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红也没注意,到自己桌子旁边坐下,然后等着裴老师他们过来上课了。
正上着课就听见外头吵吵嚷嚷的,大家也没了上课的意思,裴老师也不好再讲下去,索性给他们提前下课。
李小红心中焦急,怕的就是她家出事儿,陆从月安慰道,“事已至此你担心也没用了。”
两人一起出去,于思甜就在背后凉凉道,“陆从月同事,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这交友可得睁大眼睛,不然让人卖了都不知道呢。”
两人顿时脚步停下,李小红回头瞪着于思甜道,“你说什么呢。”
于思甜早就看不惯李小红了,她觉得李小红能考上当老师肯定是走了大队长的路子,不然凭她一个初中生也能考上?简直是笑话。
于思甜讥讽道,“我说什么还不清楚啊,你二哥是耍流氓的男人,你们是兄妹还能是什么好人啊。说不定连你大哥的工人名额都是靠你爹这个大队长得来的,一家子人品坏透的,我说的还错了?”
“你胡说八道。”李小红顿时气的面红耳赤,“我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二哥是我二哥,我是我,我们早都分家了,你凭什么血口喷人。”
于思甜哼了一声,“那谁知道,反正骨子里流的血液都是一样,能是什么好东西才怪。”
“你!”李小红的眼眶都被气红了,当即想上前和于思甜理论。
陆从月拉住她道,“小红,别管她了,咱们先出去看看再说。”
说着她又面无表情的看着于思甜道,“于思甜同志,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心思说出这话。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是不是朋友在最初就已经选择好了,而不是在朋友有困难的时候就否定了朋友关系。我愿意和李小红同志做朋友是因为我信任她是位善良的好同志,是个好人,而不会将她家人的错误加到她的身上。”
陆从月笑了笑,“据我所知,你私下里以前和李志萍关系也不错不是吗?”
于思甜脸上表情顿时变得铁青。
陆从月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她不明是非最初选朋友的时候就错了,然后对朋友落井下石吗?
于思甜是不服气的,可陆从月已经挽着李小红的胳膊往外头去了。
于思甜咬牙道,“真是不识好人心。”
扭头又问张曼丽说,“你说对不对,她就是不识好人心。”
张曼丽笑了笑,“好心不好心的我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她如何跟谁做朋友跟我也没关系啊。”说着也收拾东西走了出去。
外头已经热闹起来了,陆从月和李小红顺着人群往前走就能听见大家的讨论声。
到了李家门口,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李小红的脸色难堪的厉害,陆从月说,“你先进去看看,遇见什么事儿也别……”
她还没说完,人群突然分开,几个穿着军装的人押着李志国出来了。
李志国昨晚也不知道在哪窝了一晚,眼皮下面青黑一片,配着他脸上的伤口看起来吓人极了。
陆从月倒是没惊讶,李小红显然有些吓到了,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候李先进沉着脸出来了,对陈副社长道,“陈社长,那女知青就在村口那里,咱们现在就过去?”
陈社长点了点头说,“走吧。”
一晚上李志国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这会儿整个人很颓废,听见李志萍名字的时候才抬了抬眼皮,半晌突然说,“要是我俩一起给□□改造的话是不是就能在一块了?”
一听他还惦记着李志萍李先进的脸更加难堪了,“陈社长,咱们走吧。”
周围看热闹的人喧喧嚷嚷,李先进的脸都有些挂不住了,陆从月抬眼瞧去,在西厢房的门口孙菊花抱着孩子正朝门口看着。
孙菊花的脸上没什么伤心的样子,反而有种轻松的感觉。
陆从月微微叹息,都说女人嫁人是第二次投胎,这男人被抓走了,等待孙菊花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了。陈爱华再对李志国生气那也是她的儿子,以后李志国要是被改造了,那陈爱华能对孙菊花有好脸色才怪。
可若是离婚,哪怕李志国答应了,孙菊花恐怕都带不走自己的儿子。路怎么走都不好过。
人群渐渐随着李先进几人往知青点去了。
陈爱国先一步得到消息飞快的跑回知青点,也不顾什么了直接推门进去,“志萍,大队长带着武装部的人来抓你了,怎么办啊。”
李志萍一宿没睡,脸色很难堪,看着陈爱国说,“爱国,你说我要是抵死不承认,说是咱俩处对象钻的柴火垛,他们能相信吗?”
陈爱国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志萍看着他的样子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诡异,“你不是说喜欢我,愿意为我做一切吗,那你现在愿意吗?”
陈爱国顿时哑了声音。
见他如此反应李志萍并不意外,她自嘲的笑了笑,“男人果然没个好东西。”
说着她从炕上起来,去水缸那儿舀了瓢水洗了把脸然后拿出瓶瓶罐罐开始往脸上涂抹。乌黑的长发编成两股麻花辫,再照照镜子李志萍咧开嘴笑了笑,还是挺漂亮的。
但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李志萍也不知道。
遇上陆从月是她最意难平的事儿,前头一两年陆从月和谢明朗都没什么交集,年前怎么就突然碰上了呢?
李志萍走出门口,大队的人马正朝这边走来,李志萍对陈爱国说,“陈爱国,我想见见陆从月。”
陈爱国因为没有护住她,在他自己和李志萍中间选择了保全自己本就心虚,这会儿听到她的要求,也不去问是什么缘故了,飞快的往那边去了。
他要把陆从月找来,因为李志萍要见她。
陈爱国穿过大队人马在人群的后面拦住了李小红和陆从月,陈爱国气喘吁吁道,“陆从月,李志萍想见你。”
李小红惊讶的看陆从月,“她想见你干什么?”
陆从月摇头,“不知道。”她说着对陈爱国说,“我跟她没什么交情,没必要去见她。”
陈爱国目露祈求,“求你了,去见见她,行吗?”
陆从月笑,“我不想见她。你求我也没用。”
陈爱国张了张嘴,更多的话真的难以启齿了。
“走吧,去我家待会儿。”陆从月说着便要和李小红走了。
结果俩人还没走成,那边谢明朗和几个民兵过来了,谢明朗皱眉说,“李志萍拿着剪刀在自己脖子上,点名要见你。”
陆从月看他,“那你觉得我要去吗?”
谢明朗自然不想让她去,实话实说道,“不要去。”
俩民兵却皱眉道,“陆从月同志,副社长和大队长请你过去一趟。”
谢明朗皱眉一句话也不说,伸手拉着陆从月的胳膊就走,“我们回家,她要死要活跟我们没关系。”
“陆从月同志。”俩民兵声音也大了一些,“听李队长说是马上就是人民教师了,人民教师就是这样的思想觉悟吗?”
谢明朗怒道,“这个老师我们不当了!”
说完拽着陆从月就走,陆从月知道谢明朗是心疼她,但是这会她又改变了主意想去看看李志萍搞什么把戏了,她拉住谢明朗说,“明朗哥,我去。”
谢明朗皱眉,“她是死是活跟我们没关系,而且就她那样的人,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她也不见的会死,她就是故意吓唬人。”
陆从月笑,“我知道,所以我更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见我。”
其实她心里隐约有点想法,但她还是想亲口听李志萍说。这大概就是女人心底不能隐藏的感觉了。
谢明朗顿了顿,然后对民兵道,“那我得和她一起进去。”
民兵道,“这我不管,你跟部长说去。”
几人便往知青点去了,一路上谢明朗都紧紧的握着陆从月的收,显然并不想让她去见李志萍。
对李志萍此人谢明朗以前没什么了解,只当一个同个地方来的知青,后来才知李志萍的心思,心中也没起什么波澜。后来李志萍的这些荒唐事儿,谢明朗更加不愿关注她,没想到这临倒霉了,还拿着自己的命威胁,想要见陆从月。
在他眼里十个李志萍都比不上一个陆从月,自然不愿让她去见李志萍的。
可陆从月这人有时候也执拗,这会儿非得想知道李志萍想干嘛了,拉都拉不住。
到了知青点,看见他们来了,看热闹的大娘大婶儿惊讶道,“从月啊你咋真来了,你傻啊,这个女知青脑子都不好了,可别让她伤到你。”
其他人也纷纷劝说起来,还让谢明朗也劝劝。
谢明朗说,“我陪着她一起去见李志萍。”
进了院子,果然就看见李志萍手里拿着把剪刀就站在屋门口,看见陆从月来了,才展颜笑了,“陆从月,你还是来了。”
看热闹的人让开一条路,让陆从月和李志萍遥遥相望。
陆从月面色平静,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对,我来了,你不是要见我吗,我来了。”
第49章
李志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反正脑子一热就是想见陆从月。等陆从月真的站在她眼前的时候李志萍突然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剪刀还在她脖子上,眼睛却黏在陆从月身上下不来了。
陆从月是漂亮的,好看的,这会儿她的手跟谢明朗紧紧握在一起刺的李志萍眼睛生疼,她颤抖着声音说,“陆从月你过来。”
陆从月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谁啊,让我过去就过去。”
“你不过来我就死在这里,让人都知道我死是因为你。”李志萍咬牙切齿,面色狰狞,“你过来,不然我这条命就是你害死的。”
“我害死的?”陆从月轻笑一声,她环视了一圈围观的人道,“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剪刀是在你手中又不是在我手中,我逼着你拿剪刀刺死自己了?当然,你死了后面的事肯定也就不知道了。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是你自己犯了错误,现在还想拿自己威胁别人,怎么,我过去你是不是就要拿剪刀刺我?觉得你好过不了让我也好过不了?”
“你、我没有。”李志萍眼神漂移显然被陆从月说中了心事。
看热闹的人不乏老人,尤其是武装部的陈社长也在,怎能不明白她的目的,只冷着脸说,“这事儿大家都能作证,哪怕你自己死了,那也是自杀畏罪自尽,这位女同志是无辜的。”
李志萍眼泪突然就下来了,“我、我就是想和陆从月说几句话,不行吗?”
她后面的声音陡然拔高,“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了,陆从月,你抢走原本属于我的人,你凭什么站在这里装无辜,要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么成了如今的样子。”
听她这话陆从月简直都要笑死了,“我抢了你的男人?”
她指着一旁的谢明朗说,“明朗哥就站在这儿,你问问他,自始至终他有没有看过你一眼?他是个人,有自己的思想,他还能被我抢走?你和他早就认识都不能让他喜欢上你,这说明你就不是他喜欢的那类人,你现在在纠缠又有什么用?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就你现在这样子配得上谁?”
现场一片寂静,大家似乎觉得以前的陆从月又回来了,瞧瞧,说的多厉害啊。
谢明朗点头道,“李志萍,在我眼中你只是个同校的同学而已,你自己为了自己的目的做了什么自己都清楚,把罪责推到其他人身上算什么。”
“我没有,我没有……”
李志萍眼泪朦胧摇着头哭道。
谢明朗突然朝前窜去,在李志萍不心神慌乱的时候将她手中剪刀夺了下来。
陈社长见机赶紧上前将李志萍制服,直接给上了手铐。
李志萍被制服了,整个人都有些懵,她看着谢明朗道,“明朗……”
谢明朗看都不看她一眼,到了陆从月身边拉她的手道,“走了,回家。”
谁乐意看李志萍这惨样子,糟糕透了。
李志萍崩溃大哭,好不凄惨。
但沂河生产队的人却没一个人肯同情她了,这样的女人,勾引有夫之妇,现在谢知青都结婚了还不甘心,企图伤害陆从月。陆从月以前哪怕再不好也是沂河生产队的姑娘,起码没做过什么大错。
陈社长对李先进说,“李队长,麻烦你还得跟我们去公社一趟接受调查,另外你儿媳妇也得去一趟。”
李先进一下子像老了十多岁,点头道,“好,我这就叫人去。”
李志国一直被俩民兵押着,到了公社的拖拉机上没一会儿李志萍也被押着上来了,李志国顿时来了精神,“志萍,志萍,以后我们都能在一起了。我会和孙菊花那恶婆娘离婚,我们俩结婚。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李志萍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李志国的话充耳不闻。
李志国也不生气一直絮絮叨叨,说以后就算改造也会在一起,说他们日后出来会好好干给她过好日子。
看守他俩的民兵都忍不住撇嘴,觉得这俩坏分子实在坏透了。真替这男人的婆娘不值。
而李先进回了李家,去叫孙菊花一起去公社,路上李志国又嘱咐了一遍,“虽然这事儿你捅出去的,但爹也不说啥了,还得谢谢你为了李家没把我说出去还维护我。”
孙菊花抿了抿唇说,“爹,我知道您是个好队长,但志国做了这样的事,我实在忍不了。”
李先进苦笑,“我知道,我知道。是李家对不起你,以后李家肯定会好好照顾你们娘俩的。”
“爹,我要离婚。”孙菊花说,“我要离婚和他划清界限,我不能让我儿子有个这样的爹。”
李先进脚步一顿,半晌才叹了口气,“也好,是该划清界限,哪怕离婚了也住在家里,家里还和以前一样。”
一样吗,肯定不一样了,就早上这一会儿婆婆对她态度就已经大变,觉得李志国到了这地步都是她害的,她怎么可能还能带着孩子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