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风晚与钟铭相继回来,面色稍稍有凝重,跪在地上汇报:“王爷,我们……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陆旻烨瞬间捏紧拳头,转身,冷怒拂袖将案牍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扫在地上,一阵噼里啪啦,他单手重重拍在桌上,“今晚就算把长安城给本王翻过来,也必须找到王妃!”
有人,敢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抓走了欢儿。
这无疑是挑战陆旻烨的底线。
很久很久,陆旻烨没像今晚这样动怒了。
不会儿…
黑鹰抱回身负重伤的红莹,跪地道:“王爷。红莹回来了…”
陆旻烨转身,只见红莹撑着一口气,大口大口呕血,捂着小腹,艰难道:“那、那是一群用弩.弓的黑衣人,应是朝郊外去了。”
话毕,红莹再也没了话音,昏死过去。
“她能捡回来一条命也实属不易。”陆旻烨手中的茶盏蓦然被捏成齑粉,从指间漏下,翻身上马,捏紧缰绳,长鞭重打,低喝声:“随本王去。”
一群浩浩荡荡的人便随京郊赶去。
众人依照线索找到落败小屋时,面前已是一片火海,熊熊烈火烧了房梁屋顶、瓦砾,火舌把一切东西卷入腹中吞噬。
“灭、灭火!”
陆旻烨抓起水桶,嗓音颤了下,道,“欢儿最后是消失在这里吗?”
“是的。”风晚小心翼翼道,“据暗卫调查,有人看见那群黑衣人打晕王妃后,带进了这小屋。后来只有个黑衣人骑走一辆装满枯草的牛车逃了,再没了别人。王妃应该是在屋里…”
其实,追踪的线索道在这间小屋就断了,那有什么应该啊!风晚的应该不过是宽慰陆旻烨的话。他觉得,王妃多半是完了。
“风晚你继续去查。钟铭,你现在去扑火。”陆旻烨头疼的趔趄一步,脑海里轰然炸开,看着眼前大火,只觉心头窒息,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陆旻烨抓起水桶,失了三魂七魄,麻木的脑子里只剩下救火二字。
终于在火灾中撕出了一条小口子,陆旻烨举起木桶浇了自己满身水,冲了进去!
“王爷,不可!”钟铭大喊,奈何还是迟了。
陆旻烨坚决的步伐,太快了,他冲进大火里,在一根断裂的房梁下,发现一具被压着的女尸…
他喉咙发紧,抱住那女尸便冲了出去——
待他半跪着,将人放在膝盖上坐着时,他看见这具尸体已然面目全非,只依稀剩下腰身和烧的难以辨认的下半身。
光看身材,与周念欢几乎一模一样。
陆旻烨只觉喉咙涌上来一股甜腥,生生呕出口血!
“王爷!您您、您没事吧?”钟铭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陆旻烨,扶着他的后背,吓得什么话也不敢说。
陆旻烨推开他,扶着那具尸体,咬牙切齿,寒眸杀意毕现,冷冷道:“查,查出是谁要害得欢儿,将她碎尸万段!凌迟、处死!”
他颤巍巍地放下那具尸体,松了口气:“幸好,这,不是她。”
幕后主使胆敢放火,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伤害欢儿的事情……
他擦了擦嘴角鲜血,天边响起轰隆隆的闪电。
这注定是个不平之夜。
长安城下起了十年难遇的暴雨,雨水噼里啪啦的犹如石子砸在地上,又密又急,街边早已没了行人,大家都早日回家躲雨了。
“诶,把那边的雨布给撑开。”
太傅府门口,几个小厮披着雨蓑大声道,“莫要淋坏了牌匾,不然又要补了,怪麻烦的。”
“好大的雨!你看那边是不是来了大队人马?”
几个小厮相继朝外面探头,只见在阴郁暴雨天中,一行浩浩荡荡腰佩燕尾刀的黑衣人,策马奔腾,气势汹汹朝这边赶来,最终目的地就是太傅府。
“不好!来者不善,快去告诉老爷!”管家撑着伞,连忙命人关上大门,急急跑进了正厅。
郑太傅蹙眉,坐在正厅听着雨打琵琶,脑子里却无时无刻不在分析郑夫人到底被何人掳去了哪里,听闻这事儿,当即把茶盏压在桌上,道。
“集结人马,随我去看看 。哪个不长眼的敢擅闯太傅府!”
“砰!”
大门被人踹开!
身穿金灿灿铠甲的陆旻烨阔步进来,他站在大雨中,嗓音让人如置冰窖,面无表情,“去,把郑嫣然给本王丢出来,还有——”
“那个柳、姨、娘。”
众人皆是胆战心惊,陆旻烨这模样到底是,要发疯还是大开杀戒?
郑太傅上前一步,咽了咽口水,道:“不知贱妾和小女如何招惹了摄政王?您不至于这般带兵闯入吧?”
陆旻烨嘴角噙着冷笑,拔出腰间斩霄剑,放在手中摩挲,一字一句:“太傅真是老糊涂了。你自个夫人失踪那么久,寻不到人就算了,如今自己家的几条狗都管不好,就休要怪本王帮你清理门户了。”
郑嫣然被风晚拎着,扔在了地上。
那边,钟铭可就没那么怜香惜玉了,抓着柳姨娘踹在地上。
二人一见雨中的摄政王,便心里惶恐,不至于吧,不至于这么快就找上门的了吧?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郑太傅挡在两个女人前面,“至少要让本官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吧?您这通火气,若是撒错了,冤枉本官的女儿和妾室,传出去就贻笑大方了。”
“还需要问吗?”
陆旻烨气场太强,让人感觉如泰山压顶般,他步步朝郑嫣然走去。
这几日,郑嫣然每晚房中都会多出几具发烂发臭的无头尸,和死猫,叫人害怕的紧,无论她住那个屋子,每晚都会重复发生,吓得她已经神经衰弱了。
有时候,她睡着睡着便会感觉到一阵阴森,睁开眼,就看到了身旁的无头尸和死猫,更有时候,死猫直接居然扔在了她脸上,糊她满脸尸臭。
她心里清楚,这是摄政王替周念欢,报复她那日关周念欢在小厕的错。
本就吓得神经衰弱的她,如今看到陆旻烨就仿佛看到最恐怖的人,下意识躲开,喊道:“王爷,我不知道的,什么都不知道。”
“本王只给你三声时间,如果你们不说出欢儿的下落,本王便杀了你!”
陆旻烨怒喝一声,声如雷霆,响彻正厅,所有人吓得跪在地上,额头贴地,瑟瑟发抖,无一人敢抬头。
郑太傅险些没站住,摸着胸口,心道这陆旻烨是疯球了!居然在他太傅府发疯,刚要说话时,陆旻烨已然倒计时——
“一。”
“二。”
他数的极快,根本不给人思考的时间,冷冷道:“三!”
“哗!”
斩霄剑快如闪电,狠狠砍掉柳姨娘一只左手,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与雨水交汇汩汩流向远处。
“啊啊啊!老爷,他他他杀我!”
柳姨娘吓得连滚带爬,浑身颤栗,断手的剧痛刺激着她,她死死咬唇,不能说不能说,她看这陆旻烨是疯了…
“四。”
陆旻烨极为没有耐心,面无表情地砍掉她整条手臂,勾唇,笑的残忍,“柳姨娘,本王若杀了你,你所盘算的一切,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若你现在说,本王还可以酌情宽大处理。”
整条左臂被砍掉,柳姨娘痛的身子抽搐,额前爆汗淋漓,早已吓得说不出一句话。
郑太傅冲进正厅拔出长剑,咬牙切齿:“摄政王,今日本官和你拼了!你胆敢如此为非作歹,陛下一定不会饶了你的!”
剑刃,刺进柳姨娘的脖子,他捏紧剑柄,毫不怜悯:“说,还是死?”
“我、我我…”拼尽全力,柳姨娘唇齿颤栗,“说…”
差之分毫便要刺破气管的斩霄剑,收入剑鞘,陆旻烨居高临下,睥睨蝼蚁般睨着她。
“她。她被我扔在小屋里…”
“小屋被烧了。”陆旻烨吸口冷气。
“烧了……”柳姨娘面如死灰,嘴角淌出一丝血 ,“那她和那个贱人,定然是都死了…”
话罢,便没了力气,躺在地上,像个死人那般瞪着鱼目眼。
千算万算,柳姨娘万万没想到,陆旻烨居然会为了周念欢这般大动干戈…
她周念欢到底是凭什么啊,凭什么,可以让权势滔天的摄政王为她出头…
柳姨娘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倒在大雨中的她,满脸遗恨与不解,她始终认为自己密谋上太傅夫人这计划天衣无缝,可唯一变数大概就是:陆旻烨真的对周念欢动了情。
他愿意为了周念欢,杀尽所有对她不利之人。
所以他冒天下之大不韪,闯两朝元老太傅府的大门。
柳姨娘想着想着,忽然耳边响起冷冽至极的阎王催命声…
“不要让她死了。”陆旻烨翻身上马,勒紧缰绳,“等本王回来,要一刀刀剐了她,再把她五马分尸。”
所有人打了个寒战。
“王爷您去哪儿?”风晚连忙追去。
“找欢儿。”
“可她,不是……被烧……”
“她没有死。”本王脑中闪过一道线索,“去找那牛车踪迹。”
破罐子破摔的柳姨娘,眼见活不成了,忽然激动大吼:“她死了,她们娘俩都被匕首杀死了!那场大火把她们烧的渣都不剩了!”
“她们娘俩?”郑嫣然连忙去捂柳姨娘嘴巴,道,“你疯疯癫癫的讲什么!不要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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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姨娘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周成也走了,计划也失败了!既然陆旻烨要杀我,我自然要拉垫背的!你,根本不是太傅骨血!你陪我一块去死吧!我一个人死多亏啊!”
第33章 柳姨娘下线 狗咬狗一嘴毛
“你住嘴!”郑嫣然甩手狠狠扇了柳姨娘一巴掌, 攥住她的下巴,骂道,“你真的疯了!你这般疯魔的样子, 想来是受刺激太深,来人, 把她拉下去。”
柳姨娘用单手推开郑嫣然, 独臂的她环顾四周, 哈哈大笑:“枉我满盘算计, 费心布局,居然输了!怎么?你拉我下去,要杀我灭口吗?”
郑嫣然被戳中心里想法, 雨水淌过脸颊,指甲狠狠地掐进手心:“管家!你还在等什么!再不拉下去,谁知道闹出什么事情?”
柳姨娘咬牙, 这小妮子眼看自己倒台, 又怕自己暴露她的身份,居然敢这般过河拆桥, 顿时心生怒意。
“枉费我这些年为你出谋划策,你居然如此寒我心, 既如此,下地狱我也要必定要拉着你!”
郑嫣然脸色越发苍白。
一旁的郑太傅蹙眉,看着满院狼藉,低喝道:“柳姨娘, 你到底要说什么?”
“看看, 你们郑家的人,在我被陆旻烨砍手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没有一个人救我!事后, 又有谁第一时间关心我?郑嫣然,我让你享受了那么多年的富贵生活,你对我可有感恩之心?又可曾在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替我挡剑?”
柳姨娘狼狈地跌坐在暴雨中,嚎啕大哭:“若周成在的话,一定会为我挡剑的吧,可是,他走了…”
“拉下去吧,她疯了。”
郑太傅实在搞不清楚她在那里嘟嘟囔囔什么,已无耐心。
被激怒的柳姨娘,眼看死期将至,忽然受刺激骂道。
“你又好得到哪里去?你心心念念的夫人已经被我和郑嫣然杀了,还有,周念欢才是你的女儿,却被你替嫁给了摄政王哈哈哈!想不到吧,瞧瞧你那惊讶的表情,啧啧。其实,我还要告诉你,郑嫣然也不是你的女儿,更不是我的女儿,是我在外面捡的。”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郑太傅激动地扑过来,拽住她,“你再讲一遍,我夫人在哪里?”
“你夫人呐,哈哈哈哈,撞见我给郑嫣然画假胎记,我们俩只好把她——噗。”
话未说完,柳姨娘胸前被插了一刀,她埋头看了眼那把匕首的主人。
郑嫣然颤巍巍地收回刀:“爹、她她疯了,所以我…得杀了她,你们离得太近,我怕她对你不利…”
郑太傅回头,那双向来慈爱的眸子,充满冰冻寒冷,可怖地看着郑嫣然。
“你为什么杀她!她知道夫人的下落,你这么急着杀她,是为何?”
柳姨娘捂着小腹,栽倒地上,嘴角溢出鲜血,满脸悔恨,欲言又止 ,死不瞑目。
她仿佛还有好多没说完的话,全部都哽在了喉咙处。
被郑嫣然一刀了结了!
“把她,抓起来。”郑太傅神色艰难,摔袖下令。
“不不不。不可以!”
郑嫣然都快哭了,连忙道,“爹爹,我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能相信柳姨娘的话?现在娘亲下落不明,你若是听信贱人之言,就中了别人的离间计了。”
“很好。”郑太傅那双穿透力极强,见识过太多尔虞我诈的阴戾眸子,冷冷盯着郑嫣然,“那你说,她知道你娘的下落,你为什么还要急着杀她?”
“我我我…”
管家带人拿着绳子,只能听命将磕磕巴巴的郑嫣然绑住了。
“你,派个老嬷嬷,要信得过的,去看看她身上的胎记。”郑太傅情绪低沉,吩咐郑乾翰,“此事不要声张…”
“是。”郑乾翰看着眼前变故,心情复杂无比,但他与太傅那样,都必须表现的十分冷静。
“你带人随我去找陆旻烨。”太傅翻身上马,“按照柳姨娘临死前的话,夫人和周念欢或许待在一处的。只要陆旻烨找到周念欢,就能找到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