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酒头欲哭无泪。
高玥又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修士们的传音符,塞给他:“老小师弟,这里是需要治疗异兽修士的传音符。你若手痒痒想练手,就尽管和他们联系。我帮你计算过了,只要你能每天保证做两台手术,必然能治这灵毒的手痒之症。”
老酒头:“……”
天道好轮回,且看苍天饶过谁。
不知怎的,他瞬间就理解了当初高玥学赤霞刀的绝望。
就在几人说话时,大师兄乘坐异兽数斯降落主殿,他朝重越拱手,焦灼道:“师尊,大事不好,二师弟失踪。”
“嗯?”重越俊眉微拧。
就连一旁的阿布崽听见此言,也打起精神,吐着舌头直勾勾望着大师兄。
高玥也竖起了一双耳朵。
酒凌汐一听“二师弟”下意识换算成安衡,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竖起一双耳朵听。
大师兄道:“数日前,鸿夜城出现旱魃作乱,二师弟前往平叛,至今未归。”
重越淡声道:“以安衡之能,区区旱魃,能耐他何?”
大师兄道:“二师弟失踪后,我曾去鸿夜城寻人。可奇怪之处就在于,以我之能,也寻不到二师弟一丝气息。我已派三头筑基十阶异兽前往蹲守,至今无所获。”
酒凌汐一听安衡失踪,一脸焦灼道:“安衡去了鸿夜城?我听说鸿夜城旱魃作祟,扰民不断,宗门几番派弟子前去剿杀旱魃,都无所获。安衡一人前去剿杀旱魃,你们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说到这里,酒凌汐都要被气炸了:“我衡衡那般弱不禁风,你们怎么可以派他一个人去剿杀旱魃?我衡衡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把你们忘忧宗夷为平地!”
大师兄看了眼这泼辣女子,看向高玥,眼神疑惑:这谁啊?
高玥唇语:二师嫂。
大师兄纳闷安衡何时找了道侣,却对小师妹的话毫无怀疑。
他冲酒凌汐一拱手,道:“二弟妹莫慌。安衡元婴早期二阶,又有双筑基十阶异兽可供驾驭,区区金丹旱魃,还不能伤他性命。只怕他是被困在了何处,暂时走不出来罢。”
酒凌汐震惊:“我夫君竟如此彪悍!”
——捡到宝了!
大师兄又对重越道:“只怕二师弟是被困在了什么秘境之中,是以,以我之能无法判断他的方位。恐怕,需要师尊亲自走一遭了。”
重越“嗯”了一声,转而看向高玥,伸手过去,宠溺地拍了拍女孩头顶:“小徒弟,想不想尝尝旱魃灵根?”
高玥歪头疑惑:“旱魃是金丹异兽?”
重越解释:“严格来讲,不算异兽。小徒弟,可愿虽吾走一遭?”
高玥欢喜雀跃:“愿意!”
有好灵根的地方她必须要参与!况且师父在前开杀,她只需跟在后面捡boss掉落的装备即可,妙哉,悠哉!
宋乐乐也想同行,却被留下看守宗门。
他闷闷不乐将通行门打开。
此次要去的地方鬼气重重,是以传送的通行门内不时卷出一道烈烈狂风。
走到门前,高玥被风沙吹得睁不开眼,她下意识抓紧了重越胳膊,居然有一种熟悉的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同她在试炼门黑暗里紧紧抱住的那个躯体的灵息很像,踏实稳重,令人心安。
她下意识地抱得更紧。
酒凌汐见两人进门,也紧跟其后。
老酒头见阻她不住,丢给她一只乾坤袋:“带上吞云兽!”
酒凌汐接住沉甸甸的秦坤袋,里面装着沉睡的吞云兽坐骑。
她将乾坤袋里的吞云兽放出来,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博美便躺在了她怀中。
小博美毛发纯净,睁开那双圆润有神的大眼睛,冲着酒凌汐眨了眨,又吐了吐粉嫩的舌头。
酒凌汐把狗子放在地上,半臂长的小博美瞬间变成了萨摩耶。
阿布崽正要进通行门,身后陡然出现一条通体雪白的母吞云兽,吓得它往旁侧一闪。
当它看见母吞云兽的神颜,狗眼都瞪直。
它朝母吞云兽冲过去,嗅了嗅对方的尾巴后,还要凑更近,被酒凌汐一巴掌拍开。
母吞云兽也一脸嫌弃看它:“汪!”
——它简直不敢相信的狗眼,世间居然有如此丑陋的吞云兽!汪!
酒凌汐和母吞云兽进入通行门后,阿布崽蠢钝的狗脑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看它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它现在是一只丑陋的无毛狗!!汪!
嗷呜——
狗子仰天长啸,声音悲惨万分。
他是英俊的狗狗!!汪汪!
*
鸿夜城处于白夜,却了无生气,街道破败,纸钱漫天飘,两旁房屋门前挂满了白灯笼。
雾气阵阵,鬼气浓重。
一阵浓雾被风吹散,前方似有行人,也听得见有人低低碎语。
高玥从小不敢看鬼片,可这街道的氛围却颇有港味鬼片风格,她下意识就抱紧了师尊胳膊。
她不是吃师尊豆腐,是真的怕。
没错。她!怕鬼!
高玥小声说:“师尊……这地儿很邪祟啊。你听见了吗?好像有人在说话!师尊,我们赶紧找到二师兄回家吧,这里有点可怕。”
五羊城虽是食人魔修地盘,可却颇具人间烟火气息。
而这里不同,毫无生人之气,比起食人魔修,吃人的鬼更令她恐惧。
重越眉头微蹙,低声道:“过去瞧瞧。”
酒凌汐带着两条狗也从通行门出来,看见高玥重越往前走,立刻快步跟了上去。
眼看两人就要穿进雾里消失,酒凌汐喊了一声:“等等!”
她的声音惊动了藏在雾里的花轿队伍,本欲往前行的花轿突然停下来。
花轿是白色,由四个白衣轿夫抬着,这花轿看着像棺材,不像活人用的。
里面传来闷闷地啼哭,有人不断敲打棺材花轿,企图破轿而逃。
高玥看见这幅场景,莫名想起自己要被送去替嫁的场景。
她当即皱紧眉头,将花轿阻拦下来。
为首的轿夫看着她,却并未说话。轿夫们双眼空洞,皮肤惨白,身上还有一股腐臭味儿。
高玥扬起擒魔鞭缠过去,长鞭刚触及轿夫,对方原本饱满的皮肉顿时开始塌陷,变成了一具爬满虫蝇的腐尸。
轿夫帽子掉下来,头顶爬满了蛆虫,密密麻麻,甚至随着帽子掉下来,散落在地上。
蛆虫成团且个头巨大,迅速朝高玥爬过来,高玥当场窒息,大叫一声跳到师尊身上,拿双腿盘住了对方的腰身。
她整个人挂在重越身上,控制不住地“哇哇”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师尊救我!!!”
重越似已经习惯女孩趴在他身上,双手自然而然端住她的臀,身体稍微一侧,去打量瞬间腐烂的四具尸体。
酒凌汐一刀劈开轿棺,里面居然坐着一个几样貌俊秀,身着凤冠霞帔的男子。
男子脂粉气息很重,面容清丽,腹部微微隆起,嘴被封住无法说话。
他看见重越三人,宛如看见救星,嘴里发出“呜呜”地求救音。
酒凌汐解开男子的封印,却拿刀指着他,并不让他靠近:“你是何人?”
男子取下凤冠,狠狠丢在地上,那凤冠居然变成一只白骨骷髅。
男子取下一枚发簪,朝自己隆起的肚子刺去,生生剖开自己的腹部,将一个胚胎模样的东西取了出来。
胚胎被他狠狠摔在地上,羊水破裂,里面无数蛆虫爬出来,在地上蠕动成一团,令人作呕,头皮发麻。
高玥脖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把脸埋进重越肩窝,闷声大叫:“师尊,快烧了那些东西!我要吐了!”
第34章 替嫁小代孕
重越皱起眉头,单手捞住小徒弟身体,空出另只手,剑指挽了一簇火花,把那堆蛆虫全烧成灰。
高玥双腿发软,却依旧不敢落地,她又转而看了眼坐地捂腹部的男人,见鲜血泊泊,又于心不忍。
男人的腹部不断流血,他催动灵根勉强止血,可依然有细细血流,他望着高玥等人,声音细弱:“三位可否送我回家?我乃鸿夜城少城主,魏洪涛,眼下我重伤,请将我送回去。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酒凌汐依旧不敢懈怠,拿刀指着他问:“我们怎知你不是骗子?”
魏洪涛取出一枚城主令牌,道:“此物不可作假。宗门弟子,应当认得。”
这是一枚庚金打造的城主令牌,鸿夜城遭遇旱魃侵扰,因无力应对,向各大宗门求助。
由于各大宗门近期都在准备修仙大会,能派遣来助力的弟子不多,能过来的弟子也都资质一般,是以鸿夜城现在只比以前更糟,没有更好。
酒凌汐认得这枚城主令牌,扭过脸对重越道:“岳掌门,看来他是少城主不假,我们……该如何做?”
高玥从重越身上下来,落地之后,取出缝合用的灵针,穿上灵线,走到男子身边,开始给男子缝合被剖开的肚皮。
她的灵息只对异兽有作用,对人不起辅助救治作用。加之高玥并不想对陌生人浪费灵力,仅仅只替他做缝合,并未给他治疗内伤。
伤口缝合,所有血都止住。
她起身,指着身后两条狗,问男人:“挑一条狗来骑吧。”
魏洪涛捂着腹部,抬眼去看三人身后的两条狗。
一条除了狗头浑身无毛,一头毛发旺盛且雪白,看着乖顺柔和。
无毛狗看起来有些丑陋,实在有碍观瞻,他抬手指向那头白毛母犬道:“那头。”
母犬嗅到男人身上的腐臭,并不想驮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阿布崽拿出雄性的担当,挺起胸脯往前走了一步,来到男人跟前,一爪踩在男人胸口,恶狠狠冲他龇牙:“汪!”
而后将他叼起来,扔到自己脊背上。
魏洪涛:“……”
一刻钟后,他们带魏洪涛回到城主府,原本丧气滔天的城主府,见少城主归来,立刻又都盘活,一片沸腾。
管家和仆人大喊:“城主!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几人被家仆迎进院内,便见堂屋有位老者走出。
老城主被搀扶着从房间出来,他看见院中的几人两狗,目光转而停在儿子身上,激动到老泪纵横:“涛儿!涛儿!”
老城主老来得子,这个儿子就是他的心头肉。他忙将几位贵人迎进屋内,奉茶待客。
等大家都落座,酒凌汐看向老城主,自我介绍说:“我乃赤霞宗少掌门酒凌汐,此来寻人。敢问老城主,是否见过这位叫安衡的俊美男子?”
酒凌汐从乾坤袋里取出安衡的画像,画卷被她抖落展开。
老城主盯着画卷,仔细思考一瞬,这才摇头咳嗽道:“我没有印象。不过城中但凡俊秀一些的男子,都被旱魃抓走了。这旱魃自从来了鸿夜城,城内就未曾安生过一日。这城内年轻男子,要么举家搬走,要么被抓,要么死于非命……”
“这旱魃是个女人?”高玥想起五羊城的女修罗,又道:“难道又是因情所害?”
老城主摇头:“并非女旱魃。这旱魃是一个被埋在古墓里的将军,已经死了两百年,尸变为旱魃,生了金丹灵根。本来,一个金丹灵根旱魃,不足以让宗门弟子棘手,可这旱魃竟不知有什么法宝……这旱魃早些年也并未出来作祟,是这几年才出来作祟祸害百姓的。”
高玥也觉得这事儿奇怪,主要是觉得这位城主奇怪,却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她又问:“少城主为何被俘?”
提及此,老城主叹息一声,感慨说:“哎,你有所不知。这旱魃蛮横,即便我请了高人来降服他,都拿他无可奈何。这旱魃每日都会挑选一个男子,并在男子腹部种下胚胎,第二日会送来轿棺。被种下胚胎的人,会无法自控,走上轿棺。”
他顿了一下,又说:“我儿被种下胚胎后,我们已经很努力看着他,却依旧防不胜防,没能看住,让他钻了府中看守的空子,上了轿棺。我族中有圣女道,若想要摆脱那胚胎的控制,就得强行剖开腹部,取出胚胎。可……老朽下不了那个狠手啊!”
高玥和酒凌汐想起那胚胎里的东西,忍不住直皱眉。
酒凌汐说:“古墓里出旱魃,并不多见。近几年,魔界蠢蠢欲动,欲有卷土重来的趋势。看来这次的旱魃,跟魔界脱不了干系。这个魔头,当年与我们正道宗门签下和平契约,如今却来搞这种鬼祟手段,呵,实在可恨。怪不得柳掌门多次号召各宗掌门想去讨伐魔界,若再这般忍气吞声,这人间境地,必定覆灭!今日被几近灭城的是鸿夜城,明日便会是其它城!”
她激动地一拍条几,几乎将茶盏拍翻,木面裂开。
趴在一旁的阿布崽听见酒凌汐对魔界的指控,掀着一双狗眼打量她,憋屈里透着几分不屑。
真当他们魔界是闲得慌呢?
主人只想破镜,并没有主宰人界的想法。也更没有打算让妖魔来人界作祟,使得生灵涂炭,破坏两界平衡。
重越也掀着眼皮儿看酒凌汐,那眼神冰冷地几近杀人,高玥发言出声,又强行把他眼底那股杀气给压制下去。
高玥扭过脸对重越说:“师尊,看来二师兄失踪和这旱魃有关。不如……我们直接伪装成少城主,去往旱魃老巢,你看如何?二师兄一定是被困在了一个强大的结界里,暂时无法破出。虽他修为不低,可时间一长我也担心他会有意外。”
她掏出几张化形符,又拿手指蘸取朱砂,分别画上了化形模样。
而后,把五张化形符一一在条几上摆开,指着一张张符纸道:“我、你、酒凌汐、阿布崽,分别幻化轿夫和新郎。可我不知道的是,如何追踪旱魃老巢?”
重越指尖在女孩眉心一点,往她脑中置入一道追踪符咒。
灵息灌顶,一股清明自胸腔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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