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的流放生活——狐珠子
时间:2021-04-30 09:33:50

  陆沉菀面露难色,她正为这件事苦恼,她去典当玉佩的字契不见了。
  自从那日生病醒来,她将房间翻了个遍,依然未寻着。
  “我这就去找找。”陆沉菀道,若是再找不到,她便只能去当铺找掌柜面谈了。
  但想起那掌柜的嘴脸,陆沉菀皱了皱眉。
  顾君瑜倒没有阻止她,只若有所思地跟在陆沉菀身后。
  他对陆沉菀这个提议没寄多大的希望,姜阳属北境范围,是锦国北端,而黔州却是锦国南端,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一来一回少说四五个月之久。即使快马加鞭,那也少不了两个月。
  再则,楼家历史上虽风光无限,名将辈出,但锦国安定之后,大权在握的武将处境就显得十分尴尬。
  先帝在位时,便逼得楼将军交了兵权。
  楼家祖上英烈大多年纪轻轻就死于战场,传到陆沉菀母亲那一辈,便只剩两兄妹了。
  楼将军趁机告老还乡,不过先帝还是将陆沉菀的母亲留在京城,指婚给长信侯府的长子。
  若是楼家多关注陆沉菀的情况,陆沉菀在长信侯府的处境或许就没那么艰难。
  书中等陆沉菀死后,楼家才出面,而后为男主顾云轩所用。
  陆沉菀将自己藏东西的地方都翻了遍,依然不见那张当铺的字契。
  就在她焦头烂额之际,一道温雅的声音传来,“你看是不是这块?”
  陆沉菀回过头,看到顾君瑜手上那块环形古玉,微微怔了下。
  这一瞬仿佛有光照进了她的眸子。
  “你……你是从哪里找到……不对,是你去赎回来的?”陆沉菀喜出望外,她从顾君瑜手上拿起古玉,仔细端详,“就是这块。”
  她抬头看向顾君瑜,眸子里似有光华流转,潋滟生波。
  随后,她一把抱住顾君瑜,“夫君,谢谢你!”
  温香软玉在怀,顾君瑜一时怔住。
  好吧,这是小孩子表达欢喜的方式。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你当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为我治病,是我该谢你。”
  在短暂的冲动之后,怀里的人回过神来,她的动作不再自然,身体也开始僵硬。
  “我这便给舅父写信。”陆沉菀红着脸,一溜烟跑了。
  顾君瑜轻轻笑了下,虽说远水解不了近渴,但安成磊赴任到益州也需一段过程,多做一手准备总比佛系等死好。
  他正准备出去时,视线不经意瞟到角落里的针线筐。自陆沉菀搬离这个房间后,这里就成了库房,放一些平日不常用的东西。
  他走过去将针线筐中做到一半的蜀锦拿起来,是件未完成的衣服。陆沉菀的绣工果真了得,完全看不出是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拼接处没有一点褶皱,衣摆上、袖口处都绣着云纹和银色兰花,绣得十分自然,栩栩如生。
  这蜀锦应是陆沉菀偷偷留起来的,顾君瑜拿起衣服,却发现这衣服宽大,是男款。
  他穿刚刚好。
  顾君瑜明白过来,只是有些纳闷:陆沉菀是什么时候做的?他竟一点都不知道。
  看来是自己对她的关注不够。
  顾教授脑海里闪过一句经典台词: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顾君瑜回到房间时,陆沉菀已经备好了文房四宝。
  顾君瑜道:“你我现在活在别人眼皮下,若舅父亲临,反而容易引人注目。让他派几名可靠之人过来即可,切记要低调行事,不要让人识破身份。”
  “嗯。”陆沉菀点头,提笔写了信。
  午后,顾君瑜带着信件和信物又去了县城。
  他在布庄与谢浩然碰了面,说明了来意。
  谢浩然有些犹豫,“如今符阳乃曾、许两家把守,安王若将楼将军请来,恐不是好事。”
  “谢公子误会了。”顾君瑜道,“我没有请楼将军来符阳之意,我空有王爷之名,却无王爷的待遇,跟一介百姓并无二异,连禄米也被革除了,还靠着谢公子接济过活,哪有财力行大事?我初来此地,便火烧王府,如今搬到了偏远乡下,怕是哪日死了也无人知。我身边无一个可信之人,这才想着请楼将军能否派名亲信过来。我本是戴罪之身,死了不足惜;但安王妃是无辜之人,我但求她能活下去。”
  谢浩然心有触动,再思及顾君瑜之前给安王妃做衣服、为安王妃当街怒斥许航、亲自背安王妃就医等事,倒也不再怀疑顾君瑜这套说法。
  “信我可以给你送到,不过你要教我让兰花开花之法。”谢浩然道。
  顾君瑜爽快答应,又告诉了谢浩然一些施肥上的窍门,兰花不开花,跟缺肥料有很大关系。不过现在没有无机肥,只能自制一些有机肥。
  谢浩然听得不过瘾,让人备了顾君瑜所说之物,又差人带了几盆兰花过来,让他亲自示范。
  这一耽搁,便到了申时,顾君瑜本想取前些日子在谢家布庄做的衣服,不过衣服还没做完,他只好空手离开。
  回到家中,红儿正端着茶水从后厨出来,她没注意到顾君瑜。
  顾君瑜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
  红儿进屋,将茶水放到桌上,“王妃,歇会儿吧!你这样累坏了,王爷知道也会心疼。”
  “就最后这几针了,拖着也是麻烦。”
  “王妃与王爷感情真好,我这外人看着也羡慕。”
  “你这小丫头,知道些什么?再胡说,我便寻个人家将你嫁了。”
  红儿当初差点被卖去青楼,是顾君瑜买下她,才让她免了去青楼的命运。红儿和柳婆婆对顾君瑜都怀着感恩之心,再加上陆沉菀和顾君瑜都是温和的主人,红儿比陆沉菀只小两岁,相处数日后,关系也日渐亲和。
  红儿正要说点什么,门口却走进一道清俊的身影。
  顾君瑜对她做了个手势,红儿十分知趣地退出房间。
  陆沉菀保持一个姿势坐了下午,肩酸腰疼,便道:“过来帮我揉揉肩,右肩有些酸了。”
  话音刚落,她手上的针线活被拿走。
  “酸了便休息,下次再做。”
  陆沉菀侧过头,对上一张熟悉温柔的脸,“夫君?!”
  “放松一下。”顾君瑜略微想了下,伸手放到她的肩膀处,隔着衣服替她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
  肩上的春衫好似完全不顶用,陆沉菀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对方掌心的温度,温热得要将她融化……
 
 
第12章 皇上爸爸最爱的儿子
  陆沉菀的身体像被点了穴,一片僵硬,肩膀处的热度一点点爬上她的脸。
  顾君瑜道:“今后这种活拿去谢家布庄找人做就行,你这样埋头缝制,伤手伤眼,看你这身体都僵硬成什么样了?”
  陆沉菀:……
  她的身体僵硬,并不是因为缝衣服,而是因为过于紧张。
  不过陆沉菀没好意思说出来,她轻描淡写地解释:“其实没那么累,只是打发时间。”
  “你要打发时间,可以带上红儿出去走走,不用守在屋内。”顾君瑜略微想了下,“改日我们买点书回来,你无聊也可以看书。”
  长信侯府也是言情书网,陆沉菀的才情连皇上也曾赞赏过,这么聪明的女子,不该沦为谁的附属品。
  陆沉菀也没料到顾君瑜会这么说,她恍了下神。
  她从小就被教养女子不能抛头露面,出嫁后要好好服侍夫君,管好中馈,亦要知书懂礼,不能辱没了长信侯府的清名。
  如今顾君瑜却劝她要多出去走动,不让她做针线活……
  陆沉菀心中有些酸涩,亦有些温暖。
  不知不觉间,她放松下来,身体不再僵硬。揉捏在她肩上的手修长有力,或轻或重的按压让她身上的酸痛感缓解了许多,她隐隐有点沉迷于这样的温柔。
  顾君瑜又道:“信件我已交给谢公子了,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我们如今已远离了京城,就在这里安生种地也好,京中之事与你我无关。安成磊即使来了,也不敢明目张胆开杀戒……”
  陆沉菀倏地站起身,伸手按住顾君瑜的唇。
  唇上的指尖有点冰,顾君瑜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
  陆沉菀忙收起手,“夫君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她随后坐回木凳,低下头继续缝最后的接头。
  屋内气氛忽然变得沉闷、尴尬。
  顾君瑜在反思,他刚才的反应是不是伤着小姑娘了?
  她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他们之间有亲密接触很正常,自己这样疏离她确实有点过分。
  顾君瑜想了想,蹲下身去,“你教我吧,我来缝。”
  陆沉菀正强迫自己专心缝衣服,不想顾君瑜忽然靠近,她手上的针偏了下,刚好刺中指尖。
  白皙指尖上冒出了一滴血珠子,顾君瑜赶紧去找了块干净的绸布,将她指尖的血迹擦掉。
  他的动作很轻,温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宝物。
  陆沉菀越发搞不明白眼前人了,以前他成日消沉颓靡时,她尚能摸清他的想法和行为;如今安王振作起来,却叫人难以捉摸了。
  他的袒护、温柔是真,疏离也是真。
  两人的手指碰触着,有种微妙的触感。
  其实在流放的途中,安王的身体不太好,陆沉菀一直贴身照顾,也曾有肢体接触,但那时的她从未有过而今的复杂心绪。
  “没事,一点小伤,不疼。”陆沉菀抽回自己的手。
  顾君瑜看她表情不自在,便将绸布条放到一旁,“是我吓着你了。”
  陆沉菀否定道:“不是。”
  “那剩下的我来,你一旁指导我就行。”
  顾君瑜当真坐到矮凳上,作势要缝衣服。
  陆沉菀知他的想法有些离经叛道,但也很难想象他一个孤傲清贵的前太子做女子才做的女红。
  他连针都不知怎么拿,看上去有些笨拙,却又让陆沉菀心中那点失落都跟着消散了。
  “夫君不必如此,我让红儿来做便是了。”
  她虽还是温言温语,但较之先前要冷淡了些。
  顾君瑜看在眼里,倒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了。
  陆沉菀叫红儿进来,指点她帮着把最后的接头处理好。
  红儿笑道:“王妃,衣服已经做好了,让王爷换上试试合不合身呗!若是不合身,也好一并改了。”
  说着,她将衣服递到陆沉菀的手上,“我去给王爷沏茶。”
  红儿一走,房内便又剩下顾君瑜和陆沉菀两人。
  陆沉菀拿着衣服,不知该不该上前伺候他更衣。
  顾君瑜唇角勾了下,走上前,“衣服做得很好,我很喜欢,辛苦你了。”
  他接过陆沉菀手上的新衣,走到被屏风割开的小榻处,将之换上。
  陆沉菀端起桌上的水杯,浅浅抿了一口。
  黔州的山茶带着些许苦涩,淡淡的,一路苦到心里。
  须臾,换上新衣的顾君瑜从屏风后走出,“衣服很合身,没想最先穿上新衣的是我。”
  顾君瑜给陆沉菀买的几匹布都偏鲜艳,只有这块色泽稍淡雅些,男女都适合用。
  陆沉菀抬起头,忽然忘了呼吸。
  眼前之人穿着一身素雅的松香色锦衣,身姿如松竹般挺拔,唇边带着一抹温和笑容,眸色如墨,鼻梁高挺。
  透过窗牖的光似乎都变了,被夕阳染出了一些别样的情愫。
  他看着她,微微挑眉,眸底漫溢着亲切感,“如何?”
  陆沉菀不觉间将手放在心口处,“夫君很适合穿这样的衣服。”
  他原本就是天子骄子,这种清贵儒雅的锦衣正正衬他,这才是天潢贵胄应有的衣着。
  顾君瑜笑道:“嗯,那我换下来放好,等今后用得着再穿。”
  “夫君喜欢,再做两件便是。”陆沉菀道。
  顾君瑜:“一件就够了,过不了多久,天气会更热,到时候我们去布庄找人做成衣。”
  他说完,便又去屏风后换回了布衣,而那身新衣服,他将之折叠整齐,放于衣箱里。
  京城,景王府。
  候在议事厅的安成磊、龚浩宇、吴燕青等人见景王与汪太师回来,赶紧迎上去。
  “王爷脸色不好,可是皇上说了什么?”吴燕青问。
  景王未搭话,汪太师道:“皇上派了戚淮去黔州。”
  “戚淮?”安成磊有些疑惑,“戚淮此人就像恶狗,逮谁咬谁,贬去黔州岂不正好?”
  “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吴燕青心中有了预感,戚淮前段时间办事不力,被革职查办,眼见着安成磊将赴任益州,皇上又将戚淮贬去黔州,看似一切正常,但细思则不尽然。
  戚淮刚直不阿,自视清流,他这一去,他们都得小心了,可不能让这人抓住尾巴,这人是出了名的不怕死。
  景王从鼻子里狠狠呼了一口气,“皇上今儿当着本王与老四的面大谈亲情,无外乎便是敲打本王不要动废太子。本王派人去益州,他便派戚淮去黔州,以为这样就当真保得了那人么?”
  吴燕青劝道:“王爷三思,此时动安王对我们亦无好处。安王现在无权无势,若他肯安生待在黔州,我们还是不要冒险才好。”
  “现在天下都传安王是被冤枉的,安王不畏生死,怒骂符阳恶霸……你觉得他是安于当个罪民之人?”景王咬牙说完,又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那就不妨让成磊兄先去监视,再作打算。我们已经失手了几次了,不可再冒险。如今朝中大势在我们手上,王爷要沉住气。”吴燕青道,龚浩宇等人也附和。
  景王微微眯起眼,缓缓道:“也好,他如今也不过是丧家之犬,留着他的命,让他苟延残喘,体会这人世的人情冷暖。本王这位兄长从小便是天之骄子,他一直生活在云端,从不知道苟活在尘埃中的滋味。成磊,这事你去可要好好处理,一定要让安王知道流放之苦,他是去赎罪的,懂么?”
  安成磊会意,“王爷放心,你不说,我也会去‘看看’安王的。”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