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绎听不得最后这句话,光想象一下就头皮发麻,她也知道,决不能让佣人们有了这种心思,要不然背后偷偷欺负简一忻就糟了。
“陈阿姨你放心吧,”她笑了笑道,“忻忻是宋家的长房长太孙,不管我在不在,日子都不可能会难过,宋寒山不会答应,他太爷爷更不可能答应。”
“也是,就算有后妈,先生这脾气,肯定能镇得住她,”陈阿姨深以为然,又惋惜地道,“但总还是你在他身边最好。”
简绎沉默了片刻,展颜一笑:“人生总是有不完美的地方,以后忻忻要多拜托你啦,这阵子还要你帮忙瞒着他一点。”
“那是肯定的,”陈阿姨立刻郑重地道,“不说别的,忻忻这孩子又乖又聪明,我特别喜欢他。先生身边的那个郑特助也来警告过我们了,我们都不会在他面前乱说的。”
简绎稍稍放心了一点。
这个陈阿姨是田管家送过来的,从她刚搬进皇冠玺园就进来照顾简一忻了,平常对待孩子尽心尽责,人不错,再加上简一忻现在已经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身边又有这么多家庭教师、保姆围着,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被人欺负了。
而且,现在系统已经修复到三级了,只要再努力一下,简一忻就是这个世界未来的男主角,光环笼罩之下,更是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一路想着,简绎到了楼上的屋顶花园。
“小丁老师,你讲的故事不好听,”简一忻没精打采的声音隐约传来,“我妈妈会学鸭子叫,她讲起来才好听。”
“那我也学给你听好不好?嘎嘎嘎,小鸭子叫了起来。”
“不对,妈妈是这样讲的,”简一忻认真地纠正,“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他的声音高低起伏,时而拖长时而短促,倒是把简绎的模拟声学了个十足十。
简绎忍不住笑了起来:“宝贝,你学得太好了,可以换你讲故事给妈妈听了。”
简一忻一下子从摇椅上跳了下来,惊喜地叫了起来:“妈妈!你回来啦!妈妈我太想你了!”
他朝着简绎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简绎的脖子。
简绎想去亲他的脸,可简一忻却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死命不肯抬起来。
“宝贝,怎么了?”简绎心里“咯噔”了一下,“出什么事了?”
“妈妈,我太想你了,”简一忻终于抬起了头,他比着自己的指甲盖,一边哽咽一边说,“我眼睛有一点点酸,眼泪自己就掉下来了,我就哭这么一会会好不好?你别告诉爸爸。”
简绎被说得鼻子发酸,差点也要掉眼泪了。
这要是母子俩抱头痛哭也太难看了,她只好强忍着轻声安慰:“没关系,忻忻想哭就哭吧,哭完以后咱们还是小小男子汉。”
简一忻抹了抹眼泪,终于抬起头来,捧着简绎的脸用力地mua了一下。
简绎笑了:“你不是说亲亲不讲卫生吗?”
简一忻眼珠子一转,理直气壮地找理由:“妈妈的脸洗得特别干净,所以不会不讲卫生。”
“那好吧,忻忻的脸也特别干净,妈妈也一点儿不嫌弃。”简绎赶紧抓紧机会回亲了好几下。
简一忻害羞了,又一头扎进了简绎的怀里。
等简一忻的情绪平静了下来,简绎抱着他下了楼,两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开始拆简绎带来的礼物。
简一忻絮絮叨叨地和简绎讲和小朋友们的趣事,还搬出了几个学习班和家庭教师的奖励品一一给简绎看,得到了一大堆的夸奖。
陪着儿子看了动画片、一起去公园划船、讲讲故事念念儿歌,白天就在这零零散散的亲子时间中过去了。
等吃完晚饭,简绎看看时间不早了,和简一忻商量:“宝贝,妈妈要去工作了,下个星期再回家陪你玩好不好?”
简一忻立刻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张开双臂挡在门前,警惕地道:“妈妈不许走!我不同意你去外面上班了,你像以前一样,和菲儿阿姨一起上班。”
“工作不是可以随便挑肥拣瘦的,老板很凶,不好好做就要把妈妈开除了,”简绎硬着头皮编理由,又耐下心来讲道理,“小朋友不能打扰大人工作,忻忻这么懂事,肯定会做到的,对吗?”
“开除就开除,我讨厌你们老板,他太坏了,为什么要把妈妈抢走?”简一忻的眼眶里蓄满了泪,眼看着又要哭了。
简绎头疼了起来:“宝贝今天怎么不听话了?妈妈答应你,下个星期一定早点回家,你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妈妈,好不好?”
“不好,”简一忻伤心极了,“兔兔和斌斌的妈妈都在家里工作的,为什么你要去外面不回来?”
小朋友越来越不好哄了,简绎有点招架不住:“妈妈的工作和他们不一样……”
“咔哒”一声,门开了,宋寒山推门而入。
简绎的头皮一麻,心里暗暗叫苦。
人家都避出去一天了,够意思了,结果都这个点了她还在这里没走,宋寒山不会误以为她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是想要反悔离婚了吧?
她尴尬地站了起来:“那个,你回来啦?我马上就要走了。”
宋寒山漠然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简一忻,皱了皱眉头:“怎么哭了?”
简一忻刚才还理直气壮地和简绎对线,这下有点怂了,跑到简一忻身旁,小声道:“我没哭,我们老师说,眼泪没掉下来就不算哭的。”
“没哭就好。”宋寒山随口应了一句,举步往里走去。
简一忻急了,鼓起勇气叫了起来:“爸爸,妈妈又要去外面上班了,你让她别去上班了好不好?你努力一点,多挣点钱,妈妈就不用去外面上班了。”
宋寒山的脚步一顿。
简绎尴尬得脚趾头扣地,宋寒山不会以为自己在背后这样教唆小朋友说话吧?
她想让自己的语气严厉一点,又怕伤到小朋友的心,这尺度实在不容易拿捏:“忻忻,你这样说妈妈要生气了,爸爸和妈妈都一样,都是要挣钱养忻忻的,咱们两个说好的……”
“今天就留下睡吧,”宋寒山淡淡地道,“他盼了你一个星期了,再不陪他,他可能要晚上偷偷躲在被子里哭了。”
简绎当然不可能留下睡,但是她又哄了忻忻一会儿,陪着简一忻讲了睡前故事,等简一忻睡着了,她就偷偷起床出了儿童房。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怎样才能让简一忻平稳接受父母离婚的现实呢?
她越想越头疼。
走到客厅,宋寒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迟疑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解释一下:“今天第一天,我没经验,下次我尽量早点离开,或者,我可以把忻忻带到我那里去住一晚,你让人第二天来接。”
宋寒山不置可否,头也没抬。
简绎又问:“还有,我们俩什么时候去民政局把事情办了?”
宋寒山抬起眼来看着她,眼神冰冷:“怎么,急成这样吗?”
简绎有点莫名其妙:“我不着急啊,这不是怕像今天这种热搜出来影响到你公司的声誉吗?”
“公司的声誉,用不着你来操心。”宋寒山冷冷地道,“你还是想想怎么在酒吧里保证自己的安全吧,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好运气的。”
简绎可真是服了这个男人了,这一句句的好像吃了枪药似的,至于吗?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要去民政局了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就好。”她懒得争辩,“还有,忻忻这里你别每天不见人影,爸爸不是这么好当的,你多陪陪他,他就能少想我几次,时间久了也就适应了。”
“你想得真周到。”宋寒山面无表情地挤出几个字来。
简绎不想说话了,转头就走。
拉开门的一刹那,宋寒山忽然道:“民政局等年后再说,爷爷那里我还没交代,我不想刺激他。”
简绎的手一顿,好半天才道:“好。”
一想到宋老爷子,简绎心里有点愧疚。
当初老爷子郑重地说要把宋寒山交给她的时候,她信誓旦旦,会照顾好宋寒山,会让他感受到家庭的爱和温暖,弥补他在父亲那里遭受到的亏欠。
现在倒好,她不仅没有和宋寒山好好相处,还再次给了宋寒山沉重的一击。
事情虽然非她所愿,但毕竟还是她一手造成的,她心里过意不去。
宋寒山这样的安排,倒让她松了一口气,就是不知道过年的时候她没出现,宋寒山要怎么对老爷子解释。
这一天虽然很累,但精神却很好,回家以后,简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回味着和儿子相处的细节,在愉悦的心情中进入了梦乡。
周一一早,简绎去公司上班,遭到了老板和同事们的群体攻击。
“有没有搞错?你居然是宋寒山的太太?”
“这不行,简绎你太不讲义气了,瞒了我们这么久。”
“对,太不够意思了,必须被我们集体鄙视。”
“没想到我身边的居然是一个活生生的富豪太太,我吹牛都有资本了。”
“去去,你们鄙视我可不鄙视,宋太太请坐,宋太太喝茶,宋太太我给你捶背。”
……
简绎可怜巴巴地卖惨:“你们看,富豪太太有什么好炫耀的?哪天被扫地出门了都不知道,现在我这么惨,都要离婚了,你们还要嘲笑我吗?”
热闹闹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几秒之后,同事们义愤填膺。
“真的假的?宋寒山这人眼光不行,这么好太太居然还想离婚。”
“小绎,别难过,有钱人都不是好东西,咱们不靠他们。”
“对,我们小绎也是坐拥数千万资产的小老板,没了宋寒山还有林寒山、秦寒山等等,不慌。”
……
简绎被他们逗得哈哈大笑。
中午休息的时候,林乔涵把她叫进了办公室,忧心忡忡地问:“宋寒山不会真因为那个小视频才要和你离婚的吧?要不要我去解释一下?”
简绎乐了:“你放心,不是。”
林乔涵松了一口气,夸张地道:“吓死我了,我都怕宋寒山冲冠一怒为红颜,直接把我这小破公司挤兑破产了!”
简绎笑得直打跌:“老板,你太逗了。”
“心情好点了没?”林乔涵的声音柔和了起来,眼神关切,“别为了宋寒山不开心。”
“谁说我不开心了?”简绎笑着道,“现在这样也不错,自由自在,以后还能和菲儿一样,追追星泡泡小鲜肉,别提多自在。”
林乔涵的脸色一滞:“你别学她。算了,不说这些,咱们来说说高兴的,有个特大好消息,白家三号地块被选为市政府搬迁的意向地块之一,即将进行专家测评和网络投票,咱们的楼盘三月初开盘,刚好赶上了这个重大利好。”
“那咱们是发财了?”简绎笑吟吟地问。
“发大财了!”林乔涵眼中的喜色难以抑制,“咱们这几千万得翻好几番都不止了。”
这的确是一桩大喜事,如果三月开预售,以现在这样的利好势头,说不定开盘即光盘,几个月后资金基本就回笼得差不多了,她银行账户里的数字要刷新纪录了。
有了这个开头,接二连三的,好消息接踵而至。
周二,宋晓飞兴冲冲地给她打了电话,《拯救高远大作战》定档大年初一,年三十会有个首映礼,让简绎务必要拨冗前来观看。
周三,简绎和秦菲儿接到了公寓房产公司的电话,告诉他们房子的产权性质从商业变更为住宅,让他们年后备齐资料去房地产中心办理变更手续。
秦菲儿接到电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木呆呆地在椅子上坐了足足一刻钟才清醒过来,抱着简绎热泪盈眶:“小绎,我们发财了!”
周五,王攀飞也给简绎打了电话过来,告诉她飞驰汽车即将单独上市,证监会批文已发,年后挂牌,定价每股十五块,她手里的一千万原始股,即将变成一亿五。
简绎晕了一下,她知道原始股值钱,没想到这么值钱,这简直就是造富神话。
“总算没有辜负你的期待,不过,”王攀飞有点遗憾地道,“这笔钱要锁定两年,你不记得等花钱吧?”
“不急不急,就算两年以后我也不一定会抛售,”简绎开玩笑道,“我还等着你把公司变成世界顶尖的车企呢。”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好一会儿才道:“小绎,你真的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公司里那帮人啊,都目光短浅的很,这么一点点成功就满足了,真没法说。你晚上什么时候过来?咱们再好好聊聊。”
“晚上过来?去哪儿?”简绎莫名其妙。
“陈西蕾的新年酒会啊,去年我们俩在那里认识的,”王攀飞提醒道,“今年陈西蕾一早就给我递了邀请函了,还是亲自上门来的,我这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你一定要过来,要不然我都懒得搭理那帮人。”
简绎这才想起来,又是一年年底,申城上层顶流的社交私宴又要开始了。
不过,今年她是没有资格入场了。
“我今天不去了,你现在需要交际,正好多交点朋友。”
“都是势利眼,谁耐烦和他们交朋友,”王攀飞也很狂,更对去年遭受白眼耿耿于怀,“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我们另找个地方碰面。”
简绎哭笑不得:“你不正好去打打那帮势利眼的脸吗?我没邀请函,真没法去,而且宋寒山去的话,我去了太尴尬。”
王攀飞立刻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你和宋寒山真的要离婚了?”
简绎含糊着道:“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咱们不提这事。”
王攀飞沉默了片刻,急急地道:“行,我明白了,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