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忘,这不是带了药。”
“可是医生说了,你现在胆碱异常,喝酒容易引发过敏,最好不要喝,而且这药副作用很大。”
“我知道。”夏时初叹气,“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副总裁那人爱喝更爱劝,就算我说过敏,他也不一定信,罗里吧嗦说一堆还是得喝,讲讲累死。”
乔霏霏嘟起嘴,“我真的超级讨厌这种劝酒的。”
夏时初笑笑,“没事,我备着药,吃了会缓和些。”
“再缓和你也要难受好几天。”乔霏霏把她送出门,千叮万嘱:“能不喝就不喝,避不开也要少喝点。”
夏时初微笑应好,心里却很清楚,怎么可能会少,上了酒桌,女人向来是被力劝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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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拎着包到穿过走廊到电梯口,手机响了。
“你好,夏小姐吗,我是初花……”
夏时初柳眉微蹙,今儿周五,又是例行的送花日,想来谭丫丫话还没带到,花店还没接到停送通知。
“你放前台吧。”她颇为无奈。
“前台已经下班了,保安让我送上楼。”
“我马上要出门,这样吧……”
叮,正对着的电梯门打开,一个快递小哥捧着一大束花走出来,听到声音,立刻反应过来,“夏小姐?”
夏时初收了电话,轻轻点头。
“刚好。”小哥高兴地把花递给她,“祝你生活愉快。”
“谢谢。”她扫了眼怀里的花,决定先放回办公室。哪知一转身,就看见了洛逸飞三人。
同一时间,下行的电梯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露出盛怀扬的脸。
老马一个大步跨进电梯,还贴心地摁住开关,招呼他们,“快点、快点。”
她稍稍犹豫,跟在快递小哥后面,抱着花走进去,选了个离盛怀扬最远的角落站着。
电梯缓缓下行,密闭的空间里,花香格外浓郁。
“夏总又收花啊。”老马看着她手里的大捧花,“男朋友送的?”
“不是。”夏时初不假思索地答,视线禁不住偏向不远处的盛怀扬,发现他正半低着头看手机。
她收回视线,听到老马叹了句,“现在姑娘可真难追,我看这都送了好几个月,还没打动芳心。”
收花这种事,很难成为秘密,尤其老马这人有“GC小灵通”之称,有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耳目。
“时初可不是普通姑娘,追她的多了去。”二部老总接过话,“哪能两三束花就被人拐跑?”
头一偏,发现盛怀扬目光正落在花束上,他又笑着补了句,“盛总,你说是吧?”
盛怀扬视线稍移,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还嗯?
夏时初瞥了他一眼,在心底嗤了一声,某人连个花瓣都没送过,她还不是乖乖跟着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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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到达一楼,其余人先下,夏时初到地下车库拿车。
开到门口接人时,老马坚持让盛怀扬坐副驾,他们挤后排。
聚餐的地点在向园,夏时初按照导航提示,跟在川流不息的车队里缓慢前行。
老马则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盛怀扬聊天,“盛总,刚才听你说已经买车了?”
“嗯。”
“买了什么车?”
“特斯拉。”
夏时初挑了下眉,慢一拍拨动右边的转向灯。
老马:“这车好,当初国内上市时,我也想换这款,结果老婆非说花七八十万买个电动车不划算,要我换大奔。”
“大奔才配你这啤酒肚。”二部老总笑着揶揄,忽而又想起,“我记得,时初前年买车时是不是也打算买特斯拉。”
“是吗?”老马拍了拍夏时初的头枕,“你也想买?”
夏时初望着前方车的尾灯,慢慢道,“考虑过,但超预算,买不起。”
“看中哪款?ModelX,还是S”
“X。”
“X是贵。那会儿裸车也得80多万吧,还要加价,搞好估计超百万。”
老马笑呵呵地说完,又问盛怀扬,“盛总呢,你买的哪款?”
“X。”
夏时初眼皮一跳,缓缓停在红灯前。
身后的老马还在说,“我当时想买S。不过,X性能更好,也漂亮,尤其银色,盛总你也是银色吧?”
“白色。”
夏时初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收。
老马好奇,“怎么不挑银色,银色是主打色。”
夏时初余光瞄向他,只见他随意道,“都差不多。”
信号灯上的数字一点点变小,她手指摩挲着方向盘,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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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闲聊到向园,夏时初将他们放下后,自己兜到停车场。
向园是北城高端会所,庭院式设计,曲水回廊,弯弯绕绕,私密性很好,结果就是方向感极差的夏时初每次来都会被绕晕。
这次也不例外,停完车,绕了半天才到大门口。
她正要找个服务生领路,就看到站在大厅打电话的盛怀扬。
他怎么还在这儿?
“小姐,是用餐吗?”服务员笑盈盈地迎上来。
“对。”夏时初点头。
“有订位置吗?”
“有,不过我忘了是几号,稍等,我问下。”
她低头掏着手机,耳边忽地传来盛怀扬的声音,“我们一起的。”
抬头一看,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收了电话。
许是他之前就告知过位置,服务员一听便说,“好的,两位请跟我来。”
盛怀扬淡淡地睨了她一眼,率先走在前面。她把手机塞回包里,跟了上去。
酒店回廊铺满了厚厚的地毯,步落无声。
夏时初望着前方身形颀长、笔直挺拔的背影,渐渐有些跑神,没注意到他停下来,险些撞上他后背。
目睹她急刹车,堪堪站稳的女服务员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盛怀扬扭头,看着两人半步不到的距离,眸光隐动。
下一瞬,干脆地回身,抬脚进了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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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坐下时,副总裁笑吟吟地看看盛怀扬,“你半天没进来,总裁还担心这里太绕,怕你迷路,正要让人去接你,没想到夏总把你带来了。”
盛怀扬弯唇,接过服务生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
夏时初握着毛巾,也没多解释。
见人都到齐,副总裁招呼服务员倒酒。
从总裁开始,逐个分下来,到夏时初这儿时,她正想先推一推,不料盛怀扬先开了口,“夏总今天是司机,就免了吧。”
“不能免,自家老大的欢迎宴,怎么也得搞点酒。”副总裁佯装愠怒地命令夏时初,“倒上。”
就知道逃不掉!
夏时初在心底叹口气,刚要伸手去拿分酒器,就听盛怀扬半玩笑半认真地道,“那不行,搭她车时就保证过,晚上一定让她滴酒不沾,您可别让我食言。”
老马微微一愣,视线在盛怀扬和夏时初脸上转了转。啥时候保证的?他咋没听到?
总裁看出他有心护着夏时初,权当他是笼人心,便道,“好了,女同事就不要强求。”
夏时初心下一松,抬眼看向盛怀扬,而他早已别开头,在替总裁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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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杯满上后,由总裁开宴,“晚上这顿饭是给怀扬接风,欢迎他回归祖国怀抱,加入我们GC,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众人起立,隔空举杯,嘴上说着欢迎。
“谢谢大家,以后请多多指教。”盛怀扬举杯,一饮而尽。
开了头,后面就是一通你敬我,我敬你,作为主角,盛怀扬自然是今天的围攻焦点。
夏时初发现他喝得极为爽快,基本是来者不拒,几圈下来,开掉的红酒一大半进了他的胃。
印象里,他其实很讨厌喝酒,唯一一次知道他会喝酒,是她当选外联部部长时,他去接被灌醉的自己。
那晚她醉得厉害,醒来断片,是听部里小姑娘说才晓得,当时他一口气喝掉半斤二锅头,震得团学会那群人乖乖让路、放行。
她惊叹,“你酒量这么好?”
他却冷声警告,“以后不许在外面喝醉。”
时间的涌流悄然过去,夏时初隔着圆桌打量着与记忆重叠的英俊男人。
暖黄的灯光下,他侧耳听着总裁的耳语,脸上没有酒后的红晕,反而显得极白,领带已解下,衬衫最上面的纽扣松开,露出流畅的颈部线条和深深的颈窝。
在这嘈杂的包厢内,他偏偏安静得像一幅画。
不知为何,他突然转过头。
视线猝不及防相遇。
第4章 我们不熟
这次,盛怀扬的目光并没有很快挪开,而是一动不动落在她脸上。
“时初,你不敬敬你们盛总?”
喊她的是副总裁,两人闻言默契地各自别开眼。
夏时初悻悻一笑,“我喝的是水。”
“水怎么了?”副总裁带着几分醉意,“以茶代酒,心意到了就行。”
夏时初怎会不明白让她敬酒是幌子,灌盛怀扬才是目的。
只是,这种场合,她这一杯怎么都免不掉。
她犹豫了下,端着杯子起身,副总裁却不依不饶,“站那么远干嘛?打车过来呀,一点诚意都没有。”
“好。”她握着水杯,绕到盛怀扬座位旁,微微曲腰,“盛总,我以茶代酒,欢迎你来GC,我喝完你随意。”
这是他们重逢来,她和他说的第三句话。
盛怀扬手指摩挲着杯脚,视线从她手里的杯子一点点移到脸上,定格几秒,再挪开。
他单手撑着椅背站起来,举杯与她轻轻相碰,“好。”
他把酒杯抵住唇,微仰起头,细长的脖子连着锁骨,线条流畅,肌理分明。
须臾,整杯酒落肚。
夏时初皱了下眉,也喝完了杯子里的矿泉水。刚想走,又被副总拦下,“先别走,刚刚是接风酒,感谢酒还没喝。”
这位副总裁酷爱劝酒,水平更是一流,他看了眼夏时初手里的水杯,“你自己说,晚上要不是盛总保护你,你能喝水吗?是不是该好好谢谢盛总?”
夏时初看出他今晚的目标就是把盛怀扬放倒,便笑着岔开,“是,不过下次吧,晚上盛总喝了不少。”
“什么下次?”副总裁伸手拉住她胳膊,“你要是真怕盛总喝不下,就替他喝,刚才他可没少替你喝。”
夏时初知道,之前他们以“盛总不让夏总喝,她那份你得代”为名灌了他不少。
她稍稍前移避开副总裁的手掌,再抬眸注视盛怀扬,见他一手支着桌沿,落在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凌厉的眉峰,只露出深邃的眼窝和挺立的鼻梁,漆黑的眼格外亮,看不出醉意。
可是,她瞥向他白得像纸一样的脸,胸口抽了一下。
她吸口气,“好,我……”
“再敬一杯吧。”盛怀扬淡淡地打断她的话,径自倒了满满一大杯,跟她虚碰了下,微阖上眼,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这一杯的量赶上之前两杯,副总裁心满意足,一掌拍在盛怀扬肩膀上,“盛总果然体恤下属。”
尾音刚落,他突然眼睛一亮,“我刚想起来,你俩都是P大的吧。”
夏时初顿时紧张,表面却轻松笑笑,“嗯。”
“难怪!”副总裁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我说盛总怎么这么照顾我们时初,原来是渊源颇深。”
“说!”他指着夏时初,“你们是不是之前就认识?”
夏时初呼吸有些紧,余光看向盛怀扬,发现他微低着头,辨不清神情。
短暂的沉默,足以让人遐想连篇。
“真认识?”副总裁面露兴奋,其余人也被唤醒了猎奇的本性,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再不开口,估计大家该脑补出一场大戏了。
夏时初迅速镇定下来,“当然认识,盛总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应该没人不认识。”
“只是认识?”副总裁眯起眼逼问,“没点别的故事?”
“你想听什么故事?”夏时初不答反问。
“你们有什么就讲什么。”
“那怎么行?我得根据客户需求来做方案。”她盈盈一笑,“得保证我讲的故事,让你满意。”
“少跟我打太极。”副总裁挥手,“你就说,你跟盛总以前熟不熟?”
夏时初牙关轻咬,那句“不熟”怎么都挤不出来,正想怎么搪塞过去,盛怀扬突然开了口。
“不熟。”他说。
本该松口气的夏时初觉着那气堵在了胸口,有点闷闷的。
“真不熟?”副总追问。
夏时初瞄了眼盛怀扬,回得干脆:“真不熟!”
不知谁接了句,“没事儿,以后肯定越来越熟。”
众人笑,夏时初也笑着坐回位置,只是视线再没朝盛怀扬那边偏离半分。
又过了会儿,助理开口问总裁,“我看大家也差不多了,要不晚上先结束吧。”
总裁端详着依旧保持清醒的盛怀扬,再看看东倒西歪的其他人,弯了下唇,“好。”
散场酒后,总裁拍了拍站得笔直的盛怀扬,“酒量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