
桃桃说：“等赢了这一架，你想怎么感受就怎么感受。”
她的眼里斗志开始昂扬，久未出手的灵剑也在发颤。
“说到这个。”明嫣想了想，还是问，“桃桃姐，你了解我们即将要面对的对手吗，就那五个渡劫。”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明嫣想，就算对方是渡劫修士。
只要他们做足了应对策略，也未尝没有一线胜利的希望。
桃桃说：“我们的情报不全，只知道魔族有一个渡劫修士，擅用傀儡之术，是闻家的老家主；还有一位是驭兽宗的圣女，本体是青鸾神鸟；另有一位是丹宗现任掌门，三个月前还只是洞虚。”
“驭兽宗的圣女……苍鸾？”
明嫣猛不丁睁大了猫儿眼。
虽然苍鸾曾是她的情敌，还被号称为狗男人白月光。
可后来，经历过苍鸾侍女的事件，她又主动奉上东离令牌，明嫣对她的印象已经有所改观。
但，她明明记得，苍鸾本来就是一个化神修士呀！
这么长时间不见。
明嫣自己的修为进度已经堪称一日千里。
却不曾想到，别人已经率先抵达终点。
“你认识她？”桃桃笑了笑，“也不奇怪，毕竟他们神兽本就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修炼的方式和我们大不相同。”
明嫣了然道：“我只是没想到，要和她正面为敌。”
桃桃说：“下不去手？”
明嫣摇头：“战场上没有朋友。”
她这点还是拎得清的。
“我的初步打算是，让小狐狸对付她。”桃桃正色着，拍了拍身下的篱渊，“神兽对神兽，我对小狐狸有信心，若是其他人……”
明嫣明白她的意思。
毕竟苍鸾是青鸾鸟，这种神兽就和龙一样，是传说中的生物。
近距离抚养篱渊长大的桃桃最清楚不过。
他们这些神兽有多变态。
故而，让篱渊对付苍鸾是最稳妥的，其他修士保不准会出现什么岔子。
“然后呢，其他人怎么分？”
明嫣悄悄在心里排列组合起来。
桃桃说：“先说好，冉香玉我们谁也打不过。”
“要放弃这分？”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
“我懂了。”明嫣看向不远处的楚玄清，“归我夫君了是吧？”
桃桃有些不好意思：“除了他，我们谁上都是送。”
她这话没说完。
就算是楚玄清上，其实对付这个冉香玉也不一定有多少胜算。
明嫣眨眨眼：“其实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不知道可不可行。”
“你说。”
“就，既然冉香玉这一分如此困难，那我们如果干脆放弃呢？”明嫣的脑海内渐渐形成清晰的思路，“规则是五局三胜，我们放弃冉香玉这一分，让我夫君稳定拿下那闻家家主呢？”
田忌赛马。
只要用好战略，妖族并非没有胜利的希望。
“这……”
桃桃竟没想到，还有这种套路。
她的心思很单纯，厉害的对付厉害的，弱的对付弱的。
可明嫣这么一说。
她忽然觉得也行？
“这样一来，算上篱渊那分，我们就稳定到手两分。”明嫣说，“接下来最重要的，便是第三分。”
她顿了顿，眼神认真看向桃桃：“桃桃姐，你实话告诉我，篱渊之下，妖族还有谁能一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