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准备明天的条约签订。”说完这句话,章楚不再看谁,而是直接离开了会议室。
人一走,会议室的气氛为之一变。
看着我方人员,昂大将军把希望的目光对准了司令与吴成峰等人,他非常希望这两人能为自己在章楚面前说说好话,毕竟这两人的职位在华国是高过章楚的,“请二位...”话才出口,直接就被司令抬手打断了。
看着昂大将军,司令一脸的严肃与认真,“昂同志,这事无法私了,原本昂素同志进入我国的理由就是友好访问与参观,而我们也按照国际惯例同意了你们的请求,正常来说,你们不能佩戴木仓支弹药进入我国,你方人员的全部安全由我方负责,但昂素同志不仅私藏了木仓械,还打伤了我们一位少将的妻子,这事,不管是公事公办,还是私了,我们都无法做主。”
看着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的华方,昂大将军脸上的肌肉快速的跳动起来。
看来,这次他家丫头的命有点悬了。
章楚在离开会议室后立刻就去了司令办公室,他在等司令,如果要想尽快赶回南方军区,那必须得有司令的特批才能乘坐军机,幸好司令等人也知道他的想法,等了没五分钟司令跟政委等人就赶到了办公室。
“章楚,我已经通知了机场,你一会就能启程,不过在你去之前,我有话跟你说。”要不是如此,他早就让人通知章楚直接去机场了。
“司令,你说。”
此时的章楚除了头发有了变化,其他就没有任何的变化,但司令知道不是这样的,别看章楚话少,但人又不是机器,怎么可能在遇到这样的大事时一点心伤都没有,没有大闹,不过是理智在控制着行为而已。
“一会我派人跟你一起回去,昂素你不能动,一切处理我们国家都有相关人员去办,你放心,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重重地捏着章楚的肩膀,司令的眼里是不容拒绝的担心。
他担心章楚为了何曼姝会铤而走险。
“我懂。”
穿上军装的那一天,章楚就知道自己不再是自己,所以之前哪怕接到何曼姝受了木仓伤时他有多心疼都不能撂挑子走人,所以此时的他明白司令这番话不仅有对自己的警告,也有惜才。
昂素不是我国人员,对于她的处理一定要慎之又慎。
见章楚懂了自己的意思,司令才松了一口气,也就是到了此时,吴成峰才上前看着章楚说道:“今天的谈判虽然很胜利,但我相信明天的签约仪式一定不可能再如此顺利,这点,不管是你还是我们都得有心理准备。”
刚刚章楚的气势实在是太强了,他凭气势掌握了会谈节奏,所以昂大将军等人才会在心神失手时那么好讲话,明天,不用等明天,估计现在对方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后悔没有用边界的界定要求释放昂素。
这点章楚何尝不知道,但他刚刚那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吴参谋,只要他初步答应与签署了谈判内容,那咱们就不怕他作假,我们并没有逼迫他答应什么,全程都有会议记录,双方也都签字过,他就算是后悔了也只能拖延时间,只要我们运作得当并不会吃亏。”
看着还是考虑全面的章楚,吴成峰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才拍了拍章楚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节哀,何同志的手术已经开始,我相信她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谢谢首长,我走了。”归心似箭,章楚的心早就飞到了何曼姝的身边。
“去吧。”说完这句话,不仅是吴成峰对章楚敬了一个礼,在场的所有人都对章楚严肃地敬了一个礼,这一礼代表了绝对的尊重。
回了一礼,章楚头也不回的上车离开。
刚一上车,吉普车就如同利箭一样向机场冲去。
南方军区医院,由于何曼姝在木仓响的瞬间移动了身子,也就避开了要害,虽然流血过多,但在她自己先行扎针的情况下控制了出血量,经过手术,已经性命无忧,章楚到的时候,麻药还没有过去,何曼姝还沉沉的睡着。
推开病房门,章楚除了病床上那抹靓丽的身影就再也看不进其他。
看着冲到病床前紧紧握住何曼姝手的章楚,病人里的人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原本人们对于招惹来昂素的他是又气又恨,但看着章楚那花白的头发,所有的责怪与不满都咽回了咽喉。
紧紧地盯视着章楚,眼珠子早就通红的章越最终拉着警卫员小石头离开了病房。
“对不起,是我没有尽到警卫的职责,我请求处罚。”一脸悔恨与自责的石磊在出了病房就对早就蹲守在门外的章楚兄弟们检讨道,作为军区安排给何曼姝的警卫员,他确实没有尽到警卫的职责。
“不能怪你,不能怪你,怪我们,要是我们听话自己去上学,你留在家里保护婶婶,婶婶就不会出事了,是我们,是我们的错...”
惨白着一张脸,章越并没有看谁,而是盯视着紧闭的病房门喃喃自语。
知道孩子自责,陆安民与周荣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主要是不管是章楚还是何曼姝对他们都很好,也都从何曼姝处得到过好处,面对何曼姝的意外,他们俩的脸色尤其难看。
不过再难看,在章楚来不及安抚孩子的时候,他们得尽尽自己的力。
“小越,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们大家都没有想到对方的胆子这么大,也没想到对方敢私藏木仓支。”说到这,不管是周荣还是陆安民等人的脸上都带上了无法言说的暴戾。
“小越,你放心,人已经看押了起来,我相信军区与国家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摸着少年的头,陆安民的眼珠子也红了,要不是有着国法的约束,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叫做昂素的女人。
他陆安民可不是什么君子,可没有男人不打女人的习惯,他是军人,在军人的眼里,只有自己人与敌人。
听到陆安民的安慰话语,原本一直紧盯着病房门的章越突然回头盯视着陆安民道:“所以,她会被木仓毙吗?”
都知道章越口里的她是谁,但在面对少年那双清澈的大眼时,所有人都无法回答这个简单的问话。
这样的木仓击事件,如果换做是我国人员犯下的,那绝对会被木仓毙,但昂素不是我国人员,不仅如此,她的身份还很特殊,特殊到我国在处理这件事上都会慎之又慎。
看着众人那隐藏在眼底深处的无奈,章越瞬间懂了什么叫做现实。
懂了的少年转过头接着看病房门,不再说话。
见少年如此通透,周荣与陆安民等人都是老脸一红,就在两人绞尽脑汁想再安慰安慰少年时,沉默了好一会的少年突然说道:“你们不用安慰我了,我懂,我也知道。”因为懂,才不想听废话。
面面相觑,众人只能也跟着章越盯视着病房门。
大家都在等待着,等待着章楚的最终表态。
病房里,章楚的眼里早就只剩下何曼姝,就章越他们什么时候出去的他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因为他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了心心念念的何曼姝身上。
不过是大半个月没见,他家曼曼就毫无活力地躺在了病床上。
轻轻的握着何曼姝的手,章楚低头怜惜地亲了亲何曼姝那微凉的唇,一滴泪毫无征兆就掉到了何曼姝那白净的脸上,这是他忍了一路的心伤,紧紧的抱着何曼姝的身子,章楚的伤痛终于在见到何曼姝后崩塌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早知道这个女人这么麻烦我就提前收拾了,对不起,曼曼,让你受无妄之灾了,你放心,我一会为你报仇的...”这一刻,章楚不仅悔恨还自责,跟章越的心情是一样的。
喃喃的道着歉,默默的流着泪,章楚得不到何曼姝的任何回应,最终,在寂静的病房里,他收敛了无用的自责。
稳了稳心神,擦干泪珠的他坐在床沿上细细地抚/摸着何曼姝的脸庞,特别是看到何曼姝头顶那根颤颤巍巍的银针时,他的心就痛如刀绞,同时一股热流也滋润着冰冷的眼珠,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半个小时,最终,他放开了何曼姝的手,然后推开了病房们。
门外,所有人在听到门响的瞬间就悄无声息的立正站好,就连章越都不例外。
这一刻,所有人都是章楚的兵。
“头/小叔!”看着章楚那灰白的头发,再看着章楚那血红的眼珠,所有人的眼珠子都被刺激得发了红,在自己的地盘上居然让一个外人逞了凶,是可忍熟不可忍,得报复回去。
“周荣,陆安民。”
很小声,但是门前所有人都听到了章楚的召唤,上前几步,两位被叫道的军人神情坚毅地站在了章楚的面前,大有只要兄弟一声令下,他们就能不计代价的攻城略地,这一刻,大家是家人,不是军人。
看着兄弟们眼里的信任,章楚的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章楚,我的命是你在战场上救的,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无条件的支持,你也别跟老子说什么以家庭为重,如果没有你,早十年我就不在了,我家早就成了烈士家属。”
盯视着章楚的眼睛,看着章楚那灰白的头发,周荣在心疼之余脸上的神色也很严肃与坚决。
多少年的兄弟,如果兄弟的心没有伤到底也不会一夜白头,对欺负了兄弟的人,他不能忍。
有了周荣开头,陆安民脸上也划过一丝狠厉,“章大哥,你也别劝我,我孤家寡人,没牵连,也没有牵挂,如果还认我是兄弟,你就别废话。”这话说得干脆,干脆到章楚无法拒绝。
目光一一从兄弟们的脸上划过,章楚知道大家都是真心的。
最终,他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要你们现在开始起就收集昂氏家族的一切信息与动静,越详细越好。”说到这,章楚的眼眸深处闪过杀机,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哪怕何曼姝并没有生命危险,但他也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啪!”
所有人没有说话,也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整齐默契的对着章楚敬了一个礼,然后动作一致地转过了身子。
“章楚,章少将,你要不要跟上面请示一下,这昂家可不是我国的人,我们无权对其...”就在陆安民等人准备离开执行章楚命令时,带人匆匆赶到的严华在听到章楚的话后立刻吓出了满头满身汗。
然后就赶紧拦向了一个个彪悍如虎的周荣等人。
要说此时最担心与紧张的人是谁,当然是严华,昂素是他陪同的,外宾的安保也是他在负责,但还是出了木仓击事件,他的责任无法推卸,但他也无比担心章楚会因此犯错误。
但几人怎么可能阻止得了全心听章楚命令的士兵,眨眼的功夫,章楚的这些兄弟就走得一个不剩。
眼睁睁看着拦不住人,严华要不是怕影响到病房里休息的何曼姝,他一定会鸣木仓警告,但就因为一时犹豫,他失去了先机。
看着空荡荡的走廊,他知道要出事了,要出大事!
“章楚,你不能惹事,你不能犯错!”就在严华满头大汗又心急又焦心的劝告时,章楚的目光对准了他,瞬间,一股肃杀之气直扑严华,立刻把严华即将出口的其它话语全部堵在了咽喉里。
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管章楚的资格。
“放心,我不会犯错误,刚刚的命令是军事机密。”章楚的神色很平静,也很冷漠,对于没有看好昂素让其惹了事的严华,他迁怒了。
第94章 你爱我吗?
看着章楚那寒霜一样的脸, 耳中再回响着章楚刚刚那句军事机密,严华知道自己该闭嘴了,因为不管他的身份为何, 他都不能从一个军人的嘴里再打听关于军事机密的内容。
由于无法辨别章楚话语的真实性, 严华在一阵沉默后无奈的选择了告辞,不离场不行, 他得去搞清楚章楚刚刚的话语到底是假传圣命还是确有其事。
“师长...”
等严华等人都走后,一直站在一旁的石磊才紧张地看着章楚,已经自责到无地自容的他紧紧地扣着腰间的木仓柄, 大有只要章楚一声令下他就去木仓毙昂素一样。
“不怪你。”
回南方军区的路程中, 章楚已经搞清楚了事件的全部起因与过程, 对于被何曼姝支配出去送孩子没能及时保护何曼姝的石磊,他没有责怪的权利与底气。
“师长,都是我不好, 要是我能早点赶回来...”
就在石磊难过得掉眼泪时,章楚接下了他后来的话,“就算你早点回来也没用, 在那种情况下,不是你伤就是曼曼伤, 谁的命都是命,都得爱惜。”认真地盯视着石磊的眼睛, 章楚在说一个可能的事实,甚至如果当时是石磊在,那可能就是死。
现在这种结局是最好的结局。
轻轻地拍了拍石磊的肩膀,章楚已经没有力气再安抚,而是把目光对准了一直瞪视着自己的章越,“对不起。”
他不仅欠何曼姝一句对不起, 也欠孩子们一声对不起,对不起,差点让孩子们失去一位‘母亲’。
一位心疼孩子的‘母亲’。
死死地盯视着章楚,也盯视着章楚那满头的灰白发,章越突然通红着眼睛冲了过来。
冲过来的孩子并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就那么直扑章楚的怀抱,在章楚的怀抱里,少年用力的敲打着章楚的胸/膛,他气小叔招蜂引蝶,也气小叔明知道昂素可能会给婶婶带来麻烦还放任自流。
嘭嘭嘭!
沉闷的拳头声代表着章越的所有担心与气愤。
面对少年的惩罚,章楚不仅没有阻止,也阻止了石磊的靠近,他知道,孩子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
需要宣泄一下隐藏在拳头下的害怕与担心。
拳头没有停,但随着拳头声,章越的力气在减少,眼眶里转了很久的泪珠终于在章楚这个亲人的面前滑落,至今他都记得看到何曼姝中木仓时倒下的身影,自今他都记得何曼姝的鲜血有多滚烫,正是因为记得,他才害怕失去何曼姝,害怕失去了婶婶的日子,更害怕再次回到曾经冰冷的生活里。
察觉到章越的力量减弱,再感受着孩子的心伤,章楚一言不发地抱住了孩子。
“别哭,小叔会给你婶婶报仇的。”偷偷咽下因章越的敲击而涌上咽喉的鲜血,章楚面无表情的安慰着孩子。
刚刚章楚对昂家的安排章越已经听到,所有对小叔此时的承诺他是懂的,因为懂,少年终于说出了盘旋在心中已久的打算,“我要参加。”
“你还小。”
虽然何曼姝没有跟他说过对几个孩子未来的人生安排,但章楚还是从何曼姝平时的谋划中猜到了何曼姝只希望现在这个年龄段的几个孩子好好学习,所以想都不用想,章楚就拒绝了少年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