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颂——小红杏
时间:2021-04-28 09:27:29

  令嘉转头看向他,不敢置信,“你疯了吗?否则怎么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我怎么会爱上你?我是你弟弟的女朋友!”
  “他已经死了。”
  傅承致毫无感情冰冷地提醒,“当然,就算他还活着,这也不是什么违背天伦的事情,你们没有结婚,没有必要为他守贞。”
  似是看令嘉唇角发颤,无可辩驳却又愤怒无助的样子实在委屈。
  傅承致缓下声,循循善诱,“令嘉,等你再大一些就会明白,这世界比你想象中险恶千倍、万倍,相比之下,我对你已经足够仁慈。”
  “混蛋。”令嘉吐出两个字,用尽了全部力气。
  她浑身紧绷,极力才忍住眼泪,从头到脚都写满抗拒和厌恶却没有办法把酒泼他脸上,甩身离开,因为说“不”的代价,她付不起。
  还是个孩子啊,连脏话都只会这一句。
  她并不知道自己那漆黑倔强的大眼睛里,摇摇欲坠的泪珠多么惹人怜爱。
  傅承致按下感慨,心头微软,施恩般开口:“当然,只要你听话,在你不同意的前提下,我不会碰你。”
  “真的吗?你确定?”
  令嘉觉得自己就像掉进蛛网的蚊虫,挣扎着却被越缚越紧,都已经完全绝望了,没想到还能听他说出这一句。
  不管是假话也好,希望也罢,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最后确认,“我凭什么相信你?”
  傅承致抬手一个响指,霍普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拿出文件夹。
  打开只有薄薄一页纸,没有附件,清楚地罗列着两年内,令嘉除工作时间外应履行的职责。
  其中第一条就是搬入他的居所。
  令嘉当即如临大敌,再往下看,逐字仔细理解完合同上每一个字,却发现除了陪吃陪喝陪玩,傅承致并没有提出其他更过分的要求。
  “你可以把刚刚约定的事情补充上去。”
  傅承致一开口,霍普便将笔递到她手中。
  令嘉迟疑着接过,凝视傅承致的眼睛,试图想要从其中找出玩笑、戏谑或是其他情绪,但都失败了。
  他看起来很认真。
  白纸黑字,甲方那一栏傅承致已经签了名,盖上他的私人印鉴。
  令嘉虽不是法学院出身,但基本的合同她还能看明白,这张纸上没有任何模糊不清的表述和多义的单词,简单精准到几乎不可能存在陷阱。
  她僵硬的手动了动,在补充条款部分,补上刚刚傅承致随口说出那一句承诺,写下逗号又暂停问他:“如果你违反了承诺该怎么办?”
  “那就提前结束两年合约期。”傅承致靠在椅背上,姿态显得十分轻松。
  令嘉思忖两秒,觉得这项违约条件可以接受,再次动笔,一词不差将他的话原封不动补充到条款里,划上句号。
  笔尖移到签字那一栏,她的手悬在半空良久,再三犹豫,终于潦草落笔。
  合同即日生效。
  签完字的瞬间,她怕自己后悔一般,飞快将笔扔回桌面。
  难以想象,她就这么把自己卖了。
  但至少是个好价钱,不是吗?既然傅承致承诺了不碰她,就当找了个危险的混蛋当室友同居两年。
  何况她可以接很多戏,用大量的时间在外拍戏把两年填满,他这么忙,也不是每时每刻都有空盯着自己。
  令嘉隐约明白自己是在危险边缘游走,是和恶龙在做交易,她不知道这份合同会将她的未来变成什么模样,但有一点很清楚,如果她没签字,日子连今天也过不去。
  “霍普。”
  傅承致开口唤人。
  助理应声收起笔,将签好的文件递给令嘉一份留存,另一份放回公文包。
  “时间差不多了。”
  傅承致起身,像个骄傲的胜利者巡视自己的领地,“地址你知道在哪儿,需要我派人帮你搬家吗?”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好吧,我给你一下午的时间收拾心情,晚上见。”傅承致微笑起来,风度翩翩递过手。
  “合作愉快,令嘉。”
  令嘉盯着那修长白皙的指节,没有立刻把手递上去。
  时间停滞了两秒,她猝不及防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打得清脆而响亮。
  一旁的霍普和司机直接就吓呆了,怔了好几秒钟没能反应过来。
  连傅承致自己都没料到,他被打侧过去的脸迟迟没有偏回来,眼睛里有不可思议、不敢置信,但唯独没有震怒,他抬手轻轻触了一下自己脸颊,平静开口,“令嘉,这是自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赏我耳光。”
  “第一次,我可以原谅你。”
 
 
第26章 chapter 26
  经纪人和助理接到令嘉要搬家的通知时, 直接被这神转折吓傻了。
  什么情况?前两天还彻头彻尾的大混蛋的,这就同居了?
  周伍最慌,在令嘉打包行李时,快要一米九的大汉跟出跟进, 苦口婆心劝她。
  “妹妹啊, 哥掏心窝子跟你说, 女孩子千万不能恋爱脑, 艺人事业上升期怎么能谈恋爱呢?虽然现在还没人拍你,但等电影一上映,你才二十岁……”
  令嘉解释,“傅承致是绘真大股东,他不会让自己被曝光的。”
  上次和绘真签约时,她就已经注意到, 在国内搜索傅承致相关的内容,除了跟维基相近的百科词条科普,就再没有其他链接、报道。很显然, 这是因为做门户网站出身的绘真,在国内互联网拥有绝对话语权, 能轻而易举封锁保护他们不愿曝光的股东信息。
  周伍被对方的财力震慑了三秒钟,但很快又反应过来。
  “但妹妹,即便如此, 你年纪还小,不知道有钱男人有多会骗人,万一你以后受伤后悔就来不及了……”
  连妙忽然想到, “你俩前两天不是还吵架, 不欢而散来着?令嘉, 是不是他威胁你了?”
  猜测一语中的, 但令嘉却不能讲实话。
  她一直仰头整理衣帽间顶层的箱子,等两人说了个够才回头,从踩着的凳子上下来,真心诚意开口:“伍哥,妙姐,谢谢你们为我着想,但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以后做出的决定,不是一时冲动。”
  她假装若无其事,敞开笑了一下:“放心吧,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他不会把我怎么样。”
  两年会很快结束,这件事说出去没有好处,令嘉也不喜欢麻烦别人替自己委屈伤心。
  —
  箱子运到车上,楼下只剩连妙,周伍开口,“总觉得这事儿不对。”
  虽然只相处了几个月,但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令嘉和她青梅竹马的男朋友的感情很深。
  以她的为人,别说同居,就是突然恋爱都足够令人意外。
  连妙也有同感,但她接触过傅承致,比周伍要想得通。
  “往另外的方面考虑,他俩年龄差距又不大,一个牛津一个剑桥,长相也般配。人家都说走出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开始下一段感情,如果没有其他原因,我倒觉得挺好的。”
  “连妙!”周伍瞪眼,“你是艺人的朋友还是助理,怎么还支持上了!”
  “合同上也没说不准艺人谈恋爱,公司可没有权利剥夺艺人的婚恋自由。”
  “那男人年纪比她大这么多,万一被欺骗身心,后悔都来不及。”
  “人家和你同龄。”
  ……
  令嘉是不清楚两人为自己吵了一架的。
  磨磨蹭蹭到晚上,她没把东西都收完,留了一半在公寓。说不一定哪天傅承致腻味了,她就又可以搬回来了。
  她猜测自己的作用,和他宅子里那些来历珍贵的名画摆件没有区别,在他眼中,自己可能就是一件心血来潮会用些心思逗弄的宠物、花点时间赏玩的花瓶。
  周伍几次送令嘉到傅承致家门口,托她的福,倒是第一回 开车进入这座豪宅内部。
  虽然听连妙说过,但也不如亲眼见来得震撼。
  他出了地下车库才发现,在S市这寸土寸金的地界,院子里不止有网球场,竟然还有近千平私家花园,一进楼门,就是挑高八米以上的大客厅,管家早早已经在门口等待。
  虽说他周伍也是个吃穿不愁的东北煤二代,但显然和这宅子的主人相比,显然只能算个刚脱贫的小兄弟。
  令嘉被佣人引上楼后。
  周伍端坐在沙发享用了一会儿茶水和点心,附耳和连妙小声嘀咕:“以后咱们每早就都来这儿接她了吗?”
  “不然呢?”
  周伍撇了眼一旁的管家,继续压低声,“不是,我就是一想到每天要出入这种太端着的地方,就浑身不自在。”
  连妙也压低声,“放心吧,令嘉说傅先生的产业在海外,不会经常有空呆在国内,今天也要很晚才回来。”
  “傅先生不在啊,哈哈哈哈哈。”
  山中无老虎,那周伍就放心多了,起身背着手在客厅溜达两圈,用他蹩脚的英语和人管家交流了几句,然后胳膊就熟练地搭上了对方肩膀,套套近乎。
  白人管家膀子僵了一下,但还是微笑着礼貌地和周伍聊起天。
  毕竟是令嘉小姐的随行。
  令嘉是他在傅家十几年来,除傅承致的母亲外,服务的第一位女主人。
  —
  楼上的令嘉此刻也被带到了卧室。
  房间是她肯辛顿卧室的两倍大,衣帽间也很宽,完全够她的衣服够一一挂起来。
  令嘉还没开口,佣人们已经自觉替她收拾,将行李中的东西归位。
  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正是令嘉前二十年的生活日常,但是在康纳分来那间狭仄的艺人公寓里住了几个月后,习惯了万事自己动手,这种事无巨细的服务,反而让令嘉稍微感到不适应了。
  卧室的落地窗外就能看见别墅中心区的大花园。
  令嘉感受了一下方位,心里咯噔一下,小跑到走廊,惊愕地指着隔壁开口问,“那是傅承致的卧室?我住在他隔壁?”
  “这是傅先生吩咐的。”
  “我就不能换个远些的房间吗?”
  “其他房间无论面积采光还是布置,都不能和这个房间相提并论。”
  “我不在乎,我之前的卧室还不到四十平也能住!”
  佣人微笑着沉默,不再开口。
  意思是不能。
  令嘉慌了,一想到几个小时内傅承致就会回来,还要和她只有一墙之隔在一个屋檐下睡觉,她就手足无措。
  只有把装着合同的文件袋时刻攥在手中,才稍微有了点儿安全感。楼上都打整好了,她又拖着楼下的周伍和连妙聊天,迟迟不肯让人走。
  “令嘉小姐,需要收拾客卧吗?”
  管家问道。
  “对呀!”
  令嘉才被提醒,拉着连妙,“这么晚了,明天还要一起去试镜,妙姐你们今晚就在儿住吧!”
  “可是从这儿回家又不远……”
  周伍在令嘉期待的注视中弱下声,刚要改口,院子里传来停车声。
  傅承致提前回来了。
  百闻不如一见,周伍猜到傅承致年轻有钱,没猜到人家长得还俊,衬衫和格纹羊毛背心,休闲裤,衬得他身形高大颀长,眉眼英俊,还有英伦绅士的翩翩风度。
  弄得他这个反对令嘉谈恋爱的人像妖怪。
  傅承致异常友好地和周伍、连妙打了招呼,甚至顿步了十几分钟,与他们闲聊两句,说起令嘉拍戏的日常。
  令嘉在一旁抠着指甲腹诽,装,他又开始装好人了吧。
  伍哥识人无数,是不会像她一样轻易被骗的。
  没料三五句过后,周伍抓着傅承致的手衷心感谢,“傅先生,之前没见过面,错怪你了,没想到你人这么好,对我们妹妹也这么认真,那我就放心了。这样,我们今晚就先走了,明天早晨再来接她去试镜。”
  令嘉站起身欲言又止,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两人被送到门口,又被管家送了出去。
  傅承致回身,接过佣人递过来的帕子。
  他慢条斯理擦过指缝间每一个缝隙,然后重新在沙发落座,开口唤令嘉,“过来。”
  令嘉白天才甩过他一个巴掌,现在又惧又怕,心跳得很快。
  但还得装作无所畏惧的样子,在沙发另一端落座。
  他的眉头微挑,换了中文。
  “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瞧见你的不情愿?我再说一遍,坐到我身边来,令嘉。”
  这句话在场只有她们彼此能听懂。
  “坐就坐,我会怕你吗!”
  这话比令嘉平日说话的音量稍微大,显然在给自己壮胆。
  傅承致一眼能瞧出女孩可爱的虚张声势、外强中干。
  她像被赶上架的鸭子,气哼哼在他身边坐下来,孩子气地将头扭朝一边,固执不肯看他。
  近在咫尺的距离,她雪白的腮帮被气得发红。
  傅承致笑起来,“我们签了合同的,你这样可就是在耍赖了,花了钱,我反而连你的正脸都没资格看了吗?”
  他抬手唤来助理。
  德籍女助理将文件一一在桌上展开。
  一下午的时间,傅承致处理完了从宝恒内部职工工资到几大银行的联合索赔,包括巨鲸资本的九千万。
  至此,令父个人名下剩余近一亿九千万的债务已经全部偿清。
  “你父亲的债务小组已经在几个小时前解散了,令嘉,从现在开始,我是你唯一的债权人了。”
  令嘉唇齿微张,不可思议地翻动着合同,抬头看傅承致一眼,又低头翻文件、又抬头看他。
  她从未想过,困扰了她百来个日夜、压垮了她父亲,又像一座山一样压在她背上的债务,竟然可以如此轻易被了结。
  看了良久,翻到最后一页,女孩才唇角微动,“你今天下午就是去做这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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