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也只有这个选择了,夏时初也不矫情,点头同意。
两人下楼,这次盛怀扬坚持他来开车。
奶奶和罗姨基本都住在乡下老房子里,城区这套房是前几年盛怀扬爷爷单位分的那套集资房被拆后补偿给他们。
平时没人住,就奶奶来市区化疗时,会过来住几天。
快到小区门口,盛怀扬把车停在一个便利店前,“你等我会儿,我去买点东西。”
夏时初正在同弟弟发信息,随口应了声“好”。
微信那头的夏时间一听她这两天都不回来,激动溢出屏幕:【没事、没事,你就安心留在N市,爸这边有我和妈呢。】
【妈如果问,你就说公司有个项目,需要来N市见个客户。】
【放心、我知道怎么说,保证不透露大神和你的事。】
姐弟两正聊着,盛怀扬回来了,手里拎着袋东西,放到了后排,然后启动车进了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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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电梯上楼,他开锁进屋,弯身从鞋柜取了一双粉色的拖鞋给她。
夏时初换上一看,鞋头上一个可爱的卡通猪,竟跟他脚上穿的是情侣款。
“她们准备的,一直放这儿。”盛怀扬解释。
夏时初牵了下嘴角,跟着他进了屋。
房子不大,只有两个卧室,装修和家具都格外简单,一看就是不常住人的。
“那间房是罗姨在用,这间是奶奶的,你晚上就睡奶奶床吧。”盛怀扬指着朝南的一个房说,“床单被子都是这次我回来罗姨刚换的,我这几天都在医院,也没用上,都是干净的。”
夏时初回头看了眼,果然是被子床单整整齐齐,一看就没人睡过。
“家里只有一个浴室,你先去洗。”他顿了下,缓道,“袋子里是洗漱用品,你将就用一下。”
夏时初开了一下午的高速,晚上又在病房里哭了一通,这会儿是真的累了,听他安排完也没扭捏,应了好就进了浴室。
一进去,就看到洗手台边放着的塑料袋,正是盛怀扬从便利店拎回来的那袋东西。
她打开察看,牙刷、毛巾、旅行套装护肤品、隐形眼镜药水……甚至还有一包一次性棉内裤。
她捏住那包一次性内裤,联想到他冷着脸去找这些东西的画面,心重重地磕了一下。
呆怔间,突然传来敲门声。
她猛地回神,“怎么了?”
“睡衣要吗?”盛怀扬的声音在门外想起。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开门。
“罗姨衣服没找到,奶奶衣服给你太小,如果你不介意,就穿我的吧。”他递给她一件黑色的棉T恤。
“好。”她接过。
门再次关上。
夏时初快速冲了个澡,又洗了头发,换上他的T恤。
她个子不矮,可是套上他的衣服仍然像是穿了裙子。她挽起袖子,重新套上裤子和自己的外套,才出去。
盛怀扬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听到声音转头看她,视线就这么黏在了她素净的脸上。
“有吹风机吗?”夏时初捏着毛巾问。
“有。”他起身,从电视机柜里拿出吹风给她。
夏时初本想进洗手间吹,可想想又退了出来,“我在外面,你快去洗澡吧。”
盛怀扬颔首,拿着换洗衣服进去。
浴室里还带着湿漉漉的暖气,空气里有淡淡的水果香,应该是他给她买的洗发水的味道。
罗姨备的洗发水、沐浴露都是薄荷的,他知道她不喜欢,说用起来凉飕飕的,她喜欢甜甜腻腻的水果味,读书时这样,现在似乎还是,好几次凑得近,他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甜味。
他其实极不喜欢甜食,却对她的甜嗜之如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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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怀扬洗得很快,出来时夏时初还没吹好头发,正拿着吹风机,侧头吹着发梢。
一抬眼,就看到换了件白色卫衣,黑色长裤的他。
干净清透,俨然翩翩美少年,帅得有点过分。
夏时初心脏又开始瞎蹦跶,为了避免被美色所诱。她忙关了吹风机,递给他,“我好了,你用吧,我去睡了。”
说完,也不等他应,快步回到奶奶的卧室,钻进被窝。
睡前还担心今天发生的事儿太多会失眠,结果一沾上枕头,都没来得及想东向西睡意就海啸般涌来,将她迅速卷入梦乡。
醒来是因为一串急促又压抑的咳嗽声。
她窝在被子里反应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剧烈咳嗽的来源,是睡在客厅的盛怀扬。
她披着衣服打开门,声音更清晰了。
客厅里没有开灯,窗外的光透进来,依稀能看到他的模样,抱着被子,咳得蜷了起来,可头却死死压在枕头上,尽量降低咳音。
她倚在门边,听着他极力压抑的沉闷的咳嗽声,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地捏了一下,痛得缩了起来。
她咬了下唇,大步走过去,弯腰一把扯开闷住他脑袋的枕头。
盛怀扬惊楞地望了她一眼,却说不出话。
她瞪了他一眼,转身快步进了厨房倒了一杯水出来,递给他。
他撑着坐起来,颤着手喝下大半杯,渐渐匀过气来。
“还要吗?”她问。
盛怀扬摇头,“把你吵醒了?”
夏时初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俩人就这么,一站一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没说话。
他的眼睛漆黑明亮,像是承载了太多太多的情绪,像黑夜里的海水,深邃得像要把她吸进去。
她望着他,缓缓问:“当初你是想回来的吧?”
难得的,他没有任何逃避,轻轻地说,“嗯。”
“天韵那套房子,是因为我才买的吗?”
“嗯。”
早就猜到的答案,可是听他说出来却是另一番心境。
她咬了下唇,还是问出那个最关键的问题,“那我说分手的时候你怎么就同意了呢?”
这一次,盛怀扬没有立即回答,夏时初在他眼底看到了挣扎、犹豫,还有痛苦和压抑。
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那一天或许不是只有自己才经历了不愿意提及的东西。
何苦逼问下去呢?
“睡吧。”她舒口气,起身离开。
刚走出两步,一团炙热的气息从后面猛地罩上来。
盛怀扬从后面抱住了她,紧紧的将她圈进怀里,带着点颤意,却又无比坚定说,“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然后,但我想试试,可以吗?”
夏时初的心重重地砰通了一下。
出口却是极冷静的声音,“试过后呢,试不下去,不想试了,盛怀扬我不想一直拉着你、拖着你走。”
“那就让我来。”他收紧手臂,将她紧贴在自己胸前,“初宝,把手给我,这次我牵着你走。”
第35章 不为人知的秘密
夏时初一动不动地被他圈在怀里, 后背贴着他的胸膛,头抵着他的下巴,感觉暖暖的。
四周还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味道, 跟她一样的味道,是他专程买给她的沐浴露。
刚才她进浴室发现里面其实已经有沐浴露和洗发水,海飞丝和六神, 都是她不太喜欢的薄荷味。他记得,所以给她买了水果味儿的, 甜甜的蜜桃味。
心头起了一丝甜,跟沐浴露一样甜。
她缓缓抬起手, 搭上他的手腕,轻轻往两边拉。
身后的盛怀扬身子一僵, 下一瞬, 手臂倏然收紧,像是要把她嵌入怀里。
他抱得太紧, 夏时初本能地挪了下身子,稍微再用了点力去拉他的手。这一次,盛怀扬直接反手扣住了她的腕子, 交叉圈在她的腰上。
“我不会放开, 我刚才说过,这次我来牵你。”他沉着声, 无理又霸道。
夏时初垂眸, 眼底的笑意蔓延到了嘴角, “你是想牵着我, 还是箍着我、捆着我走?你手不松开,不腾个位置,怎么能牵我的手?”
盛怀扬喜出望外, 立即握住了她的手,温热干燥的大掌将她的小手牢牢包进掌心里。
他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嗓音磁沉,落在耳边,“初宝,谢谢。”
深夜的房间,屋内只有窗外路灯和月光投进来的光亮,两人就这么安静地相拥着,享受着一室的静谧,却也渐渐感受到了寒意。
尤其夏时初,她睡觉时就穿了盛怀扬给她的那件大T恤,刚才出来得匆忙,就在外面套了个大衣,堪堪掩住大腿,现在两条小腿还光溜溜的露在外面。
南方的冬天,室内室外一样冷,客厅里又没有开空调,刚才情绪翻涌时没感觉,这会儿抱着抱着就觉得冻的慌。
察觉到她在哆嗦,盛怀扬这才注意她的穿着打扮,连忙松开怀抱,拉着她去卧室。
夏时初被他牵着往前,余光瞥到沙发时,脚步顿住了。
刚才她睡前没留意,这会儿才发现那沙发只是个二人位,以盛怀扬的身高,根本躺不直。
“我跟你换,我睡沙发。”她拉他,“外面太冷了,你还感冒着。”
盛怀扬哪里会同意,他将她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一些,把她往房间里推,“没事儿,我将就一晚上,晚点让罗姨回来把她屋子腾出来。”
说完他人往后退,却被夏时初拉住了手腕,“那你也进来睡床吧。”
盛怀扬胸口一凛,垂眸盯着她,目光带着一分探究和意味不明。
夏时初说的时候心里坦坦荡荡,就单纯觉得外面太冷,他生着病应该需要好好休息,结果被他这么一看,心底也生出了一分旖旎和暧昧来,耳朵莫名就起了点烫意。
她咽了一下嗓子,“你别误会,我是觉得……”
“觉得什么?”盛怀扬慢慢俯下头,对上她的眼睛,将笑未笑,“夏时初,你胆子可真是大,居然敢邀请男人上你的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就不怕我变禽兽?”
夏时初对上他含笑的眼,“那你试试呗,我倒是要看看你是想做一次禽兽,还是一辈子禽兽?”
一句话,直接把盛怀扬逗乐了。
他抻着笑,故意拖长音,“的确啊,为了一次牺牲一辈子的幸福太不划算。”
一语双关,臊得夏时初脸上迅速爬上红霞。
“懒得理你。”她恼羞成怒地甩开他的手,径直爬上床,钻进被窝后还是忍着羞意喊了一句,“要进就去抱被子,不进就关灯。”
盛怀扬站在门口,视线落在床上好一会儿,唇角扬得越来越高。
他转身出了屋,却没有关灯。
夏时初勾了下嘴角,趁着他去抱被子的功夫,把身上的被子掖过来些,给他腾出半个床的空位。
盛怀扬回来看她裹得蚕宝宝一样,唇角又弯了起来。
夏时初背对他,看不到他的动作,听觉和触觉却格外敏锐。她听到他铺被子的声音,又感觉他躺了下来,带着点热热的气息填满了右侧的空气。
“关灯吗?”他问。
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被他带着点哑的嗓音一晕染,莫名就带了点说不出的暧昧。
夏时初又拉了拉被子,“关吧。”
啪嗒,从亮到暗。
夏时初起初还攥着被子有点不自在,毕竟身边突然多出来个人,倒是盛怀扬应该真困了,关灯后说了句晚安,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她闭着眼,听着他平稳且有节奏的呼吸,渐渐地放松下来,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黑暗中,盛怀扬睁开眼,静悄悄地翻了个身,目光粘在那熟睡的轮廓上。
她问:为什么不告诉奶奶?为什么要去大费周折地维系他们在一起的谎言?
还能为什么?不过是自欺欺人,一边强迫遗忘又一边刻骨铭记,陷在原地不肯走出来而已。
她问:试过后呢?
试过后?他挑了下嘴角,从他向她伸出手那刻起,应是再也不会放手。哪怕就如刚才误以为她要拉开自己时,理智说盛怀扬你要尊重她的选择,身体却诚实地将她牢牢禁锢。
之前是放不开,如今已是不放开。更何况,何其幸运,她还肯把手交给自己。
夜渐深,熟睡的女人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开始胡乱地拉了几下被子。
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羽绒被被扯动,盛怀扬弯唇,轻笑出声,这小毛病还真是一点不带改。
他稍稍侧身压住被子,含笑看着那人扯啊扯,卷啊卷,没扯动后,一点点把自己连人带被卷进了他怀里。
就这样,还敢邀请他同床,还真是对他一百二十个放心。
盛怀扬调整了下位置,配合她团成最舒服的睡姿后,缓缓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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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盛怀扬被生物钟叫醒。
他侧身,用手垫着头,借着曦光看着已经滚到他枕头上的女人。
额头高洁,眉毛很细长,小小的鼻翼,嘴唇粉粉的,皮肤白皙清透,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此刻闭着,只能看到细密的睫毛。
跟少女时似乎有些不同,要更瘦一些,会画好看的淡妆,但卸完妆的样子仍然干干净净,像个小姑娘。
他伸手,轻轻抚了下她白净的脸。
睡梦中的女人应是觉得不舒服,微微皱了下眉,卷着被子翻转身,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盛怀扬盯着那后脑勺挑了一下嘴角,下一瞬,他支身子,手越过她的头,探过去碰了碰她的脸颊,睡着的女孩嘟嘟囔囔的又转回来,把脸朝向了他。
他满意地收回手,再次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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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时初醒来时盛怀扬已经起床了,而她已滚到了他的枕头上。
诶,应该是他走后才滚过去的吧,她乐观地想。
她换上衣服走出卧室,一眼便看见从厨房出来的盛怀扬。
身上还穿着昨晚的白色卫衣和黑裤子,清晨的阳光从餐厅的玻璃照进来,投在他身上,仿佛渲染了一层暖色的滤镜,画面好看得一塌糊涂。
她突然就想到了从前他来接自己上课的每一个早晨,也是这样,晨光笼罩,他安静得近乎冰冷地倚坐在自行车上,面无表情地接受着来来往往女生的注目,直到自己跳到他面前,那张脸上才会有别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