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棠:“……”
没等夏晚棠说什么,夏春生和杜红缨就齐齐黑了脸。
杜红缨斥道:“自己家的生意都没做起来,你的胳膊肘就要往外拐了?”
夏晚棠不希望夏光宗夹在自家人和自家媳妇儿中间难做人,便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当场说了出来。
“我这一批进的糖霜的量不少,带点旁人也没什么。不过有个规矩,自家人拿货,十二文一斤,关系亲近的本家,比如叔伯兄弟和姨舅亲,十五文一斤,关系寻常的外人,十八文一斤。”
“我说的自家人、叔伯兄弟、姨舅亲这些,都以我为准,是我叔我伯我姨我舅,还有同我关系好的本家,凡是绕出这个弯子的亲戚朋友,甭管谁来说情,都是十八文一斤。要是同咱家关系不好的,我有货也不拿给他们卖。”
李招弟一听这价格,脸顿时就拉了下去,“晚棠,这价格是不是太高了些?”
第4章 孝敬 这糖霜好啊!
听了李招弟的发问,夏晚棠笑笑,“觉得这价格高可以不做啊,我又没强求着搭伙。我有这路子,想的是帮衬自家兄弟和本家兄弟,没道理嫂子你娘家兄弟也得我帮衬的道理。那是你名字里招来的弟,我弟就勤耕一个。”
李招弟不再吭声,夏晚棠很少说话直截了当的刺人,但也不是没有刺过。只要夏晚棠开口,夏春生、杜红缨以及夏光宗夏耀祖夏勤耕兄弟三个都是站在夏晚棠那边的,李招弟不敢惹火烧身。
夏晚棠给家里人算了一笔账。
“再说了,这定价哪儿算高啊,糖霜从天-朝盛唐运来,路上下点雨不知道得毁掉多少,还有天热了也会化,这些损失不都得我来承担?旁人来拿货,十八文一斤拿了,二十文拿出去卖,转手一斤就是两文钱,一天拿二十斤出去卖,就是四十文钱了,干什么能有这个赚?因为是一母同胞,所以我给大哥二哥和小弟都是成本价,嫂嫂你总不能要求我给所有人都是成本价,自个儿把所有的风险都背下来吧。”
李招弟眼珠子一转,不再说话。她心道,大不了自己十二文一斤拿了货再转给自家兄弟,你夏晚棠不赚自己兄弟的钱,我李招弟也能这样学着来。
夏晚棠一句话堵死了李招弟的后路,她说,“当然,嫂嫂也可以动旁余的心思,比如说大哥从我这儿十二文钱拿了货,然后你转手卖给你兄弟,但我也得提前知会嫂嫂一声,这天-朝那边来的货,来多来少我也不确定,说不准就是一杆子买卖,你分出去的多,自然自个儿赚的就少。”
“如果哪次到我手里的货少了,嫂嫂还坏了我的规矩,那我肯定就不再出货给哥哥嫂嫂了,大哥和嫂嫂也别怪我心硬。大哥二哥按理说都是比勤耕有钱的,可大哥二哥顾虑也多,不如勤耕信我,我有什么赚钱的好买卖自然先想着勤耕,毕竟勤耕娶媳妇儿的本钱都压我身上了,我自己亏点儿都不能让勤耕亏了。”
“咱虽然是一家人,可这会儿谈的是生意,就在商言商,别谈情分。谈情分伤钱,要是非要谈情分,那咱就不要说赚钱的事儿,我们赚钱,你在一旁守着自己的日子过,谁也不羡慕谁谁也不眼红谁,之前怎么处关系,之后就怎么处着。”
夏春生见桌上的气氛不大好,赶紧咳嗽两声,道:“咱自家的生意,断然没有因为外人而红脸的事儿。先吃饭吃饭,有事都好好商量。”
杜红缨却没打算按夏春生的这做法,把这事儿和稀泥过去,她清了清嗓子,放下碗筷,道:“这事儿我支持晚棠。晚棠给亲兄弟一个便宜的价钱,但叔伯兄弟过来了,说想让你带带,也必须得带。叔伯兄弟都是老夏家的人,该给让的利润还得给让,但万万没有谁来说情让咱让个利润,咱家就让的道理,不然这生意还做不做了?大家都这么胡来,生意能做得下去?”
“要我说,老大媳妇你要是存了别的心思,那你和老大不如就不要掺和这事儿,坏根子我现在就给你掐了,省的以后长出什么烂瓜劣枣来,让大伙儿脸上都难堪。”
被自家婆婆一敲打,李招弟虽然心中不情不愿,可还是熄了自个儿的那点心思。她心想着,自己只要赚了钱,不带自家兄弟就不带,换个法子照样接济。自己把钱捧着送过去,娘家妈心里肯定更高兴!
这边的早饭还没吃完,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儿就叼着根旱烟杆子敲门了。
“春生,从县城来了个啥速达镖局的,说是棠丫从天-朝那边买了什么东西,在河边问路,我把人给你们引来了。棠丫出来看看,你折腾啥了?咋还从恁远的地方买东西呢?”
夏晚棠嘴里叼着的饼子险些掉地上。
快递来的这么快?
并夕夕系统还给折腾出一个速达镖局出来?
这并夕夕系统做戏可做的真全,她之前还担心这系统会不会做戏做不全套难以圆,现在倒是盛世了。
她放下嘴里的饼子,擦了擦手,赶紧跟着夏老爷子走出门去。
杜红缨扯着夏晚棠的胳膊问,“闺女,你不是说过阵子才到货?咋这么快呢?”
夏晚棠也不知道为啥这么快啊!她只能随口扯个理由把杜红缨给应付过去,“可能是人家天-朝商人人脉广,所以生意做得快吧,要是懒懒散散的,人家肯定不跑咱这么远来做生意,哪能赚得了大钱?娘,你也别问我,我现在脑子里也懵着呢!咋这么快呀……”
她装模作样地走到那速达镖局的来人跟前,把一肚子疑惑的杜红缨撇到了身后。
速达镖局的人穿的都是一身干练的短打,上半身穿着件红马甲,一看就是并夕夕的手笔,瞧着那人活灵活现的,不知道是真人还是虚拟人,反正看着穿不了帮,夏晚棠也就没有深究。
速达镖局来的那人也在认真打量夏晚棠,他原本是在省城的虎门镖局走镖,昨儿个突然听说虎门镖局被卖了,镖头也换了,他还担心自个儿是不是得换个活计干,没想到新上任的镖头直接留下所有的走镖人,不仅给提高了待遇,还把大半的走镖人都分配到了省城下面的临江县,说是临江县有大生意要来,让这些走镖人都盯着。
他昨儿个晚上才到临江县,今天早晨就收到了这批货,马不停蹄地给送来了。
夏晚棠见速达镖局来的这人手里拿着一盒印泥,还拿着一张条子,立刻会意,伸出大拇指在那印泥中摁了一下,然后又在那张条子上摁下自己的手印,那速达镖局的人便开始卸货。
五包白砂糖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了夏家院子里,每包都是三十千克,共计三百斤的白砂糖,旁边还放了一个秤,不是通用的那种秤杆,而是简易天平。
夏家人目送那走镖人回去,夏老爷子却是留了下来,他不识字,盯着那五包白砂糖瞅了好久,没瞅出个所以然来,问夏晚棠,“棠丫,你置办的都是些啥玩意儿?咋还是从天-朝那边过来的?贵不?”
夏晚棠招呼夏勤耕帮忙把四包白砂糖都扛进自己屋里,余下的一包白砂糖扛进堂屋,拆了针线包装,将里面的糖霜拿出来给夏老爷子看。
“爷,就是这玩意儿——糖霜!”
这么一拿,夏晚棠知晓为啥那店家客服的话里话外都在讽刺她提的要求有病了,因为这三十千克一大袋里的糖霜都是一斤一斤的小包装,一大袋里面包了六十小袋,不是她想象中那种散装的糖霜!
夏晚棠想得开,她觉得自个儿挨一顿讥讽但白得一个天平也不错,谁人背后不被说?谁人背后不说人?
夏晚棠拆了一小包糖霜,拿给夏老爷子看。
夏老爷子的脸都皱到一块儿了,他觉得女娃娃心这么大不好,但他疼孙女儿,这话肯定不能说出来伤孙女儿的心,只能先看糖霜的质量。
只见那糖霜白白的,糖霜的晶粒儿也比自家买的糖霜规整很多,一瞅就不是便宜样子,夏老爷子伸手捻了捻,又放到嘴边舔了舔,眼睛一亮,“这糖霜好啊!”
他转眼就又担忧上了,“你买这么多的糖霜干嘛?自家吃得吃到猴年马月?”
这下轮到夏春生出马了。
夏春生都四十大几五十的人了,面对夏老爷子还是有些底气不足,他搓了搓手,同夏老爷子介绍说,“爹,棠丫不是认识天-朝来的商人?人家问棠丫愿不愿意搭伙做生意,棠丫同我说过,我想着农闲时做点生意赚钱也不错,就答应了。这些糖霜可不是自个儿吃的,是打算拿来卖的。光宗他们兄弟三个都打算试着去卖这个呢?”夏春生这是替夏晚棠把锅给顶下来了,万一夏老爷子要骂人,那也不会骂夏晚棠,唾沫星子都会落在夏春生脸上。
夏老爷子皱紧的五官松开,他咧开嘴笑了笑,“既然是卖的,那我就没啥疑问了。春生,你好好盯着些,别让下头的兔崽子把种地打鱼赚的钱都给赔光,也别把种地打鱼的手艺给荒废了,生意做不下去还能靠祖传手艺混口饭吃。”
夏春生连连答应,“爹,棠丫做了虾酱饼,刚说吃过早饭就给你和娘送过去呢,既然你过来了,那我们就不跑一趟了,你直接带回去吧。这些糖霜都已经送到了,那就得把他们都给撵出去赚钱去,万万不能让这些糖霜都压在家里,徒增损耗不说,这些糖霜又不会自个儿生儿子。”
“光宗、耀祖、勤耕,你们吃过饭就背糖霜出去,周边村里也好、镇上也好、县城也好,赶紧卖了回本。”
夏光宗、夏耀祖和夏勤耕兄弟三个齐齐答应。
夏晚棠把拆开的那一包糖霜塞给夏老爷子,道:“爷,这包糖霜你也拿回家去,你和我奶冲糖水喝。”
夏老爷子得了孙女的孝敬,脸上乐开了花,“成,你的孝心爷奶都领了,但你这是做生意的东西,爷奶哪能白吃?回头让你奶拿钱过来。”
四文钱一斤的糖霜,夏晚棠哪能收老两口的钱?她一指身后那五大袋子糖霜,道:“我进糖霜就是为了赚钱,让您老两口和我爹娘过好日子的,哪有收你们钱的道理?爷您要是非觉得不好意思,就让我奶给我炖个小葱鱼汤,我想喝我奶炖的鱼汤了。”
“成!回头让你奶拎着鱼过来给你炖,爷给你摸一条大鲫鱼去。”
夏老爷子左手掂着饼右手拎着糖霜,乐颠颠地回去了,路上还哼起了鲁地这边的小调。
第5章 好卖! 瞧你那掉进钱眼儿里的样子…………
拿四文钱一斤的糖霜买个老两口高兴,这买卖值。倒是杜红缨撇了撇嘴角,她觉得给半斤就够了,十二文钱有点心疼。
吃过早饭,按理说家里的男人应该下地干活儿的,哪怕地里没多少活计,待在地头吹吹牛皮拔拔草,都应当待在地头。可老夏家的男人看到那一袋又一袋的糖霜,哪里能坐得住?
夏光宗、夏耀祖和夏勤耕兄弟仨的心都被拴在钱眼儿上了。
夏晚棠见夏光宗和夏耀祖兄弟两吃早饭的时候就时不时看一眼那些糖霜,等早饭一吃完,她立马就拆了袋子,收了夏光宗和夏耀祖兄弟俩各半两银子,借着妆奁的掩护把钱存到了系统钱包里,然后各数了42包一斤重的糖霜给这兄弟俩,又数了一百包糖霜给夏勤耕。
夏光宗掰着指头算了算,问夏晚棠,“妹子,哥是不是占你便宜了?”
夏晚棠笑笑,“是,占了我三两多糖霜的便宜,这不算什么,下次我减了就成。这一包糖拆开怪不容易的,也别叫人看了笑话。”
夏光宗固执得很,“这不行,哪能生意还没做就让你吃亏?妹子,你算一下,得找补你多少钱?哥让你嫂子数铜板去。”
“一包十二文,你们拿四十二包,就是五百零四文,大哥二哥,你们再补我四文就成。现在不着急给,回头卖了再给我也成。你们赶紧出去卖糖霜去,卖一袋就能赚八文,我这儿还有不少呢,你们多卖点就能多赚点,要不我就匀给族里的兄弟了。”
“行,你先留一些,大哥出去转转看,要是好卖的话,大哥晚上回来再找你补。”夏光宗道。
夏勤耕从家里翻出个背篓来,数了五十袋糖霜,又找杜红缨拿了块红布,往那背篓上一盖,废话不多说,背着背篓就出门去了。
下一刻,夏勤耕那大嗓门就在村里响了起来,“糖霜!糖霜!和县城里一样的价格,比县城里的质量好,一斤一斤卖,省得去县城就能买到!”
夏勤耕这一嗓子不仅震惊了邻里,还吓了家里人一跳。
夏光宗和夏耀祖面面相觑,兄弟俩没想到自家小兄弟还有这本事,为了做买卖,脸皮说放就放下了。
可做生意这回事,本来就是脸皮越厚,赚得越多。要是心黑点,保不准还能暴富。
夏勤耕在街上喊了那么一嗓子,邻家婶子、嫂子都出来看了。
隔壁家的如花嫂子出来的最快,她一脸惊喜地问夏勤耕,“小四儿,你现在当货郎了?这糖霜从哪儿弄的?质量好不好?”
夏勤耕拆开一包糖霜给如花嫂子看,“嫂子,质量好不好,那不是我说了算,你自己看这糖霜好不好。价格和县城一样,但我这糖霜是从天-朝那边拿的货,瞧瞧这糖霜多白。你买回家去尝尝,比咱之前买的都甜。怎么样,如花嫂子,要不要来一包?这糖霜一共也没多少。”
如花嫂子用食指点了点那糖霜,放在嘴里抿了一口,眼睛一亮,同夏勤耕说,“小四儿,你等我一下,我喊我妯娌和婆婆去。反正都要买糖霜,你和县城一个价,还比县城好,就从你这儿买了。”
如花嫂子回家去呼唤婆母和妯娌,没多久就拿着钱出来了,这个要一包,那个要一包,还有人说这糖霜质地好,要给娘家也带几袋的,夏勤耕转眼就卖了六七包,这还只是如花嫂子家。
有如花嫂子带头,听到夏勤耕那一嗓子的人都凑过来了,大家伙瞅着那一斤装的糖霜质量确实好,纷纷回家拿钱。
夏勤耕离开家门的距离没到五十米,就把自个儿背的五十包糖霜卖了个干干净净。
而这会儿,夏光宗和夏耀祖还没出门,兄弟俩站在门口看夏勤耕的那一套骚操作,都学到了新技能。
夏耀祖瞅了瞅自己背上背的那四十二袋糖霜,脸上满是喜色,同夏光宗说,“哥,我不打算去镇上了,就村子里就能卖掉这些东西。勤耕在咱们夏家庄卖,我打算去隔壁贾家庄试试,你呢?”
夏光宗想了想,同李招弟说,“你再拿点银子出来,我再同晚棠拿点儿,既然跑一趟,那就多带一些,我也学着勤耕这样喊,肯定好卖。耀祖去贾家庄,我去谢家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