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章楚的话,何曼姝点了点头。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她早已做好留京过年的准备,所以在听到章楚的话后干脆顺着话头说道:“京城过年就京城过年,等你空闲了,咱们带着孩子们好好逛逛京城的景。”
这年代,不管是故宫还是颐和园的景都跟后世有着一定的区别,很值得看一看。
“好,都听你的。”一句话,代表了何曼姝在章家的地位,也体现了章楚全部的宠溺。
也就是到了此时,何曼姝才回头看着吴家人,等看到吴家人那一脸不可置信时,她才知道吴永义夫妇应该是一点都没有像吴家人透露章楚的身份,不然她在吴家也不会是这样的待遇。
笑了笑,她并没有搭理脸色惨白的吴贤明,而是对着吴永义夫妇俩挥了挥手。
“曼曼...”
非常低的声音从周菲怡的嘴里冒了出来,但她知道拦不住一心要走的何曼姝,不仅如此,她也没有资格拦,于是眼睁睁的看着何曼姝上车随着章楚走了。
就那么走了,章楚都没有叫他们一声。
轻轻的拍了拍周菲怡的后背,吴永义的神情也有点黯然。
“恭喜,恭喜吴教授,恭喜周老师。”吴永义家孩子被人故意抱错的事随着吴雨潼的落网也传边了吴家的左邻右舍,所以在看到何曼姝后,邻居们就猜到了这应该就是吴永义夫妇俩的真正女儿。
女儿花容月貌,女婿天之骄子,这必须值得恭维道贺。
面对邻居们的真心道贺,吴永义与周菲怡勉强打起精神一一道谢,等送走邻居们后,他们才抬步接着走,既然吴家不认他们,那他们就回基地,反正基地也给他们安排得有住房。
“永义。”
就在吴永义刚抬步的时候,吴家三叔从身后赶来一把拉住了他,同时震惊加诧异道:“永义,你怎么从来没跟我们说过曼曼要嫁的男人是将军。”少将可不就是将军吗!
在实力面前,吴家人上演了什么叫做变脸。
曼曼,曼曼,此时叫得比吴永义两口子都亲切。
面对三叔的责问,吴永义一脸的无辜,“我当初跟你们提过,说曼曼要嫁的男人是军人,你们当时都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我也就没有多说。”所以真不是我的问题。
一阵尴尬,吴家门前落针可闻。
“三叔,我们先回基地,等你们商量好如何分宗再通知我们,我们再回来开祠堂分宗。”家族在何曼姝认祖归宗这件事上让他们伤透了心,他们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反正他们的行李也几乎都在基地。
一看吴永义两口子真要走,别说是吴家三叔着急了,就连吴明昌也着急起来,拄着拐杖,老头快步走下台阶,“老三,有什么事是不能商量的,何必斗气,走,先回家,咱们回家再合计合计。”
抓着吴永义的胳膊,吴明昌用实力演示了什么叫做老而弥坚。
吴明昌这么热情,吴永义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因为知道就更膈应了,挣开吴明昌的手,他脸上的笑完全维持不下去了,“大伯,我知道你为什么留我,但我真不想留,我三房没有儿子,不配生存在家族里,你放心,我们分宗出去后一定不会再牵扯你们这一宗。”
说完,吴永义对一旁招了招手,隐在暗处保护他们夫妇的警卫员立刻出现。
看着面无表情的警卫员,吴明昌的脸色比刚刚见到章楚时还要难看,“老三,你真的就这么绝情?咱们可是同一个祖宗出来的,你忘了当初你爷爷临死前是怎么说的?”
见吴明昌扯到自家爷爷,吴永义也犹豫了。
他这一犹豫,吴二叔与吴三叔立刻抓住机会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家里走,同时,几个吴家女性也搀扶着周菲怡进了门,这样一来,吴永义夫妇就算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无奈的对警卫员挥了挥手,吴永义跟着吴明昌回了吴家。
这一回来,吴家的男人们就都集中在了吴家的客厅,这一次再面对何曼姝的认祖归宗的事那是再次进行了投票表决,由于章楚的存在,可以说是全票通过。
冷眼看着客厅里的闹剧,更让吴永义与周菲怡看清了所谓的家族。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家族已经腐朽至此。
“三嫂子,对不起,刚刚是我们的错,我们给你道歉,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我们的话是在放屁。”搓着手,站在周菲怡身前道歉完的陈静庄推了推一旁低垂着头的吴鹏飞,“鹏飞,快给你三婶子道歉。”
三房虽然没有传宗接代的儿子,但人家女儿有本事,找了一个将军。
现在国家什么人的地位最高,当然是保家卫国的军人。
惹不起,那就只有奉承着,此时的陈静庄与吴鹏飞再也不敢在吴永义与周菲怡的面前说什么过继不过继的话。
冷冷的看了四房的母子俩一眼,周菲怡心累的摆了摆手。
畏首畏尾的陈静庄母子退走,现场一阵静默,等了好一会,吴明昌才开口说道:“老三啊,既然曼曼就要成亲了,那咱们吴家也得尽一份力,你看是不是得请你‘女婿’上门坐坐,两家也好商量一下结婚的事宜。”
“大伯,曼曼姓何,不姓吴,她的事我们做不了主。”
估计是太膈应吴明昌的墙头草行为,周菲怡忍不住回怼了一句,也就是这一句让刚刚才有所缓和的气氛又凝滞起来。
吴家如何何曼姝可不知道,此时的她正与孩子们坐在崭新的吉普车上欣赏着京城的美景。
六十年代的马路除了长安大街跟后世一样宽敞,其它路多少还是有着一些区别,看着没有摩天大厦的六十年代京城,何曼姝对于国家的强盛又有了新的认知。
这是一个只要时机一到就能一飞冲天的国家。
“曼曼,咱们今天去前门大街吃烤鸭如何?”前门大街有一家国营饭店,早就跟军部同僚打听好,所以章楚才能如此从容的说出确切的地址。
“吃烤鸭?”听到章楚的话,何曼姝收回欣赏美景的目光。
“对,听说那家饭店的烤鸭不错,咱们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去试试味道如何,真要好吃,回大院的时候给司令与政委也带点回去。”开车的章楚脸上虽然没有笑,但眼睛笑了。
“好,那咱们今天就去吃烤鸭。”何曼姝还真想尝尝这个年代的全聚德。
一听有烤鸭吃,最先兴奋起来的是章华,小孩忘形大,转眼的功夫就把在吴家遇到的恶心事扔在了脑后,看着车窗外,小孩努力分辨出哪里能吃烤鸭,看着这样的章华,不管何曼姝还是章越等人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到全聚德的时候,厅堂里可以说是座无虚席。
这就可以看出京城人们的生活水平如何。
章楚与何曼姝的运气好,刚走到全聚德门口的时候厅堂里还座无虚席,但他们刚一到门口,靠窗的一桌居然吃完买单走人了,这一离开,也就空出了位置。
“请!”
京城国营饭店的服务员那可是见识过大场面的,所以这服务态度与服务水平也比云县国营饭店里的服务员强了无数倍,服务员虽然惊诧于章楚与何曼姝的出色容颜,但小伙子只惊诧了几秒就带领着章楚等人走向空桌。
“来套烤鸭。”刚坐下,章楚就点了餐。
“好嘞,各位慢坐。”取下脖子上的白毛巾擦了擦干净的桌子,服务员才去往柜台代为点餐。
“哇,烤鸭,烤鸭!”盯视着餐厅的一侧,章华的眼珠子都快陷进去了,因为餐厅的一侧被开发成敞开的厨房,厨房里,高大的烤炉此时正燃烧着橘红的火焰。
十几只烤鸭正在炉膛里滴着金黄色的油脂。
一滴又一滴,诱惑着所有人。
烤鸭用的木柴是果木柴,随着木柴的燃烧,果木香也随之钻进了烤鸭里,给烤鸭丰富了香味。
看着已经被烤得枣红、油亮的烤鸭,餐厅里的很多人都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这烤鸭还没吃就已经让人垂涎欲滴了。
上菜很快,何曼姝他们的运气是真的很好,这一炉烤的烤鸭他们居然分到了最后一份,吃着皮脆肉嫩的鸭肉,一家大小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愧是誉满京城连总理都夸赞的全聚德,鸭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用春卷皮包裹着鸭肉、黄瓜条、大葱,一口下去,满齿留香。
“好吃,太好吃了。”
几个孩子中最活泼的永远都是章华,所以食物都塞不住嘴的小家伙又发表着自己的高论。
这一次没有人拆台,因为烤鸭果然如同章楚说的那么好吃。
就着大馒头,不管是章楚还是孩子们都美美的吃了一顿,就在一家人吃饱喝足抚摸着肚子的时候,一旁突然传来了一道惊呼声,同时一个身影也缓缓的倒了下去。
眨巴着眼睛,最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何曼姝。
作为医生,在见到病人倒地的瞬间她出于职业习惯冲了上去,“让让,让让,我是医生。”面对挤在一起的人们,何曼姝无比的着急,刚刚那一眼,她看到的好像是老人。
面对何曼姝的推搡,一些被推了的人很不满意的转回了头。
结果看到一身将军服的章楚又默默咽下嘴里的话让开了位置,有了章楚的帮忙,何曼姝最终赶到老人的身边就快了很多。
“不是家属的请让开,地上的杂物快点清理干净,把老人平放。”一边指挥着现场的人,何曼姝摸向了脖子,那里,有一条红绳编的普通项链,而项链里正藏着一根长长的银针。
原本看到何曼姝的面容,老人的家属是不相信她的医术,但看到被何曼姝从项链里拉出来到的银针时,家属在震惊之余居然忘记了阻止,也就方便了何曼姝的救治。
“突发性心脏衰竭,通知就近的医院准备接手病人。”
一手搭在老人的脉搏上,何曼姝以最快的速度下了诊断结果,同时一把掀开老人的衣服,然后捏着长长的银针对着老人心脏的一个疤痕就扎了下去。
“住手,快住手。”
就在何曼姝的银针即将扎下去的时候,一道爆炸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同时一阵疾风也刮了进来。
而在这道爆吼声中,陪在老人身边的家属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反应过来的家属在看明白何曼姝的打算后也吓白了脸。
然后就是急匆匆地伸出手掌阻挡向银针。
有章楚在,何曼姝根本就没有后顾之忧,在用巧劲拨开家属的手后,来不及解释的她稳稳的把银针扎入了老人的胸口。
随着她这一扎,章楚也与匆忙赶来的人交上了手。
这一交上手,双方都一凛,然后对彼此的身份也就有了猜测,想到老人可能存在的身份,章楚低声解释道:“我叫章楚,是XX军区的少将师长,目前应军部命令正在军部供职。”说完,他进一步解释道:“你放心,我用我的所有荣誉保证施针之人的医术没有问题,甚至比军区里的医生还要好。”
这点看他那条腿就知道了。
赵勇虽然不认识章楚,但他听说过章楚这个人,有了章楚的保证,他那紧绷的心终于得到一丝缓和,同时也让开了位置低声对随后跟来的几人说道:“快,通知救护车。”
“是!”
这一刻,不管是吃饭的人还是饭店里的服务员都知道老人的身份不简单了,为了不增加麻烦,不管是吃完还是没吃完的客人,一个个都干干脆脆的离开了饭店,而饭店经理也赶来开始维持秩序。
“小叔,老爷爷没事吧?”
站在章楚的身后,章华探头看了一下眼何曼姝与倒地的老人。
老人一头花白的头发,面容清瘦,也不知道是发病的原因还是原本的脸色就不太好,脸色有点偏青紫。
章华看不出原因,但是何曼姝知道这是心力衰竭的表现,万分危急间她的神色很严肃。
面对章华的提问,不管是忙碌的何曼姝还是对医术一窍不通的章楚都无法回答。
看着全神贯注的何曼姝,章楚的拳头不知不觉捏了起来。
就算是相信何曼姝的医术好,但他还是为心爱之人捏了一把冷汗,因为他知道老人不能出事,如果真出事那绝对就是天大的事。
一根银针,何曼姝不可能同时扎好几个穴位,这就很需要医术了。
手起针落,围绕着老人的心脏部位,何曼姝快速的点扎着,速度由慢到快,渐渐快到变成残影,看到何曼姝这一手,不仅是家属紧紧闭上了嘴,就连赵勇的眼底也闪过一丝希望。
经过快速的一分钟点扎,最后一次的扎针银针被扎进去了一半。
也就是这没入身体的一半银针让刚刚还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老人突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这气一出,眼睛也就睁了开来。
看了看近在咫尺的何曼姝,再看了看一侧的章家叔侄,老人缓缓的点了点头,刚刚他虽然昏迷着,但并不是完全失去知觉,所以对于章楚与何曼姝在救治他的关键过程中付出了什么他知道。
看到老人醒来,何曼姝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她开始按照一定的速度轻捻着手下的银针,同时解释道:“老人曾经受过木仓伤,由于子/弹离心脏太近,所以一直没有取出,这样一来也就很容易压迫老人的血脉输送,今天这样的情况应该不止一次发生,但这一次应该是最危险的。”
一听何曼姝的解释,老人的家属差点一把抓住何曼姝施针的手。
要不是章楚反应快,在察觉到不对的时候第一时间阻止对方,对方一定会影响到何曼姝的行针。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歉意的看了一眼章楚,老人家属看向何曼姝的目光一阵火热,“这位小同志你真是太厉害了,我爷爷当年在战场上受过伤,至今有一颗子/弹离心脏太近无法取出才时刻影响着他的身体,小同志,你既然能诊断出问题所在,那么请问,你能把罪魁祸首取出来吗?”
虽然有点病急乱投医,但总比一点希望都没有的好。
何曼姝没有回答家属的话,而是认真的看着老人的脸色,当见到老人脸色恢复正常的一瞬间直接就拔了针。
用衣袖擦了擦银针,何曼姝一边把银针插入脖颈里的红绳里,一边站起了身。
虽然她不知道老人是谁,但她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老人的身体经过多年的消耗已经早不如前,如果早几年,她对这样的手术一点犹豫都没有,但现在她可不敢轻易下手,想了想,最后明说道:“如果不是出现生命危险的危机,子/弹能不动最好就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