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错,看着挺新鲜。”奶奶很捧场, “还有一道呢?”
“这个, 白灼膏蟹。”夏时初自己点出来,“都是清水煮一下, 没什么难度。”
“怎么没难度,煮太老也不好吃。”
夏时初嘿嘿一笑,没好意思说, 就连这唯一具备技术含量的环节和步骤都是盛怀扬把关的, 她就只负责问,“可以捞起来了吗?”
以及, 在他说“捞吧”时, 关火用漏勺捞出来装盘。
盛怀扬先替奶奶盛了一碗汤, 再给夏时初舀了一碗, 凉在一旁。
奶奶瞧着他细心的举动,温柔地笑,“我家孙子会照顾人了。”
夏时初分好筷子, 突然道,“今天过年,我们喝点酒吧。”
“不行。”盛怀扬当即否决,“你过敏。”
“应该已经好了,我前几天吃了一个朗姆酒冰淇淋都没事。”
见他蹙眉,似是要批评她,夏时初连忙抓住他肩膀摇了摇,“我又不是天生过敏,只要免疫体统恢复正常就没事的,反正今天晚上在家,让我少喝点试试呗,你包里不是都给我备了药。”
盛怀扬怔住,偏头看她,“你怎么知道我包里备了药?”
夏时初嘿嘿一笑,“上次帮你去拿身份证的时候看到的。”
就放在他钱夹的拉链里,三片,是她常备的牌子。
自从她上次吃了酒酿丸子,因为没有及时吃药,造成血管水肿,进了一趟急诊室后,她便听从医生建议,在包里随身携带扛组药物,一有不对劲,赶紧塞一片,防止严重。
那天,为了绑定一个账户信息,需要用到他身份证,他在洗澡,让她自己去钱夹里拿,她摸身份证时,就摸到了夹层里凸起的三个小圆点,好奇地打开,便看到了那三片铝塑包装好的药。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只觉得心里很暖,像被温泉滋养着。
在一起越久,越深入接触,他对她细致入微的爱越发清晰。
从前,她用眼睛看,用耳朵听,因为他不说,他别扭地不肯袒露,她惶恐,忐忑不安,她怀疑和不确定。
如此,她用心去感受,哪怕他依旧不善于揭开那些层层的包裹,她却越发感受得深刻。
而且,随着相处渐深,她多得是办法“收拾”他。
就像现在,她就娇滴滴地摇晃他手臂,“就喝一点,好不好嘛?”
故意拖长的语调,软绵绵的,勾得他叹气,“只能喝一杯。”
“遵命。”她比了个ok的表情,迅速跑去酒柜里拿了一瓶红酒,抓起开酒器准备开,被盛怀扬夺了过去。
“我来,你去拿杯子。”他说。
“好嘞。”她乐颠颠进厨房,拿出三个高脚杯,“奶奶,你喝饮料。”
奶奶不肯,“晚上高兴,我也来一点酒。”
“能喝酒吗?”夏时初担心她身体。
盛怀扬笑笑:“没事,尝两口。”
开好酒,他往奶奶杯里倒了一点点,又倒了半杯给夏时初,最后自己倒了大半杯。
好酒好菜,三人围坐一块,除旧岁,迎新年。
奶奶率先端起酒杯,说了几句喜庆的祝酒词,三人浅浅地喝了一口酒,开始吃年夜饭。
尝了一口葱烧鲫鱼后,奶奶大赞,“哟,怀扬这手艺不错。”
“好吃吧?”夏时初夹了一块排骨给她,“你尝尝这个,更好吃,跟你烧给我吃的不相上下。”
整个下午,她都待在厨房,跟个小跟班一样帮他打下手,亲眼目睹他把那些生冷的食物组合在一块儿,变成一道道美味佳肴,当然,也没忘记第一时间品尝。
每尝一道菜都忍不住感慨一句,“好好吃,盛怀扬,你真的好厉害。”
奶奶依言品尝排骨,也是赞不绝口,“好吃,比我烧得还好吃。”
“是吧?”夏时初比自己讨得表扬还高兴,“你孙子真是做啥啥都行,样样第一名。”
“我看这都是你的功劳。”奶奶笑道,“这么多年,我可从来不知道他会烧饭,更是第一次吃到他烧的饭。”
奶奶笑看着孙子,“他呀,八成是为你学的。”
夏时初扭过头,笑盈盈地望着盛怀扬,“你为我学的?”
盛怀扬斜了她一眼,“不是。”
“那你为了谁?”她故意跟他皮,“我知道了,你是为了哄别的……”
嘴里被塞进来一只剥得干干净净的皮皮虾。
夏时初拿下来,笑着同奶奶说,“奶奶你看,他企图堵住我的嘴,肯定有问题。”
奶奶笑眯眯地配合,“晚点你要好好审。”
盛怀扬扫了一唱一和的两人一眼,嘴角微微扬起。
夏时初连吃了三条皮皮虾,碗里也堆了两条,看他还在处理虾壳,便说,“我自己来,你给奶奶剥。”
盛怀扬眼皮都没掀,“奶奶吃这都不用上手,厉害着呢,哪像你那么菜。”
“奶奶,你不会被夹到嘴唇吗?”她惊讶。
“不会。”奶奶夹了一个皮皮虾,用筷子夹住虾身,先咬掉虾头,再一节一节地吃肉,全程果然没有用手剥。
她叹为惊奇,跃跃欲试,却被盛怀扬止住,“大过年的,等下嘴唇弄破流血,你又要喊痛。”
夏时初俏皮一笑,心口温热。
饭吃到一半,夏时初接到弟弟的电话,说是爸妈想跟他们视频。
奶奶一口答应,“要的,要的,正好我给你爸妈拜个年。”
夏时初看了盛怀扬一眼,见他也点头,便发起了视频邀请。
响了两下,视频接通了,画面里闪出弟弟夏时间的脸,接着是母亲在旁边喊,“你别举着,把手机搁那儿,大家都能看到。”
夏时初一听,也赶紧找了个位置,把手机靠在餐巾纸盒上,便于父母能看见他们三人。
一番调试后,双方都能彼此看见。
夏时初赶紧介绍,“爸妈、这是奶奶,这是盛怀扬。”
她和盛怀扬的事,她早就同父母讲过,不过没提那些误会纠葛,只说之前因为异地恋分手,现在他回来,两人都有感情,就又和好。
夏父夏母只见过盛怀扬照片,再就是听夏时间说过不少他的事迹,对他印象不错,如今视频里看来,小伙子生得一表人才,挺拔帅气,和女儿的确登对得很。
奶奶先送上拜年祝福后,接着难为情地说:“时初爸时初妈,我们很不好意思,今年过年把时初留北城了,不能回来陪你们”。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夏母笑眯眯地望着奶奶,“要不是时初爸腿还没好,本来我们也想来北城,两家人一起过年。”
奶奶:“时初爸腿好些没?”
“好多了,不过还不能下地走路。”
……
话题就这么聊开,期间不时转到她和盛怀扬这里,盛怀扬也一改平日冷漠的酷样,客气有礼地同父母聊了好一会儿。
还在父母让他有空就去Y市玩时,一口应下,“等罗姨回来,我就陪时初回家。”
两家人热闹地聊天大半天才结束通话。
夏时初看时间不早,先服侍奶奶吃药、洗漱,睡觉,待忙完出来,看盛怀扬正弯着腰洗碗。
她走进去,挽起袖子,“不是说好我来洗。”
他为了这顿饭忙活了一个天,下午做菜时,她就提出,“吃完饭,我来洗碗。”
“不用,我就快好了。”他偏头看了她一眼,“你去看电视,春晚快开始了。”
“春晚有什么好看的。”她挤到水槽边,作势要把手伸进水池里,却被盛怀扬格开。
“别动,弄得手上都是水。”
他坚持不让她动手,她也只能倚在一边看他。
厨房冷白的灯光下,他弯腰低头,黑发有几缕落在额前,侧脸轮廓清晰挺阔,嘴唇微微抿着,好看得一塌糊涂。
耳边是哗啦啦的水声,合着碗筷在水里起落发出的闷响,明明是琐碎的烟火气,偏偏如细羽绵毛一下下从她心上扫过去,让她心痒得不行。
她慢慢移步过去,从后面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宽阔的背脊上,软软地蹭着。
“干嘛?”盛怀扬扭头问。
她不说话,只是揉他的腰腹。
“……马上就洗完了。”他呼吸乱了,轻哄着,“先别闹,乖。”
她依旧不开口,手上不停,踮起脚,双唇擦过他耳边,“不乖会怎样?”
他未答,嘶地抽了口气。
她狡黠一笑,偏头去寻他的微启的嘴唇,滑进齿间,“嗯?”
手中的碗陡落进水中,普通一声,溅起水来。
盛怀扬转过来,狠狠地回应她,心和人都跟着一点点烫起来。
“不乖就罚。”他哑着嗓子,提着她的腰放在台面上。
她刻意挑-逗,却没想过要在此地,尤其这里和外面就隔着一道磨砂的玻璃移门,还没拉拢,万一奶奶爬起来……
还要不要脸了?
“回房间。”她压住他的手,尚存一丝理智。
他将她的手别在一旁,欺身压下来亲她,“现在知道怕?晚了。”
夜色清濛,窗外是万家灯火。
流理台的方寸间,是不羁的放-纵。
只是,这一次,也过于放肆了些。
第77章 都是假的
全然陌生的体验带来感觉如此强烈, 夏时初以为交战过那么多次后,大抵最后的体感都是类似的,然而, 新的地点和花样,让她溃不成军。
随之而来的疲惫和脱力感远超想象,以至于没撑到他抱她回卧室就俯趴在他肩头秒睡过去。
被放上床时, 她感觉到他在一点点吻她,她累得厉害, 气若游丝地讨饶:“让我先睡会儿,就一会儿。”
盛怀扬臂肘支在她身侧, 亲她的额头,“睡吧, 我去把碗洗完。”
她乏得不行, 但还惦记着他没释放的事儿,含糊地允诺, “我眯会儿就好,等你回来做。”
盛怀扬失笑,唇滑到她唇瓣上, 轻啄了一下, “好。”
他起身,掀了被子替她盖上, 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
厨房的移门大开着, 流理台边散落着围裙、她的小裤和拖鞋……足见刚才的急切和紧迫。
他拾起围裙系上, 又把裤子和拖鞋捡起来放到外面, 再重新回到水槽边,打开水龙头,继续洗碗。
静谧的空间里, 灯光凉白,流水打在盆里,咚咚咚的,他慢条斯理地洗着碗,眼前浮现的却是他将她压在半米开外的流理台上……
虽然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但这也是他一直想尝试的事,没有排斥或不悦,相反,她强烈的反应让他兴奋得血管突突地疼,浑身紧绷得宛如要爆炸。
尤其,今儿这地点选得极秒,厨房——食、色,不能再应景。
他勾起嘴角,身体又如一张拉开的弓,紧绷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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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夏时初迷迷糊糊地醒来,睡得有些热,脖子和后背上有薄薄的汗。
她半睁开眼,身旁空落落的,盛怀扬并不在。
卧室的门半掩着,橘黄色的光从门缝里漏进来。
她懒懒的翻了个身,被抽干的力气一点点回到身体里。每次结束时她会很困乏,但从未像这次一般,累到极致,甚至有虚脱昏厥之感。
她还是低估了盛怀扬在这事上的不羁和放-荡,相比下,她那些撩-拨真的是太小学生水平。
她躺着又醒了会儿神,起床进浴室冲了个澡。
洗漱完出来,发现盛怀扬还没回来。她看了一眼床头的电子钟,11点多,她大概睡了3个多小时,他不至于还没收拾好厨房吧。
夏时初挑了下眉,趿拉着拖鞋出去找人。
玄关处开着灯,客厅、厨房和书房都没有盛怀扬的影子。
奇怪,人去哪里了?
夏时初拿起餐桌上的手机,正准备打电话,就听见连着客厅的阳台外传来一声,“没必要,这是我自己的事。”
她定睛一看,透过暗色的玻璃这才看清阳台上站着一个人,正是盛怀扬。
那句话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现在还是数九寒天,屋内烧着暖气,热乎乎的,室外却还是很冷。
夏时初瞧清他身上只着一件室内穿的薄T恤时,心口倏地一紧,回屋取了一件羽绒服出来。
她走到门边,抬手先敲了敲玻璃门。
盛怀扬回头,看清是她后,立即转身,从外面将门拉开。
“穿上。”她无声地动唇,踮起脚将羽绒服披到他身上。
手背不经意滑过他裸-露在外的脖子,冰得她瑟缩了一下。
她不悦地皱眉,不容分地握住他的手背,冰冷刺骨。
大过年的,穿这么点衣服站外面,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这不是找病害吗?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二话不说将他拽进屋,用力合上门,将寒风和冷意全闭在门外。
盛怀扬电话未挂,由着她拉他坐上沙发,再乖乖地配合她抬胳膊,穿好羽绒服。
夏时初半蹲在他身前,牵起他冻得紫红的手,既生气又心疼,先是不轻不重地打了下他的手心,接着又用双手捂住他的手掌,慢慢地揉搓。
盛怀扬耳朵贴着电话,听着那边冷漠的告诫,“盛怀扬,我告诉你,你现在浓情蜜意,有情饮水饱,可是过个三五年,什么情啊爱的都会消退。到时候,你们会相看两厌,会一地鸡毛,会贪图新鲜……”
他静静地听着,眼睛一瞬不瞬地凝着半蹲在面前的小女人。
她半低头,抿着唇,顺着他的指节温柔地抚着,冷得发僵的手指慢慢有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