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也不知道王秀被通缉了,但他知道王秀肯定是犯了事,不然不会求到自己的门上,在收留王秀的这几天里他也是做了一点准备工作的。
他早想好了,等过几天就把王秀送到乡下老家去待产,就以刘盈的名义。
反正他跟刘盈结婚,对方还一次都没有去过他老家,到时候用刘盈的身份证明完全可以糊弄过去,结果他想得太简单了,才短短几天时间,王秀的伪装不仅被人识破,还招惹到这么多人来自己家里检查,只要一想到刘盈,他的眼珠就变得冰冷。
哼,不能下蛋的母鸡!
要不是还有点用,他早就让对方归天了,哪里还需要浪费难得的粮食养着。
白眼狼吴宏民在前面算计着,后面的何曼姝也盯视着这个男人的背影目光沉沉,今天,她一定要让这个男人永无翻身之日。
“校长,到了,你们轻点,刘老师的睡眠不太好,别吵到她。”吴宏民一边用钥匙开门,一边细心的叮嘱了一句。
这种细心不知道是做戏还是真的关心。
冷哼一声,一直觉得吴宏民不是什么好东西的郑文博最终憋住了出口的挑刺。
没人出幺蛾子,众人顺利的进了吴家门。
六十年代的家属楼跟后世的房子可不一样,每套房的面积都很小,吴宏民家的房子有六十多平方,这还是看在他是已故老校长的女婿才有的待遇,因为就连武学志校长家的面积都只有五十五平。
吴家的客厅不大,不过布置得很整齐,不知道是刘老师早年的审美,还是王秀到来后的整理。
第一眼,大家觉得吴家还算不错,没有暮气沉沉。
看了一眼阳台改建的厨房,何曼姝直接明说了,“校长,咱们人多,不宜久留,还是先看望刘老师吧。”
“也好。”
五个民意代表,再加上吴宏民本人,一间不足十五平方的客厅因为众人的到来显得有点狭窄,既然条件有限,武学志干脆直接进入了正题,“老吴啊,麻烦带我们去见见刘老师。”
“行,我先去看看。”
既然人都进门了,再多的推脱也没有意思,吴宏民在回答了武学志一声后就推开了一扇房门走了进去。
吴宏民刚一进卧室,郑文博就忍不住抬腿跟了上去。
幸好,在他刚一行动的时候,一只青葱一般的玉手挡住了他的去路,看着何曼姝那双灵动而平静的眼睛,郑文博动了动嘴,最终后退一步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得念何曼姝的情。
如果没有何曼姝帮忙,他一定不可能进入吴宏民的家,也就不可能见到心心念念的刘盈,想到刘盈,郑文博的心脏一阵快速的跳动,他的眼睛也看向了属于吴宏民与刘盈的卧室。
屋里的窗帘应该是拉上的,从客厅看,很昏暗,昏暗中,何曼姝他们只见到吴宏民好似走到了床前,低头不知道是说话了,还是看了看,最终人又走了出来。
“房间小,刘老师睡着了,麻烦你们一个一个进去看望。”
站在卧室门口,吴宏民此时又恢复了一个好男人、好丈夫的形象,就那一脸的担心,任谁都觉得是在担心刘盈,看着吴宏民表演,现场只有两个人一点都不信。
不信的人是何曼姝与郑文博。
他们不信,一个是因为早知道原剧情,一个是因为从根子里就不信吴宏民的为人,所以此时不管吴宏民做出怎么的神态,两人那是一点都不信,坚定的不信。
“我先去看看。”
作为一中的校长,武学志先进入了刘盈的房间,一进房,他就皱起了眉头,“老吴,这房里的光线是不是太暗了一点。”
“校长,刘老师晚上没有休息好,白天就需要得到补充休息,她现在睡着了,如果房间光线太强,会影响到她的睡眠。”装作为难的样子,吴宏民站在了窗户边,大有武学志只要说开窗帘他就会被迫打开一样。
一见吴宏民这个样子,还不确定有没有问题的武学志怎么好意思让人打开窗帘,不然被人按上一个以权压人的帽子可就不好了。
摆了摆手,最终武学志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走到了床前。
由于光线实在是太昏暗了,他也看不清楚刘盈的脸色,只能看出对方真的是睡着了,那上下起伏的被子就证明了吴宏民并没有说谎,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武学志最终走出了卧室。
他一个男性,不适合在房间里多待。
武学志一出来,郑文博就把目光对准了小武娘,按照最先确定的看望刘老师人选,此时应该是轮到小武娘去卧室了。
被何曼姝轻轻的扯了扯衣袖,小武娘也看到了郑文博眼里的急切,于是爽朗的一笑,成人之美道:“你先去看,我一会跟姝丫头一起。”
这个时候可不是推辞的时候,得到小武娘的首肯,郑文博快速走进了卧室,一进卧室,他的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虽然他暂时看不出刘盈有什么不对,但他鼻子灵,闻到了苦涩的中药味。
味很浓郁,可见在这间房里,瘫痪在床的刘盈到底喝了多少药。
“刘...刘老师!”很小声,舍不得看一眼就走的郑文博轻轻叫了叫刘盈,他特别希望对方能在自己的叫唤中睁开眼睛。
结果,什么都没有。
刘盈并没有在他的呼叫声中清醒,也没有睁开眼看他一眼。
“行了,差不多就行了,别演太过了。”吴宏民也看到了郑文博的小动作,不过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阻止,只是在对方叫完人后才开口赶人,毕竟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别人觊觎自己的女人。
郑文博也知道不能做得过分,听到吴宏民的催促声,哪怕再不乐意也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卧室。
看着郑文博那微红的眼眶,何曼姝知道对方是真的喜欢刘盈。
可惜,天意弄人,当年,长相普通的吴宏民胜出,长相更为出色的郑文博失败。
拍了拍郑文博的肩膀,何曼姝与小武娘一起进了卧室,刚一进卧室,何曼姝就走到窗户边一把拉开了窗帘,窗帘一拉开,明媚的眼光就照射了进来,同时也让人看清了卧室里的一切。
“你干什么?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被拉开窗帘,最吃惊的就是吴宏民,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暗示得够清楚,绝对不会有人会拉开窗帘,所以才放松了警惕,结果,窗帘就在他毫无准备的心态中被打开。
“嘘,轻点,你家刘老师在睡觉,你这么大声,哪里有点爱护与体谅的样子。”何曼姝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既然吴宏民爱装,她就撕了对方的伪装。
听到何曼姝的话,原本大家还在为她无礼的拉开窗帘有点不满,结果瞬间就反应过来其中有问题。
刚刚吴宏民的声音很大,大到带上了破音。
这么大的声音怎么没有惊醒据说睡眠质量不太好的刘盈,有问题。
一察觉到异常,别说是武学志了,郑文博与另一个男老师都挤进了卧室,卧室虽小,但是还是装得下几人的。
明亮的光线下,刘盈真实的情况暴露在众人的眼中。
看着犹如风烛残年的刘盈,郑文博首先喘起了粗气,等等,他都看到了什么,盈妹妹比自己还小好几岁,今年才刚刚四十三,怎么一眼看去就如同快六十岁的老人。
这是当年那个能歌善舞的刘盈妹子?
一滴泪从郑文博的眼眶里滑落了下来,“刘老师,刘老师。”再也顾不得什么避嫌不避嫌,他直接扑到床前抓住了刘盈的手,也就是这一抓他才察觉到了更多的异常。
“怎么这么瘦!”
手中那盈盈不及一握的手腕提醒着郑文博现实到底有多残忍。
迅速卷起刘盈的衣袖,人们看到了更为恐怖的一幕。
刘盈的手掌不仅干枯瘦弱,就连手臂也状若枯骨,更有甚者,在手腕与手肘的关节位置还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痕迹,看星点的大小,应该是针类的东西戳出来的。
谁那么狠毒,是吴宏民还是王秀。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吴宏民有问题了。
眼见事情败露,吴宏民也知道没有了狡辩的可能,干脆一推站在门边的男老师,径直向大门冲去,现在的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先逃了再说。
吴宏民的速度快,何曼姝的速度更快。
窗帘被掀开,罪行被揭露,吴宏民一定会逃,所以她早一步就已经退到了门边,就在吴宏民推开男老师的时候,何曼姝直接伸出了脚,吧唧一声,非常动听的声音,吴宏民悲哀的被绊倒在了地上。
“姓吴的,你这个畜生,混蛋。”
吴宏民一摔倒,屋里的其他人也惊醒过来,最先扑向吴宏民的是郑文博,看到刘盈的惨样,他恨不得打死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抢到先机,郑文博骑在吴宏民的身上就是一顿砸。
边砸,边怒骂,“混蛋,吴宏民,你这个混蛋,你对得起老校长吗?老校长对你那么好,你居然敢这样对刘盈,你这是虐待,虐待,我要告你,我要去公安局告你。”
一拳又有拳,郑文博重重的砸在吴宏民的身上。
别看他是个老师,是个没干过什么体力活的书生,可在气炸了肺的同时,他爆发了全部的力量,那重重的拳头瞬间砸伤了吴宏民的肺腑
鲜血,从吴宏民的嘴角流了出来。
“我打死你,打死你个畜生,你怎么能这样对刘盈,怎么能这样对她,刘盈对你还不好吗?啊,吴宏民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我畜生?呵!我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被逼的。”
被逼到了极致,吴宏民也撕破了全部的伪装,在挣扎还手的同时,也说出了这么多年的不满,“骂我畜生!呵,你也不看看他们刘家把我当什么看,他们把我当佣人,当劳动力看,从来就没有给我一天的尊严。”
“瞎说,老校长跟刘盈对你那么好,怎么可能把你当佣人看待,至于劳动力,一个老人一个女人,家里的活你不干谁干?那不是你该做的!”
一听吴宏民狡辩,郑文博气得眼珠子都红了,同时拳头上的力量也更加的不留情。
“姓郑的,你一个外人强出什么头,刘家对我好不好,难道你比我这个当事人还清楚?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那我就明说,当初,刘盈答应了我的求婚,我欢欢喜喜跟父母,跟村里所有的叔伯兄弟报喜,大家都等着我们领证回去办酒席,结果,刚领证没多久刘盈就生病了,说是回不了村,我们村所有接待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她跟我说不去!呵呵,去不了。”
“这怎么能怪刘盈,她当初确实是生病了。”郑文博知道当时的情况,当然是替刘盈反驳。
“呵,真的生病了?是啊!确实是真的生病了!可每次一说要回村她就生病,一次两次,次数多到我完全放弃了提,结果,自从不提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生过病,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就是瞧不起我们农村,瞧不起我的父母兄弟。”
红着眼珠,此时的吴宏民满脸的狰狞,早就没有了之前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她那几年身体确实不是很好,别说是跟你回村,她有段时间病的连课都上不了,你又不是没有眼睛看,怎么能歪曲事实?还要点脸吗?”
“你知道什么,她就是不想跟我回村,你知道吗,她不去,我们村里的人怎么说我,他们都说我不是娶了一个城里姑娘,而是成了上门郎,是赘婿!”说到这,吴宏民的呼吸沉重起来,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吼道:“我堂堂大学生,大男人,变成了赘婿!”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就在郑文博打算反驳吴宏民的话时,一道非常柔弱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要不是实在把声音的主人记在心底,郑文博也不会在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就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就在郑文博转头看向木床的时候,吴宏民也艰难的把目光对准了木床。
同时,两人看到了一个仿若老妪的女子静静的看着他们俩。
一见到刘盈清醒,吴宏民一阵惊慌,虽然他能在郑文博的面前强硬,可面对刘盈那双平静的眼睛时,他心虚。
因为他知道刚刚那些话语中到底有多少是假话,“你…你怎么醒了?”
面对吴宏民的疑问,站在床边的何曼姝举了举手里的杯子。
就在吴宏民打开这间卧室门时,作为中医的她就敏感的闻到了安定药片的味道,所以也就在第一时间判断出刘盈为什么会一直昏睡不醒。
“你到底是谁?”
千算万算,吴宏民都没有算到何曼姝的不按理出牌,窗帘是对方揭开的,也就揭开了他的谎言,此时再解了刘盈安定药物的药效,使得他不得不面对刘盈那双干净的眼睛。
“我不仅是一中的学生,也是医生,中医。”何曼姝没有隐瞒,直接表明了自己的另一重身份。
“你是中医!”
明白自己败在哪,吴宏民全身的力道一泄就瘫倒在了地上,对方是有备而来,看来,他今天是逃不过了,认命的他心如死灰的不再看在场的众人。
吴宏民不想再搭理人,但是刘盈却有话说。
被折磨了这么久,她一直以为吴宏民是因为自己生不出孩子才这样折磨自己,结果刚刚听吴宏民与郑文博的对吼声,她才明白问题的根源所在,看着一脸血的吴宏民,刘盈在小武娘的搀扶下靠坐在了床头,“老吴,你知道吗,当初并不是我不想跟你回村,而是每次回村之前你都会给我喝一杯水,一杯你说的甜水。”
“是,每次回村前我是给你喝过一碗甜水,不过那是因为我娘对我说过,媳妇进门前要喝杯甜水,代表着以后的日子甜甜蜜蜜。”
“甜甜蜜蜜...”
缓缓念着这几个字,刘盈突然低头咳笑起来,“你的甜水就是每次我要跟你回村前为什么会生病的根源。”
“怎么可能,那甜水可是娘在村里养的蜜蜂产的蜜。”吴宏民不信。
“信不信随你,就因为每次喝了你给的甜水我就生病,还是大病,所以我有一次特意留下一点甜水让人化验,结果里面除了蜂蜜还添加了其他的东西,能让我大病一场的东西。”
“不...不可能,那可是娘给的。”吴宏民失神。
“你是不是有个表妹,而那个表妹一直是你娘给你看好的媳妇?”既然话都说开了,刘盈也不想再含糊下去,干脆撕干净,“查出水里有药,我以为你不想我跟你回村,所以之后的回村我自然而然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