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秦鹏不说，覃莳也准备放开手脚来抢答了。
李晟那边状态不稳定，秦鹏也有点超出平常状态的兴奋，其实都不太好用平常的状态来判断，只是李晟的不同寻常要更肉眼可见一些。
错失的3道题里，其实覃莳有两道题感觉自己能答。但可能是被这两个学霸的光环照得有点昏了头，覃莳看见李晟和秦鹏不大确定的模样，第一时间会迟疑自己要选的那个答案是不是只在她原来的世界成立，在这个世界并不一定成立。
她对答案不坚定，总归还是学得不够扎实，还没有完全把两个世界的知识体系清晰且彻底的区分开来。
之前在复赛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没想到在同伴们的学霸光环加持下，原本还算得上自信的自己，会更迟疑。
覃莳抿紧双唇，催眠自己一百遍：【相信自己，相信自己。】
虽然学霸确实很厉害，但一定要正视他们的光环。不应妄自菲薄，丢失了自己的判断。
摆正好心态，覃莳赶紧举手申请了中场休息。
主持人挺为难，这才20道题，加念题一起也才十几分钟的事情，还要申请中场休息？
覃莳同队的秦鹏赶紧开口：“一分钟，我们只需要一分钟。”
这主持人是新上场顶班的，上回复赛那位说是生了病，临时请了假。
他平常没干过主持这事情，今天是头一遭，做起事情中规中矩的，不太灵活，但好在也没什么过失。
中场休息这事情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同意，转头看向台下在评委席后头坐着的夏砾。夏砾正半站起身与评委席上的伍老师商量着什么。伍老师随后跟左右的几个老师说了几句，大家都点了头，夏砾才向台上的主持人点点头，比了个一字。
主持人会意，对秦鹏道：“可以，但只有一分钟。”
大家都以为覃莳他们申请这一分钟，是因为李晟太紧张了。
复赛的时候，李晟就有点紧张。但因为当时他是上午的最后一场，场内的很多看热闹的同学都差不多走光，所以单就反应上来说，并没有今天这么强烈。
李晟这个人，建中的老师都是知道的。
人有点内向，人际交往方面不太行，但脑瓜子很不错，要不然也不可能拿得下国家级的专利奖，被A大特招。
但这样的性格参加竞技类的比赛，就是肉眼可见的吃亏。
一分钟的时间，是有滤镜光芒的老师们对李晟的特别优待。
李晟目光闪烁，眼神掠过覃莳复又转了回来，与覃莳讨论道：“跟复赛的时候不一样吗？”
覃莳点头，斜眼向那抢答器：“肯定调过了。”
出声音的时间更快，延时时间跟复赛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她需要中场休息，试试这抢答器更新后出声音的延时时间。
如果不中场停止比赛来试抢答器，念题的主持人是可以将他们算做没有喊开始的提前抢答来扣分。
一分钟的中场休息时间被成功申请下来，李晟默默拿起瓶秦鹏递来的水，咕咚咕咚灌了起来。
他的情绪稳定了，下头观战的老师们在覃莳叭叭叭的按键抢答声中不淡定了。
“这女同学在干什么？”难得参加此类活动的数学组组长抓了抓蓬乱的头发，问伍老师。他耳朵被吵疼了。
伍老师瞥了身后坐在夏砾旁的杨诚一眼，意味深长同各位老师们道：“可能是在舒缓压力吧。”
众位老师不约而同的耷了耷眼。
这个抢答器的声音真是吵死了，幸亏他们只批了一分钟。
覃莳在台上若有所思的叭叭叭按抢答器，台下的夏砾翘了个二郎腿向杨诚的方向歪了歪，小声同他咬耳朵：“好戏开场了。”
这位叫覃莳的同学，很可以。
前两天，夏砾亲手改了每个抢答器的响应时间，比原先买回来的时间反应更迅速了些，更有利于公平抢答，省得覃莳这样动作敏捷的人沾太多敏锐迅捷的光。但覃莳应该是发现了，这个肃目的神色，应该是在试抢答器的延时时间。
敏锐程度超过常人，夏砾幽幽对杨诚道：“她可能是外星人，披了个地球人的壳。但我们地球人的壳太脆了，被她这个外星人披了很容易碎，所以她平常都病恹恹的。”用的是一种分享绝密档案的隐晦语气。
夏砾一向脑洞很大，思维跳跃很多新奇想法。杨诚听他说这些，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听清了“病恹恹”这三个字，再看台上的覃莳侧耳聆听间双眉蹙起，是不同寻常的肃目模样。
脸色还是惨白的，但眉眼中的那股蓬勃朝气和凌人盛气如此夺人眼球，见之难忘。
隐坐在偏僻角落的人群中，陆哲双眸幽深，望着台上不断按下抢答器偏头与屏息的秦鹏对视着的覃莳。
她有一双烁烁如星辉的眸子，足以划破一切暗夜，也足以碾碎满地荆棘。
不仅坚定执着的眼神很打动人，就连眉眼带笑满不在乎的狡黠模样，也很打动人。
台上的覃莳，与回看向她的秦鹏四目相对。
秦鹏目带询问之色，覃莳便在那一声一声逐渐慢下来的抢答音中笑靥渐起。
看到她的笑，秦鹏也便笑了起来。
秦鹏开口说了些什么，微笑的覃莳很轻的点了点头。
陆哲那不断抚着食指的大拇指突然顿住了动作，他沉黑的眸子里情绪氤氲着，像有茫茫烟幕铺天盖地而来。
陆哲半垂着眸子，起身走出会场。
过了很久很久，他终于掏出手机，发出了那句他想问很久的话。
即使明知道覃莳不可能说实话，他依然那么想要知道她的回答。
“好了好了，一分钟时间到了。”主持人宣布，“让我们再次进入比赛环节！”
下头评委席上的老师们总算松了口气。
有人叨了句：“下次再有人申请中场休息，我可再不会批了。”
众位耳鸣中的老师纷纷表示同意。
大家整理整理情绪后，继续观看比赛，但没想到除了刚刚那个叭叭叭狂按喇叭的队，再也没人能抢到答题权。
每抢必中的覃莳，不仅惊扰了同场比赛的其他组，更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般，让观众席上的所有人开始炸锅。
“……抢答小能手？……”
“……复赛的时候，一道题都没留给别人……”
“……能不能答得对先抢了再说吗？”
“……反正她抢了别人也没什么机会。”
……
张楚楚才不管那么多，整个会场里面就只听见她在叫：“覃莳加油！”
“覃莳好棒！”
喊两嗓子再配几声哨子，是会场最闪瞎眼的崽没错了。
五班的同学们看她这么闪亮，很有些迟疑。哨子越吹越低，大家都不是特别想拉风成那样。
光自己喊的张楚楚很生气：“你们不是啦啦队吗？”
张莹滢尴尬：“就不太能像你这么放得开。”
主要是也没别人这么喊，实在是太拉风了。
张楚楚气得翻白眼：“你们拿出你们追星那架势！”
大家纷纷表示，自己除了买两本专辑，追星的时候没有其他架势。
张楚楚是秀才遇上兵，怎么也说不清，最后就只能自己继续做最闪亮的崽，摇着灯牌边叫边跳。
去完厕所回来的姚枫甩着手上的水珠子，皱起眉头对大家进行了严肃的批评：“人家四班的比你们敬业多了。”
不由自主的摸摸鼻子，不敬业的啦啦队终于还是跟着张楚楚虚虚弱弱的喊了起来。
听着后头的声响，回头看去的夏砾都快乐死了。他推了杨诚一把，道：“我靠，还有灯牌。”
杨诚顺着他的目光朝那处望去，见到了蹦蹦跳跳为覃莳加油的女孩，听到了女孩身后稀稀拉拉的加油声。他看着看着，忽然笑了起来。
夏砾问他：“你笑什么？”
杨诚说：“她好像有朋友了。”
第29章 二合一（作话附有部分正文）……
事实证明, 抢答小能手的名头，覃莳当得实至名归。
加上他们队里一个李晟一个秦鹏，两个技术支持的能力杠杠的, 抢到的题目可谓是永不落空, 每答必中。
气得其他组完全没脾气，因为有脾气也抢不上！
覃莳那一组的比分因此一骑绝尘, 扶摇而上，其他组拍马都已经赶不上，更何况是没马可拍。
眼看着他们急红了眼, 连着几次都在主持人还没说出“开始”的时候就按下抢答键被倒扣了N分, 秦鹏感叹道：“这感受我明白, 心理压力很大。”
没答对都算了，根本抢不上答题资格，是一件非常非常憋屈的事情。
李晟点头同意：“那组都负分了。”
人工手写白纸板卡在那里, 是一个大大的-1分。
当年被秒的秦鹏，此刻已经翻身同秒人的覃莳一个队。此刻看见那鲜艳的-1分，就觉得非常爽。
“哈哈哈哈, 还有一道题了，希望决赛我们还是一个组啊。”秦鹏抠了抠眉心。
如果不是一个组, 请千万别让他成为覃莳的敌人。憋屈死了。
评委席上，数学组组长章则宽皱着眉头问伍老师：“这同学什么情况？”
伍老师打哈哈：“反应是不是很快？”
主持人揉揉鼻子开始读最后一道题：“世界上使用语言最大的地方是巴面新几内亚, 它境内有许多相互剖裂的合股，导致人们的语言不通，于是人们各有各的语言。”
“这个地方大约有500多种语言，那么请问，你知道世界上总共有多少种语言吗？”题面很长，他语速很快, 嘚吧嘚吧一串说完，大家还有些懵。
“A、3000多种 B、4000多种 C、5000多种 D、6000多种”他想着最后一道题了，赶紧念完了好散场，毕竟是星期六时间，他也是要赶场约会的。【注】
他于是迅速道：“请作答，开始！”
滴。
毫无疑问的，被覃莳抢到了答题权。
然而，这道题有些偏，又属文史，李晟微微摇了摇头，秦鹏也跟着耸耸肩。
覃莳知道答案，但她不确定她知道的答案是不是这个世界的答案。
只是，没有别的选择。
比起不知道瞎猜，她还不如选择自己确定的那个答案。
“C。”她向着主持人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回答，错误！”主持人的声音响亮道。
最后一道题，覃莳这一组的第一次回答错误。
“错了吗？”蹦蹦跳跳的张楚楚嘟囔了句，而后重新兴高采烈道，“没关系呀，错了还是能出线！”反正覃莳那组分数高，再答错几题都不怕！
她重新蹦蹦跳跳起来：“赢了，赢了。”
但覃莳皱起了眉头。
说不沮丧是不可能的。虽然赢了，但内心的自信却有了动摇。
她还有多少知识是没有分清楚的？是不是她以为掌握的知识与实际的掌握情况，有着天堑般的距离。
然而，这个时候，评委席上的一个人伸出了手。
文史科的带头人，这几年的高考出卷人之一邵非邵老师举起了手。
主持人看邵老师沉着脸一脸严肃，腿肚子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抽筋。夏砾让人递个话筒下来，亲自给邵老师奉了上去。黑着脸的邵老师转头对坐回位置的夏砾以及他旁边的杨诚道：“这题选C，你们的答案错了。”
“请学生会再次认真审核题库里各题的答案，不要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夏砾尴尬地抓抓头，杨诚立即起身颔首躬身认错，表示一定再次审核一遍题库，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邵老师没什么表情，把话筒递给了伍老师。
伍老师笑眯眯冲着愣神的主持人道：“她对了啊，同学，快把倒扣的那分加上来，然后再加一分。”
主持人转着抽筋的腿肚子，赶紧重新宣布了一回结果。
覃莳那队加不加都是压倒性胜利，但这题的正确，对覃莳的意义并不一般。
她很高兴，快乐地搓手跺脚。
一旁的李晟道：“你不错。”
秦鹏接了句：“跟你一组是不错，要是决赛我们没在一个组可就死定了。”
“决赛还是分组赛吗？”覃莳问。
秦鹏耸肩：“那就不知道了。好像学生会还没有定下来。”
“你看着比赛如火如荼全校动员，但其实老师还是有保送的目标的。”秦鹏眨眨眼，凑到覃莳耳边小声道，“比如我。”
覃莳：“……”
覃莳给了他一个白眼。
“他呢？”覃莳指指已经走在他们前面的李晟，问秦鹏。
“他啊，”秦鹏努嘴摇头，“你看着也知道，他不行。”
不能撑场，没有气势，站出去的都得是建中的招牌，李晟这样的社恐患者，很自然的不可能成为内定目标。
覃莳了然点头：“所以，这才是我们建中为什么年年都进不了省赛的原因。”人为干预太甚，根本不是各凭本事。
但比赛，本来就是一场各凭本事的厮杀，要门面有什么作用？李晟虽然社恐，但脑子真的不差。
正下着台阶的秦鹏听覃莳这么说，突然绊了一下差点没跌一跤：“你是在讽刺我？”
覃莳面无表情：“我是在为自己担心。”
李晟都入不了各位大人的法眼，她一个学业不突出的病秧子又能有多少机会？
评委席上，邵非突然转头，隔着两个老师问：“伍老师，那个抢答很厉害的同学，叫什么名字？”
后头还有比赛，五班啦啦队里有两个人要继续看，其他人就跟着张楚楚她们一起走了。
张楚楚拍拍放进书包里的灯牌，问覃莳：“拉风不拉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