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吻得节节败退,好像是从舞会那晚开始,他掌握了主导权一样,用着让人怜惜的姿态却又自然而然地将人给搅乱。
他害怕我离开,甚至会不自觉地让自己的态度变得低声下气,没有了以往那种夹杂着冰与火的暴躁冷酷气息。
我有时候都不知道是该疼爱他,还是多小心。
该说不愧是勇者吗,发威的时候还是很可怖的。
马车里的吻让我脸红心跳血液都加速乱窜,这种心情一直保持到了与他同床。
他却心安理得地睡了,故意的吗?一定是故意的吧。黑暗中,我有些痴迷地注视他的睡颜,最终叹了口气,朝着他的方向又挪了两下,将自己塞进他的怀里。
我说过的,你都不用勾勾手,我也会靠近的哦。
早上我听到了浴室传来的水声,迷蒙地睁开眼,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侧,果然没人了。
我揉着头发坐起身,昨晚不是洗过澡了吗,一大早又去洗了。这么想着,我习惯性地爬起床,将他的衣服备好,然后这才换了睡衣去厨房做早餐。
翻弄着熏肉和煎蛋,我打了个哈欠,还要给科林和爸爸准备钓鱼时吃的点心,然后自己需要九点出门和希里亚去山里找药材,感觉今天会很充实呢。
刚将锅里的卷饼摊开,清新的栀子花混合着沐浴露的气味从身后包围过来,湿漉漉的水汽熨帖着我后背的衣服,好像我的心口也被浸湿了。
“科、科林……”我有些结巴地出声。
背后的人没有动,只是像个罩子一样将我给笼罩,我不禁心跳紊乱,呼吸都变得急促。
“别动,围裙的带子松了。”
他这样说了一句,我就不敢动了,锅子里噗嗤地响着,热气也不断往上冒出,但我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身后了。我微微扭头看过去,腰后松开的带子被他的右手握着,独臂打结还是太为难他了吧。
我有些心疼地想,却见科林屈膝弯腰,竟是脑袋凑了过去,用牙叼住了另一条带子,然后配合着右手,将结给系好了。
好厉害。
所以只是给我系一下围裙来的吗?到底是我太贪心,还是他在学着我的样子逗我?
早餐的时候我在努力地观察他,无懈可击的模样,似乎对于出去陪爸爸钓鱼也没什么抱怨的情绪了。
对上我的目光,他说道:“我会安排巡逻兵和你们一块去山里,还是说,你不需要?”
“要!我要的,你给的都要。”
“笨蛋。”
他笑着轻轻骂了一声,我却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毛茸茸的绵羊群里,感到柔软又舒适。
我怕不是真的哪里有点问题哦。
出门的时候我朝着科林挥手,说自己一定会找好多药材回来,还特意背了背篓和镰刀锄头。
他不在意我能找到多少东西,只叮嘱着注意安全,毕竟山里不比镇上。
我信心满满,想着还有巡逻兵,所以我与希里亚去往了远一点的山峰,那里去的人少些,所以留存的好药材会更多。回报越多的事情,自然风险也是随之增加的,我很清楚这样的事。
已经尽量小心不去山里更深处,却还是因为惊动了丛林里的大毒蜂而被蛰了。巡逻兵立即用衣服罩住护着希里亚的我,将我们往有水源的地方带,由于蜂巢就在这,毒蜂数量太多,根本不能做到正面对抗,又不是像科林那种一剑劈过去如狂风过境的等级,我们狼狈地撤退出一定的范围,慌不择路的逃脱过程中,我过长的头发还被枝桠缠住。
巡逻兵又慌又乱的给我去解纠缠的发丝,虽然这头发留着是讨科林欢心的,但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没得犹豫。我拿过士兵腰间的剑割断了头发,继续拉着希里亚快跑。
半个多小时的逃命,终于甩开了那一大群毒蜂,巡逻兵心惊胆战地看着我这一身伤痕。
“夫人,我们先去医院吧。您和希里亚小姐都被毒蜂蛰到了,要尽快处理,锯齿蜂的毒性还是很强的。”带头的巡逻士兵颤颤巍巍地说,满脸担忧。
希里亚的体质没有我强悍,她开始身体发烫,意识模糊,其中一个士兵只得背起她。我连忙点头,“大家都有受伤,先去医院处理,科林那边我会说的。”
虽然是这样安抚了大家,但其实我心里也没底,可能一顿骂是少不了了。
第42章 太痒了
我的病房就和两年前一样是待遇很好的单间, 妹妹希里亚就在我的隔壁,我和她都脱离了危险,外伤倒没多少, 很好治疗,麻烦的是毒素, 需要住院一周来彻底清除。
我本想去看看隔壁的希里亚,但被护士给拦了回来,并且安慰我大家都没事, 那些巡逻兵也有抵抗力,只有我的是比较严重的。
于是我老实了,护士看着我参差不齐的头发, 征询地问:“需要为夫人找理发师过来打理一下吗?”
“可以吗?”我有些惊讶。
“当然可以。”
她眨眨眼,随后出去了, 等到再来的时候带来一位理发师,就这样简单地把我的头发给修理成了齐耳的短发。
拿着镜子的理发师让我看看,还需不需要再剪剪, 我觉得很可以了, 于是道了谢,从挂好的外衣袋子里掏了钱付给对方。
整个过程都很快,我感到有些睡意了,也有可能是太累又或者是药效的关系, 总是很倦怠。护士还在耳边说着注意事项,看我这样强撑着精神听医嘱,护士笑了笑,小声道:“我写在这里吧,等你醒了记得看一看哦。”
有些迟钝地点点头,视野里模糊地看到护士离去并带上了房门, 我眼睛一闭就昏睡了过去。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不太踏实,被蛰到的后背和脖子虽然擦了药,打了针,还是觉得刺痛瘙痒。睡得迷迷糊糊地就想伸手去抓,越来越觉得口干舌燥,偏偏还觉得有什么禁锢住了手。
梦里都觉得自己被石头给压住了手掌,怎么也扯不出来,最终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坐在床边用一只手钳住我两只手的科林。
脑子发蒙,浑浊的意识一点点的清醒,这一刻甚至忘记了皮肤伤口上的痒意。
“科林?”开口时,嗓子是沙哑含糊的,这种连贯不顺畅的声音让他愣了愣,然后松开我的手起身。
我呆呆地看着他去倒水,直到将杯子喂到了我的嘴边。我没有第一时间去喝,而是认真地观察他的神色,很冷静的样子,并没有生气的征兆。提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些,我就着杯口将温热的水给一点点喝下,黏合的嗓子被水润泽,仿佛恢复了些。
“休息还是坐一会?”科林将水杯放下,望着我轻声问。
这反应和平常太不一样了,我莫名地想要探究,有些着急地伸手勾住他的手腕,我问道:“你怎么不骂我?”
按照他以往的风格,一定会先教育我一顿的。他如果反常了,我会有点担心。
科林的神色沉了下来,却不是生气的前兆,他只将我小心地搂抱住,身上的花香综合掉了鼻子里一直闻到的独属于医院的单调气味。我眷恋地吸了一下,将额头抵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些不规律的心跳。
“还能骂你什么,我只觉得害怕。”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不该去往那么远的山林。”
他不再说话,而是这样拥着我许久,久到我慢慢地想起自己现在的形象应该不是很入眼。我双手推到他胸口,察觉到我的抵触,他松开了怀抱,低头不解地看我。
为了回避他的目光,我用双手徒劳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呃,我现在应该挺丑的,还有我头发也剪短了。”
“……比起容貌,你应该多在意一下你的伤势。”
似乎对于我的侧重点感到了无语,他拉开我的一只手,我还倔强地不肯放松,他略微一使劲,我遮挡脸部的左手就被他压下来了。可我还有一只右手,此刻正在抵挡不住皮肤上传来的瘙痒感觉,隔着病号服,轻轻抓挠着伤口周围。
注意到我的小动作,科林板着脸说道:“把你的右手伸过来。”
“可是,真的很痒。”这么说着,我还小弧度地挠了两下。
“我看了这张留下的纸条,涂了药以后会引发伤口愈合的麻痒感,不能碰水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避免留疤更不能去抓痒。”
纸条应该是之前的护士留下的,看来科林来了挺久了,至少在我睡着的时候就过来了。
趁着他分心的时候,我又抓了两下,科林明显地皱起了眉头,我绘声绘色地描述:“真的很痒,就像十几只蚊子叮咬那样。”
“你想留疤吗。”
我摇头,但还是忍不住,“一说到痒,更加不能忽视了。”
“再挠我生气了。”
抓挠的动作因为他的话语而有了停顿,这种对抗心态让我克制住了,但越是压抑忽视,反弹得就越厉害,如果科林不在这里,我一定会撩开衣服狠狠地在伤口附近抓几下,直到止住这股痒意。
趁着我僵硬的几秒,他将我的右手从脖子上按下去,这下我的两只手被他合起来摁住在被子上。但刚刚被挠过的皮肤开始涌出不适的瘙痒感,我难耐地试着挣脱了一下,动不了。
“你可以让医生给我再开点止痒的药吗。”我努力地忽略这种感觉,专注地盯着他的脸。
“止痒的药膏会降低解毒剂的效用。”
“一点点!就指甲盖这么多。”
“阿兰,忍一忍吧。”
他放低了语气,像是在恳求,我被柔软的话语抚慰,好像精神胜利法一样真的短暂战胜了那股皮肤上的不适。我开始努力地运转大脑去思考别的事情,决不能让科林失望。
怎样才能让我彻底地忽略皮肤上的痒?
坐在床畔的科林用右手压着我两只手掌,我尝试着倾身靠近,他不解我的意图,但也很照顾我地坐近了些。一旦他拉近了距离,我便气势汹汹地咬住了他的嘴巴,被我的突袭给弄得身体僵住,但他很快回应了。
我本意只是借助亲吻来压一压那股疯狂的痒感,他好似知道了我的想法,回应我的吻很温和,几乎是任由我在他面前放肆。含着他的唇瓣,将舌尖推进去,不知道是我迫切地寻求帮助,还是借着这股痒来欺负他。
胸膛开始不平稳地起伏,新鲜的空气进入鼻腔又被交换,他有些冰凉的唇被我咬得发烫。
也不知道现在是更热还是更痒。
我不该将他当做我的止痒药的,奇怪的感觉反而加重了。
终于,我气喘吁吁地从他的唇上离开,尴尬地发现他的嘴巴居然被我辗转的吮吸啃咬弄得微微红肿。好像被揉下枝头的花瓣,经由雨水的拍打,散发着零星的诱惑。
还想欺负他。
相比起我的进攻状态,他显得和以往不同,此刻是包容的。以前明明是他比较敏感,而我是接纳的那一个。
科林问,“还要吗?”
我觉得他在逗我,可是他表情又是那样的认真,仿佛只是想要帮助我而已,一切都是我自己心思不对。
我诚实地说道:“还想要。”
对于我这无耻的答案,他并不感到惊讶,这种回答才符合我一贯的不掩饰与对他的渴求。
噙着一抹笑意,科林顺势在我脖子上浅吻一下,“剩下的,养好伤我们慢慢来,所以你不能再挠了。”
“……”
我忽然感到极度的羞涩,脸上火辣辣地发烫,这种感觉已经抵过了痒!他好像在用我以前顺抚他的方式来安慰我,不顾伤势的麻痒不适,我拉起被子躲起来了,好似这样就能隔绝他略带调侃的声音,我一颗心狂跳不已。
“你想闷坏自己吗。”
“科林你一定是故意的。”
“谁知道呢。”
“那,我养好伤了,真的可以……”剩下的话我自己都有点说不下去,可又期待地将被子拉开一点,偷偷地瞄他。
视线对上,也不知道是他害羞更多,还是我的羞涩更多,总之撞上目光的这几秒,他的目光也有些闪躲。
原来他也不是游刃有余的,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过对比起最初,还是进步很大了。
气氛有些微妙,我这才想起找话题来打破一下,就算我躺在被子里,他也让我把双手放出来,免得背着他抓痒。
我摆出双手,问道:“爸爸他们呢?”
“在你睡着时都来过,你住院这几天由我来照看。”
“你?”
可能我的惊讶过于明显,科林当即不悦地说,“不用将我想得那样脆弱,我能顾好自己,也可以照顾你。”
他果然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我傻笑一下,高兴地说:“那住院的时候就能天天看到你了,嘿嘿。”
时隔两年再次住院,但这一次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科林会寸步不离地守着我,这种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希里亚比我早出院,她还来看望我,对着科林道歉,说科林看她的眼神好凶,仿佛要用口袋里的折叠拐杖敲她头。以后都不敢让我陪同去找药材了。
我笑着揉希里亚的脑袋,觉得她想太多,但我的确没有想到的是,伊芙琳如今的伴侣会来看我。
这家医院正是那位医生所任职的,当他本着我和伊芙琳是友人的情谊带着水果篮来探望时,科林也正好在病房中。
上一次的舞会,他俩并没有打照面,病房里的突然见面是第一次。
我为什么,忽然有些紧张,明明是和我没关系的。
第43章 你很轻
站在病房门口的医生拿着鲜花和水果篮, 他礼貌而温和,说话的声音不急不躁,给人以良好教养的感觉。之前伊芙琳在舞会上带我认识他时, 我就觉得这位医生是个品行很好的人。
当科林与他不能避免地见到时,两个人都有些愕然, 但很快就调整了情绪。显然,对于以往发生的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医生率先展露出浅淡柔和的笑意, 没有征得同意,他并没有跨进病房,而是好脾气地待在门口。
科林面色如常, 他在这一刻将情绪控制地非常好,甚至起身招呼医生进来。
看着两人面容和煦地握手, 我藏在被子里的手都揪紧了。现在想想,科林一直都处于人际关系最复杂的中心圈,以往面对伊芙琳和我, 现在还要加一个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