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推了李阙那头黄毛一把:“跟岚姐说话客气点。”毕竟是他们认可的老大绯闻对象。
李阙将张嘉那手一拍:“就是觉得是自己人,这不才实话实说。”
“行,谢了!”赵岚拍了拍李阙和张嘉的肩,“姐都明白。”转头望向不远处那一脸冷峻凝神于手中火苗的陆哲,赵岚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她比陆哲大一岁,两人认识的时间不算短,算得上能聊几句的朋友。大家都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只有她自己明白陆哲这人表面看起来飞扬不羁非常洒脱,很能交朋友也很容易交朋友,但能让他说出几句真心话的却不多。
遗憾的是,她便是那说不了真心话的芸芸众生中的其中一个。
从前陆哲还会虚浮些笑容喊她一句姐,但最近这几次却似乎连面子都不带做了,有一种厌世般的冷淡。
这跟她之前喜欢的样子不太一样。
岳致走到巷口,勾唇朝陆哲笑了笑。
陆哲淡淡瞥了他一眼,继续玩起了手中的火机。
“无趣。”岳致五指当梳,梳了梳头后,将那还有些灰扑扑的棒球帽带在了头上,然后一抖兜帽,将脑袋遮了个严严实实,很难再看出那一脸惨烈的伤。
在他后面,几个少年嘀嘀咕咕:“有病,是真的有病!”
“她有病的话,我们这几个堵她的岂不是更有病?”
“那当然,毕竟我们老大……对吧……是吧……”
“我以为今天要脑门咣咣撞地才能留下活口,没想到啊,真没想到。”
“说实话哈,我听老大背鹅鹅鹅,我差点被一口口水呛死。”
……
咔。
陆哲手机不断重复着的机械动作突然顿住了。
……
“这是不是老大第一次搞学习?”
“这算搞学习吗?”
“算啊!怎么不算!背了好多首诗哦!”
“还有……”
……
倚靠在扶手栏杆上半晌不动的陆哲终于有了动作。
他将火机塞入裤兜,大步向前,行走如风,很快越过了岳致的一众跟班,冲到了岳致的身后。
察觉到有人疾步而至,岳致有所警觉立即回头,却没料到那急追而至的人完全不跟他客气也完全不等他反应,一出手就用上了巨大的力气,将他头上的帽子一扒撸下后反手拧上几圈,岳致那紧拧缩起的领口立即像是麻绳般,死死锁住了他的喉颈。
岳致本能反应立即两手抓紧了锁住喉颈的领口,让自己能有几分呼吸的余地,否则这样的狠手之下,分分钟有可能断气。
“咳咳,……喂……”岳致企图挣扎,但陆哲完全不留任何余地,直接将不愿配合的他半拖半拽起,往他刚走出的死巷里拉去。
“我……TM……”岳致气得面目扭曲,妖冶的凤目因这缺氧中的奋力挣扎而双目通红,仿若浸血。
岳致的跟班们在短暂的错愕后,赶紧七手八脚上前救场,那跑来最快的却被陆哲飞踢一脚狠狠踩到了地上。
远处,唠嗑中的陈承率先发现了变故:“我靠,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两方虽然多次在建中门口剑拔弩张,但却从未结结实实彻彻底底的打起来。
可现在不仅人下场了,下场的还是他们老大。
陈承还在发愣,心想这是什么情况,刚刚他们老大不还在意兴阑珊的发呆吗?
张嘉却没想那么多,直接呼喝向陆哲旁边不远的那几个小弟道:“你们是死了吗?!上啊!”
李阙推了陈承一把:“管他什么情况,这是建中,给他们脸了!那么嚣张!”还敢冲他们老大动手!
两边都撸起袖子开干,陆哲神色冷戾,拖死狗一样将岳致拖进了巷子。
赵岚跑上前来,刚想说句什么,却突然被陆哲冷眼一横。陆哲唇齿轻动,对她吐出了一个毫无温度的:“滚!”
赵岚瞬间石化。
这是一个她从来都不认识的陆哲。
行走声,拖拽声,挣扎声。
深巷将这些细碎的声响无限放大,凌乱的声音糅杂在一起,显得无力又混乱。
走到巷子尽头,陆哲终于松开了死拽住岳致的兜帽。
面似猪肝的岳致脱力倒下,终于能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下一秒,岳致感觉到自己的双肩被人擒起,狠狠一抡,他便撞到了死巷那破落陈旧的墙面上。
“咳咳。”岳致眯了眯眼,危险的眼神望向陆哲。
然而陆哲根本不在意他那威胁的眼神,陆哲冷冷对岳致道:“说点我爱听的。”
“呵,咳咳,”岳致边咳边笑,“咳咳,呵呵呵。”
他哪里知道陆哲爱听什么,难道是让他跪地求饶?发他的春秋大梦!
岳致一手抚了抚脖颈,顺了几口气后,因缺氧而涨得通红的脸色总算是缓过了劲来。
他一向被人叫疯狗,但这会儿他看陆哲,觉得陆哲可比他得劲多了。
岳致凝眸对陆哲,桀桀笑了起来:“我说出来的话,可都没什么好听的……”
话音未落,陆哲突然屈肘将倚靠着巷墙而站的岳致死顶在了墙上,他碾着岳致的脖子,缓缓地缓缓地加重了力道。
岳致面色急转,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
这一次的窒息感觉要比之前更清晰,缺氧的晕眩感几乎令岳致无法思考。
他突然发现面前这个人的眸子里,一片死气毫无声色,和记忆里那个鲜衣飞扬的少年是截然不同的样子。
“不会说,”陆哲一字一顿,声音很轻,却每个字都带着蓬勃的怒意,“那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强大而逼人的压迫感,不仅来自于陆哲渐渐放松的抵住岳致脖颈的手肘,更源于陆哲周身释出的威压。
岳致肃目片刻后,缓缓地绽出了个了悟的笑:“哦,我知道了,是因为她。”
阿嚏!
覃莳非常不甘心的从衣柜里挖出一件外套。
大热天,人家短袖短裤,她不仅长袖长裤,还特么要加外套。
但问题是,其实长袖长裤她并不冷,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喷嚏打个不停,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加件衣服为好。
重新坐回书桌,按亮台灯,覃莳刚拿起笔就听见了手机的震动音。
还没把手机摸过来,那边的电话已经挂了。
覃莳一瞧,是陆哲的电话。
响铃4秒,大约是打错了。
覃莳没有在意这通电话,翻了翻闺蜜群里张楚楚和张莹滢插科打诨盖起的高楼后,抓紧时间埋头学习了起来。
第二天,覃莳很意外的看见陆哲到的比她还早。
见到覃莳进来教室,他只瞥了一眼,眼神并没有多做停留。
等覃莳坐下来放好书包,把需要的纸笔书本都在桌面摆好后,陆哲向覃莳伸出了一只手。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冷白的手掌,看起来都是很冷的颜色,与他周身旋转的冷气异常统一和谐。
覃莳装傻,从文具盒中拿了支笔准备放到他手里。
陆哲却避过了那只笔,将手重新摊开向覃莳。
很坚持,也很坚定。
覃莳明知故问:“所以,你是要什么?”
陆哲抿唇,问:“你说呢?”
覃莳眨眨眼,撇过脸去悠悠道:“我哦,我可不知道。”
即使她撇过脸去,仍没有躲开那穷追不舍的手掌。
陆哲的手覆住了她正在看的那道题,微微柔软了一点语气道:“糖。”
覃莳就着手中的那支笔上套着的笔帽戳了戳头:“哦,哦,你说的是这个啊,今天忘带了。”
以后都不会有了,便宜谁都不便宜你,吃完了还不带搞学习。
覃莳边说边拿眼觑他,眉目带笑,是她惯常装傻耍赖的狡黠模样。
陆哲的手依然放在覃莳面前的练习册上,眼神定定望向覃莳,像是在等待,又像是火山喷发前的最后宁静。
他这么望着覃莳,覃莳便也撇着嘴毫不示弱地对视向他。
突然——
“阿嚏。”覃莳冷不妨打了个喷嚏。
她抬头看了看张莹滢头顶的那扇开始转动的电风扇,看了看陆哲身上的短袖校服,又看了看前后左右身着短袖的同学们。
“今天很热吗?”她自言自语。
从后门走进教室的姚枫刚好路过覃莳身边,听到覃莳的自言自语顺口接了句:“热啊,你看我……汗如雨下……”最后那四个字还给顺便飙了首歌。
可惜五音不全,抻着脖子一副深情模样,却十分难听。
姚枫唱完,在覃莳位置旁停了停:“听说决赛很隆重哦,你可千万别怯场。”
覃莳撇撇嘴:“我肯定不怯场。”但李晟就很难说了。
张莹滢听到姚枫的声音,赶紧回了头来道:“我听说决赛很多人去看哦,我们到时候是不是要提前去占座?”
姚枫抚了抚他那寸头,像一只小土豆在自我削皮:“跟着哥需要占位吗?没那个必要!”
姚枫翘着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哥打通关系了,会场里看台最好的位置可给我们五班留着呢。”
他打包票的时候太得意太自信,所有人都认为他说的没有问题肯定就是没有问题。以至于比赛当天,当张楚楚举着灯牌,张莹滢抱着一摞荧光棒,五班众人一人叼着个口哨挤到最好的看台位时,大家都有点傻眼。
一群教学骨干们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张楚楚手里缤纷闪耀的灯牌,又陆续面无表情的转回脸去。
“这啥?”张莹滢转头问姚枫。
姚枫抓头又抓头,不敢上前理论,一脸苦笑。
第32章 二合一
张楚楚吊着一张脸手捧灯牌站在过道上, 看姚枫在前面跟人理论,杀他的心都有了。
“别气了别气了,都是这么个事情了。”张莹滢劝她。
不提这事情还好, 一提这事她就上火冒烟:“我昨天就跟他说, 让人留位这个事情不牢靠。就算是人留位,那还得要来人提前过来占着才放心。你看吧, 我说什么了?”
正说着,来去洗手间的人把张楚楚挤了个东倒西歪:“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他好意思跟我咣咣捶胸口保证呢!”
“他也没想到嘛。”张莹滢其实心里也不高兴,但是看姚枫在那很激动的跟人唇枪舌战的样子, 又觉得这事情也不能都赖他身上, 毕竟他也没想到托人留出来的位置, 组织部却把老师们给领去了。
带了20个人头过来做啦啦队的姚枫很没面子,跟组织部的人吵得面红耳赤。
跟他吵了半天的男孩一脸郁闷,顶不住了只能回头喊了句:“柯学姐!”
柯洁亚冷眼看着这两个人吵了半天了, 原本是想要遁走的,结果给夏砾抓着一会儿说让她再检查一下这个,一会儿说让她检查一下那个, 没走得了,在这耽误了一会儿就给人叫住了。
不情不愿的, 柯洁亚一脸郁气走了过去。“怎么?”她问。
“柯师姐,这人高一(五)班的, 说跟杨师兄说好的位置给我们安排给老师了,问我们怎么办?”说话这人今年进的组织部,原本是柯洁亚的颜粉,可是跟她一起干活干得久了,就脱粉了。
有些人吧,只可远观, 不可共事!
这会儿看见柯洁亚他也有脾气,之前柯洁亚让他把老师们往那里引的时候,他就说了,听说那块杨学长已经交待了说留出来的。老师们当时来得早,明明可以引到那一区的前面几排,或者后面几排都行的,看得也清楚,位置一样都很好。
要是坐前面几排还能跟评委席连在一起,方便老师们跟今天做评委的校领导们坐一起。
毕竟两边都是领导,插中间坐着的同学们也很不安。
但柯洁亚偏不听劝,脾气还很大,说让他这么做就得按着要求做,有意见的话等以后做到她这个位置,他也就能指挥下头的同学。
完全就是那种□□专断的行为,枉他以前瞎了狗眼,做她的颜粉!
所以跟姚枫吵了半天,眼看柯洁亚人都不出现他就非常火大。虽然老师是他引过去的,但这责任他还真不担。瞧着柯洁亚那样子还想脚底抹油,他赶紧把人喊过来了。
柯洁亚走过去抬抬眼皮子瞄了姚枫一眼,问:“我很忙的,什么事呢?”
姚枫说:“这事情你们组织部不仅得有一个说法,还得负责任。我们五班现在二十几个没位置坐,你们说说该怎么办?”
柯洁亚揉揉鼻子哼了声:“你说怎么办嘛?你看看这场地里还有位置吗?有位置你就随便去坐,行不行?你现在找我们麻烦,我们也没办法,从哪里变个位置出来给你们吗?”
姚枫看她这态度,简直是一秒钟怒火中烧:“你说话这态度太差了吧!我要去跟我们杨班投诉你!”
柯洁亚心里咯噔一响,表情僵了僵,说话的语气立马就软了:“我承认,我们工作失误了,我这边给你们道歉,真诚的道歉。但现在这事情就是这样,对吧,你看看这现场还有位置吗?这样,你要能找到位置,我们随便你们坐,行不行?”
姚枫叉着腰,回头四顾会场。
黑压压的会场里,人潮涌动,连插脚都困难,更别说找个位置了。
五班的二十多个人,是不可能聚在一处声势浩大的为覃莳加油了。
张楚楚眼看姚枫垂头丧气走过来,对张莹滢道:“筐瓢,你看,筐瓢了。”
“他们怎么说?”张莹滢问丧着一张脸的姚枫。
姚枫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经过,又把柯洁亚的话重复了一遍。
他说话间,张莹滢转身四处张望了一下,还真是一点空位没有。
又仔细张望了一会儿,她突然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