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山招了招手,郑明勋领着人大步进来了,把给老太太买的礼物送了上来,各式各样的保健品堆在外婆的脚旁,紧接着,餐厅老板乐呵呵地推着一个半人高的大蛋糕和巧克力喷泉走了进来,引来小朋友们的一阵阵欢呼。
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来,有戏班子进来了,说是要给老人家祝寿,专门为她唱一出《五女祝寿》的经典名段。
……
寿宴办得热热闹闹的,一副宾主尽欢的模样,唯有舅妈一家灰头土脸,很早就借故提前离席溜了。简盛辉云里雾里,被捧着听了无数恭维话,飘飘然得快要找不到北了,还时不时地盯着宋寒山看上两眼,深怕自己这是在做梦。
最高兴的是外婆,她的眼神和耳朵都有点不太好,全靠简绎在耳朵边大声地介绍,终于弄明白自己有了外孙女婿,外孙女婿看起来还很威风。
她握着宋寒山的手不肯放,“仔仔啊,别给我这个老太婆花钱了,你只要对我家囡囡好一点我就心满意足了,可别欺负她啊,她打小没了妈,我就怕她走歪路,就是死了也不放心,你可千万要对囡囡好一点啊。”
老太太啰里啰嗦的,眼里还带着泪光。
宋寒山只好反复保证,这才把自己的手抢救了出来。
寿宴结束后,简绎和宋寒山把外婆送回了家,又在家里陪着唠了好一会儿嗑,临别前简绎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再一下子消失四年,等过几天就带着简一忻来探望,外婆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他们离开了。
回到家里很晚了,简一忻早就和他们通过了电话,现在已经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呼呼大睡。
简绎的心情很好,一边洗澡一边哼着小曲。
宋寒山的出场就好像暴发户,直截了当地拿出了大金榔头,几锤砸下去,把舅妈那几个势利的亲戚砸得头晕眼花。
一想到刚才那些人得知眼前这个人是“宋寒山”时的表情,她能乐上一整年。
没办法,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她送给外婆的金镯子能让那些人羡慕,却还是堵不住那些人的嘴巴,只有宋寒山这样绝对的碾压,才能让他们彻底臣服。
想不到宋寒山居然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特意赶过来为外婆祝寿,看来,以前她对宋寒山的固有印象太片面了,还总是在心里吐槽他是个自大傲慢的直男癌,真是太不应该了。
……
洗完澡出来,宋寒山靠在床上,正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里的财经新闻,柔和的光影打在他的脸上,原本棱角分明的凌厉线条被冲淡了,让人有种温柔的错觉。
简绎恍惚了一瞬,一丝愧疚和怜惜,不受控制地从她的心里涌起。
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却命中注定会在不久的将来突然离世。
太可惜了。
以后还是克制住自己的吐槽欲,对宋寒山好一点吧,让他感受到家庭的温暖,这样就算离开也不会有太大的遗憾。
说到做到,她上了床,小鸟依人一般依偎在宋寒山身旁,殷勤地问:“累了吗?我给你捏捏肩膀。”
久违的热情回来了,宋寒山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很受用。
看来他的分析完全正确,简绎就是想让他多抽出时间来陪,却又不敢和他提,自己闷在心里不开心。
他一脸淡然地“嗯”了一声。
简绎也不在意他的冷淡,热情服务了起来,小手在他的肩颈来回忙碌着,又揉又捶,顺道还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感谢:“那个,今天谢谢你了,特意来陪我给外婆过生日,我太开心了。”
宋寒山瞟了她一眼:“知道错了吗?”
简绎的手一顿,错愕地问:“错什么?”
“既然结婚了,你的外婆就是我的外婆,别人骂你,也就是在骂我,”宋寒山教育道,“以后有这种公开的场合,记得和我说,我要是有空会抽时间过来的。”
简绎把这几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好气又好笑。
这话明明是善意的关切和维护,却被宋寒山说出一股上司教训下属的味道来。
直男癌没救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自己对宋寒山摇摇欲坠的好感度,贴心地道:“这不是不能打扰你的工作嘛,你以前说的话我可一个字都没忘。”
宋寒山语塞,好半天才道:“偶尔可以例外一下。”
简绎“噗嗤”笑了出来。
宋寒山这语气,好像这“例外”是给她的恩赐似的。
她赶紧抿了抿嘴角,让自己继续维持“温柔体贴”的人设:“那可太谢谢你了,我怎么好意思呢?其实今天让郑明勋来一下他们就会闭嘴了,你用不着亲自过来,太麻烦了。”
这话听起来有点不太对劲,可宋寒山一下子又琢磨不出哪里不对。
“也没什么麻烦,事情是明勋去安排的,我就是到个场而已,总不能连我的身份都是他代领了吧。”他沉着脸道。
简绎恍然大悟,怪不得,大总裁哪能这么无聊操心她外婆的礼物?
“郑特助办事真是太周到了,”她连连称赞,“真没想到,他不仅公事处理得好,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也能办得这么贴心,做他的女朋友一定会很幸福。”
不对劲的感觉更厉害了,就好像他的功劳被郑明勋抢走了,赞美全被安在了郑明勋头上,简绎的注意力也都落在了郑明勋的身上。
宋寒山轻咳了一声,下意识地纠正:“郑明勋的确还不错,但他这个人擅长细节处理,在大局掌控上还不够。要不是我想到要来祝寿,他也不可能会安排。”
“那当然,”简绎拍马屁,“大局掌控谁能比得上我老公你啊?你才是我心目中最厉害的商业王国King!”
赞美的话,宋寒山听过很多了,多到早已无动于衷。但今天这句浮夸的称赞从简绎口中说出来,非但不讨厌,还有点让人飘飘然,那一个一个的字好像珠落玉盘,最后一个King更是抑扬顿挫,格外动听。
“别胡说了。”他压了压嘴角扬起的弧度,伸手去抱简绎。
手掌落了个空,简绎打着哈欠往下一出溜,钻进了被窝里:“很晚了,睡吧,明天你还要去公司。”
宋寒山的手僵在了半空,不悦地轻咳了两声。
简绎微微抬头,声音中略带困倦:“你喉咙不舒服?明天我给你煮点雪梨汤。”
乌黑的头发披散了下来,发尾带着卷,散落在雪白的肌肤上;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眸,此刻因为困意半眯着,长长的眼睫时不时地眨一下,仿佛一只慵懒的布偶猫,在朝着主人撒娇。
这是在故意撩拨他吗?又是按摩又是撒娇又是贷款要煮汤。
欲迎还拒,欲擒故纵。
很好,这次她成功了。
宋寒山的胸口一热,终于按捺不住,俯身压了下去。
简绎:……
等一下,又不能修复系统,这吃力没回报的事情,她没打算做啊!
第21章 [2更]看我不neng……
简绎算是发现了, 宋寒山的确非常聪明,举一反三的能力特别强,两人同床共枕不过寥寥几次, 他已经从一个初学者变成了精通者。
一开始的两次明显很生涩,事后简绎觉得浑身酸痛, 后遗症明显, 可昨晚这一次已经完全变了样, 宋寒山让一切都变得氤氲旖旎,到了最后, 她深陷其中, 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适度的运动, 也有益于身心健康,不算亏本。
……
办公室里,简绎手托着腮,对着电脑一边回味一边自我安慰着。
一只手掌在眼前来回晃动着,终于把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拽了出来, 秦菲儿凑到了她面前,一脸的暧昧:“小绎,你这阵子看起来春心萌动啊, 皮肤都滋润了好多, 有什么秘诀传授一下呗?”
简绎摸了摸脸,诧异地问:“有这么明显吗?”
“太明显了, ”秦菲儿羡慕地看着她,“我堂姐生了孩子以后皮肤都松弛了,成天围着儿子老公转,不修边幅,简直老了十多岁, 哪像你,越来越年轻了,还是没老公好。”
公司里几乎都是年轻人,氛围也不错,简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没人有什么歧视,所以简绎也并没有很迫切地把自己已经结婚的消息公之于众,大家都还以为她未婚。
反正迟早这老公是要没的,大总裁也不可能会拨冗跑到这间小公司来宣示对她的主权,简绎懒得解释了,调侃道:“我看你最近状态也不错,那个小鲜肉泡上了没?”
“泡是泡上了,可泡上以后发现又不是我的那杯茶,成好朋友了,”秦菲儿摊了摊手,“这都第几个了,看来这辈子我只有孤独而终的命了。”
从简绎进这个公司开始,秦菲儿就时不时地谈个恋爱,但无一例外,都是在两人确定关系前后无疾而终,在外人眼里看来,秦菲儿像只花蝴蝶似的,东采一朵、西采一朵,花心得很,但简绎和她交好,却明白她并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风流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秦菲儿好像对爱情和婚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没有任何信心走到最后,所以她特别享受确定关系前那种暧昧的状态,一旦定性,就是她退缩的开始。
简绎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帮她化开这个心结,只好安慰道:“还是赚钱吧,有男人不如有钱。”
“说的太对了,”秦菲儿拍了拍她的肩,“所以,我决定不谈恋爱了,谈恋爱太麻烦,不如追星有个精神男朋友,我前两天收了个墙头,准备发展发展当男朋友养。”
一提起男明星,简绎忽然想到了俞炽海。
自从她把钱打给俞炽海后,俞炽海就没再在她的面前出现过,但时不时地会发微信给她,一口一个“姐”,嘴巴跟抹了蜜似的,有时候还发上几张帅照,就是从来没有提过那个选秀进行得怎么样了。
娱乐圈里五花八门,俞炽海这样一个新人,可千万别走了什么歪路。
正好秦菲儿被老板林乔涵叫走了,她赶紧打开微信给俞炽海发了消息。
简绎:那个选秀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开播了?
简绎:要投票的话,我可以给你拉拉票。
没一会儿回复过来了。
俞炽海:还没呢,我们还在集训。
简绎:这么慢!我还想着你能去参加《我是天才冲冲冲》呢。
俞炽海:为什么?
简绎:这节目会爆火啊,你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削尖脑袋去,去露个脸也赚了。
俞炽海:有人在叫我,我不能聊了。
俞炽海:周末有空吗?有空约个饭,我有话要对你说。
简绎:好啊,我带我儿子过来见见你这个帅哥哥。
俞炽海:……
俞炽海:可以说不吗?我对你的儿子和老公没什么兴趣。
简绎正要逗逗他,对面忽然传来了“哐啷”一声巨响,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齐齐朝着老板办公室看了过去。
“行了,是我没用,我辞职不干了总行吧!”
秦菲儿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没一会儿,她“蹬蹬”地走了出来,抓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朝外冲去。
简绎懵了一瞬,快步追了出去,总算在电梯口把人拽住了。
“怎么了?好好地怎么吵架了?”简绎着急地问,“咱们俩在这公司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老板是什么脾气吗?有话好好说,出了什么事大家一起扛就是了。”
“没什么,”秦菲儿红着眼圈,“反正我不干了。”
“他骂你了?”简绎猜测道,“真不像话,等他清醒过来就会后悔了,放心吧,等着他和你道歉。”
“不用,”秦菲儿拼命按着电梯按钮,“我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简绎心里着急,哄了好一会儿,总算把秦菲儿哄到了楼下的咖啡店,又给林乔涵发了条消息,委婉地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十二月的申城,天气已经带着寒意,靠马路的落地玻璃窗上因为室内外的温差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秦菲儿一扫刚才激动,有点颓废地坐在椅子上,单手无意识地在玻璃窗上划圈圈。
简绎小心翼翼地问了几句,这才把事情弄清楚了。
秦菲儿这阵子在负责鸿通地产一个项目的策划案,竞争的广告公司很多,但负责人李经理一直说她的方案是最新颖最有竞争力的。她听了很高兴,以为万无一失了,结果今天林乔涵告诉她,项目定下来了的,但中标的不是她。
“抢走就抢走呗,林总以前不是总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次怎么转性了?”简绎纳闷了。
“谁知道。”秦菲儿心灰意冷,“我算是明白了,老板就是老板,永远都不要把他当朋友。”
“他到底骂你什么了?”简绎小心翼翼地问。
秦菲儿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他骂我成天就知道看明星看帅哥,让我做得不好干脆嫁人去算了。”
她越想越委屈,眼圈又红了,“我看明星看帅哥又没耽误工作,前阵子还为了这个策划熬了几个通宵,项目丢了我也难过,可他在别的地方受了气也不能把气撒在我身上……”
“是不像话,得好好反省,”林乔涵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这样说话还像个老板吗?我看是这个老板应该辞职回家卖红薯去了。”
……
林乔涵赶来诚恳地道了歉,他也以为这个项目十拿九稳,鸿通地产告知他落标了的时候不敢置信,被嘲疯奚落了几句,一时脑抽,就对秦菲儿发了火。
“你总不忍心让我人财两空吧?”林乔涵可怜兮兮地道,“而且,咱们被鸿通地产摆了这么一道,不应该一起努力打他的脸吗?你走了不就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行,我等打完脸再辞职。”秦菲儿憋着一口气,冷着脸,“赵总那里的案子和鸿通是同期的地产项目,我一定要全力以赴。”
“等一下,”简绎笑了起来,“以后能不能打脸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不用为丢了这个项目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