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欢点开后台，cp值的搜集比她想象中要高，按照现在的速度，如果她不做些什么，她坚持不了太久了。
“刘导，你知道这件事？那你知不知道，这是违法的，是不道德的！”江欢紧紧盯着刘导的眼睛，她一直以为那件事藏得很好，听刘导的意思，真混娱乐圈的人，竟然都清楚!
刘导心虚的移开目光，他当然知道，可是他又能怎么样？
说出去吗？大公司他也得罪不起。
“有些事不是大家都不提，它就不存在的。大公司不当人，压下新闻，想让一条生命悄无声息的消失。媒体不报，练习生的亲人不上访，生命就该被白白辜负吗？”江欢其实不喜欢说大义凛然的话，她的目的本不单纯。
可是这些话有力量，它能帮助江欢达到目的。
刘导被江欢说的意动，他不是坏人，当然，也不是纯粹的好人。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有普通人的自私，同时也有普通人的善良。
“你不要说是真的，你只唱你的歌。”刘导退了一步，只要江欢不说出所有事实，观众肯定会以为是杜撰的故事。
那样SMO公司应该会选择放过江欢，看在少女101也有SMO部分投资的份上。
“刘导，谢谢你，不过我坚持自己的想法。其实我一路第一名走到今天，已经让那些人很不满意了吧？十个出道名额，本来就是已经划分好的，韵诗是小公司，我和渝彤只能有一个在出道位。”
“你、你知道？”刘导下意识的接了一句，意识到自己失言，他有否认，“你想太多了，我们的节目很公正，你能有现在的地位是实力，就算是资本运作，那也得按基本法来啊。”
“别骗我了，刘导，我什么都知道。”江欢从冯陈晨说山水有内定出道位的时候，就猜到了这一点。当然，刘导的反应让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如果我满身黑料，或许节目组就能碍于舆论将我踢出去，不也挺好吗，我最喜欢皆大欢喜的结局了。”
那你呢？刘导张张嘴，想要问一句，最后在江欢坚定明亮的眸子下明白了。
江欢是铁了心要为娱乐圈这个繁花似锦的花园松松土，将埋葬在底下的白骨露出来，让众人看看，真实的娱乐圈是什么模样了。
最后，刘导做出了妥协。
他可以选择沉默，但他不能剥夺他人说出真相的权利。
江欢从办公室出来时，渝彤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了，她身边还有一个女生在一起等，那个女生手臂上带着江欢后援团的臂章。
“欢欢，这是你后援团的团长柚鱼，她想亲眼看看你怎么样了。”
渝彤不说，江欢也认出那个女生来了。
“谢谢你，你送来的毛巾我一直在用，很舒服。”
江欢禁止后援团送她太贵重的东西，柚鱼和她熟悉之后，才送出去一条平价毛巾。
江欢绝对是柚鱼追的最省钱的明星。
柚鱼上下看看江欢，确保江欢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以外没有任何问题，她松了口气，然后情绪兴奋了起来，“欢姐你真的是太厉害了！那一脚踹的人真解气！不过下次遇到这种事还是要小心，还好大家在视频里看到你没受伤，不然大家都要把节目组给围了！到现在那个线下见面会的主办方也没有出声明，带着硫酸的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进去的！太不负责任了吧！”
柚鱼的情绪和下午的渝彤有些类似，都是无比愤慨，但是她又比渝彤要兴奋一些，看着江欢的眼神里满是骄傲。
她在为自己追了一个正确的偶像而感到骄傲。
偶像的正面力量是很强大的，江欢也希望自己能一直给粉丝传递相对正面的力量。她有耐心的听完柚鱼的话，安慰了她几句，“声明肯定要警方出更具效力，责任不全在主办方，谁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我很幸运的躲过了一劫，大家就放心吧。就算我以后出了事，我也希望大家能继续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要为了我影响到你们，你们是个体，应该有独立自主的人生。”
所以什么我出事就要围了节目组，这种行为要不得啊！
柚鱼差点儿没红了眼圈，她发誓，她以后要粉江欢一辈子，江欢怎么这么好啊！
没说两句话，柚鱼就离开了，她要将江欢说的话转述给姐妹们听，她要告诉所有人，她欢姐值得全世界人的喜欢！！
粉丝来去匆匆，冲淡了江欢心底的郁气，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所有人都精疲力尽，为了明天能有一个更好的演出，大家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如同往常一般，少女们早起，江欢赖床。
渝彤惯例将江欢叫起来，江欢白着脸起床，化了妆又成为笑起来如同太阳一样的小天使。
上午联系一下歌，下午彩排，晚上直播就安排起来了。
视频打开，弹幕上出现了许多低等级的号，大多数都是在围观江欢的，一波波打卡刷过去，接着是各个少女的粉丝留言。
节目开播五分钟，第一条有意义的评论开始出现。
——怎么觉得今天的少女们都无精打采的？
——是不是被昨天的见面会吓到了啊，心疼我家彤
——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
在弹幕的流动下，五组公演依次表演完毕，江欢小组依旧以优异的表现摘得桂冠，江欢更是以全场票数绝对领先的优势获得人气王。
在所有人意犹未尽，刷出“进度条警告”的时候，于郁浦拿起手卡，表情沉默的说：“作为截止到目前为止的人气第一，江欢有一个特殊的奖励，她可以独自演唱一首歌。这首歌是由江欢作词作曲，由真实事件改编。”
“请欣赏《向生而死》。”
第20章 元素过多，无法总结
弹幕的观众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即将经历什么，他们高兴的刷起了期待，看着江欢一步步走上台。
钢琴在舞台上等待被弹出乐曲，话筒等待扩散悦耳的歌声。
江欢身穿一袭白色礼服，头发高高挽起，发饰是黑色的花，如同黑白照片走出的女人，指尖碰上钢琴键，低沉的琴音开始叙说一段被世人掩盖的罪恶。
弹幕因为这一段短暂的三十秒前奏而消失，当钢琴声停下，其余乐器进入，才零零星星看到几条弹幕划过。
——卧槽，老子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为什么我眼眶一酸？这也太悲伤了吧！
——有预感，前方高能预警！
“地板上的梦想，落了灰
镜子里的模样，那是谁
阳光之下被爱包围
流下痛苦的泪
生命的美，无法体会……”
第一小段的歌词还没唱完，就有人落了泪，江欢的歌声如同拥有魔力，将人瞬间拉入了另一个世界，黑白的视角，强颜欢笑下的痛苦迷茫。
乐器逐渐丰富，音调却更为低沉，压抑感在每个人心头缠绕，甚至随着繁杂乐器的演奏变成喘不过气的窒息。
明明站在阳光下，明明被人们的爱包围，却像是被放入了展览室的玻璃柜，喜怒哀乐全被压抑到看不见的角落，只能用一张笑脸迎接来往的“爱人”。
“黑暗中的野兽他是谁
女孩说那是吃人的鬼
高高的天空筑起堡垒
才发现无路可退
于是她一跃而下，丢掉虚伪……”
歌曲还在进行，“野兽”的出现让人们心像是被揪起来一样的痛，女孩遇见了吃人的鬼，她为自己筑起堡垒，最后发现无路可退。
于是她奔向自以为的希望，一跃而下，丢掉了一切。
背景中的乐器消失，江欢轻轻吟唱，她一点点升高音调，像是飞鸟，挣脱牢笼，向上飞去。
解脱了吗？
可是吟唱又开始降低音调，最后低沉的似乎要消失了。
如同站在了最高点，伸出手触摸太阳，在即将到达终点，看见希望时，瞬间坠落地狱，所有希望都消失，只剩下绝望。
满满的，毫无生路的绝望。
“那个女孩十八岁
世界赐予她至美
同时给她最多的泪水
她的故事走到结尾
向死而生太过疲惫
漫漫前路人间是非……”
一个长音，勾起了观众的好奇，歌者想对人世间的纷纷扰扰，说一句什么呢？
江欢低头，用近似嘲讽的语气，低声念道：“是她不配……”
音乐声猛然增高，现实与虚幻世界的撕裂感扑面袭来，那一层朦胧的面纱被扯破，本以为是一幅幸福美满的画卷，实际上睁开眼才看见，分明是鲜血密布，没有明天的断壁残垣。
江欢开始重复唱前面的段落，这一次她的声音极为高亢，而且越来越高，最后甚至是撕裂的怒吼，愤怒与不甘在每一个人心中熊熊燃烧。
不是女孩不配，是那些藏匿在黑暗中的鬼不配！
当电吉他的声音消失，江欢鞠躬诚恳行礼，人们才恍然从歌曲中醒来。
——艹！江欢你有这本事，你当什么偶像啊？出道当独立音乐人啊！
——出专辑！听见没有，出专辑！老娘要把音像店搬空！
——靠！
——卧槽！
——你们这群没有文化的家伙，除了这两词不会说别的了吗？
——我就问一句，这水平在娱乐圈算不算顶层？玛德真是掀起我的头盖骨！
——各位，摸摸你们的脸，它是不是满是口水？
——我没哭，我眼睛流口水了，我太饿了而已！
——只要我洗脸的速度够快，就没人知道我哭过了
各类弹幕炸锅一样出现在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甚至让直播发生了卡顿，这一首歌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或许歌词与曲目不是最顶尖的，但是歌者的实力能无视所有，江欢唱歌的实力出乎所有人意料，她的声音很有特色，浅吟低唱皆相宜，什么神仙嗓音啊！最主要的是唱功还好，高音圆润，低音浑厚，真假声转换如饮水一般自然。
江欢的后援团已经不想看直播了，他们在评论区打了无数条彩虹屁，只想将江欢吹到天上去。
真正的路人想起了这首歌是以真实事例改编的。而且江欢还没有下台，她似乎还有话说。
“这首歌的具体事例，现在应该我会发某博，这首歌里的女孩，她的生命停留在了十八岁，她生前不算寂寂无名，死后却成为了‘不存在的人’，很多人希望这件事再也不被提起，但是我不想做那个沉默的哑巴。”江欢看向舞台上唐初空出的导师位置，“感谢各位的倾听，最后我想说一句，SMO公司，垃圾公司！”
说完，她昂首挺胸的下了舞台，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离开了演播厅去后台。
按照正常的流程，她确实该去换衣服，然后上台听于郁浦宣布之后的规则。
放下狠话就离开，简直是太帅了。
可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江欢刚换好衣服，就被刘导通知，不用去现场录制收尾了，然后刘导让工作人员给她送来手机。
什么都不知道的工作人员面对江欢时，说了一声加油，她不知道江欢为什么会在自己前途明亮的时刻得罪大公司，不过她支持江欢，因为江欢那首歌，实在是太震撼了。
而且她说的事，也让正常人感到生理性不适。
江欢迅速将草稿箱里早编辑好的消息发到某博上，她想了想，把消息复制粘贴，一个个切换APP，准备发到所有公众平台，这个过程中，她无比冷静。
在她发出某博那一瞬间，手机开始疯狂震动，江欢后台叉掉某博，她能想象到外界的洪水滔天。
但是与她何干？接下来她可以等待退赛了。
直播宣告结束，江欢一直等节目组那边给出退赛通知，结果什么都没有。
刘导倒是硬气，死活不肯松口，江欢去找他时，他还在跟SMO的高层通话，来回说江欢是节目的招牌，又说少女101和SMO只是普通的投资关系，SMO的丑闻不是节目组的丑闻，江欢不用负责之类的。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字，刚。
江欢倒是没想到刘导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坐在对面听完刘导的通话后，给刘导比了个大拇指，“没想到刘导这么硬气啊，相当可以。”
“嘲讽我呢？我虽然没本事，但也不至于让一群畜生舞到头上！”刘导摸了摸头发更为稀疏的头顶，“就怕韵诗顶不住啊，到时候SMO如果以诽谤的名义告你……”
“我有证据，不是诽谤。”江欢很冷静，“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刘导，SMO做不到一手遮天。”
刘导点点头，像是想起什么，递给江欢一张请帖，“给你这个，这是之前你第一名的奖励，名导的试镜邀请函，贺岁大片，很有档次的。”
“这算是提前的补偿吗？”江欢开了个玩笑，将邀请函随手放到了一旁。
刘导被江欢这随意的态度气到了，“什么补偿！你看不上？”
“要做就是做女主角，一闪而过的客串角色，我没兴趣。其实我也没兴趣当偶像，我希望能演一部经典电影。”江欢觉得这么说太嚣张了，加了一句，“这是我的梦想。”
“屁的梦想，不想当演员的爱豆不是好歌手？你搁这儿说段子呢？”刘导暴躁的很，又拿江欢没办法。
江欢出来时，看到老刘正在吃降血压的药。
有那么一丢丢的愧疚。
出了门，江欢看到走廊尽头有个身影一闪而过，她下意识追了上去，在拐弯处逮到了来不及离开的渝彤。
渝彤红着眼眶，哭唧唧的回望江欢。
“有人欺负你了？”江欢皱眉，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之前的唐初，她这两天没怎么管渝彤，渝彤又被哪个男配缠上了？
靠之，剧情就不能让她休息一下吗！
渝彤摇摇头，她觉得自己特别无能。
她不了解江欢，还一直自诩是江欢最好的朋友，江欢现在有被封杀的可能，她也是无能为力。
“别哭了，你看你哭的脸都花了。”江欢被渝彤哭的满头雾水，她伸手擦了擦渝彤的眼泪，“没别人欺负就行，那些人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