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问何安远他们家的家谱还在不在。”安恬晃晃头,努力把那些不靠谱的想法甩出去, 然后说道。
“何安远有家谱也是何家的,你现在想要季家的家谱吧?”路行微鄙视安恬的智商。
“我也没有别人可以问啊!”安恬无奈地说。这时候何安远已经接起电话, 她向路行微递去一个“你懂得”的眼神,然后对着手机说道:“哥,快七月十五了,我要给咱奶奶还有太姥姥烧点纸,你把她们联系方式发给我。”
旁观的路行微:“??”这是什么阴间问题?把两个死人的联系方式发过来?就不能换一个说法,比如“你们给她们烧纸的时候纸上写什么”吗?
那边安恬还在继续:“……对对, 咱太姥姥。不是,不是咱爷爷的妈妈,爷爷的妈妈是太奶奶不是太姥姥,我要咱们太姥姥,就是咱爸的姥姥的联系方式……我说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算了我让老路帮我查,再见!”
听到后面,路行微满意地露出微笑,然后在安恬挂断电话,回头看他之前,又把微笑憋回去,严肃地问道:“有事吗?”
安恬叹气:“何安远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他太姥姥姓的季其实是季氏的季——他居然让我写何季氏!这合理吗?我宁可写季氏创始人季女士,也不会写什么狗屁何季氏!”
路行微也点头:“对!你太姥爷又不姓何,叫什么何季氏!”
安恬继续点头。点着点着忽然停住:“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太姥爷不姓何?你还知道多少季家的事情?”
路行微理所当然地答道:“我都知道啊,你想问什么我都知道,我早就调查过了。”
“那你怎么没早告诉我!”安恬郁闷地说,不过这事儿其实怪她,是她东问西问就是没问过路行微。这不是她以为路大佬来这个世界只是观光,没想到他居然会去调查季家的事儿嘛!
路行微:“……”您才知道吗?我以为在我发给您的信息里面,特意提起那句“许母姓季”,您就应该知道了呢!
——我知道我喜欢的人要查什么事情,我就查了个到底,然而,她居然不知道我曾经查过。
呜呜,下一次他要从一开始就跳出去告诉她:我什么都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就来问我啊!!
安恬压根儿不关心他心里那些少年愁绪,只一个劲儿地催促道:“快说快说,说的好听我有奖励。”
路行微眼睛一亮:“什么奖励?”嘻嘻嘻安恬要给他奖励呢,他要点什么好呢?是要一个纯洁的飞吻,还是要一次深情的告白?
安恬沉思片刻。试探着问道:“……三桶鱼?”
路行微:“……”滚啊你自己去查吧,本喵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了!(╯‵□′)╯︵┻━┻
路大佬很愤怒,非常愤怒;他看着安恬脸上“您觉得不够我们可以再加,加到您满意为止”的表情,觉得自己全身的毛都怒炸了,然后他从沙发上高高跃起,一个饿猫扑食,想把那个迟钝的女人压在他的利爪下面,用尖利的指甲扼住她的咽喉,让她知道猫科猛兽的厉害!
然后,他的爪子还没伸出来,整只猫就被安恬捏住后颈提在手里了。
路行微:你不讲武德QAQ
“哎呀,”安恬喜出望外,假惺惺地说道,“这里怎么会有一只落单的小猫咪,猫咪别怕,姐姐这里有好多鱼,给你吃个够。”
路行微向她露出尖利的猫牙:谁要吃鱼!本喵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半小时后,安恬满头大汗地地从厨房把一盘盘烤鱼端进客厅,放在茶几上,茶几上的小猫咪埋头吃鱼;每当鱼来得慢了,猫咪还会抬起头凶狠地瞪着安恬,不耐烦地嗷两声。
三桶鱼下肚,路行微的猫头终于清醒几分:等等,他刚才是不是打算决不放过这个女人,让她知道自己不是用三桶鱼就能收买的猫来着?现在怎么吃得这么高兴?
他就知道他老爹不靠谱!
他单知道猫形态可以赢得心上人的芳心,但怎么就没有猫告诉他,变成猫形态之后,智商会突然下降一截呢?
救命!本喵被降智了!!
*
路行微的智商恢复之后,心平气和(并没有)地给安恬转述他调查到的消息。
季太姥姥叫季明珠,创办季氏,引领一群发小,将季氏做大做强,走出奚州市,走出江省走向全华国乃至全球。她的独生女叫季文玉,也就是季奶奶。季奶奶的生父据说是季太姥姥出国时候遇到的一位华侨,不过据路行微的调查,华侨是季太姥姥编的,季奶奶的生父其实是她发小中的一个。只不过那个发小和季奶奶都不想结婚,就没往外传而已。
季奶奶长大之后找的丈夫姓何。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何爷爷和季奶奶猜拳,何爷爷赢了,所以第一个孩子跟何爷爷的姓,叫何玮彦,也就是何父。
生第二个孩子时,季奶奶赢了,小女儿跟季奶奶的姓,叫季琼英。季琼英四岁多的时候,一家人去熙宁湖玩。当时何父已经十岁,趁着大人不注意,偷偷带季琼英去湖边看锦鲤。后来,两个孩子都落水了。
何父被打捞上来,在监护室住了半个多月,而季琼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打捞队昼夜奋战几天,只捞上来一件外套。
季奶奶觉得如果不是自己一定要去熙宁湖玩,小女儿就不会失踪。她因此一病不起,没几年就过世了。
季太姥姥的想法更加复杂,因为她这一辈子见过太多的坏人。她怀疑何父。
但是除了她意外,没有人会去怀疑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季太姥姥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从来没有对其他人说过自己的怀疑。
她为了独生女的遗愿,一直在寻找季琼英,但那个年代交通不便,很多地方别说广播电视,连电都不一定通,而季氏那个时候已经是股份制,不可能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寻找一个小孩子。所以季太姥姥到死也没有得到外孙女的一丝丝消息。
她只能留下遗嘱,如果何父有女儿,那么就要将她的遗产交给那个女儿继承。如果他们找到了季琼英,那就把她的遗产交给季琼英或者她的孩子。
安恬看到这里陷入沉思。许久之后,她纳闷地问路行微:
“这上面说太姥姥从来没有对其他人说过自己的怀疑,那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路行微:“……”这是什么关键问题吗?为什么这人每次的关注点都这么歪啊!
这个问题确实不是什么关键问题。即使季姥姥确实说过这话,安恬也不会先入为主地给何父定什么罪。
做事要讲究证据。虽然这件事里面何父是最大的受益人,但安恬也不想毫无证据地去猜测什么。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还能有什么证据呢?
安恬愁眉不展,趁机把路行微留下没分给她的半两茶也给喝了。
水喝多了,就要去卫生间。安恬解决完满肚子的茶水,在洗手池边洗手。洗着洗着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镜子。
镜子里的人也抬头看她。安恬挑挑眉,镜子里的人也挑眉。
她又抬头看看头顶的灯,回到沙发上,陷入沉思。
*
时间一点点过去,路行微见安恬始终在沉思,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在思考什么?证据还不好找吗?一杯吐真剂下去,他什么都说了。”
安恬摇头:“不行,那玩意儿问出来的东西不能当做证据;而且那些药物不靠谱,有些人吃了之后胡说八道,也根本不会说实话。”
路行微鄙视:“谁让你用药物了,还是修过仙经历过末世的人呢,切!”
安恬:“那就更不能用了,那些东西的存在不科学,在讲究科学的世界里,最好不要用不科学的方式解决问题。”
路行微:“?”这货到底经历过什么啊,为什么变得奇奇怪怪的了?
不过既然安恬不想用,他当然不会逼着安恬用。他只是顺着安恬的思路:“科学的方式?我妈那里好像有类似‘火眼金睛’之类的道具,我借一个过来,你找有关的人看一看,说不定就能找到什么线索。”
安恬无奈地看着他:“修仙世界的吐真剂不科学,‘火眼金睛’道具难道很科学吗?”
路行微的猫脾气又上来了,他往茶几上一窜,正准备说话,忽然觉得高度不够,索性跳在沙发背上俯视安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说个行的给我听听啊!”
安恬认真地思考片刻。
其实刚才她在卫生间盯着镜子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一点计划了。不过路行微一直在给她出主意(虽然不靠谱),她总不能听也不听就拒绝人家的好意。
毕竟路行微怎么说也是她的债主来着。虽然最近看起来他不准备要她以前欠下的鱼了……
债主的建议,她可以不采纳,但是要表示出应有的耐心和尊重,这样债主就一定不会生气!
——她看镜子的时候,想到“和镜子里的自己猜拳”的鬼故事。
她顿时有些遗憾,为什么没把那三只废物鬼带过来呢?如果有它们在,她就不用亲自装鬼了。
“我的计划是,扮成许妈妈小时候的样子,装鬼吓唬何爸爸,让他把实话说出来。”安恬向路行微讲述他的计划。
路行微:“……”吐真剂和“火眼金睛”道具不科学,你装鬼的计划就很科学吗?
安恬觉得没什么问题。
她语重心长地对路行微说:“装鬼而已,又不是真的闹鬼,哪里不科学了?何爸爸被鬼吓到那也是他的思想不科学,和我们装鬼有什么区别呢?”
路行微:等等,我们??
第84章 真假千金[13]+闭关十万年[01]^^……
安恬诧异地看着路行微:“你不去吗?原来你不想去啊, 不想去就不去呗,我又不能强拉着你去。”
路行微:“……”等等,我什么时候说不一起了, 我只是在激动你终于带着我一起玩儿了!
作为一个真的带鬼玩儿过的人, 安恬装起鬼来也很有一番计划。
“我穿上许妈妈走失之前那件的同款外套,把头发浸湿, 披散下来,晚上等到他们关灯了,就出来吓唬何爸爸。”
路行微:“……”他耐心地等着安恬继续说下去, 却看见安恬一副“我已经说完了你来说说我的计划怎么样”的表情, 顿时更加无语了。
“然后呢?”他觉得应该给安恬多一点信任, 她的计划应该不至于如此简陋。
然后安恬用事实告诉他,她的计划就是如此地简陋:“然后?然后咱们就知道真相了啊!”
路行微:“?”
算了,他对安恬就不应该有什么期待。看她那副样子, 就不像是运筹帷幄的人。他怀疑这人如果哪天跑到古代战场,也会选择一箭射爆敌将狗头,而不是和对方拼脑子拼心眼。
当然, 路行微并没有看不起拼脑子拼心眼的智者的意思。他的意思是,安恬根本没有这两种东西, 为了保险起见就不要和别人拼了。
几分钟后,路行微对安恬的计划进行适当改进后, 给出了他的方案:
首先,安恬带一些好茶回去,多泡点茶水给何父喝,争取让他一个晚上需要跑十次卫生间;
然后,路行微趁机潜入何父的卧室,将他卫生间里的灯搞坏。当然也不能彻底搞坏, 就搞成那种时亮时灭的就可以,最好关键时候可以咔嚓熄火,让卫生间一片黑暗;
这时候安恬就可以出场了。她穿上许母同款外套,披散同款头发。这时候何父受到刺激,再被阴间灯效一照,一定会口不择言的。
安恬认真听着,沉默了一会儿问:“咱俩的计划有哪里不一样吗?”
路行微:“……”拜托您睁大眼睛看看,哪里一样了?哪里都不一样!
好吧,让安恬穿着许母的衣服披散头发那一段是一样的的,但是其他的计划,有一点点相似的地方吗?
看到债主莫名其妙又炸毛了的样子,安恬默默地选择闭嘴。虽然在她看来,计划的关键部分就是一模一样嘛,不都是要她扮鬼吓人?
希望何父没有心脏病,不要被吓出病来。
不过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如果何父真的是清清白白的,别说安恬装成许母小时候的样子,就算装成他自己小时候的样子,恐怕也吓不到人。
*
在何安远的记忆里,发现妹妹何安恬抱错了的那个夏天,占据着极其重要的部分。
而那个夏天的七月某一天晚上,更是在这极其重要的部分里面,占据了色彩最浓重的一笔。
那个晚上,何安远像往常一样,洗漱睡觉,睡前刷一会儿手机,刷困了就把手机扔到旁边闭目养神。
正当他迷迷糊糊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
何安远茫然地坐起,茫然地走出卧室,然后茫然地看到自家老爹手脚并用地从卧室里爬出来,然后抽风一般地抖着。
“她还活着!”何父口齿不清地说道,“不不,她已经死了!”
何安远挠头,老爹的语无伦次让他震惊,他甚至忘了此时最应该做的,是把自己亲爹从地上扶起来,而不是站在一旁竖起耳朵听八卦。
“她来找我索命了……”何父说着,眼睛一翻,不动了。
安恬没想到自己装鬼用力过头,把何父吓中风了。
她抖着那天披在身上的外套,和路行微面面相觑:“这么不禁吓?唉,早知道不弄那么麻烦的计划,直接扮成小鬼揍他一顿不就什么都说了?现在可好,证据也没留下,人还说不出话了。”
何父病得不算特别重,自理能力还在,只是舌头有点硬,说话不利索。
虽然当年的事情,由于一个当事人当时尚且年幼毫无记忆,另一个当事人已经躺在床上不说话,安恬已经无法追寻真相;但是有一些不需要当年的事情就能够展示出来的,她没打算藏着掖着。
第一件事,就是找一个和季太姥姥的“故人”,见许母一面然后“惊讶”地当众喊出许母和季太姥姥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然后“无意中”提起季奶奶当年丢过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