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晰的看到,在床头,她脚下的柜子里,两个不对称的柜门缝隙中,出现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
眼睛紧紧的盯着她,里面充血的血丝几乎要凸出眼眶,看着她的目光里全是贪婪与恶意,像是在打量着什么死物!
眼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死死的贴着柜门,似乎想要冲出来贴到她身上一样,柜门发出了一阵吱呀吱呀的声音,似乎马上就要被它挤开。
这,这是什么?
许知音的额头渐渐附上冷汗,她使出浑身的力气,但是邪门的事,身体好像有千斤重,完全没有办法动弹。
“哐”的一声。
一只巨大的爪子拍到了柜门上,力气之大,刹那间将整个柜门拍碎。
身上凉意一去,许知音猛吸了一口气回过神来,她一下子坐起身,像是刹那之间回到了人间般。
“劫……”
细密的齿尖摩挲着她的面颊,似乎在安抚她。
有段时间没看到劫的本体了,许知音有片刻的失神。
说来也怪,刚刚那只眼睛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常人类会拥有的,劫的眼睛乍一看去也是非人类,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人们会在邪神的目光中陷入癫狂,乃至诅咒的深渊,但她却是唯一的例外。
“我没事。”她摇摇头。
天魔使试炼果真不简单,这才是进入任务的第一天……刚刚盯着她的那只眼睛……是什么?
第69章 16.荒村3
惊魂未定的一晚过去, 许知音没怎么睡,天一蒙蒙亮阿湘的哥哥就出去了,她也起来探索了一下四周。
床头柜她早就检查过了,里面只有几件洗的掉色的衣服, 完全不可能有藏人的情况, 甚至连半人高的小人都藏不进去。
她其实没有害怕, 只是当时那种情况确实很诡异, 让她对自己的安全有点担忧。有劫在她身边是有一层保障,但要是没有呢?
如果她使用冥力, 确实可以强行摆脱那种情况,但人物的ooc值也会猛涨。
她觉得, 还是要找到“鬼”出现的规律和原因。
天渐渐亮了, 许知音检查了小院的其他几个房间。
阿湘家的房子盖得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但空间还挺大的, 后院还有鸡棚和一小块菜地,菜地种了一些蔬菜。
前院种着一棵樱花树, 树底下有个躺椅,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杂物,还有晾晒的木头架子, 架子上放着一些干货。
靠近门口的地方有个黑色的电瓶车,是屋子里唯一和现世搭边的东西了, 由此可见, 这山村也不是真的与世隔绝。
在人物背景的旁白中就有一句“像兰姐一样考出大山”,说明也不是没有人走出去的,和外界的联系也是存在的。
但她去厨房看了一眼,米缸已经见底了,篮子里放着干巴巴的野菜, 小姑娘的生活明显很拮据,依靠的都是自给自足,平常的米粮都要省吃俭用,像是个生活在古代的穷苦农民。
这段时间的修炼下,本就天资卓越的许知音已经有六阶冥师的实力了,几天不吃东西都没什么。
但为了不显得奇怪,她还是煮了点汤喝,吃了早饭才不紧不慢的朝门口走去。
阿湘家的门是那种老式的木门,中间有个木栓,木栓并没有挂上,她推了推门,果然不出所料,门被阿湘的哥哥从外面锁上了。
“咯吱咯吱……”木门不断地发出推拉的声响,许知音还在想怎么在不ooc的情况下出去看看情况……
突然——
木门的缝隙中,出现了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
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目光中全是贪婪,那盯着她的目光好似要将她拆之入腹!
许知音虽然是个特别谈定的人,但阿湘不是啊,她惊呼一声,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谁……是谁!”她厉声质问道。
从下往上的视角终于让许知音在缝隙中看清了他逆光的全貌——这是个男人!
男人身材瘦小,肤色有点黑,缝隙中的脸又给人一种毫无生气的感觉,嘴不正常的歪着,咧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他疯狂的推着门,那张奇怪的笑脸在缝隙中忽隐忽现,直到他终于发现——门推不开——于是将自己的脸都挤在了缝隙中,冲着许知音嘿嘿笑着说,“媳……媳妇。”
许知音瞬间感到一丝凉意油然而生,像是被毒蛇盯上般。
她抿唇不语,私底下却是在和劫对话,费了好大劲才让它打消锤爆这个人狗头的想法,在剧情还不明朗的情况下,不就是演戏么,她也可以装一下。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嘿……嘿嘿……”门外的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一味的傻笑。
木门被他推得不停的响,刚蒙蒙亮的天下,那刻板如面具的笑脸给人一种诡异的悚然感。
这动静终于惊动了阿湘的邻居,门外渐渐嘈杂起来。
“天杀的刘老三,你特娘的大早上干什么呢,”泼辣的大妈嚷嚷道,“谁让你跑到这来的,赶紧……赶紧找人把他弄走!”
“不,不好吧,毕竟是刘家人……”
“你闭嘴!刘家,刘家人怎么了?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个窝囊男人!”
随着一声声谩骂,这个清晨终于被村庄的炊烟点亮,街坊邻里你一句我一句,嘈杂的巷子里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不知道是谁把刘老三领走了,门缝里的面容换上了一张平平无奇的大妈脸,大妈看着有些刻薄,但对她说话还算好声好气,“你没事吧娃儿,那刘家老三就是个傻的,你别放在心上。”
随即,想到阿湘家的事,她又叹了口气,“你也是个命苦的,地上凉,快起来吧。”
“大……大娘……”少女瑟瑟发抖的抬起头,红通通的眼眶盈满了泪水,“我,我有点害怕。”她软糯的说道。
大娘果然一下子就心软了,“你不用担心,那刘老三不会再过来了,你……”垂头看到门把上从外绑得麻绳,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少女明显是被锁在家里的,她哥哥这么做的原因不言而喻,就是怕她跑掉。
还好刘老三是个傻子,不知道怎么解开,不然今天阿湘会遭遇什么还不知道呢。
“要不,你到婶子家里待会儿?”
少女猛地抬起头,目光中升起一丝丝希翼,很快又暗淡下去,“不,不了,谢谢您今天救了我。”
按照阿湘孤僻又文静的性格,她确实不会给人添麻烦,下意识的拒绝了。
但许知音想得也没错,不管是不是装的,大娘确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爽快人,阿湘越是这样可怜,她反而越想帮助她,当下就开始解缠得很紧的麻绳,不由分说道,“听说阿湘你的绣活是出了名的好,我前几天才得了一块布,想让你给我绣点花样,你不会嫌婶麻烦你吧?”
“不,不不会,不麻烦的。”少女涨红了脸,连忙摆手,一时说话都开始支吾,但目光却更加亮了。
可以说,阿湘的表演是很完美的,就算这大娘是个任务者,也挑不出一点违和。
但许知音不会绣活,连十字绣都没接触过,针线这种东西,她接触的比较少,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麻绳终于被大娘解开,许知音趁机打量了一下村子。
低矮的平房连成一片,可能是季节原因,给人一种萧条荒凉的感觉,像是一副暗色调的荒村画卷。
大娘是个挺热心的人,刚坐下没多久就拉着她唉声叹气的说话,“娃儿,你受苦了,刘家那一摊子烂事怎么就让你挨上了,都怪你那个畜……”
“咳,”大娘旁边的男人咳了一声,“我出去看地了。”
大娘止了话头,没说尽兴有些不情愿,应了下来表示知道了。
大娘懂阿湘的无奈,也知道她很难反抗自己的命运,不想提她的伤心事,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
“说起来,最近村里终于热闹起来了,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还没进年关便从外面回来了好些人,像是大家约定好了一样。”
她笑着对许知音说,“那些外出打工回来的没什么好说的,单说兰姐,她带回来好几个大学同学,说是来这旅游……其中长得最帅的那个,好像是她男朋友呢!”
许知音心头一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些人十有八九都是任务者,再不济也是协助任务者。
一群大学生到荒村旅游,怎么看都是国产恐怖烂片的标配啊。
许知音目光一亮,将少女的崇拜演绎的淋漓尽致,“兰姐已经毕业了吧,她以后还会走吗?”
“应该不会了,听说她那个男朋友特别有钱,这才是飞上枝头啊,”她说这些的时候,似乎意有所指,矮身小声的和许知音说道,“阿湘,和兰姐回来的大学生有五男三女呢,都是大城市里的人,就住在村东面,你……你长得这么漂亮,可得为自己谋划谋划。”
“你别怪婶子多嘴,”似乎也觉得这样的话不妥当,大娘干脆破罐子破摔道,“你不知道,刘家最近也是自身难保,怪事连连……保不准是损阴德遭了报应。他们家本就是做死人买卖的,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脏事,你不要掺和进去了。”
许知音垂下头沉默良久,软软的说道,“大娘,我明白。”
在大娘家里绣花的时间过的很快,许知音确实完全不会这东西,但架不住机关大师天生就心灵手巧,现学现卖,勉强过关。
好在大娘的本意也不在绣花上,也没怎么看,倒是悄悄和许知音说了不少刘家的事。
刘家是这十里八乡的大户,一方面是祖上蒙阴,留下几件传家宝;剩下那个嘛,他们家世代做棺材,有一门被称为“九龙星棺”的手艺,就连封棺也颇为讲究,不少有钱人家都来求他们家祖传的“安魂钉”。
依靠这个,刘家在本地也是响当当的家族,近年来颇为低调,有一种隐居于此的感觉。
“你可别真往火坑里跳啊,”大娘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结婚可是女孩一辈子的大事,你别看刘家表面风光,但……唉,你还年轻……”她看着许知音欲言又止。
许知音连忙点头,“我知道了大娘。”
在大娘家待了一天,天光将灭,许知音借着回家在附近逛了逛,观察了一下地形。
阿湘家住在村子的西边,地势偏低,属于比较边缘荒凉的地方。
从空地抬头眺望,正好可以看到灯火通明的村东,一盏盏灯笼像是一条亮色的长龙,一栋宅院就坐落在半山腰,面前是繁华的逐世,背后是黑森森的大山,更衬着那宅院遗世独立,格格不入,像是阴森鬼宅,也像是飘飘仙宫。
许知音看了一会,转身向阿湘家走去。
一段剧情旁白(非自己填写)缓缓的出现在了手机上——
“阿湘听了大娘的劝告,想着自己见到的刘老三,更加坚定了宁愿去死也不会嫁给他的决心……但她不甘心,她好不甘!
如果,如果她可以像兰姐一样就好了……
或许,兰姐的同学,真的会给她另一种选择呢?
不可否认,这种选择给了阿湘生机,如果能活着,那当然是不择手段也要活下去啊……起码,不会更差了吧?
她心底,重新燃起了希望。”
许知音轻轻一笑。
这剧情发展,越来越有意思了。
月不朗,星不稠,乡间的小路阴森漫长,虽然不合时宜,但劫还是问了,“婚姻是什么?”
许知音说,“大概就是两个本不相干的人,因为各种原因的抉择而强行、被迫或者甘愿的绑定,于是他们的生命碰撞了。就像一个姑娘小时候说的非君不嫁,长大后梦碎了,但依旧重逢了。”
劫沉默了很久,闷闷的说,“嫁给吾,许知音。”
“你连人都不是,我为什么嫁你。”
“吾是人。”影影绰绰的路灯下,怪物的影子高大且凶狠,它渐渐地幻出人形,但那狭长的血色眸子依旧冰冷且空洞,像是默默守护她的傀儡。
她停下脚步,垂头轻笑,“但人类结婚都是要下聘礼的,你住在我身体里,吃我的,用我的,神源都给了我,你拿什么娶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