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哥，以你当年高考的分数，其实完全可以考去北京的，我知道那里有一所你这个专业的顶尖学校。你是不是因为爸爸不在身边，所以才留下来照顾闪闪和你妈妈的？”
尹耀看着宋红豆，年纪轻轻，想得倒挺深。
懂事。
他说：“家里得有个男人，否则尹灿被子弹拐跑了怎么办？”
宋红豆听了，对这个做哥哥的人摇了摇头：“可是你们家闪闪还是被我们家子弹拐跑了啊。”
“这小子敢？私定终身这种事我们尹家不认，要真是喜欢，用时间来说话。”
“啧啧，真是个好哥哥，我发现你对闪闪特别严格，有时候还会觉得她有点怕你。当然你对我也挺严格的，可为啥我就不怕你呢？”
宋红豆嘚瑟极了，尹耀拿着手里给她划重点的笔点了下她的眉心：“因为你不按常理出牌，而且你的脸皮比较厚。”
宋红豆：“……”
“这些题在我初四回来之前做完，不要觉得题目难就放弃下手，认真读题里的考点，尽力去做。”尹耀说着将一堆挑选过的复习资料递给她。
宋红豆却不看题，只看他，“耀哥，我会想你的。”
尹耀不理她，自顾自地检查起她的英语听力答案，又对她说：“填空题有进步，只错了一个，下次可以保证全对吗？”
宋红豆撇着嘴点点头。
“阅读理解最后一篇只对了两道，是最后时间不够了吗？”
虽然这套题是宋红豆独自在家里做的，但尹耀要求她按照考场上的时间去答题，自己看着闹钟掌握答题时间，锻炼答题的节奏。
宋红豆又点点头：“还要留时间给作文和涂答题卡，每次做到最后一道阅读题都觉得时间不够。”
“那关于英语，你接下来的目标就是练习答题速度。阅读的文章比较长，千万不要走神，先读题再读文章，多练练筛选信息的能力。前三篇比较容易，每篇控制在五分钟之类，能做到吗？”
宋红豆“嗯”了一声：“能吧。”
小姑娘还是无精打采的，尹耀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她得回家了。
帮着她收拾好书包，两个人离开甜品店后一起往地铁站走，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垂着头踢路上的小石子，闷闷不乐。
进了地铁站，两人将乘坐两个方向的地铁离开。
尹耀陪宋红豆站在她要乘车的这一侧，“笑一下。”
宋红豆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丑死了。”
宋红豆仍旧不说话。
地铁来了，尹耀将她的书包递给她，“会想你的。”
她还是提不起精神。
尹耀只好抱了她一下，“乖乖的。”
宋红豆这才狡黠的笑了，她冲尹耀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这里。”
尹耀耸了耸肩膀，在地铁门打开的一瞬间亲了她的脸颊一下，“只能这样。”
宋红豆最终带着遗憾上了地铁。
几分钟后，她受到尹耀发开的微信。
【有些东西碰了会上瘾，在你毕业之前，咱们只能浅尝辄止。别急，我们来日方长。（爱心）】
握着手机，宋红豆靠在椅背上笑得很甜。
上瘾……
来日方长……
多么动听的词语啊。
*
春节永远一瞬即逝，还没有睡够自然醒，最后一个学期便悄然而至。
高三的学子们也将正式踏上征程。
子弹的父母暂时丢下工作陪他去北京考体育，他的离开让宋红豆和尹灿每天中午吃饭时少了几分热闹。
宋爸爸和宋妈妈现在连午饭也开始轮流送，尹妈妈亦是如此，每天中午都是一番折腾。
这天中午，两个小女生正吃着父母送来的饭，宋红豆提议：“不如让你妈和我爸妈商量一下，大家轮流送呗，你看他们每次送来的饭都够我们两个人吃了，这样下去他们累，饭菜也浪费了。”
尹灿想了想，说：“行。”
就这样，某个傍晚，双方父母再来送饭的时候，宋爸爸和尹妈妈实现了一次亲切会晤。
尹妈妈：“哟，您是大厨啊，那手艺肯定了得。”
宋爸爸：“还好还好。”
尹妈妈：“那咱们就分一下工吧，您看怎么安排比较合理？”
宋爸爸：“你一个人，我和豆豆她妈两个人，这样吧，每周您送两天，我和她妈送四天。”
尹妈妈：“那怎么行，一家三天吧，我儿子暂时还没有开学，他也能来送饭。”
宋爸爸：“那就辛苦您了。”
……
一旁的宋红豆和尹灿憋着笑。
尹灿说：“接下来你将名正言顺的吃到准婆婆做的饭菜，什么感觉？”
宋红豆笑着：“我已经脑补了未来我们双方父母见面的画面，哈哈哈哈哈哈。”
尹灿又说：“听见我妈说的话了吗？会安排我哥来送饭哦。”
宋红豆的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激动：“听见了听见了，未来婆婆相当给力啊。”
几天之后，某人果然提着饭盒出现在校门口。
尹灿特意没有跟着出来，将独处的机会留给宋红豆。
“喏，里面有你喜欢吃的大鸡腿。”尹耀将饭盒递给她。
宋红豆上下打量尹耀，一如既往的一身黑白灰，白色的球鞋上一尘不染。
“你又剪头发啦？”
尹耀理了理利落的刘海，“嗯哼。”
“帅爆了！”宋红豆一脸迷妹样。
“得了，快进去吃饭吧。”
宋红豆不肯走，拉着嘴角：“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尹耀笑了笑，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两瓶养乐多：“给你。”
“还有呢？”
他只好又拿出两块巧克力。
“今天是三月十号，宋同学，只剩九十天了。”
宋红豆啄了啄头：“好吧。”
然后，她扑上去亲了尹耀的脸一下，“走啦。”
看着她飞快的跑进校门里，尹耀触了触她亲到的地方，摇着头无奈地笑了。
其实，我也等不了了啊。
第十八章 牵着手
三月底, 残酷的第二次模拟考试如期上演。
愚人节这一天，考试成绩出炉。
还未得知自己的分数时, 宋红豆便听到了资优班尹灿考了年级第三名的好消息。
此时正值课间操的时间，新学期开学后高三的课间操便被取消, 于是这个空出来的20分钟时间常常被大家拿来去老师办公室问题。
这会儿高三老师办公室的门口围着很多同学，他们叽叽喳喳，格外亢奋, 但显然不是来问题的。
这些同学大部分都名列前茅，他们来门口打转转，无非是想要在成绩单发放之前提前窥探一下自己在年级里的名次, 并看看竞争对手的名字。
如此在乎成绩的宋红豆却没有去凑热闹, 不是她装，更不是她自信, 而是她实在是太紧张。
不敢去看名次的她决定趁着这个时间去恭喜尹灿，可她忘了，资优班的两个教室都紧邻老师办公室，此刻, 她的耳边正回荡着各种名字各种分数各种名次……
“豆豆，要不要我进去帮你看看？”
宋红豆听了, 立刻拉住尹灿的手：“算了吧, 这是年级前一百名的特例，以我现在的状况，最多也就是考进前两百名。”
“不不不，你太没有自信了, 跟你说哦，这次我能考进前三，可是多亏了我老哥。他上个礼拜天晚上给我讲了关于数学最后两道大题可能出现的所有题型，所以即便是这次数学题难度升级，但我依然能拿高分。而我哥给你补习了这么久，几乎把浑身解数都用在了你身上，你这一个多月又是疯狂做题模式，考试结果必定超乎你想象。”
“原来是大神给你助攻了啊，我还以为是因为子弹不在所以你才进步的呢，哈哈。”
“少贫，我去帮你看分数哈。”
听到“分数”这两个字，宋红豆立即收起笑容：“闪闪，这次题目明显比之前的难，我真的好害怕啊。你要知道，我要想上N大，起码得超一本线30分以上，唉，我前几次勉强超一本线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奇迹的。”
“二百天的时间，从年级400名到前100名也能算奇迹？你别忘了，咱们学校是省重点，前几百名的分数本就拉的不是特别开。豆豆，自信一点，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这么犹犹豫豫，不多说了，我进去了。”尹灿说完松开宋红豆的手转身扎进了看名次的人堆里。
宋红豆眼前的画面突然变成了慢镜头，镜头里的尹灿奋力地往人前挤，试图挤到老师的面前。
周围的同学们或笑着，或皱着眉，他们脸上的神情那么清晰，那么缓慢，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一串看似冷冰冰但却承载着无数个挑灯夜战辛苦付出的数字。
然后，她看到尹灿拿起了那张大大的长长的印着年级排名的白纸。
这张白纸上有年级前两百名的名字和分数，尹灿的视线从最底下开始往上扫，她看得十分仔细十分慢。
这段时间里，宋红豆的心几乎要跳膛而出。
她耳边回荡着尹耀笔记本上的那句话——If you are doing your best，you will not have to worry about failure.（如果你竭尽全力，就不用担心失败。）
她默念给自己听，试图缓解自己太过紧张的情绪。
从白纸的下端到了四分之三的位置，然后二分之一……
尹灿的眼底的神色始终没有放松过。
最终，随着宋红豆的一个苦笑，尹灿从人堆里垂着头走了出来。
“还有五分钟上课，下节是英语，我先回去背会儿单词哈。”宋红豆说着就要跑。
这一刻，除了深深的失落，她更害怕尹灿尴尬，会难以启齿。
结果，她刚转身，尹灿便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她语气严肃：“年级第128，总分594，宋红豆同学，这一次题难，但你的分数却没有下滑，很好，保持稳定并继续前进。”
慢镜头的秒速终于提高，回到正常。
耳朵炸开了，轰隆隆的碾过一个声音——你做到了。
她回过头，眼前尹灿终于憋不住笑了，她将宋红豆拦腰抱起：“谁让今天是愚人节，不吓一吓你，这节就白过了。”
宋红豆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她心脏狂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从高三开学摸底考试的年级438到十一月第一次模拟考的年级288，从一月十六号期末考试的年级236再到三月二十六号第二次模拟考试的年级128，她拼了208天的命进步了310个名次。
她完成了这场近乎完美的逆袭。
她自己知道，尹耀知道，宋爸爸宋妈妈知道，子弹和尹灿也知道，这200多天她是怎么刻苦努力的。
说脱胎换骨不为过，说成了学习机器人也不觉得是一种贬义。
准确的说，在这200多天里，她扮演着一个智能型学习机器人的角色，而尹耀便是研发和升级这个机器人的科学工程师。
如果说刚开始她是为了尹耀而转性，那么后来她却是真真正正的喜欢上这种上进的快感。
就像她曾疯狂地练习滑板。
好的滑板技术会得到众人的喝彩。
而提高的分数会让自己感受到收获果实的幸福。
*
五一劳动节赶上周末，高三学生们有了两天珍贵的假期。
这天下午，尹耀给宋红豆讲完题后提议带她去看场电影放松一下。
宋红豆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半，她叹了口气：“还是不去了吧，晚上想早点回去做几套英语听力，前几天小考，英语听力竟然丢了七分，唉。”
“当真成书呆子了，昨晚催你早点睡，看你这黑眼圈，又超过十二点了吧。”尹耀说着按照眼保健操的手势揉着她的眼眶。
宋红豆觉得他的手指又暖又舒服，乖乖地将脸伸到他的面前：“耀哥，前两天我妈的老同学给她打电话，那个阿姨的儿子也是高三，她们俩便交流起高考，然后我听见我妈特骄傲的说，我家宝贝女儿上次考试超一本线十几分，我和他爸一点儿也不逼她，都是她自己懂事……我当时听见可开心了，我从小到大都不是让爸爸妈妈骄傲的那种孩子，但没想到现在我的成绩竟成了他们长脸的资本，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妙。”
尹耀看小姑娘闭上眼笑得甜蜜，他捏了捏她的鼻子：“我这个辅导老师也很有成就感。”
宋红豆倏然睁开眼，一口吻上尹耀的嘴唇：“谢谢你，大神，”
尹耀微怔了一秒，然后双手捧着她的脸：“如果要谢我，今天晚上九点之前的时间就给我吧。”
“那我英语听力怎么办？”
“走，不耽误你学英语。”
买了M记，提着牛皮纸袋子，尹耀领着宋红豆到了N大教学楼里的某间阶梯教室。
两人坐在最后一排，宋红豆满足地啃着鸡翅，“每次都带着巨资出来跟你见面，一直想要请你顿好的感谢感谢你，可最后，我都被你包养。”
两人吃西餐那回，最后也是尹耀付的钱，宋红豆至今回想起来都很懊恼。
“早着呢，你会有被我压榨的那一天的，放心。”
快七点时，宋红豆吃完东西又做了几道数学题后，阶梯教室里陆续进来一些学生。
七点整，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开始用投影仪播放电影。
“这是外国电影赏析选修课，喜欢看电影的同学都可以来蹭课。”尹耀跟宋红豆解释。
宋红豆看见电影的名字——《Have Dreams，Will Travel》(有梦就去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