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山的心神一荡,心脏忽然怦怦乱跳了起来。
这么郑重其事的,难道是要向他表白?虽然他早就知道简绎很爱他,也听过无数简绎爱慕他的彩虹屁,但表白的话永远不嫌多,他愿意听无数遍。
“好,”他想了一下,又补充道,“记得把忻忻送到爷爷那里去。”
这个建议正中简绎下怀,她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一瞥,轻呼了起来:“你眼里都有红血丝了!怎么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宋寒山凝视着她,语声低哑:“那怎么办?不如你帮我按摩一下?”
终于有机会展现她贤惠的技能了。
简绎忙不迭地抬起手来,在他的眼周轻轻按压:“这按摩可能没什么用。我明天给你买点眼贴来,还有眼药水,热敷,对,我去弄把热毛巾给你敷敷……欸,你干什么……”
在她絮叨的这一会儿,宋寒山已经俯身压了下来,解开了她的领扣。
“别闹,你太累了,得好好休息。”简绎慌忙推他。
“没关系,我可以更累一点,”宋寒山的唇从眼睑一路下滑,温柔地落在她肌肤上,最后在耳畔低喃,“还有,我教你,有一种按摩能让我身心更加放松……”
……
第二天,简绎起晚了。
宋寒山雷打不动晨跑去了,而她却依然腰酸背痛,赖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起个床都费了不少意志力。这个世界真不公平,凭什么这个男人的体力这么好?都没日没夜地工作了,居然还能有精力想出点鱼水之欢的新花样。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身上都是一个个的吻痕,简绎忍不住心里吐槽的欲望。
开着车紧赶慢赶去了公司,总算在最后一秒打上了考勤,她看着考勤卡上一排整齐的小圆圈,身为强迫症患者的尊严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肩膀被人拍了拍,她往后一看,是林乔涵。
“小绎啊,你这最起码千万富婆的身价了,还每天薅羊毛拿全勤奖,这让我都不好意思了。”林乔涵开玩笑道。
“羊毛也是毛,我乐意薅羊毛织毛衣。”简绎满足地道,“积少成多。”
“精神可嘉,”林乔涵朝她伸了伸大拇指,“谁有幸做你的另一半,可真是太幸福了。”
“反正你没戏,”秦菲儿从后面探出头来,“人家有男人了。”
林乔涵怔了一下,狐疑地问:“什么时候的事?这种喜事不告诉我们,小绎你可太不地道了。”
的确,结婚的事情瞒了这么久,对于这些共事了五六年的好朋友来说,有点不太应该。如果周末和宋寒山的坦白能够顺利的话,那么是时候和朋友们分享这件事情了。
简绎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别着急,等过完年,有好消息的话告诉你们。”
早上的活不多,加上简绎的手脚利索,不仅做完了自己的工作,还帮着把公司几台突然出状况的电脑修好了。几个同事联合请简绎喝了奶茶,说说笑笑的,正热闹呢,简绎的手机响了。
她一看屏幕,是个陌生的号码。
“小师妹,是我。”
简绎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是项云裴,心中稍定。
这称呼从“简绎”又变回了“小师妹”,看来对她已经没有恶意了。
“项师兄,原来是你啊,”她笑着道,“有事吗?”
“我刚从M国回来,有时间吗?约你喝杯下午茶,”项云裴诚恳地道,“想要谢谢你那次给我的消息。”
“噢,那事啊,我早就忘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简绎不在意地道,“你是寒山的好朋友,我帮你也是应该的。”
项云裴沉默了片刻,低声问:“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对不起,上次我太气愤了,对你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出来坐一会儿吧,我当面向你致歉,还有,我心里还有很多疑惑,想和你聊聊。”
公司楼下就有咖啡店,简绎率先到了店里,煮了一壶红茶,点了几份甜品,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等着项云裴。
没一会儿,项云裴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今天项云裴穿了一件加长的羽绒大衣,门襟敞开着,脖子上随意搭着一根格子围巾,修身裤加马丁靴,暖色调的搭配,整个人充满了一种雅痞的气息,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怪不得原身会在三个备胎中最喜欢项云裴,这种温雅的气质,最吸引二三十岁的女性,要不是她已经结婚了,可能也会心动一下。
进了咖啡店的门,他在门口张望了一下,一眼就看到了简绎,快步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他一边脱外套,一边坐了下来,语声温柔。
“还行,”简绎笑着道,“你呢?教授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自从那天在罗曼蒂西餐厅告别后,简绎已经大半年没看到过项云裴了,宋寒山也没提起他的名字,想必是马不停蹄地去M国处理科研成果的事情去了。
项云裴揉了揉眉心,无奈地笑了笑:“说起来真是笑话,他是我最敬重的老师,我一开始觉得你说的话完全没有可能,可侧面了解了一下之后才发现我太天真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性中的恶完全暴露了出来。幸好,我发现得早,和学校报备了之后立刻赶往M国,前前后后加起来在M国呆了五个月,这才争取到了署名的权利,现在这项科研成果已经开始民用,我将占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未来保守估计,将会给我带来上千万美金的收益。”
又是一个上亿的项目。
虽然这个项目没有简绎的份,但她由衷地为项云裴高兴,清贫的科研人员不用熬过二十年的时间再名利双收,太好了。
“恭喜你,”简绎开玩笑道,“但上千万美金的收益请我在这里喝茶,太小气了吧?”
“不敢在宋寒山太太面前班门弄斧,”项云裴幽默地回道,“免得我穷人乍富,太丢人了。”
“你可太谦虚了,科学家的价值不在金钱上,”简绎的眼神真诚,“你的研究会造福人类,比创造金钱财富伟大多了。”
项云裴怔了一下,感慨着道:“小绎,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你总是说,我做研究虽然看起来高大上,但社会衡量价值的标准就是金钱,让我放下点架子寻找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早说了,以前的我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再世为人,重新出发,”简绎半开玩笑地道,“你还不相信吗?”
项云裴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复杂:“我其实现在脑子里的确有点混乱。你告诉我的这件事,很难用常理推断,你怎么知道我的导师是谁?又是怎么知道他会剽窃独占我的研究?”
简绎想了一下,含糊地解释:“这个世界的确有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你就当我是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些未来的事情,所以提前给你示警吧。至于真相是什么,就别去追究了。”
项云裴沉思了片刻,释然道:“好,那就听你的,难得糊涂,来,我们以茶代酒,干一杯。”
他捋起衣袖,替简绎倒了杯红茶,两人举起杯来相视一笑,冰释前嫌。
碰了杯、喝了茶,两人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项云裴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他作为科研人员,经常受邀去各国参加讲座、研讨,各地的风土人情习俗都了解一二,说起话来又幽默风趣,不知不觉这时间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简绎看了看时间,下午她还要准备和宋寒山的约会,时间不多了,她不得不遗憾地和项云裴道别。
“没事,以后我就会在申城长住了,有的是时间约你和寒山出来玩,”项云裴拿起外套,绅士地道,“走,我送你出去。”
一出咖啡店的门,一股寒风扑面而来,简绎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项云裴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叮嘱:“天太冷了,应该围条围巾御寒,还有,衣服也穿得太少了。”
“没事,平常都钻在房间里,下班了又有汽车,冻不到我。”简绎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风度。
项云裴连连摇头,正要往前走两步替她挡挡寒风,后面有人嗤笑了一声:“小绎,挺厉害的啊,我可真是小看你了,这里居然还有一个蓝颜知己?”
这声音阴恻恻的,简绎猛地回头一看,居然又是韩修远。
项云裴的眉头微微皱起:“你是哪位?不要胡说八道,我和小绎是朋友而已。”
“对,朋友,我懂,”韩修远暧昧地笑了笑,“我和小绎也是朋友。”
“韩少,你可抬举我了,我可不敢有你这样的朋友,”简绎完全不想和这个人有什么瓜葛,“失陪,我要上去做事了。”
“欸,等一下,”韩修远连忙伸手一拦,“今天我可是特意来找你的,小绎,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项云裴眉头一皱,看向简绎:“需要我帮忙吗?”
简绎脑中飞快地转了几个念头。
韩修远这里,肯定不是她的冷脸能够轻易打发的,索性今天就趁机就听听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也好另做打算。
她定了定神,安慰项云裴:“没事,你忙你的去吧,我正好有事要和他说说清楚,大白天的,出不了什么事。”
项云裴叮嘱了几句,又让她结束后发个报平安的信息,这才离开了。
韩修远精神一振,邀请简绎再进咖啡店,边喝边聊,简绎拒绝了,在马路边上找了被树挡着的墙角,准备速战速决。
她其实早就有预感韩修远会找上门来,要不是想要沉住气,不让韩修远看出她的底牌,她说不定憋不住会倒找上门去,质问一下韩修远那天为什么要在宋寒山面前胡言乱语,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说吧,你有什么事?”她开门见山。
“这么急干什么?”韩修远笑嘻嘻地道,“还没恭喜你呢,钓上了宋寒山这么一条大鱼。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居然还瞒着我。”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我的隐私,毕竟我们俩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简绎淡淡地道,“那天你也看到了,寒山他早知道你的存在,你要是有什么心思,趁早打消了吧。”
韩修远嘿嘿一笑,眼中带着几分得色:“我看不见得吧。你儿子今年四岁,我算了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就是你灌醉我那天有的,那天你到底有没有和我……嗯?这个儿子,是不是我的?”
简绎看了他半晌,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韩修远得意的脸色在笑声中变得越来越难看,他恼火地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真是普通又自信,这个儿子怎么可能是你的?你以为宋寒山是傻子吗?没做亲子鉴定他会认这个儿子?你以为以宋寒山的身份,会爱我爱得给别人当便宜爸爸吗?”简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韩修远语塞,好半天才悻然道:“不是就不是,用得着笑成这样吗?儿子不儿子另说,你当时和我卿卿我我的,把我灌醉要和我上床,转头又和宋寒山颠鸾倒凤,你觉得宋寒山要是知道真相,对你会有什么后果?”
“你觉得宋寒山会信你这个胡说八道的陌生人,还是会信他的枕边人?”简绎嗤笑了一声,“你不要白费心机了。”
“简绎啊简绎,你这就错了,”韩修远自信地道,“这豪门大户可和普通人家不一样,我觉得你那儿子就是我的,在媒体曝光求助,把我们俩的事情好好说道说道,网友们最爱看这种豪门八卦了,这加油添醋地热闹上几个月,宋家的脸就都被丢光了,宋寒山再喜欢你,他也丢不起这个人,你这豪门阔太太的日子,还能安安稳稳地过得下去?。”
简绎敛了笑容,冷冷地看着他:“那你想怎么样?直说了吧。”
韩修远面上一喜,急不可待地道:“我们俩毕竟曾经有过一段,我也不想让你不好过,这样吧,最近这阵子,我公司出了点问题,资金周转有点困难,你问问宋寒山,能不能入股我的新项目,这个新项目非常好,只要能度过这次的难关,以后一定能暴利,这样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你看怎么样?”
简绎明白了。
韩修远这是走投无路,准备用他们俩以前的事情,来逼迫她一起敲诈宋寒山。
第48章 装疯卖傻也要有个限度……
电光火石之间, 简绎想到了几个应对方案。
直截了当地拒绝,这样可以杜绝韩修远敲诈的心思,但缺点是韩修远万一狗急跳墙, 在公众媒体或者圈子里乱说一气,将会给宋氏带来很大的名誉损失, 尤其是现在宋寒山即将在和赵俊峰的对战中取得压倒性胜利的关键时刻, 万一被赵俊峰抓到什么把柄, 给公司带来损失就糟了。
和韩修远讨价还价,让他明白那个破公司没有挽救的价值了, 其他能帮的帮一点, 不要狮子大开口扯破脸皮。这样做的缺点是显而易见的, 可能可以带来一时的安宁,但以韩修远的品性,必然不会餍足,以后就是个无底洞。
虚与委蛇地周旋,使用缓兵之计, 她回去和宋寒山一起商量对策,这样有时间可以随机应变,如果宋寒山真的能像那天说的那样, 不在意她过去和韩修远有什么纠葛, 那以宋寒山的能力,完全可以制止舆论的发酵, 甚至采取法律手段让韩修远放弃这个敲诈的想法。
三种方案,最后一种最稳妥,简绎迅速地做了决定。
她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道:“我不觉得我们俩的过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想说就说我也拦不住, 宋寒山那里,我没有话语权,帮不了你。”
“小绎,你这就不对了,咱们俩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没亏待过你,现在我有点难处,你总不能这么无情吧?”韩修远放软了语气,“你放心,只要你帮我这一次,以后我们俩的事情就烂在我的肚子里,绝对不会再提半个字。”
简绎沉默不语。
“我也不想弄得撕破脸皮,这不是没办法了嘛,这个项目资金缺口不到一个亿,这对于宋寒山来说就是毛毛雨,”韩修远一见有戏,立刻打铁趁热,“我把项目书都带来了,A国的矿产投资,这是一本万利的,就是前期投入太大,我这边资金不够,捉襟见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