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一忻被她亲得痒痒的,边笑边躲:“妈妈不可以的!有口水不卫生……男生女生不能随便亲的……好痒……亲一下好不好……”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简一忻开始有了小小的洁癖,也有了性别意识,每次简绎想要亲亲的时候都被他义正辞严地拒绝,今天总算让简绎逮到机会了,两人一个亲一个躲,笑闹成一团。
最后简绎抱着简一忻气喘吁吁地躺在沙发上,安静了两秒后轻声道:“宝贝,你要记住,爸爸妈妈永远都是最爱你的,只是有时候爸爸把喜欢放在心里不说出来,别担心了,知道吗?”
简一忻有点不懂,漆黑的大眼睛里是满满的困惑,为什么要把喜欢放在心里不说出来呢?
不过,他还是被安抚到了,乖乖地点了点头。
“宝贝,”简绎又捏了捏他的脸,教育道,“以后记得不许偏心,要最爱妈妈。”
简一忻立刻抓住了她的语病,困惑地问:“最爱妈妈不就是偏心吗?”
简绎语塞,正要胡乱说一通歪理,转眼一看,宋寒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面出来了,站在客厅的入口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背后偷偷给儿子洗脑被抓住了。
简绎的脑中掠过这么一个念头,立刻坐了起来,讪讪地笑着:“你忙完啦?吃饭了吃饭了。”
吃饭的气氛有点沉闷。
宋寒山把古训“食不言”贯彻得很彻底,前两天他不在的时候,简一忻在餐桌上叽叽喳喳的,说着幼儿园一天的趣闻,今天简一忻像只乖巧的小鹌鹑,规规矩矩地低头扒饭,连以前不爱吃的青菜都硬着头皮咽了下去。
这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保姆切了水果送到客厅,宋寒山开始和儿子交流了,简短地问简一忻了两句幼儿园的情况,这才叫来了保姆,让她带孩子出去玩一会儿,说是有话要和简绎谈一谈。
没有了小朋友的吵闹,客厅里安静了下来,宋寒山没有马上说话,好像在斟酌着什么。
简绎也不着急,喝着自己泡的柠檬茶,悠哉悠哉。
“这两天还适应吗?佣人们有什么不妥当的,你尽管和我说,幼儿园那里也一样。”宋寒山终于开了口。
简绎觉得这人的口气有点大。
佣人们也就算了,幼儿园又不是他家开的,平常家长拍老师马屁都来不及,他还这么趾高气扬的,要是老师给简一忻穿个小鞋就糟了。
“目前都挺好的,”她委婉地提醒,“现在上幼儿园都挺难的吧,尤其是条件这么好的幼儿园,咱们还是要和他们搞好关系。”
宋寒山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必要,这家教育集团我有股份。”
简绎正喝茶呢,一口气没匀上,水呛进了喉咙里,剧烈地咳嗽了起:“对……对不起……当我……没说……”
有股份就了不起了吗?
尊师重道知不知道?
行吧,是挺了不起的,但是现在再厉害也没用,再过两年,这些资产都被别人瓜分了。
……
简绎在心里使劲腹诽。
宋寒山等她咳嗽得差不多了,这才继续严肃地道:“我想了一下,还是应该和你沟通一下。我知道,女人可能会对婚姻和家庭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我希望你明白,我的身份和事业决定了我不可能像个普通男人一样陪在你和儿子身边,我曾经有一两个月没有回家的记录,我希望你有心理准备。”
简绎怔了一下,她很有心理准备啊,最好宋寒山一直不回来,那她白捡了宋太太的名号,又不用看宋寒山的臭脸,不要太自在。
“我有什么地方让你误会了?”她纳闷地问,“我没打扰你工作的想法啊。”
宋寒山看着她,没有说话。
简绎把这两天的事情在心里过了一遍,忽然明白过来了。简一忻刚刚有了爸爸,对爸爸的向往之心难以抑制,给宋寒山打过好几次电话,刚才又嚷嚷着想让爸爸陪,合着宋寒山都以为是她在背后指使的。
“有些话不用我说得太明白,”宋寒山淡淡地道,“我希望你不要来打扰我的工作,并且能够做好忻忻的情绪疏导工作。”
虽然宋寒山说的这些,简绎不用他说也会做到,可被他用这样表情、这样的语气说出来,实在是让人太不适了。
就好像是上级对下级的命令,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感情。
“等一下,你这话也太……”她怒气上涌,正要开启嘲讽模式,系统浮标忽然又跳了出来,拿到没多久的绿色标记闪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回到红色那里去了。
糟糕,这个垃圾系统难道是向着宋寒山的?连她的嘲讽都要警示。
简绎要说的话紧急刹车,忍不住磨了磨自己的后漕牙。
“太什么?”宋寒山扫了她一眼。
简绎立刻改口:“你这话说得太好太及时了,放心吧,以后你忙你的,不用挂念我们,只有有空的时候分一点小小的关注过来,我就很感激了。”
宋寒山有点狐疑。
这些话,原本在领证前就该和简绎说的,可他一时心软没说。这两天的情形表明,必须要给简绎提前敲个警钟。为此,刚才他还在书房里斟酌了好一会儿,怎么谈这件事情会让简绎不太伤心。
但设想中“简绎泫然若泣、伤心流泪”的场景没有出现,事情居然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他挑了挑眉:“真的?”
简绎举起两根手指做发誓状,一脸诚恳地迎视着他的目光:“当然是真的,忻忻我会好好照顾的,你专心你的事业,我相信你会成为最厉害的商业奇才的,我和忻忻都会以你为荣。”
宋寒山轻吁了一口气:“你能体谅就好,我也会尽量抽出时间来陪你们的。”
“不用,真不用,”简绎的笑容无比得温柔,“相信我,我只要能偶尔看到你一眼就心满意足了。”
闪动的警示标志消失了。
简绎:……
这垃圾系统居然真的是在帮宋寒山。
好吧,忍。
只要忍过这两年,就能撒欢享受这世界的一片坦途。
第11章 截胡
夜深了,宋寒山刚刚结束和海外高管的对话,合上了手提电脑。
他揉了揉太阳穴,目光透过落地玻璃窗往外看去,莲心湖的夜景落入眼底。岸边的点点灯光勾勒出了它秀美的身姿,弦月弯弯,月光轻洒。
简绎刚才的笑容,忽然毫无预警地掠过了他的脑海。
眼里的一汪秋水,仿佛被秋风吹皱的湖面,碎成了点点鎏金,静谧中又有一丝生动的鲜活,很美。
更难得的,是她的体贴和温柔。
以前宋寒山也曾经和女性有过短暂的交往,她们都很漂亮,家世也好,但无一例外,都有一种理所当然的骄纵,一开始还会装装样子,稍微熟了一点之后就得寸进尺,陪的时间少了就委屈埋怨,节日一个都不能拉、礼物一件都不能少,上班时候也不能忘记嘘寒问暖。
他一概都懒得搭理,最后被那些名媛们在背后赠送了一个“宋冰山”的外号。
简绎和她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真的很喜欢他,才会这样愿意为他着想吧?
心情莫名就愉悦了起来,宋寒山出了书房,准备洗漱睡觉。
卧室的床上没人,外面静悄悄的,走廊上留了一盏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宋寒山迟疑了一下,推开了儿童房的门。
简一忻睡得很香,小胳膊露在外面。
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把小胳膊塞回了薄被里;简一忻嘟囔了一声,砸吧砸吧几下,从侧躺变为平躺,打起了小呼噜。
宋寒山盯着这张小脸蛋看了半晌,忽然发现简一忻的五官轮廓酷似自己,唯有鼻子长得和简绎一模一样,十分秀气小巧,此刻简一忻的脸颊上泛着睡梦中的潮红,嘴巴微张着,和那小鼻子搭配着,显得分外软萌可爱。
其实,简一忻和他想象中的儿子有点差距,但此刻不知怎么,他的心里却仿佛有春风吹过,一阵暖意融融。
可能这就是血脉相连的父子之情吧。
他忍不住摸了摸简一忻被压扁的头发,这才退出了房间。
旁边客房的门缝里透出一点光来,宋寒山推门一看,简绎靠在床上正捧着个平板在看,神情专注,连他进来了都没发现。
他轻咳了一声。
简绎瓮声瓮气地问:“怎么了?我看电视呢。”
她的说话声带着浓重的鼻音,宋寒山怔了一下,几步就到了床前:“你怎么了?”
简绎不肯抬头,把平板一塞,往被子里躲:“没什么,我要睡了,我……”
宋寒山一把就把她揪住了,面带愠色:“是保姆欺负你和忻忻了?还是在哪里——”
“没有,不是,”简绎慌忙坐了起来,带着哭腔道,“她好可怜辛辛苦苦照顾家庭成了黄脸婆,结果老公找了个小三,孩子晚上发烧了都不回来,还骗她……”
原来是看电视看哭了。
这种家庭剧就是编剧胡编乱造骗人眼泪的,居然还真情实感了起来。
宋寒山又好气又好笑,正要教育两句,目光忽然定住了。台灯晕黄,将简绎白皙的肌肤晕上了一层柔和的光,红色的吊带睡衣下,是若隐若现的锁骨和丰盈,红色的印记翩然若飞,仿佛在提醒着他什么。
那晚的旖旎一下子掠过脑海,宋寒山胸口一热,不太自然地避开了视线。
“这有什么好哭的?”他的声音低沉中透着一丝哑,“都是假的。”
简绎不服气地仰脸看着他:“才没有呢,好多这样的渣男,所以,千万不要对男人抱有什么幻想。”
宋寒山狐疑地问:“怎么,有人也这样对你吗?”
可能是电视剧里的场景共情了,简绎的情绪有点低落,出神了片刻才“嗯”了一声:“很早以前,我前男友劈腿了,背着我和他的一个女同事在一起,被我抓住了还不承认,真不要脸。”
宋寒山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好半天才冷冷地道:“那你还惦记着?”
“才没惦记呢,要不是你问,我早就忘了,”简绎振作了一下,开玩笑道,“喂,你不会是这样的渣男吧?”
宋寒山轻哼了一声,脸色稍霁。
到底是女人的心思多,居然用这样的弯弯绕绕来试探他。
算了,以他这样的身份地位,简绎会没有安全感也很正常,还是安安她的心吧。
“不会,”他矜持地道,“我既然和你结了婚,那就会对你和忻忻负责,你不用瞎想。”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简绎高兴地拍马屁,“我就知道,你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是个好老公、好爸爸。”
宋寒山的心情再次愉悦了起来,提醒了一句:“很晚了,该睡了。”
简绎惦记着看了一半的电视剧,敷衍地道:“好的,我这就睡了,晚安。”
宋寒山怔了怔,环顾四周:“你睡这里?这里有点简陋。”
“不简陋啊,这里很好,被子很香很软,房间里应有尽有,我特别满意,都在这里睡了好几天了,”简绎往被子里钻了钻,只露出了一张脸,看起来十分乖巧,“你去睡你的吧,我不会来打扰你的,放心吧。”
宋寒山沉着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终于大步往外走去,手要碰到门把的那一刻,他忽然回过头来。
简绎正要拿起平板继续看的手顿时往里缩了缩。
“明天我们要去爷爷家,你好好休息。”他淡淡地道。
宋寒山这样特意叮嘱,足见爷爷在他心里的重要地位。但是电视剧太好看了,简绎还是没忍住,偷偷看到了凌晨一点,这才恋恋不舍地关了机。
第二天早上,她睡得跟个死猪一样,闹钟响了两遍也没把她闹醒,还是简一忻爬到床上把她叫醒的。
跑到卫生间里,她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一阵发虚。因为熬夜,镜子里的她脸颊苍白没了血色,眼底也有一层黑眼圈,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幸好,这个世界有“化妆术”这种神奇的技能。
吃完早餐后,简绎花了一刻钟时间打扮了一下,最后满意地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在宋寒山面前摆了个pose:“怎么样,好看吗?”
今天的简绎,穿着白色打底和细腿牛仔裤,打底外面是一件浅蓝和白色的格子毛线背心,背心是时下流行的oversize款,上面还挂着一颗颗的小草莓,宽松的款式和姣好的身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整个人青春俏丽,却又不乏淑女气息。
“好看,妈妈最好看。”简一忻迫不及待地夸奖。
“好看的,”旁边的保姆也忍不住夸赞,“这颜色衬白,小绎你长得可真俊。”
宋寒山不置可否,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老人家喜欢嘴甜的,你记得多叫几声爷爷。”
嘴甜还不简单?
坐在车里,简绎在心里想了一箩筐的彩虹屁,又想了想自己平常和小区里老人的相处,信心倍增。
约莫开了大半个小时,汽车从皇冠玺园所在的新区进入了老城中心。宋家的别墅就坐落在这里,老城中心唯一一个纯别墅小区秦山道壹号。
从车上下来,入目就是一大片草坪,两栋白色的建筑伫立在一片绿荫中,一高一矮,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洒落下来,大理石干挂的墙面被映衬出了点点金光。
经过大平层的洗礼,简绎已经对这样的豪宅保持淡定了,就连听到几个佣人朝宋寒山叫“大少爷”也面不改色,只是握着简一忻的手微微紧了紧。
这称呼也太中二了吧?尴尬得她能用脚趾抠出个两室一厅来。
“妈妈,你是不是有点害怕?”简一忻误会了,小声问。
简绎有点好笑,揉了揉他的脑袋,佯做担忧地问:“是啊,怎么办?忻忻帮妈妈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