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人独骑,为了表示对皇父的思念策马到了康熙面前,一时有些愕然,原本说是中毒昏迷过的人龙马精神的骑着御马就在自己面前。
“保成,怎么了?”康熙将儿子的愕然看在眼里,他眯了眯眼,笑问。
太子一凛,连忙哭诉道,“幸好皇阿玛没有大碍,不然儿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太子的哭诉让康熙面上缓和了一二,可是心里隔阂已升。
太子对自己今日的表现不满意,而回到紫禁城后,康熙没有像从前一样召见他去乾清宫联络感情更是让他惶恐不安。
回到东宫之后,在听到索额图提起前因后果,太子只觉得冷汗津津。
“你放肆!”太子勃然大怒,只觉得自己如今的后果都是索额图导致的。
“是微臣的错,只是殿下,这两个月臣备受排挤,手下各地方的人都贬的贬,罚的罚,再这样下去只能随别人捏扁揉圆,再没有还手之力了,殿下!”
太子原本听不进去,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在朝堂上更受限制让他犹豫了起来,可其实只要他能冷静下来,就会明白原本就没有证据,如今只不过是康熙心中有些怀疑,没有后路的只有索额图一脉的人,可是太子却被这些话说动了。
人心中有了漏洞,就算再挣扎也只能陷下去。
更别说,就算太子想退,他身后的人,他敌对面的人也不会允许。
深宫之中,长春宫有了些许动静,“伯父送来的药真是好用啊!”
惠妃弹了弹指甲,笑眯眯的抚摸着旁边的猫。
自从惠妃能稍微插手一些宫务,她便将很大一部分心力都放在了太子那里,手里有了好东西当然要给这位未来的天下之主用一用。
果然,太子的性子日益敏感,尤其是这两年更是明显,而这回也让惠妃与纳兰明珠把握住了机会。
太子如今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只要轻轻一推,“砰!”惠妃红唇微张,吐出一个字来。
……
布尔和回到启祥宫没多久,自己的四个儿子也到了,今日康熙谁也没见,其实布尔和能从这些细节处看出来,康熙的身体其实亏空的厉害,今日还非要逞强骑马走了几十里,如何能不劳累。
而康熙与太子之间的气氛,听胤祦说来,布尔和也觉得心惊肉跳,她从中嗅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又同几个孩子说了几句话,让胤祦好好照顾几个弟弟,布尔和便让孩子们回阿哥所了。
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呢?一夜间整个皇宫好似都传开了流言蜚语,元后赫舍里氏谋害皇嗣,残害妃嫔忤逆太后及先去的太皇太后的消息传了开来,似乎人人都知道了元后不贤不孝。
康熙震怒,他虽然如今对太子有所不满,可却没有想过换一个太子的想法,毕竟元后若是不贤不孝,不能成为皇后,太子有一个这样的母亲,自己有这样一个妻子又有什么好听的吗?
可是就算是再清扫一批宫人又有什么用,能一夜间就能传扬开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了这些事。
而能做到这些事的,除了这几个月一直留在京城的惠妃与纳兰明珠等人还会有谁。
“真是无法无天!”
太子将桌子掀翻,“这是污蔑!这是对母后的大不敬!孤要去寻父皇做主!”说着太子就往往乾清宫的方向去。
“殿下,可是如今陛下根本不见您啊!再这样下去咱们就没办法了!”
太子被小太监抱住了腿,全身的力气都好像褪去了,“那孤要怎么办?”
太子有些无助,他虽然一直学的君王之道,可是一直没有大婚,康熙也没给他真正上手的机会,原本一帆风顺的还好说,成婚之后慢慢就能磨练出来了,可如今他没有这个机会。
“咱们只有反了。”似乎是恶鬼的诱惑在自己耳边响起。
“只有反了……”
第92章 这日后,太子私下里……
这日后, 太子私下里的动作频频,再加上后宫的流言一直没有消停,太子更觉得康熙有了废太子的打算, 便下定了决心。
康熙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可他为了试探太子一直没有收回索额图手里的一部分兵权,就想看看太子最后要做什么选择。
五月初五端午节, 原本是要赛龙舟的,可今岁却改成了直接在乾清宫开宴, 这反常的事让布尔和心中警惕,只能再三告诫几个孩子小心。
只要稍微敏感一些的人都能感觉到今日的气氛不对劲, 可是既然已经下了决定,那就无路可退了。
太子站了起来, 亲自给康熙敬酒,“儿臣前些时候留守京城才感受到了皇阿玛的操劳, 今日敬一杯酒,希望皇阿玛能保重身体。”
说完太子就仰头喝完, 还没等他放下酒杯,就听到一声脆响,康熙把自己手里的杯子扔到了地上, 众人一时悚然。
环顾四周,康熙露出一抹笑来, “朕一时手滑,都好好喝酒吃菜。”
转头看见太子脸色惨白的站在那,慈爱道, “朕记得保成最喜欢八宝鸭,将朕面前这菜端去他的桌子上。”
几句话落地,众人只当没听见外面的喊杀声, 一个个低垂着头犹如嚼蜡。
太子呆呆的坐在那,再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直到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只见一人穿着一身浴血铠甲,单膝跪在地上,“臣佟国纲叩见皇上。”
太子闭了闭眼,知道自己完了,他的耳边还能听见自己的皇父与佟国纲的交谈,知道索额图已死,赫舍里家嫡支没了,他也能感觉见各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刺在自己身上,似乎能听到他们心中的话,一个将要被废的太子。
太子睁开了眼睛,他连续多日不睡已经满眼通红,只想让脑子里想的事停下来,这时,他看到了刚刚赏赐下来的八宝鸭旁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个割肉用的匕首。
太子没有多想,直接拿了起来,只听‘噗’的一声,众人惊呼了起来,太子看向那高高在上的人,慢慢闭上了眼睛,世界一片安静。
康熙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看到自己的儿子倒在了自己面前,再看清那匕首的时候他怒吼,“快去请太医,是谁将匕首放在太子的桌子上的。”
众人寂静无声,乾清宫里只能听见康熙粗重的喘息声。
有人连忙去寻太医,而那些想要在康熙面前献殷勤的人,都被暴怒雄狮一般的人推到了一边。
可是匕首是直直插入心脏,就算太医来了也不济于事,康熙见太医摇头告罪只觉头晕目眩,胸口堵着一口恶气,只听‘啊’的一声,康熙喊了出来,却也吐出一口血来,直直向后倒去。
康熙痛失爱子昏迷了整整一天,直到夜半时分才清醒过来,而这时候太子的遗身刚刚装敛好。
“到底是谁,那个匕首到底是怎么回事?”康熙再问也问不出来,当时更多侍卫都在康熙身边守着,谁能顾得上一位眼看就是罪人的皇子。
康熙知道问也是白问,可这不会影响他迁怒,他只觉得要不是惠妃和纳兰明珠推动流言太子就不会到了这一步,若是没有胤禔与他针锋相对也不会把他逼成这样。
这时候梁九功脸色十分难看的引了太医进来,“奴才刚刚送太子殿下回东宫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让太医看了,实在让奴才不敢轻举妄动。”
一听东宫,康熙就盯着太医看去,只见太医将怀中包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些红色粉末“这是奴才从太子殿下的寝室与书房里刮下来的,虽然看似漆粉,长时间嗅闻只会让人变得多疑暴躁。”
一听这话,康熙脸色一变,咬牙切齿的道,“给朕好好查!”
若真是太子中了药才导致如今的情况,康熙暗下决心,一定要将那人血债血偿。
可是真等到所有的事情都被查清楚的时候,康熙却不敢看了。
只是那到底是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康熙还是翻看起了自己的人查出来的前因后果。
乾清宫许久没有点灯,自从一声巨响之后,康熙就把所有人都赶了出来,只剩下一个梁九功。
而梁九功看着自家主子沉默的坐在椅子上,一个下午都没有开口,都想要留下泪来。
自从得知是惠妃所为,康熙就一直是现在这副样子,梁九功也不敢上前劝说,“你说保清是否知情?”
梁九功不敢开口,康熙也不在意他是否开口,只苦笑了一声,能怪谁呢?怪纳兰明珠索额图挑起自己两个儿子的纷争还是纳兰明珠在南巡期间添的一把柴?
是怪惠妃下药并流言蜚语杀人于无形还是自己的多疑?
“去传旨吧,惠妃得了天花,长春宫门户紧闭,谁也不能去看望。”
“喳。”
“给纳兰明珠送去一杯好酒!”
“奴才遵旨。”
纳兰明珠去世的消息和惠妃得天花的消息是一起传出来的,大阿哥就急了,不管怎么与太子争锋,他的孝顺是从来不做假的,当时就前往乾清宫想要去给他额娘侍疾。
可惜康熙不愿意见他,只让梁九功传了一句话出来,这句话让大阿哥僵在了原地,‘太子的谋逆与去世是纳喇氏所为’?这绝不可能!
可是真的不可能吗?大阿哥想到太子去世之后自己有一次在额娘脸上看到的神情,心中犹豫了起来。
浑浑噩噩的回到阿哥所后,就接到了圣旨,要求大阿哥夫妻三日后搬离皇宫,大阿哥不由苦笑。
如今难道要庆幸之前成婚后就得到了分下来的府邸吗?看着身旁惶惶不安的妻子,大阿哥强撑出一抹笑来,“咱们先收拾吧!”
而等搬去大阿哥府后,没人敢登门摆放,一时间大阿哥彻底感受了一番天上地下的差别。
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因母妃有了污点,大阿哥失去了近在咫尺的皇位,三阿哥胤祦成了最有胜算的人。
可是三阿哥既没有成婚又没有参政,也没个地方讨好,而乌灵阿氏一家早就闭门谢客了。
众人只能按耐下来,等待着下次选秀好给胤祦塞女人。
……
康熙病了,可是他谁都不信任,却因为接连遭受打击吐血伤身不宜操劳,只能让胤祦先盯着朝政。
可是布尔和却不敢有丝毫懈怠,一直在乾清宫侍疾,就连太子与大阿哥都接二连三的倒了,纳兰明珠与惠妃都被康熙收拾了,自己这小菜鸟还是老老实实的为好。
就算有人在说自己与儿子的前程远大她也从来不搭茬儿。
要不是乾清宫不方便,她都想白天晚上都歇在康熙身边了,布尔和心里明白的很,如今自家母子几人的未来都掌握在康熙手里,别人的话听听就行了,当一回事才是傻。
康熙若是真能撑他是不会放弃的,可是他的身体是不允许的,若是再来这么几回,恐怕没有培养成下一任皇帝自己就没了。
想到太医给自己说的只剩下不到五年的寿命和眼前人毕恭毕敬的样子,康熙终于下定决心了。
就在一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康熙让布尔和当天就留在启祥宫,她当时心中就有所感。
布尔和总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前两年她还在想着不管下一任皇帝是谁,自己只要好好保养身体等着儿子接自己出宫养老就行,没想到如今竟然眼看就要成为最尊贵的女人,实在是世事无常。
“咨尔淳贵妃乌灵阿氏,秉性端淑,持躬淑慎……仰承太后慈谕今册为中宫,执六宫奏笺,钦此。”
“臣妾遵旨。”布尔和站了起来,正好看到天边的一缕阳光穿透了云彩,耀眼夺目,她微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