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一起气场互驰, 一强一弱,却格外相配。
但陆贽没有生出什么旖旎心思,纯粹是顾及洛清刚上完药, 可能不方便动作,他才过来捞了她一把。
把人送到帐篷里面,他转身就走。才刚起身, 下衣摆就被拉住了。
陆贽回头往后瞥,洛清此时半低着头, 像是一只怕被主人丢弃的猫一样,乖巧又小心翼翼。
他有些想笑, 但却面不改色,也不说话。
既然小姑娘惜字如金,那就逼着她开口。
两人僵持了几秒,坐在床铺上的人慢慢松开了手,坐直了身体。
她刚刚才洗完澡,身上套着一件宽宽松松的粉色睡衣。双手微微用力, 衣摆撩起,宽松的衣服被丢在了一边。
洛清这一系列动作不急不慢,却似乎只发生在转瞬之间,就连陆贽都还没反应过来。
入目的是晃眼的白,眼前的躯体纤细瘦弱,含苞待放,参杂着致命的纯和媚。
一直沉默不言的小姑娘开了口,声音如珠落玉盘:“你……别丢下我。”
陆贽眉眼一跳,在被她的声音惊醒回神之后,以迅雷不及之速拿起一旁的棉被,把她包得严严实实。
这番动作粗鲁迅速,似乎夹着怒火。
“不管这是谁教你的,给我改了。”陆贽声音有些冷,命令式的语气不容反抗。
洛清裹着被子,眼睫扑闪,慢慢低下了头。
空气再次沉静,陆贽看了软硬不吃的人,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然后转身就走。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细微的回答:“我知道了。”
他停下脚步,满腔怒火似乎背打散了:“没说要把你扔掉,这里没人能对你随意。”
想起刚刚她脱衣服的那一幕,陆贽咬牙补充:“小孩儿,没事别胡思乱想,更别在男人面前随意脱衣服,懂?”
背后的人没吭声,陆贽转过身,愣住了。
小姑娘此时埋着头,长长的刘海遮掩半张脸。裹在身上的棉被有些颤抖,泪滴顺着小巧的下巴往下落。军被都有些硬实,眼泪落下打在上面,在室内响起细微的“吧嗒”声。
陆贽往回走了几步,拾起地上那件粉色睡衣。把棉被掀开,动作迅速不带感情地给她穿好衣服。
原本公主风的一件衣服,被穿得歪歪扭扭,样子有些滑稽。
陆贽啧了一声,伸手揉乱了她头顶:“哭完了就好好睡觉。”
帐篷外响起脚步声,门帘被掀开,陈佳慧和刘杰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看到床上的泪人,两人瞬间都炸毛了。
陈佳慧立马走过去把人互在了怀里:“怎么哭了?是不是陆队长凶了你!”
陆贽站在床头,脸色有点臭,沉默着没提及刚刚发生的一切。
刘杰本来是来给小姑娘送甜瓜的,没想到撞见了这一幕。他们陆队居然还有吃瘪的一天!真是……心里莫名有点小爽!
刘杰安慰道:“陆队说话就是这样的,小姑娘你别介意,他不只是对你凶,对我们都凶!”
“……”陆贽踹了他一脚,“瞎说什么,把瓜放了,赶紧出去。”
刘杰连忙把瓜塞进洛清手里,悄悄咪咪道:“你看,我没骗你吧。”
洛清此时已经没哭了,她倒是觉得比起刘杰……陆贽对她的脾气还挺好。
于是她乖乖接过甜瓜,对刘杰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帐篷里的几人忽然安静了几秒,陆贽把半辈子的耐心都用在了小姑娘身上,可却莫名把人弄哭了。
刘杰那货上前说了句话,小姑娘便微微歪头,对他笑得又甜又乖,眼睛跟缀了星星一样,笑得晃人眼。
陆贽:“……”操!
“说话就说话,别他妈凑那么前。”陆贽没忍住爆了粗口,几步上前,直接把刘杰拎了出去。
凌晨。
帐篷里七仰八躺睡了一群人,陆贽睁开眼睛,深潭般的眼眸有一瞬间迷蒙。但合上眼,几秒后再次睁眼时,又变回了寻常那样清醒沉静神情。
梦里出现了白皙晃眼的身子,腰肢纤细柔软如拂柳。那双纤细的手缠绕上来,带起令人震颤的欲望。
可画面切回她身上那件粉色睡衣时,陆贽就被吓醒了。
差不多有七八年没做过这种春.梦了,上一次做春.梦,还是在懵懵懂懂,性意识刚刚萌发的青春期。
初秋的夜,有些凉。
陆贽没披外衣,拿出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掀开帐篷走了出去。
白色的薄雾里带着细细的水珠,顺着微风落在了炙热的肌体上,陆贽身体里那团火被熄了一大半。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村口,轮夜守值的手下打了个哈欠,见到他立马挺直腰杆,礼貌打了个招呼:“陆队,您怎么还没休息?”
“睡不着,出来走会儿。”陆贽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然后把烟盒拿了出来:“困了?要不要来一根?”
“谢谢陆队,我不抽烟。家里老婆刚怀孕,鼻子灵得很。我在这抽上一根烟,明天回家准得挨揍。”
公安大队里,二十二岁的陆贽年纪最小,队员普遍年龄都在二十五岁之上,大多数的人都已经成家了。
此时说话的警员,嘴上虽然抱怨妻子,但眼里全是暖意。
想到晚上的春.梦,陆贽觉得他或许也该找个女朋友了。
陆贽坐在村口大树下,警员没像平常那样找他唠嗑。
队里的人都清楚陆队的性子,平常大家可以随意点,偶尔大家伙说黄.段子开车,他还会接两句。但一旦涉及到工作,在陆贽这里便容不下一分懈怠、一毫散漫。
几人安安静静站岗,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村门口的大路几百米外出现一团光。
光由远及近,附带了错落的脚步声,还有男人带着浓烈口音的高谈阔论。
陆贽跟几个警察手下对了个眼神,几个人立马藏匿身形,蓄势待发。
“吴老板,我保证没有骗你!裴洛清那丫头生得比电视上的明星还靓,在整个吴江市也找不出这么好看的人。她爹妈都被克死了,你半夜把人掳走也没人能发现!”
另一个男声低了很多:“给老子小声点!你想吵醒所有人吗?老子跑那么远过来,可不是为了听你一阵瞎逼逼。我他妈没长眼?是美是丑要你说。”
“您说得对……但这妞确实是个尤物,我碰了一次之后,感觉魂都被吸走了。吴老板您也可以试试,如果您满意的话,能不能高抬贵手,把我的债清了……”
这时两人走到了村口,被吓得呆站在了原地。在手电筒微弱的灯光下,乌黑的村子露出了原形。
村子外围了一圈警戒线,村子内破碎的房屋,乌黑的墙壁,还有被烧得残破不堪的植被……无一都在彰显这里发生了什么。
瘦小的裴三根哀嚎了起来:“这这这……村子怎么被烧成这样了!”
“好啊,你个裴三根!居然敢唬老子!这破地方连个鸟都没有,哪儿来的人!”
吴老板是外地人,做的是不正经买卖。裴三根欠了他一堆赌债,说要拿人来抵债。他垮了两个省份,千里迢迢来到裴家村,结果告诉他———人没了!!
裴三根紧张地拿着手电筒四处望,也许是濒死的恐惧让他混浊的眼都变得精明了。他拿着手电筒,激动地指向村子后山的半坡:“那里有光!村里的人肯定在那儿!”
公安大队驻扎的帐篷就在他指的方向,陆贽眼神示意,几个警官迅速出动。
不过两分钟时间,陆贽就把人干倒在地上。他伸出脚踹在了裴三根腰腹间,警靴踩在了这张蜡黄的脸上。
“啊啊疼啊!你们是谁!我要报警抓你们进牢子!”裴三根痛得嗷嗷叫,被碾在地上还试图吓退来路不明的人。
晚上大家都穿的常服,这两人当然认不出他们的身份。陆贽嘴角扬起一抹蔑笑,狠狠往裴三根身上踹了计较:“你想卖谁。”
从他们的三言两语之间,陆贽得到了不少信息。他们嘴里的“裴洛清”,显而易见就是今天被搭救的小可怜。
吴老板是个人物,他不像裴三根那样没脑子,光是看陆贽几人的拳脚功夫,就猜出来他们不是警察就是军人。他急忙解释:“兄弟你看,我们出来混都不容易。那姑娘没人护着,我们就是想把她接去城里,不是什么非法买卖。”
陆贽睨了他一眼,眼角带着戾气,他扯起嘴角:“裴洛清那小孩儿,我家的。你要抢,我他妈废了你。”
第62章 我,拿余生赔你4
听到陆贽的话后, 在他身后的几个警察不由微微吃惊。
身为公安十三大队的颜值杠把子,陆贽身边从不缺女的献殷勤。但他对女生都格外疏离,有一些锲而不舍的追求者, 也被他的冷脸与毒舌纷纷劝退。
这还是陆贽第一次护着一个女的, 虽然是个小女孩,但也足矣让人感到吃惊了。
不过想想也是, 洛清那小姑娘长得漂亮,性格也招人疼。几个警察设身处地思考,他们也愿意为小姑娘出这个头。
公安大队来这个村子待了两夜, 除了找到洛清和一个神志不清的幸存者, 案子没什么进展。
现在抓到裴三根, 也算得上是意外收货了,毕竟他们明天就要收工回省队了。
听到陆贽的话之后,吴老板默默盘算着找关系走后门脱身的可能性。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边境省份, 脱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于是他立马解释:“我们要找的不是裴洛清,长官您听错了。”
陆贽从口袋里拿出警官证,不再废话:“村子被烧, 不管你们是清白还是有罪,都要配合我们进行调查。”
裴三根哪里见过这架势, 他钟爱吃喝嫖.赌,最怕的就是和局子里的人打交道, 所以审讯的过程格外顺利。
陆贽把人带到了简易的审讯帐篷里,在明明暗暗的灯光下,裴三根被他凌厉的气势吓出一身冷汗。
陆贽:“我问你几个问题,老老实实回答。村口小茅屋里住的裴六是怎么疯的?”
“裴六疯了二三十年了,自从得知老婆和村长有一腿,他就整天神神叨叨的。他老婆不仅给他戴了顶绿帽, 今年还直接怀上了野种。”
裴三根脑子忽然灵光一现:“这把火不是他烧的吧!我出村子那天,他就鬼鬼祟祟围着村子瞎晃悠。”
有了裴三根的证词,基本上就可以摆脱洛清身上所有的嫌疑了。
但是陆贽放在桌面上的手越收越紧,有些问题他也不想面对,但寻找真相和排除所有可疑因素是作为一名警察的职业操守。
陆贽再次开口,声音有点儿沉:“说说裴洛清,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裴三根慌了神,他哆嗦着开口,舌头都捋不直:“裴洛清那丫头……她从小被买进村子,养着她的爹妈都被克死了,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哭嚎着求情:“长官,我真的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知道,您放了我吧…… ”
裴三根讪讪收回手,撞上陆贽冷漠冰冷的眼神,他提前体会到了死亡的滋味。
裴三根不可能说出他们对洛清做的那些腌臜事,所以陆贽也没把人放走。
名义上宣称裴三根未洗清嫌疑,需要拘留查看半个月。但像他这种穷凶极恶之徒,做的坏事远不止这一条。半个月内陆贽总能抓到这人的尾巴,给他应有的惩罚。
吴老板涉嫌非法买卖,被移交了黎市公安局。裴家村火灾惨案,就此告一段落。
守值的人换了几波,陆贽坐在村口的大树下,一根一根烟不停的抽。不知不觉就等到了太阳升起,晨曦破碎了灰黑的云雾,撒了第一束晨光。
陆贽起身回到了帐篷驻扎地,他站在了洛清睡的那顶帐篷外面。没过几秒帐篷的帘子就被掀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露了出来。
陆贽眉眼一挑,轻笑了一声:“这么早起来?饿了?”
洛清微微摇头,她闻到陆贽身上冲鼻的烟味,上前走了两步,拉过他的手,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糖果放在他掌心之上。
陆贽把口中的烟蒂捻灭了,接着剥开糖扔进了嘴里,浑身紧绷的弦似乎松了下来。他站在洛清对面,收起了浑身凌然的气势,整个人带着些许慵懒和漫不经心。
但看他抿起的薄唇,洛清敏锐察觉到,陆贽不是很开心。
一大一小就这样蹲在一棵被烧的黑不溜秋的大树底下,谁也没开口说话。
洛清忽然转头,轻声询问道:“我会被送走吗?”
陆贽看了她一眼,突然觉得嘴里的糖都带着微微的苦涩,“你想去哪儿?我会尽量满足你的愿望。”
十五六岁的年纪,同龄的少年少女都在纯净的校园里念书上学。这个偏僻又落后的村庄却有这样一个女孩,时刻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我能……跟你走吗?”
小姑娘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拉了一下他的衣摆。动作间带着兴许试探和讨好,那双澄澈的眼睛也染上了希冀的光。
陆贽刚刚大学毕业没有多久,他顺着家里的安排,被分配到了这个偏僻的省区进行历练。
二十几岁的男人生活粗糙无比,他从没有想过自己能照顾谁,可是看着这双眼睛,陆贽却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对面的小姑娘歪着头,对他眨眨眼睛,笑了一下。
这一刻陆贽突然觉得,再多的麻烦也值了。
现在天才刚刚大亮,陆贽一把捞起蹲在地上的小姑娘,把她丢上了车:“走,带你去吃早餐。”
陆贽把车开到了十几公里之外的镇上,晨光洒在他冷峻的眉眼上,看得到他嘴角微扬,心情还不错。
“老板来两碗大碗的牛肉面。”陆贽看向小姑娘,接着补充:“再上一瓶牛奶。”
老板收过钱,笑道:“好嘞,你们先坐坐,面马上就端上来。”
边陲小镇的面是真的实在,碗比洛清的脸还大上一圈,她先喝了牛奶,然后卖力地吃着那碗份量感人的面条。
陆贽吃东西动作迅速,但却并不粗鲁。可他没想到,对面的小姑娘比他更快,吞进嘴的面条都不带嚼,就直接咽下了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