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公司有股份,她妈在息影时还投资了影视公司,现在那个公司已经是业界风向标,每年她拿分红拿到手软。她妈当年是一线影后,还极具投资眼光,又买楼又投资,后来这些财产都记在了她的名下,除此以外,陈家的孩子出生时都会有丰厚的基金,奶奶在临走前也都将私房给了她,不夸张的说,陈家虽然现在已经快是燕京的二流豪门,不复当年的辉煌,但陈仙贝的个人资产,比起一些豪门继承人还要多得多。
这些资产,足够陈仙贝混吃等死、挥霍着过一辈子。
这世界上更多的是为了生计奔波的普通人,一百万对于普通人来说,仍然是大数字。
蒋萱这两天着急上火,嘴里都起了泡,她希望她妈卖了老家的房子给她还债,可她妈那么没有主见的一个人,这一次却这样的强硬,非要她去求陈仙贝原谅,什么时候陈仙贝原谅她了,什么时候给她六十万。
陈仙贝会原谅她?
这根本就不可能。她也不愿意去自取其辱。
说来也好笑,蒋萱觉得,她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陈仙贝的人了,陈家人都没她了解得多。她十岁那一年来到陈家,整整十年,她都在摸陈仙贝的喜好,围着陈仙贝转,那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只要大小姐跟她一块儿玩,喜欢跟她玩,她在陈家就能过得很好。
陈仙贝看似绵软没有脾气,但,她骨子里很高傲。
这就是世家小姐的优越感。
蒋萱知道,在陈仙贝看来,是瞧不上她这样的人,她也不勉强,把自己也当成是陈仙贝的跟班、佣人,她放低了姿态,在最敏感的青春期时,将自尊心咬碎了,然后笑眯眯的、恭敬地对陈仙贝喊一声大小姐。
现在陈仙贝多半是知道了她跟江柏尧那点事。
陈仙贝会不会原谅江柏尧,她不知道。
代入一下自己进去,如果她是陈仙贝的话,应该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毕竟陈家跟江家联姻,是锦上添花,现在退婚的话,对陈仙贝的名声也不好,因此,陈仙贝会主要对付她,让她还钱只是第一步而已。
蒋萱知道经济紧张,立马托同学跟熟人找了好几份兼职。
不过跟六十万比起来,还是杯水车薪,她现在赚的只是生活费跟学费罢了。
一个学期过得很快,等下个学期来临之前,她必须得凑齐学费。
之前蒋萱的留学生活很滋润,又不用勤工俭学,课程也不算多,现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要去超市工作,又要去中餐厅当服务员,还得去披萨店当送货员,这三份工作下来,她每天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人眼看着就憔悴了一大截。
她趁着老板不在的空闲时间,赶紧又跟妈妈打了个电话。
结果她磨破了嘴皮子,得到的回答还是那样。
她妈甚至说,你回来去给大小姐下跪。
下跪……
蒋萱挂了电话后抬头看着忽明忽暗的灯,眼泪滑落。是她高估了自己,只要陈仙贝愿意,多得是办法折磨她。现在她就为那六十万焦虑恐慌,每天闭上眼睛,就会做梦,梦到自己被陈仙贝送上了法庭。
但她坚信,自己一定会熬过这一关的。
她去收拾餐桌,餐桌上的碗筷都沾着红油,她清楚地知道,也一直牢记一句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总有一天她今天吃的苦,有人会心疼。
*
公司里,江柏尧也是格外的烦躁。
跟封家的这件事,现在公司受到的影响并不大,毕竟江1氏1集团在燕京也能排得上名号,发展潜力大,但江柏尧骨子里有点完美主义,今年上半年他亲自出面跟国外一家公司谈了跨国项目,哪知道在签合同的节骨眼上,对方意欲变卦,他让人去打听了一下,意外得知,对方公司的大股东跟封辞妻家有着密切友好的关系。
要说变卦,那也没有,每一个项目,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对方公司又不是冤大头,商人的骨血都是黑的,江柏尧心里很清楚,对方公司根本不是因为跟封家那点不值钱的交情,无非是想借着这件事压价罢了。赌的就是他的犹豫。毕竟一个项目黄了,业界圈内一定会有风声,如果有好事者带节奏,对江氏会有不小的影响。
他心里恼怒不已,可也没有别的办法,但他心里知道,这样的事不能发生,为了以防万一,江家不能再站在被动的位置了,必须化被动为主动,不然下半年公司还怎么冲刺更高的巅峰。
正在他在想对策的时候,周助理敲门而入。
周助理面色焦灼。
江柏尧最近听多了坏消息,这会儿双眉紧皱,问他:“有事?”
周助理点头,语气急切,“刚才接到消息,今天上午,陈小姐的叔公晕倒住院,刚急救回来,现在还在重症病房。”
江柏尧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听了这话几乎是眼前一黑。
陈胜远还在医院,情况有没有好转尚且还不清楚,现在陈仙贝的叔公又住院?
最近究竟是怎么了?
周助理又试探着问道:“江总,现在要去医院吗?”
江柏尧看着面前的合同,捏了捏鼻梁,想起了陈仙贝,只能无奈地说:“备车吧,现在就去,今天的会议推迟到明天。”
周助理应了,十多分钟后,江柏尧乘坐专属电梯来到停车场,坐在车后座,他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拨出了陈仙贝的电话。
那头机械般的女声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他移开了手机,按了挂键。
车内比较安静,坐在副驾驶座的周助理耳尖的听到电话里的提示音,心下纳闷。
江柏尧此时心里也不太舒畅,问道:“你是说上午住院的?”
周助理回:“是的,上午十点左右。”
江柏尧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
都过去六个小时了,发生这么大的事,陈仙贝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
还是说她六神无主,现在陈家能做主的人不多了,陈胜远还病着,陈胜羽又在国外,她肯定忙得脚不沾地。
她这个人性子柔软,也许吓坏了。
但她这是在跟谁通话,是跟陈胜羽吗?有这个可能,江柏尧也没发现,自己此刻心里是微妙的,为陈仙贝没有先给他打电话,而是跟别人打电话而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情绪,这情绪太轻,轻到他仍未察觉。
快到医院时,江柏尧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又拨了号码过去,结果得到的回复依然是一样的,还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究竟是跟谁通话?
距离刚才一通电话已经过去快半个小时了。
江柏尧这辈子就没被人单方面拉黑过,他也并未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来,然而周助理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两次电话都没打通……
是巧合吗?再联想一下陈小姐这段时间对江总的态度,他想:陈小姐该不会将江总从手机通讯录里拉黑了吧?
他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但话到嘴边,他果断闭嘴咽了回去。
这只是他的猜测罢了,虽然十有八、九是这样,但他还是不能说,难道让他跟江总说,江总,你的未婚妻把你拉黑了吗?这可超乎了助理的工作范围。
保守派助理的职责就是这样,无凭无据,最好安静如鸡。
第23章 023. “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陈家即使不想兴师动众, 但还是有不少世家派人前来探望。
做戏就要做全套,陈仙贝接过芳芳准备的东西,轻轻地嗅了嗅, 没多久后,眼泪就扑簌簌地往下掉,鼻子也难受极了, 抬起头看向镜子,果然一副伤心哭过的模样。芳芳见陈仙贝受这罪, 还很心疼地说:“其实滴一下眼药水就可以了的。”
陈仙贝摇头,“那不逼真的。”
陈仙贝跟几个长辈都打了招呼, 他们都劝她要注意身体。
其中一个世家大伯看了一眼医院,颇为不满地说:“江家的小子呢, 这么大的事,他也不过来, 太不像话!”
其他人被这样一提醒,才猛然惊觉, 江柏尧这个准陈家女婿,怎么还没过来,他们这些外人都来了, 他还没到?!
陈仙贝当然不想为江柏尧解释。
她并不是真的温柔良善,相反她还小心眼得很。
就随着大家误会吧, 反正马上要退婚了,不过是在他的“罪状”上又添一条罢了,反正坏的又不是她的名声。
几个长辈看陈仙贝垂头啜泣不说话, 自然而然的就以为江柏尧知道、但他就是慢吞吞的没来。
不管是哪个圈子,都有喜欢说是非的人,很多小事也会以别样的方式传播开来。
陈仙贝知道, 用不了多久等她跟江柏尧退婚后,大家再谈起来时,这件事也会被人当成谈资。
最后江柏尧不仅命克陈家,还目中无人、不尊重未婚妻以及未婚妻家人。
她丝毫不感觉愧疚,反而认为,这就是江柏尧该承担的恶果之一。谁叫他先不尊重她,不尊重陈家,把所有人当成傻子一样?
等到这些长辈们离开,陈仙贝也感觉累了,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眼睑低垂。
江柏尧从电梯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陈仙贝穿着一条宫廷感刺绣的杏色连衣裙,露出精致的锁骨。她是细腰,连衣裙腰部有着精巧的设计,显得她的腰似乎一只手就能握住,这一身华丽又不失优雅浪漫,为了搭配这一身,又特地佩戴了珍珠耳坠以及项链,尽显温柔。
天花板上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她周身像是散发着柔和、温暖的光芒。
听到脚步声,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往这边看过来,跟江柏尧四目相对。
她的眼眶跟鼻尖都微微泛着红,看起来可怜脆弱极了,令人忍不住想揽她入怀中。
江柏尧顿时加快了步伐。
在他来到陈仙贝面前时,她悄悄地挪远了些。
见她这样,再想起刚才一直处于忙线的通话,他眼眸深沉,低声问:“叔公怎么样了?”
陈仙贝瞥了一旁的芳芳,如非必要,她都不想跟他多说半句话。
芳芳不愧是陈仙贝看来的准助理,立马上前来回道:“老先生有慢性病,年事已高突发疾病,现在还在观察中,医生建议等情况稳定了,再来探视。”
江柏尧扫了芳芳一眼,心下不满,他跟陈仙贝说话,她搭话做什么。
病房里,陈家叔公正躺在床上在玩游戏。
时不时就有不小的声音传来——
Great!
Excellent!
Unbelievable!
陈叔公玩得兴起,突然提示没有精力瓶了,他大手一摆,买!买!!买!!!
一旁伪装成男护士的张秘书委婉地提醒:“老爷子,您把音量调小一点,江总现在就在外面。”
陈叔公放下手机,花白的胡子翘起,“狗日的来了,老子没打死他算脾气好了。”
陈家被誉为是百年世家,对外将礼仪有度刻进了骨子里,但没人知道,陈家人其实很暴躁,有一个算一个,他们都善于伪装,但一旦卸职,就会原形毕露。当然,即便如此,他们也不会在自家小辈面前说脏话。
张秘书:“……”
江柏尧在一旁陪着,几次他跟陈仙贝搭话,都是芳芳回答的,惹得他恼怒不已,却也不好发脾气,毕竟这是在医院。
在耐心即将告罄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走到一边,这才接起电话。
是好友温嘉树打来的。
温嘉树在电话里说:“下午饭局我不去了,老婆大人要去取车,让我陪她一起去。”
江柏尧敛目,“是重要的饭局。”
温嘉树嘚瑟,“你就不懂了吧,我老婆特别需要我,不管大事小事都让我陪着,什么事都要第一个跟我说,再重要的饭局也没我老婆重要,就这样啊,明天再约也是一样。”
江柏尧听闻,下意识地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不远处的陈仙贝。
芳芳递了一杯水给她,她正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
挂了电话后,江柏尧顺势翻了翻通话记录,发现她今天一个电话也没打给他。
准确地说,这几天她都没给他打电话。
发生这么大的事,她这样的无助,也没想过要依赖他这个未婚夫。
*
陈仙贝应付江柏尧回到家后,很较真、小心眼的算了算,今天她跟他说的话,没超过十句,很好。
令她恶心的人,她真的不想看到,也不想跟那人说话。
蒋萱如此,江柏尧也如此。
她在床头的日历本上,拿出红笔在今天的日期上重重地画了一笔,就这两天,姑姑就要回来了。她不免松了一口气。
今天还有重要的事她没忘记,跟管家叮嘱了,管家也买来了很专业的安全绳索,这会儿就放在她床边的羊毛地毯上。
随着入睡后,陈仙贝来到了空间,封砚正百无聊赖的玩泥巴。
见她进来,他高兴极了,看了一眼她买来的绳索,怀疑问道:“这牢不牢固啊?”
该说不说,这空间太鸡贼了,非要用什么绳索,像这种情况明明用梯子更合适更安全。
陈仙贝拉了拉这绳索,伸出手比较道:“怎么不牢固,快跟我手臂一样粗了。”
她皮肤极白,跟这黑色绳索对比,形成视觉冲击,封砚很难将自己的视线从她手臂上移开。
不过现在不是看她手臂的时候,封砚艰难地移开视线,看向洞内,一脸犹犹豫豫,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第一,他不知道这个洞有多深。
第二,他不知道洞内都有什么,会不会有可怕的东西。
光是这两点,都足够令他踟蹰不已了。
陈仙贝自然也看出了他的犹豫,她想了想,也能理解,便主动开口说道:“要不我下去吧?”
封砚诧异地看向她,没想到她会这样提议,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说,要不我下去吧。”陈仙贝声音温软,眼里也有着笑意,“你看,我比你轻很多,我下去很容易,拉我上来也很轻松,就让我下去找地图吧,我觉得还挺好的,是不是?”
她不怕黑,但她看得出来,这位奥利奥先生有点怕黑。
这也不难,不过是进去洞里找一张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