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柏尧最近忙,疏忽她了。”温嘉树不甚在意的说,“你也劝劝陈小姐,柏尧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多少年了都。”
柏芸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怎么劝?
这种话只能是关系很好的闺蜜去劝,她说一句都是多的。
她还想说,虽然她现在嫁给他了,成为了温太太,可是走在外面,别人对她也只是表面上客气而已。
陈仙贝是货真价实的豪门大小姐,她得注意分寸,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跟交好,如果陈仙贝心情好,她劝几句没问题,可现在她都感觉到陈仙贝态度冷淡,再说下去真的不会讨嫌吗?
*
陈仙贝坐在副驾驶座上。
江柏尧的话很少,以致于他们订婚这么久了,聊天的次数也不是很多。她的视线掠过中控台里,有一个羊毛毡御守,样式憨态可掬,上面还有着两个字——平安。其实她不止一次看到过这个东西,那时候她面露疑惑,他也难得地解释了一句:“是明雅送的。”
她当时没有多心。
明雅是江柏尧小姨的女儿,在国外念书。
她也加了明雅的朋友圈,知道这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喜欢做手工。
明雅跟江柏尧这个表哥关系不错,兄妹俩相差十来岁,感情很好。
距离她跟姑姑打那通电话,已经过去三天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她只要好好等着就好,心理上是这样安抚自己的,可在答案没有出来之前,她想要找一些蛛丝马迹,提前揭晓。
她收回了视线,继续注视前方。
车内的气氛很安静,江柏尧不是会跟人主动找话题聊的性子,之前陈仙贝会稍稍主动一些,也是跟长辈以及他的性格有关,但她也不是多活泼外向,因此他们两人,聊得并不深,情侣之间的煲电话粥,在他们之中也不存在。
她温柔而安静。
江柏尧或许并没有在她身上多花功夫,或许是对拿捏她很有把握,今天的她异常沉默,他竟然也没有察觉到不对。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陈家。
陈仙贝不会邀请他进去坐坐,沉默着下了车。
江柏尧破天荒的跟她说道:“仙贝,这段时间我太忙了,可能没空陪你,你不要介意。”
“嗯。”陈仙贝的一双眼睛最是清澈,她盯着他,“还有别的事吗?”
江柏尧怔了一怔,“没有。”
“那我先进去了。”
“好。”
陈仙贝转身往屋子里走去,经过保卫处时,停顿了一下,但也没回过头来。
江柏尧目送着她进去后这才上了车。
陈仙贝进去以后,透过监控看到她进屋以后,江柏尧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而是在门外多呆了一会儿。她不禁苦笑,以前她体贴懂事,他从不为她多停留,现在她冷淡了些,他便这样。如果他们的经历真的是一本小说,那么按照剧情发展,此刻的男主对女主已经是爱而不自知了。
他的爱可真廉价,也够可笑的。
名校毕业、身居公司要职的成年人,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谁,这难道不够可笑吗?
她已经决定了,一旦证实了那件事,她就会跟姑姑说要取消婚约。
她知道,届时即便她不说,姑姑也不会允许她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回到房间后,她想了想,还是给明雅发了一条消息:【明雅,在吗?】
那头秒回:【嫂子,我在的!】
陈仙贝:【我看你送给你哥的羊毛毡很可爱,听说是你自己做的?】
明雅:【嫂子你是说这个吗[图片]】
陈仙贝点开一看,图片里是一个羊毛毡小芒果。
明雅:【嘿嘿还以为哥哥不会喜欢呢,看来他也是冰山脸少女心。】
陈仙贝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做得很好很精致,我也想学呢。】
明雅:【这个很容易的,在网上搜一下就出来了,还以为哥哥不喜欢,早知道就多送他几个了。】
陈仙贝:【只有这个小芒果款式吗?】
怕被明雅怀疑,她又补充了,【我想做复杂一点的,比如小动物,或者御守什么的。】
明雅:【我只会做这个小芒果的,别的没做过tvt】
陈仙贝:【已经很厉害很棒了!】
明雅:【害羞.jpg】
她平日里跟那些长辈们打了不少交道,应付明雅这样的小孩再是轻松不过。接下来三言两语又提了别的更大更重要的话题,转移了明雅的注意力,在结束对话后,她算了下时间,也翻看了聊天记录,知道明雅不会再将羊毛毡的事放在心上,更不会去询问江柏尧,因为江家正处于非常时期,明雅也知道,她不会在这个时间段去拿羊毛毡这事开江柏尧的玩笑。
她躺在床上,脑子里思绪万千,那个羊毛毡御守应该不是明雅送的。
那江柏尧为什么说谎,又是谁送的呢?
她胸口起伏,深呼吸两口。
犯不着、犯不着。
但还是好气!
她的生物钟很规律,即使很生气,还是睡着了。
像之前一样,她又一次进入了空间,站在亭子里,再次看去,空间有了很细微的变化,比如之前杂草丛生两米高,现在已经被锄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地皮,地上还有一把锄头,如果不是上面还有着标签,她都认不出来这是她买的那一把。
她正准备找那个男人时,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
“妖、不,仙女,草我帮你锄了。”
她朝着声源处走去,在角落发现了没形象躺在地上的男人。
他冲她呲牙咧嘴一笑。
但那笑容不是真的,显得很扭曲。
“草。”
“草。”
“草。”
他跟结巴了一样重复着这个字。
陈仙贝一头雾水,“草你锄了,我知道了。”
也看到了。
封砚笑不出来了:我在骂人,不是结巴。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受过这种人间疾苦?他的手上可全都是血泡,整个人肌肉酸胀,他是弱小可怜但能忍。
他发誓,他有生以来的绅士温柔以及耐心,全都给了这位女妖精。
“咦。”陈仙贝再看向柱子上,居然又一次出现了一行跟时长无关的字——
【任务①完成,玩家可向空间主人索要一种现实物品。】
【友情建议索要百草枯。】
玩家是谁?
陈仙贝的目光挪向男人,轻声询问:“你要百草枯吗?”
封砚是知道百草枯的,有那么一句话,百草枯一出,寸草不生。
不过他是因为一件事才知道的,他家里一个帮佣因为丈夫欠下巨债,一时冲动喝下了百草枯,听说死得很痛苦,更可怕的是,不是当即就死的,是一点一点受尽了痛苦,在迎接死亡的恐惧中死去的。
女妖精这是什么意思?
给他百草枯?
让他自己了结生命?妖界现在已经这样残忍了吗,好,他是想过把自己一刀宰了算了,但那也是想想而已,生命是很可贵的,退一万步说,真活不下去了,也是求个痛快,她竟然给他百草枯!!
他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吗??
难道因为他刚才借题发挥,说草骂了人,所以她打算这样残酷没有人性的对他??
“我可以不要吗。”他看着她。
心里想,如果她非要给他,非要让他痛苦地死,他决定了,要跟她鱼死网破。
陈仙贝觉得,他应该听空间的建议,但他自己说不要,那她还是不要勉强他,便点头:“可以。”
封砚内心绝望之时,听到这话,油然而生新的希望。
“但你没有想要的东西吗?我可以给你带进来。”
她这样的温柔,让他有点儿……
他试探着问道:“我想要一条……”
他是想要内裤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怕女妖精觉得他是胆大包天想打趣她。
“一条什么?”
“我想要一个刮胡刀。”封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几天没刮胡子了。”
“好。”
她冲他笑着点头。
封砚僵住,他撇过头,前一秒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下一秒又绝处逢生,她还这样的温柔,他现在不怕自己出不去了,他怕出去了,会变成一名斯德哥尔摩患者。
怎么办,他现在都被她虐得,产生了幻觉,竟然觉得她真好了……
他迟早要完。
第9章 009. 她休想欺骗玩弄他的感情!
陈仙贝记下了他要一个刮胡刀的要求。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她无暇去思考别人的事,这会儿看着男人略显狼狈的模样,这才开口问道:“你这几天一直都呆在这里吗?”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一口咬定她是这里的主人,但看着他迫切的样子,她大概也能推算出,他也是被迫困在这里的,并且情况比她还要不乐观,她只是在睡觉的时候进来,每次进来的时间都不算很长,白天能够回到现实世界,生活上受到的影响并不大。
封砚听她这样问,想都没想就“抱怨”道:“当然!”
他在这里起码呆了好几天了!
虽说他过去二十五年里,也没做过多少好事,但他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件伤天害理的坏事都没做。他妈跟大嫂不知道为慈善事业付出过多少心血,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就不能行行好把他当个屁放了吗?
他是一肚子怒气,刚想说几句时,视线触及到她那张恬静温柔的面庞上,只见对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暗道不好。
他在这里困了几天,她这个当主人的不是更清楚吗?
看来这个问题,不能从字面上理解其中意思。
她应该是问他,有没有乖乖地呆在这里。
思及此,封砚只好忍气吞声的回:“我这几天一直都呆在这里,哪里都没去过。”
他倒是想去别的地方啊,关键是出不去啊!这个庄园太他妈可怕了,他家里也不是没有年代久远的宅院,小时候他还跟着爷爷奶奶去玩过,他可发现了不少小路以及几个狗洞,可是这个庄园,四周都是高高的墙,他围着庄园走了好久好久,也没找到出口,他也想过要爬出去,结果刚爬上一旁的大树,眼看着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下一秒,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堵墙似乎又高出了不少,他无法看到外面是什么境况。
“这样啊。”陈仙贝点了下头,又问,“我记得你说你是车祸进来的?”
封砚发了狠,脚趾抠地,恨不得将满身怨气化为力量,抠出一条地道来才好。
当然这只是想想,他只嗯了一声。
现在他已经不确定,那场车祸究竟是不是眼前这个女妖精刻意造成的了。
“难道是陷入了昏迷状态?”陈仙贝这样嘀咕,思来想去,又跟他说,“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需不需要我去你家里说一声?”
虽然这种怪异的事情,最好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但是她代入自己想象了一下,如果她出车祸昏迷了,姑姑跟大伯一定会急坏,权衡再三,还是通知下他的家人,至少不要让家里人担心才是。
封砚闻言,先是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等回味过来,头皮发麻。
祸害他不够,难道还想把他的家人牵扯进来??
不过从这里他也可以得到有用的讯息,比如,这个女妖精的妖术应该没那么厉害,她现在就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的情况。
他稍稍安了心。
封砚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他拥有很多的爱,不然在豪门里,也养不出没心没肺的性子,他四处捣乱,都有人兜底,大哥跟大嫂都对他极好,他没有什么远大理想,说句厚颜无耻的话,他是打算前半生靠爹妈,后半生靠大哥,就这样优哉游哉的过一辈子,反正家里人也没指望他能做出什么大事业来,只要别添大乱,他爸妈还有大哥都要谢天谢地拜菩萨。
爱是相互的,家里人对他这样好,对他来说,家人也是排在第一位。
尽管在这里,他也孤单,甚至内心恐惧不已,很希望有个人能陪着自己,但也只是想想而已,真要做出选择,他宁愿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孤独至死,也不想家人来尝这份痛苦。
他看向陈仙贝,这是他第一次表露出严肃认真的一面。
他低声说:“我不记得了。”
失忆大法果然好!
“我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记得自己家在哪里了。”要死就他一个人死,别牵扯他家里人!
女妖精,请你有点良心,看在他为她锄草的份上!
陈仙贝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这位先生真是可怜,被迫困在这里不说,还失去了记忆。
他连自己叫什么都忘记,那她也没办法帮到他了。
她视线下移到他的手,轻声问道:“你的手还好吗?”
话题跳跃太快,封砚还在提心吊胆,毕竟自己刚才说了谎话,既怕被她拆穿,又怕连累家人,一颗心怦怦直跳,手心都出了汗,神经都处于紧绷状态,没想到她下一秒会问他的手。
他呆了片刻,唇线抿直,“还好。”
好个头。
他封少这二十多年就没有做过这种重活,现在他的手已经不是人该有的手,胳膊也不是人该有的胳膊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刚才她没出现之前,他看着手心的水泡,也想掬一把辛酸泪。
这要是他妈看到了,得心疼死。
陈仙贝也瞥见了他手上的伤,又问他:“你确定不要药膏吗?”
封砚不甚在意的说:“不用,别浪费了。”
比起药膏,他还是更想要刮胡刀。
很奇怪,他在这里好几天了,不觉得饿也不觉得渴,但胡子还是照长不误,他一向在乎自己的形象,这身衣服也就算了,只能带一样东西的话,他选择刮胡刀。
“那好吧。”陈仙贝看他可怜兮兮的,心里不忍,便道:“我之前看这里好像有草药,不知道有没有认错,要不,我去给你找点草药,你这手上的伤处理一下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