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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赵唯一在梦里沉沉浮浮,醒来时,格外清醒。
又虚幻又真实,心里沉甸甸的装满了情绪。
她直接起床去画室开始画画。
她要把梦里的那副场景画下来。
若有机会,她也想去问那个男菩萨。
“可渡我凡心?”
从凌晨深夜到天光大明,赵唯一画了四个小时,但进度只有四分之一。
潦草的半张纸,虽然还没有多少细节,但是形态已经出来。
白描下的男菩萨在白色画纸上,有了清晰轮廓,眉眼神韵和周身清冷气质,与现实本尊有了几分神似。
只是,衣着穿戴是佛门衣服,有了神圣的高洁感。
她端详好一会,满意地点点头,剩下的一周,打算认认真真地把画完成。
赵唯一看了眼课表,周二只有晚上有两节课,于是放心地去补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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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上课前,赵唯一和张寒今吃了顿晚饭。
只是,她有点纳闷:“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奇怪?”
张寒今正在食堂窗口挑菜,不以为意道:“奇怪什么?”
“你没觉得周围人都在看我?”
张寒今听到这,刷了饭卡,笑得意味深长,“原来你还知道啊?”
赵唯一一脸懵逼:“知道什么?”
“你昨天在学校贴吧和BBS挂了一晚上,现在还有人扒你。你说看不看你?”
“为什么啊?”赵唯一想不通,“我啥也没干啊?”
“你还什么都没干?”张寒今看着她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又是生气又是无奈:“我说你昨天怎么打听阮斯然,合着你成人家女朋友了?”
说到这,赵唯一有些心虚:“哪个啊。”
“不是女朋友,就当时情况比较复杂……”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女朋友,他能见一面就喜欢你和你在一起?但其他人不知道,现在都在扒你和阮斯然什么关系。”
“你俩到底怎么回事?你才来学校一天就搞这么大?你不怕传我姑父耳朵里啊?”张寒今语重心长道。
赵唯一委屈:“怎么就传到我爸那边了?”
张寒今把菜盘端到餐桌上,坐下给他分析:“海市能有多大?真把你扒的干干净净,好事者跑姑父跟前问两句,你说姑父知不知道?”
“好好好。”赵唯一认怂,“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就是进去听个讲座,怎么就在贴吧BBS挂在一晚上了。”
声音越在后面越小。
“帖子都怎么说啊?”说着她掏出了手机,翻找学校贴吧,“对了,学校BBS地址发我一下。”
张寒今:“……”
这是关键吗?
赵唯一翻了几个热帖,发现都在说他们般配,还有点小开心。
个别回帖里面有说到阮斯然的感情状况,意外的纯情。
但……也蛮符合他菩萨特质。
不过有些帖子确实在扒她身份,学校还有之前的成绩都扒出来了,很多人还好奇她和张寒今的关系。
感觉要不了多久,她和张寒今,还有她爹是谁都要曝光在大众面前了。
危!
赵唯一危!
“所以,有什么阻止的办法吗?”赵唯一抬头看张寒今。
“联系了学校贴吧和bbs的管理人员,但版规来说,只能加一些屏蔽词,或者当事人举证删帖。都比较麻烦,效果不大。”
赵唯一:“……”
看她一脸绝望,张寒今这才缓了语气,“那边我让哥们儿及时盯着,你低调点,过段时间估计就没那么多人好奇了。”
赵唯一点点头,“知道啦。”
“还有个事情要和你说。”张寒今想到了关键事,“你昨天和我说的姑姑的事情,我问了下我爸……我爸说姑姑和姑父结婚前两年也是有参与一些设计项目的,后面就渐渐淡出商业领域了。”
“不过,我爸说,姑姑大学设计的作品都很不错,学校都应该有收录。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陪你去找找。”
“去哪找?”
“学校的校史馆,还有学生会历年的存档文件应该都有。”张寒今想了下,“姑姑是优秀学生的话,建筑系肯定也有她的作品收录的。”
赵唯一点头,两个人约了周末空闲时间,认真搜索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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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赵唯一就去上课了,课程在九点多结束。
她从教室出来时,明月高悬,大片白云随风浮动,夜空辽阔而又寂静。
伴随着夜空和昏黄的路灯,赵唯一在校园干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算是这段时间难得的放空时间,整个人都有点松懈下来。
莫名地,有那么一点累。
她放空大脑,凭着本心走着,心情慢慢变得很平静。
回神的时候,站在一栋圆柱形大楼的前面。
里面传来音乐声,她抬头扫了一眼,好奇心驱使下,她走进了大厅。
发现一楼有人在上音乐鉴赏,从后门瞄了一眼,应该放学后有人看音乐短片看上头了,不愿意离开,老师采取自愿原则,想走走,想留留。
教室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坐着看短片。
赵唯一走回去的时候,发现墙面有楼层介绍,六楼是学生会。
学生会?
赵唯一想到今晚张寒今的话。
“学校的校史馆,还有学生会历年的存档文件应该都有。”
“姑姑是优秀学生的话,建筑系肯定也有她的作品收录的。”
等回神的时候,赵唯一发现她已经站在了楼层门口。
觉得自己有点想不通,要来也应该白天来,晚上应该没什么人了。
但已经站在六楼了,赵唯一打算看一下这边的格局。
六楼有四个教室,都归属于学生会,正对楼梯的大教室属于会议室,会议室左右两边是一个是活动器材室,一个是档案室。
赵唯一看着档案室的门,试了下,果然是锁着的。
临近档案室的是一个小的教室,相对来说不大,没有标注是什么教室。
她照旧试了下门锁。
门开了。
诶?
赵唯一诧异地挑了下眉头,里面有人?
门开的缝隙,没有任何光透出来。
她敲门三下,冲着里面轻声问道,“请问一下,有人在吗?”
静默片刻,无人应答。
“有人吗?”
她又问了一遍。
打算离开,明天再来的时候,赵唯一听到里面有一句人声。
“?”赵唯一再次敲门三下,“不好意思,我进来了。”
说着推门进去。
里面漆黑一片,看不清内设场景,她下意识地朝门边的墙上找灯。
找了一圈没找到,准备掏手机开手电筒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膝盖,赵唯一没有找到受力点,整个人直接跪下去,小腿正对这一个尖锐的利器,她疼得脸皱成一团,冷汗直冒。
这也太倒霉了吧?
“梁星岂?”一道男生在里面传来。
赵唯一疼得根本听不见声音,所有的感觉都没痛意占据。只觉得自己根本动不了。
阮斯然把灯打开,扫视一圈,发现在地面缩成一团的人,是个女孩。
刚刚他在休息室听到声音,以为是梁星岂回来了,但似乎听到了一道女声,接着就是一阵碰撞的声音。
“你没事吧?”他走到女生面前,蹲下身姿去看她的状态。
赵唯一疼得侧身过来,眼里都有泪花隐现,她一脸痛苦的抬头。
看清来人的时候,整个人楞了一瞬。
阮斯然也楞住了。
他没找到,会在这里见到赵唯一。
“能动吗?”
他沉声问她,眉眼轻拢,看她的样子,似乎撞的很严重,小腿处有血流出。
赵唯一疼得缓了好久,才开口:“等一下。”
又过了一会,她试着动了下,一动就疼得不行。
阮斯然眉头皱得越来越深:“伤到骨头了?”
赵唯一强忍着疼意,“应该没有。”
只是连接的撞击,让她没办法使力。
阮斯然又等了她一会,“现在先别使力,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有。”
他点点头,仔细观察她的状态,尽量避免太多触动牵扯到她的伤口,弯腰,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第7章 心动第七天 你得负全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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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唯一被猝不及防抱起,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颈。
疼痛和惊讶都让赵唯一去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疼痛带来的错觉,她总觉得搂住他脖子时,他僵了一瞬。
室内明晃晃的炽光灯把阮斯然的五官照得更显凌厉。
赵唯一被抱在怀里,仰头看他,看得见他线条清晰的下颌线,以及挺拔清隽的侧脸,比以往的感觉多了几分凌厉与野性。
赵唯一的视线从阮斯然的鼻子滑到嘴唇、再到下巴、而后是……喉结。
喉结分明且突出,赵唯一总想摸一下,不知道这个被称为不入凡间的男菩萨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不等赵唯一想象完,她就被阮斯然抱到里面的一间休息室的单人床上。
阮斯然把她放在床上,低头看她,发现她也正在看自己。
落地灯的光打在她身上,落在眼里,有种温柔的瑰丽色彩,身上的气息比昨日闻到的更加清晰浓烈。
他松开自己的手,和她拉开距离,转开视线,一边找医药箱一边嘱咐:“先别乱动。”
赵唯一乖巧得像小朋友一样,一遍点头一遍回答:“我不乱动。”
声音也有了小朋友乖巧的可爱。
阮斯然正在柜子找医药箱的动作一滞,转头过来看她。
她坐在床上,乖得像一只小猫猫。
赵唯一看了他的背影一会,目光才移走。
发现原来这间教室另有天地,在室内还有一方小的单独休息室。
休息室实在不大,赵唯一没有刻意观察就已经看完全部陈设。
一个单人床,一个落地灯,墙边有一个书桌,上面台灯亮着,放着的几本书有几本被打开,而另一边有个简易的衣架,挂着几件外套。
赵唯一看了一眼衣架,又看了看不远处正在找东西的人,发现确实是菩萨的风格。
这里大概是菩萨的另一方住所?
阮斯然在外面的柜子里才找到医药箱,拿过来,半蹲在赵唯一面前,扫了眼她的膝盖,还有脚踝,顿了顿,抬眸看她:“你膝盖流血了,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和布料黏在一起可能更麻烦……”
赵唯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膝盖,流了很多血。
她说怎么跪下去的时候,感觉扎到什么,太疼了,以至于忽略了流血的感受。
现在被他一说,她整个人“啊”了一声,皱着脸,“……好吧。”
阮斯然眉头蹙起,又了眼她的膝盖,停顿了下,看着她语气放缓:“可能有点疼,能忍吗?”
赵唯一和他对视,点点头:“不能。”说的自然又理直气壮。
阮斯然:“……”
他快速找了条毛毯盖在她的大腿上,多出来的部分拿起递赵唯一面前,“你疼的话,就先抓下这个。”
“我尽量快点。”
赵唯一握着毛毯,低头看着正在拿剪刀的人,不安又冒出来了:“为什么还拿剪刀?”
“粗暴的掀起裤管可能会牵扯伤口。”他低头耐心解释,手下动作没停,用剪刀从脚踝边缘,轻轻向上剪开。
赵唯一被剪刀的冰凉触感激得瑟缩一下,小腿不受控地抖了一下。
阮斯然下意识地握住她的小腿,反应过来后,觉得不妥,便放开了手,小心地抓住裤腿边缘,剪刀也避免触碰到她的皮肤。
赵唯一发现他的手很好看,衬衫被卷到小臂处,露出有力好看的线条。
在落地灯昏黄的光线下,修长白皙的手被笼罩一层暖光,像一块上好的古玉,触及生温。靠近手腕的侧边手窝明显,指骨修长。
阮斯然用剪刀很快就把裤子剪到小腿附近,在距离流血的膝盖伤口附近,停了下来。手轻轻拉着剪开的布料,剪刀横向剪开,绕过伤口,仅仅留下覆盖伤口的布料。
接下来的就是把布料取下,对伤口消毒,处理包扎伤口。
他放下剪刀,拿去镊子准备揭下伤口的布料。
赵唯一被他的动作吓得猛地握紧毛毯,小腿也僵硬得不行。
这种心理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她有,就像平时生病去抽血,她知道抽血不疼,但是护士姐姐下手前,她内心还是挣扎害怕的,直到针头扎进血管后,才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
人总是会对悬而未决的事情恐惧,即使心里告诉自己只是一点小事,但不妨碍自己忐忑。
阮斯然突然停下了动作,抬头看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此时正在故作镇定地看着他。
“赵唯一?”他喊了她的名字。
“诶?”赵唯一愣了下。
她知道阮斯然的名字是因为这人太有名,她还当着本人的面翻车,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但……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
“这么晚来学生会?”明明简单的一句,连为什么都没说出来,但赵唯一就是听出了他在问自己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