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如水般温柔，瞬间就抚平了妙妙所有的情绪。
四下无人，妙妙撒娇似的抱住他。
“了凡，你上次教我的千字文，我都已经会背了呢。”
“会写吗？”
“……不想听不想听。”
林了凡好笑地轻抚她的脑袋，她的黑发又顺滑又浓密：“妙妙。”
“了凡，其实，我一直有一个小秘密想告诉你。”
妙妙在他的怀抱里，暗自下定了决心。
虽然桃桃曾无数次地警告她，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这世界对妖太过恶意，一旦林了凡知道她是妖，绝对不可能在爱她了。
可是妙妙觉得，林了凡他不一样。
若说别的男子是淤泥，那林了凡就是淤泥里绽放的莲花；别的男子是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林了凡就是麻雀堆里千百年才出一只的凤凰。
这世间若果真有一个人类可以理解妖、接受妖，妙妙觉得，一定就是林了凡，不可能会是别人。
她一直对小白脸很有信心，你看，那么熊的熊孩子他都可以忍受。
自己不过是一只可爱的小狐狸而已。
问题不大吧？
“其实，我也一直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林了凡说。
妙妙惊讶地抬起脑袋。
她竟想不到，像小白脸这样单纯的人，还有秘密？
是什么秘密？
难道，昨天厨房里无故消失的三个鸡蛋，是他偷吃的。
林了凡唇嗫嚅了几番。
正要开口的时候，天空忽然莫名下起了大雨。
大雨滂沱。
像极了依萍去陆家要钱的那个夜。
*
“啊啊啊啊，我不想看了！”
坐在小马扎上的明嫣捂住了眼睛。
“嗯？”
楚玄清看向她，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明嫣不是看得很入神么？
“我赌一百块儿上品灵石，接下来肯定要虐了。”
明嫣表情不由自主带上了痛苦面具。
用脚指头想想都能想出接下来的情节，那肯定是小白脸身世不一般，说不定还是什么捉妖世家后人，然后女主小狐狸的身世暴露，两人受到了无数阻挠，开始虐恋情深。
虽然明嫣还不知道，为什么荒神镜会放这一段儿故事给他们看。
可明嫣是个甜文爱好者啊！
她是那种一丢丢虐都看不得的人，有时候偶尔看到电视机里一个非常俗套狗血的虐恋桥段，她都要哭成个傻子。怎么办，这全息电影不能快进，可她这次出门也不知道还有这一出，忘记了带纸巾。
明嫣四下张望了番，忽然，她发现自己附近就有一块儿又白又干净的布，很适合当纸巾的替代品……
“夫君。”
她讷讷地。
“能不能，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她话音刚落。
楚玄清还没什么反应，只见这全息影院中的其他大佬们。
全都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
第41章
“真不嫌害臊的——”
“没想到, 楚峰主长了张一本正经的脸，结果却……啧啧啧。”
“都说了，这对儿夫妻玩的很野。”
一些小声的议论传到明嫣耳边。
明嫣：“？”
她觉得这群人以后不要叫什么女魔头什么家主了。
干脆叫大晋江专审好了，看什么都像搞黄色。
她明明只是很纯洁的想要擦个眼泪而已！
不过楚玄清肯定不会多想, 狗男人多了解自己啊, 知道她看电影吃爆米花, 还给她备了小马扎。这么了解她，绝对知道……
楚玄清：“等出秘境后再说。”
知道个屁！
明嫣悲愤地从狗男人的衣服上扯了一块儿布下来。
求人不如求己。
楚玄清看了眼自己突然缺口的衣袖, 眼神暗了暗, 仙纹翻涌，不知在想些什么。
*
明嫣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电影, 阿不，幻境之中。
她发现，剧情发展的和她想象中的虐恋情深并不一样。
林了凡知道了妙妙妖的身份, 可他根本不在意妙妙是不是妖。至于林了凡身上的秘密, 也很简单。
此刻，他躺在床上, 本就白皙的脸更加苍白了。
林了凡身上有绝症。
他活不过二十二岁。
当初坠河，其实不是意外, 而是林了凡自觉存活无望，自己跳了江。
“了凡，你怎么能这么傻呢。”
妙妙忍住掉泪的欲望, 在床前, 紧紧牵着林了凡的手。
林了凡却笑了：“妙妙, 不要难过, 我早就该是个死人了。”
“我不要听, 不要听！”
豆大的泪水自妙妙眼角吧嗒落下。
“小白脸, 你不许死，听到没有？”
“妙妙……”
林了凡的呼吸急促起来。
他几乎连一句话都要说不完整。
只能喃喃地喊着妙妙。
看着这样虚弱的林了凡，妙妙咬住唇，眼泪瞬间止住了。
她不能哭，这时候林了凡只剩下自己了。
若她继续哭哭啼啼，林了凡还能有什么救？
总是天真、不谙世事的少女被迫坚强了起来。
她放下林了凡的手，从柜子里，取出一把小刀，小刀割开了她纤细白嫩的手腕，殷红的血液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可奇怪的是，那血液只初开始是红色，小小的流了一阵子后，就变成纯正的金色。
见到血液变色以后，她把手腕对准了林了凡苍白的嘴唇。
“小白脸，我不许你死。”
奇迹出现了。
原本已经行将就木的林了凡，忽然呼吸平稳起来。
甚至他苍白的脸色也渐渐变得红润。
妙妙终于展露笑颜，可那个用血换来的笑容只不过维持一瞬。
下一瞬，桃桃夺门而出入。
“妙妙你疯了，你竟然放你的血！”
“我没疯。”见男人终于转危为安，妙妙转过身去，认真地看着桃桃：“我要救他。”
桃桃这时看到病床上的林了凡，也懂了。
她也年纪不大，不懂得爱情是否都是如此叫人昏了头脑。
可她下意识地摇着头：
“不妙妙，你不能这样，你的血……”
桃桃话音刚落。
门外传来无数魑魅魍魉嚎叫的声音。
桃桃面露恐惧。
从小，桃桃就知道，妙妙和她们这些普通的妖怪都不一样。
师父说，妙妙是小狐狸，可她觉得师父是在骗人，哪里有没有毛茸茸耳朵尾巴，还身上长着鳞片的狐狸。
妙妙偷偷变成原型的模样分明就是……龙。
那种传说中的神兽。
可师父不许她们乱说，师父说，妙妙就是一只狐狸。
妙妙也这么认为，哪怕她的血是金色，她偶尔会冒出不受控制的龙角。
大家一直坚定不移地认为，她是狐狸。
但龙与狐狸的区别，那可大了去。
龙的血，鳞片，龙角……都是这世上最珍惜的宝物。
只要稍微泄露一丝气息，就会招来无数的生物争夺，厮杀。
“我去处理。”
妙妙飞快地给自己伤口包扎好，上了药。
她拿起自己的武器，那是一把泛着寒光的菜刀。
桃桃哪里舍得让她出去。
她刚刚出了血，肯定很虚弱。
“你坐下，让我来。”
桃桃呲着牙，下一秒，忽然她变回了原形。
是一只通体雪白的漂亮狗狗。
“汪！”
桃桃冲窗外的妖魔鬼怪们叫了一声。
她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桃桃加油——”
妙妙在门里焦急地喊。
桃桃很厉害，至少比妙妙这个修炼废柴厉害的多，她是化神期的大妖怪。再加上被龙血吸引而来的怪物们并不是很多，妙妙及时止住了血，不一会儿，桃桃就得意地回来了。
她雪白的皮毛甚至都没有弄脏。
“太棒了桃桃。”
妙妙高兴地抱紧了自己的小伙伴。
桃桃得意：“这点小事，难不倒我的。”
“不过……”
桃桃语气凝重几分。
她看向床铺上昏睡不醒的男人：“妙妙，救了他，希望你不要后悔。”
妙妙说：“我才不会后悔。”
她爱上小白脸了，她不想让小白脸死。
而且他还接受了自己妖怪的身份。
他一点也没嫌弃她。
所以，她也永远不会放弃他。
妙妙又说：“我喂了他这么多血，他应该痊愈了吧？”
桃桃摇了摇头：“不知道。”
桃桃在心里叹了口气。
妙妙不后悔，可她后悔了。
出妖界前师父曾交代过她们，要她们离人类远远的。
可她烂好心，救了这个男人。
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害了妙妙。
“他一定会痊愈的。”
妙妙笃定地道。
……
妙妙的想法最终没有如愿。
林了凡的身体很奇怪。
每次妙妙为他渡血，他可以维持一阵子正常。
可过了那阵子，他就会又固态重萌。
妙妙为了维持他的性命，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给他渡血，因为渡血会招来妖魔乃至修真者，会打扰到普通的村民，他们被迫关掉了了凡私塾，去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小山谷处居住。
林了凡又一次失去意识。
妙妙一边给林了凡渡血，一边焦急地看着窗外。
这次的妖魔来的尤其快，数量也很多。
她们仿佛已经被盯上了。
桃桃一个人势单力薄，她能顶得住吗？
但眼下考虑不了那么多了，林了凡的呼吸很弱，如果再不渡血，他可能撑不到明天。
妙妙的这次渡血，与窗外桃桃和妖魔的搏斗。
同样维持了一整夜。
林了凡一恢复正常，妙妙马上就冲到了门外去。
小山谷已经彻底沦为战场，山谷里到处都是尸体残骸，还有血。
可与往日不同的是，那个总是第一时间冲过来，和她亲亲蹭蹭的大狗狗，并没有出现。
“桃桃，桃桃……”
妙妙慌张地喊着桃桃的名字。
“桃桃，你不要吓我啊。”
妙妙开始不断在尸体山中寻找，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最终，她在山谷尽头处找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桃桃。
见到她，桃桃用低声呜呜蹭了蹭她的手。
桃桃妖丹已经全碎了，伤害她的是一个修真者。
桃桃用最后一丝气力将他引开，和他同归于尽。
“桃桃别怕，我这就救你。”
妙妙撕开手上的纱布，要用救林了凡同样的方法救桃桃。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修真者的同党还在。
他们伺机埋伏，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
“嗷——”
凄厉的龙吟响彻整个山谷。
在极度的危机下，妙妙竟化作了原形。
她将受伤的桃桃吞进肚子里保护，龙眼愤怒地睁大：“桃桃不怕，我保护你。”
可那些修真者也是有备而来，他们各个修为都有化神期以上，他们似乎早就知道妙妙的身份。
“大胆妖龙，还不伏诛！”
这些修士念念有词，灵力化作法阵，困得妙妙动弹不得。
妙妙本就是一个未成年的龙，她的修为也还不够精妙。
以至于遇到这种情况，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焦急地在阵中翻滚，灵力急剧的消耗着，正在这时，她看到一个人影远远向她接近。
“小白脸？你来做什么？”
妙妙急疯了，“你快跑啊，快跑！”
她已经落在这些人手里了，她不想小白脸也出事。
可林了凡还是过来了。
他走到了妙妙的身旁，那些修真者并没有攻击他。
妙妙龙眼透着茫然：“这是怎么回事？”
林了凡没有回答她。
他只是从她的身上，生生地揭下一片龙鳞。
妙妙掉下了一滴泪。
泪水砸在地上。
她想起桃桃曾说：救下他，希望你不要后悔。
可现在，她后悔了。
*
明嫣果不其然哭了。
早在桃桃受伤的时候她就哭成了一个泪人。
楚玄清抱住了她，用手轻轻擦拭着她的泪水。
可现场不止她一个人在哭。
她听到有啜泣声越来越明晰，她侧过身，发现是另一只小狐狸。
第42章
都是狐狸。
围脖君和妙妙, 难道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不对。
妙妙不是狐狸，她是龙来着。
可围脖君他好像也不是单纯的狐狸……
明嫣脑袋有些混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