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听白立马拉开一点距离,起身立在桌边。
“师兄,喝水。”白菡赶紧转移话题,手忙脚乱去拿茶壶。
可是里面一滴水都没有了,全被自己喝干了。
白菡抿抿唇,尴尬的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
“疼吗?”言听白淡淡问道。
“啊?”
言听白示意了一下白菡的手掌。
白菡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心,握剑的右手已经整个肿了起来,白嫩的掌心红痕遍布,有的地方甚至已经裂开了口子,微微扯动一下,鲜红的血丝就浸了出来。
白菡有点不好意思的拢起手心,舔舔嘴唇傻呵呵道,“没感觉了。”
言听白垂下眼帘,看不透眼底的情绪,慢慢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伸手。”
白菡立马伸出手掌。
言听白从袖子里拿出一罐青色的药膏,用木勺柄取出一抹,抬眼看向白菡,“忍着。”
白菡立马绷紧手指,眼睛瞪得溜圆。
言听白心弦微动,敛下神色,轻轻的将药膏涂在裂口处。
微微的刺痛从掌心传来,清凉的膏体瞬间化成流质,顺着白菡的伤痕浸了下去,在触及里肉的时候,刺痛开始放大,整个伤口渐渐开始灼烧起来。
“嘶——”
白菡忍不住吸了口气。
言听白动作顿了一下,垂着眼睛,手指紧紧捏着白菡的指尖。
白菡立马紧紧闭上嘴,用力摇摇头,“我不痛,师兄尽管上药。”
言听白点头,轻轻将药膏涂满整个手掌,又拿纱布绕着白菡的手指包了几层,抬眼说道,“等到伤口结疤愈合,再反复几次就会长出剑茧,之后就再也不会裂开了。”
“此为必经阶段,非灵力可医治。”他补充道。
白菡立马点点头,道理她懂。
“明日伤口便会愈合,但马上就会再次裂开,你要习惯。”
白菡又点头。
言听白收拾好东西,将药膏和纱布留给白菡,默默起身。
白菡呆呆的望着自己被包得厚厚肿肿的手指,忽然想起来之前自己当小肥啾的时候,小仙君也是这么给自己治伤的,只是那个时候他好像更温柔一点,偶尔还会露出一丝笑意。
自己当时被包成了一个粽子,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小眼睛,仍不忘滴溜溜的时刻注意小仙君的动静,真是一个小花痴。
白菡忍不住勾起唇角,傻呵呵的笑笑。
言听白转身的时候,就看到白菡对着白胖的手掌傻笑,淡粉的嘴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嘴边漾起两个浅浅的小梨涡,杏眸像是淬着星光,纤长的睫毛轻轻扇动,趁得无边月色瞬间暗淡下来。
他动了动手指,慢慢从乾坤袋掏出一个小竹屉,轻轻放在桌边。
白菡立马好奇的望过去,“这是什么?”
“给你的,”言听白推到她眼前。
白菡立马用左手揭开笼盖,一笼金黄喷香的黄金糯米糕映入眼帘。
“啊,是我最爱吃的!”白菡惊喜大叫。
“师父让我给你带来的,”言听白淡淡说道,“吃完再睡吧。”
“嗯,好,”白菡高兴的点头,立马身后拿了一只塞进嘴里。
小米的喷香,糯米的软糯,混着肉丁和笋干的鲜香,瞬间充满口腔,白菡的疲惫和疼痛顿时一扫而空。
“好好吃,”她幸福的星星眼,在天庭其实也有很多美味,但是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太无忧无虑的关系,跟这种辛苦一天吃到好吃的的强烈幸福感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白菡一口气吃了三个,忽然想到什么,赶紧招呼小仙君,“师兄,你也坐下一起吃啊。”
最美味的东西当然要跟最喜欢的人分享,那样吃起来美味翻倍。
言听白摇头,“我不吃。”
他早已辟谷,如非特殊情况,根本不需要吃东西。
“哦......,”白菡瞬间失落起来,手中的美味顿时失色一半,慢吐吐的咽下一个,轻轻说道,“我忘记了师兄辟谷了,本来是想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分享给最崇拜的师兄......”
她默默抿唇,想了想又说道,“师父那样厉害的长老不是也没有辟谷吗,看来辟谷并不是必须的,人生在世,虽然修道很重要,但是并不意味着要抛弃自己所有的喜好啊,那样岂不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了,那即使得道成仙又有什么乐趣呢?还有青鸾长老,不也没有辟......”
白菡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的戛然而止。
“你怎么知道青鸾长老没有辟谷?”言听白眉眼沉沉的盯着她。
“......我看到的呀,”白菡灵机一动,“上次他不是来师父这里蹭饭吗,还被师父拎着大铁勺满山追。”
言听白不置可否。
“你吃嘛,我想跟你一起吃。”白菡硬着头皮耍起赖。
她记起了之前自己悟出的对付小仙君的绝招,那就是厚脸皮。
言听白动了动手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终像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任命的重新坐回椅子,和白菡共同吃起了黄金糕。
白菡这下可太高兴了,嘴角咧的怎么也合不拢,一边吃糕一边用眼角偷看小仙君。
小仙君的吃相很斯文,也很安静,几乎没有咀嚼的声音,五根手指轻轻捏着米糕,像是端着一件艺术品,眼睑微垂着,浓密的睫毛上下翕动。
像是有所感,他朝白菡望去。
白菡吃的毫无形象,米粒黏在嘴角浑然不知,只一个劲儿的冲他傻乐。
言听白指指自己的嘴角,说道,“你黏上了。”
白菡赶紧伸出舌尖卷进嘴里,继续抱着米糕傻乐。
言听白不愧为仙门翘楚,心理素质好的惊人,就这么在白菡直接又冒傻气的目光中平静的吃了两个黄金糕。
“我吃好了,”他淡淡道,准备起身告辞。
“嗯,好,”白菡囫囵将最后的米糕塞进嘴里,说道,“等一下。”
没等言听白反应过来,白菡已经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不由分说的拉过他的手指,开始仔细擦拭,说道,“这上面有油,擦一擦干净。”
言听白呆愣的看着一个毛茸茸的额脑袋杵在自己眼前,上下蠕动,一时反应无能。
白菡认真擦完小仙君的手指,又把目光望向他的嘴唇,表情迟疑了一下。
言听白一激灵儿,迅速挥了一下手指,清洁咒瞬间生效,一丝丝油渍都没有了。
“啊,好方便啊,”白菡傻呵呵的说着,一边拿起刚才的手绢擦上了自己的嘴唇。
言听白:......
“今晚,我先教你第一个咒术——清洁咒。”
白菡第二天醒来的手指果然已经愈合了,疤痕都淡了不少。
今日仍旧是断风长老的剑术课,他重新带领众入门弟子复习了昨日的前三招入门剑式,观察每个人的学习情况。
在这其中最令他惊讶的自然是白菡,连一直被寄予厚望的萧若尘都不能跟她相比。
白菡的三招剑式灵气十足,出剑果断迅猛,除了领悟到他的剑招之外还能应对不同的情况作出相应的改变,脚步更是轻灵飘忽,收势的时候还能瞬间止住身形,真正做到剑随心动,心止剑收。
“好好好!”断风长老使劲鼓掌,“我带过这么多届的入门生,你是让我最惊艳的一个。”
白菡既兴奋又有点不好意思,脸蛋红红的,“都是大师兄带我复习的。”
断风长老猜测也是,闻言感慨的笑笑,“你有听白做师兄,是你之幸。”
白菡立马点头,“嗯。”
萧若尘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真心恭喜道,“师弟,你太厉害了,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剑招!”
“师兄也很厉害,”白菡立马商业互夸道。
远处的楚玉锦遥遥的望着白菡,缓缓握紧了手里的长剑,目光颇为复杂。
断风长老今日又教了六招剑式,勉励大家回去好好练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向自家师兄师姐和长老请教。
一下课,白菡立马迫不及待的冲回松林峰,师兄每日都在老地方敦促师姐和二师兄练剑,她也要一起加入,早日赶上他们的进度,这样以后就可以和三人排练剑阵,虽然他们是杂修,但是绝技不能让旁修看不起。
不知不觉间,小仙君的勤学苦练也感染到了白菡,她和小仙君一样,对松林峰有着强烈的荣誉感。
“师弟别飞那么快,也等等我啊,”身后传来了清柔的呼唤。
白菡正御在剑上,闻言转头,是一身粉衣的楚玉锦。
白菡的好心情忽然散了一些。
楚玉锦终于和白菡并剑齐驱,手指轻轻拍了拍胸口,嗔笑着看她一眼,“师弟的进步速度真如这御剑一般,短短几日便突飞猛进。”
白菡僵硬的笑笑,不知道说些什么。
楚玉锦不急不慌说明了来意,“我今日就是想同师弟一道,跟随言师兄一起练剑。言师兄是咱们一辈中剑术最为精湛的,仅仅教授了师弟半天,就让断风长老赞不绝口,我实在是羡慕,只好厚着脸皮前来讨嫌,师弟应该不会介意吧?”
白菡尴尬的摇摇头。
两人一路到了松林峰,楚玉锦一直说个不停,不外乎是对言听白的崇拜和夸赞,白菡只沉默的听着,没有言语。
到了后山,只看到郁长泽和翟樱樱在一处练剑。
“大师兄呢?”白菡奇怪的问道。
“大师兄有事,”翟樱樱说道,“可能上別的峰去了。”
楚玉锦的失望写在脸上,一时不知道是走是留。
白菡说明了两人的来意,翟樱樱勾唇一笑,“这还不简单,跟大师兄对招确实对不过,但教你们两个刚入门的菜鸟,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是吧,长泽?”她冲郁长泽抛了个眼神。
郁长泽立马欣喜点头,下一秒就听翟樱樱说道,“我选小师弟,长泽,楚师弟就交给你了。”
郁长泽:......我也想......
玩笑归玩笑,两人很快正色起来,摆出当老师的架势,先让白菡和楚玉锦把今日学习的剑招示范一下。
白菡剑术已算半入门,因此学起来有模有样,招式都记得很清楚,只是个别力度掌握的不够到位。
“很好,”翟樱樱夸奖,“我小师弟果然万里挑一。”
说罢,开始一招一式拆解开来,细细讲给白菡听。
郁长泽这边也让楚玉锦耍了一遍,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你上课可有好好听讲?”他不解的问道,“这些招式遗漏了很多,有些地方也错了,是没记住吗?”
楚玉锦不说话,他早听说松林峰的二师弟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内心很不情愿对方教自己。
“也罢,我从头教你吧。”郁长泽既然担了师父一职,也便尽心尽力的开始教起了楚玉锦。
楚玉锦心不在焉的学着,内心希望着言听白赶紧出现。
一直等到白菡彻底把剑式练熟,一招一式都舞得凛凛生风的时候,楚玉锦才勉强记住所有的招式。
等到日落西山,言听白仍旧没有回来,楚玉锦立马寻了一个借口,御剑飞走了。
翟樱樱走过来敲敲郁长泽的脑袋,开玩笑道,“你这个师父不行啊。”
郁长泽垂着头,声音有点失落,“可能是他看不上我的水平吧。”
翟樱樱一愣,正准备安慰几句,白菡收剑走了过来,笑眯眯的望向郁长泽,“二师兄很好的,我在旁边看的很清楚,你教的剑招又细致又通俗,跟大师兄差不多呢。”
她这话倒不是安慰郁长泽,对方本就整日跟着言听白练剑,耳濡目染近朱者赤,方法和拆解确实大体相同,教授初入门的弟子简直手到擒来。
“真的?”郁长泽顿时高兴起来,能跟大师兄相比,简直是莫大的荣耀。
“嗯,”白菡和翟樱樱一起点头。
郁长泽嘴巴立马拢不住了,能得到天仙一般的小师弟的夸奖,他简直恨不得立马再练上一百遍剑诀。
言听白若是知道,不知作何感想。
“对了,我给你看一样东西,”郁长泽忽然想起什么,两指放在嘴里一声呼哨,远远的天边飞来一样东西。
慢慢的飞近了,白菡也看清楚了,白褐发亮的鬓毛,仿佛能遮天蔽日一般的双翼,像琥珀般圆溜溜的大眼睛。
是巨隼。
“这是苍苍,”郁长泽等巨隼停在他的肩膀,笑着跟白菡介绍道,“是我的灵宠,很厉害,也很有灵性。”
白菡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一眨的望着巨隼,也不说话,只含笑着用目光跟它打招呼,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巨隼高傲的立在郁长泽的肩头,瞥了一眼白菡,左右挪动了一下爪子,把头转向一边。
看来是不记得了呀,白菡心里想着,也对,自己如今变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记得。
“它其实很可爱的,”郁长泽尴尬的解释着,“既勇猛又聪明,还嫉恶如仇。”
“我相信,”白菡笑眯眯的说道。
像是听懂了什么,巨隼慢慢转过脑袋,小灯笼般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了白菡一眼。
白菡立马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彤彤的灵果,喂到巨隼嘴边,“送给你吃。”
巨隼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微微垂下脑袋,尖喙在果子上擦过,像是在闻味道。
“怎么,你害怕有毒?”翟樱樱简直想笑,“你这是要成精啊!”
\"它不随便吃别人喂的东西,\"郁长泽尴尬的解释道,“它...真的很有灵性啊......警惕性也不一般,呵呵。”
正说着,谁知巨隼脑袋一垂,尖尖的鸟喙稳稳的插在灵果上。
三两口灵果便下了肚。
白菡笑眯了眼睛,巨隼真的好聪明啊,就算不认识了,也知道自己绝对不会伤害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