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喜欢上了一个导购?他家里人会同意吗?”
“听说那女的长得还挺正点的,所以什么不喜欢女生都只是人设咯,见了美女照样栽。”
“害,本质还是少爷性子,都只是玩玩,腻了就换,他们这种就专喜欢这种小白花,好拿捏。”
“那这女的还挺有能耐,能搭上池家少爷,身价都要翻个倍吧。”
“那等什么时候池少把她甩了我也把她骗来玩玩。池少能看上的,一定是个好货色。”
...
各种污言秽语冗杂在一起,十分扎眼。
池砚都没发现自己无意中已经攥紧了拳头。
比起别人怎么议论他,更让他不舒服的是,他们言语中对女性的不尊重。
对秦时喻的不尊重。
从职业到样貌,满满都是对她的鄙视和戏弄,甚至还妄自揣测,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她身上。
虽然说这些天和秦时喻的相处下来,他们好像处处不和谐,有些时候秦时喻还被他打压着。
但是池砚知道,秦时喻从来都不是他的附属品。
他选中秦时喻,说实话,一开始确实是觉得她各个方面的条件很合适。
但是这些天的相处下来,秦时喻完美地调和了他的家庭,和他的家人相处的都很融洽。
而她本人虽然吵了点闹了点,鬼点子多了点,可是也从未实质性地作过妖,没给他添过什么麻烦。
也不粘人,不过多地索取。
特别是情这个东西。
所以,哪怕他对秦时喻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他也会保留几分对她的尊重。
所以之前答应她不公开两人结婚的事,也是想等这段关系结束后,
她能原原本本地做回她自己。
而不是让秦时喻这三个字永远的就和池砚,池家少爷这些字眼捆绑在一起,让她日日活在别人的议论之下,被各种非议层层包围,透不过气来。
而于今日,他也定不能让别人在背后这样议论她。
他重新滑开手机,编辑了几条消息发给高雄。
【池砚:让他们闭嘴。】
【池砚:你知道该怎么做。】
【池砚:另外,林家那边,下个月谈好的投资,】
【池砚:撤了吧。】
...
发完消息,他侧头看看窗外,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雨声回响在偌大的空间里,显得更加寂寥了。
池砚突然有点想笑,这房子明明是两个人在住,这两人却偏偏过成了彼此是两个不同租客的感觉。
池砚想起刚刚传开的事。
流言蜚语传播很快,他怕高雄发给自己的时候已经是晚了一步,他没来得及完全制止的话,不知道穿到秦时喻的耳朵里,她会不会一个人在房间里憋着气呢。
以她那性子就算是有气肯定也是自己咋咋呼呼地找人理论,不会给他说的。
过了好一整,他从椅子上起身,走出房间门,两手插兜,朝秦时喻的房间走去。
秦时喻的房间门下面的缝隙,没有一丝光透出来。
他皱眉,低头看看时间。
才十点左右,她这个时候应该还没睡。
这侧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廊灯,视线不算清明。
这盏灯应该是她出来的时候打开照明用的,如果她回房间了的话,大概率是会关上这盏灯的,
所以她去哪了呢?
难道是真的听到了流言,有些愤愤不平,自己找个地方发泄去了。
池砚下了楼,视线在一楼绕了一转。
整个室内漆黑如墨,根本寻不到人影。
他掏出手机,想给秦时喻打电话,电话拨通了,手机铃声就在不远处响起。
然后那串铃声又很快休止了。
他顺着那声音走过去,走到了与地下车库相连的门口时,听到了秦时喻的说话声。
隔着一扇门,她的声音有些不清晰,但是池砚辨别出来了里面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她这是在自言自语?
池砚打开门,走进车库。
她看见秦时喻穿着一身睡衣,站在他的一辆限量跑车前,拿着手机在拍照。
拍完这个角度,她又换个角度继续拍,从上到下,恨不得连车轮胎上的纹路走向都给它拍出4k画质来。
池砚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他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冷着语气问,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秦时喻这会儿蹲着在拍呢,这会儿被他一喊,差点呈背仰状摔在地上。
她有些生气地抬头看着池砚,
“我这不正在拍照吗,你打啥电话,发消息不行吗...”
她这会儿应该是洗漱过了,素着一张脸,整个面容浸泡在灯光下,干净清透,多了几分纤柔,少了点潋滟的妖气。
池砚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她,
“秦时喻,”
“你在这儿干什么。”
四周寂静,只有他低哑磁沉的声音绕在空气中。
不知怎么的,秦时喻有种错觉。
她觉得池砚今天对她说话,格外的温柔。
是不是后悔他今天做的那些缺德事了??
秦时喻转过头,继续拍着车,嘴里幽幽地飘出来一句,
“我卖车啊。”
她这四个字说的自然又肯定,以至于池砚自己都愣住了。
过了几秒,他冷声,轻嗤道,
“秦时喻,”
“那是我的车。”
秦时喻像是拍好了照片,满意地收好手机,转头对着池砚眉眼一弯,
“现在是我的了,你忘了吗,池少?”
秦时喻略带挑衅的声音落下,就看见池砚脸色一黑。
这车是池砚的宝贝,全球发售量两位数,价值好几个八位数。当初还是为了向池家和秦家展示他娶秦时喻的诚意,把这车过户给了秦时喻。
说是给了秦时喻,可是秦时喻从来没碰过这车,实际掌控权还是池砚的。
池砚大概也是料到过她对这个不感兴趣,才大胆地“送”给她。
他这会儿看着秦时喻那副得意的样子,无奈又想笑。
气自己。
刚刚还在关心她。
白担心了。
秦时喻笑意艳艳,言语中带着几分揶揄,
“你别误会啊,我卖这车,不是为了给你买兰博基尼吗。”
“你说,把这车卖了,”
“应该可以换好几个你的兰博基尼吧?”
第16章 池 谁碰了不迷糊
秦时喻清澈婉转的嗓音在这停车场内徐徐回荡。
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池砚和她相对站着, 头顶暖黄的光拂过他的侧脸,将他的侧脸轮廓切割的晦暗不明。
两人视线交汇,一种晦涩难辨的情绪在彼此之间流淌。
池砚的眼神原本是冷冽的, 还勾着点微愠,沉默了一小会儿后,却突然笑了。
他笑自己想得太多。
秦时喻本来就和一般女生不一样。
她只爱钱, 因为今天池砚花了点她的钱,她早就在心里记上一笔了, 说不定从走出商场的那一刻,她就开始惦记着这辆车了。
池砚想着自己这辈子第一次对一个女生自作多情, 也是第一次栽人手里,一股无名火顿时从心口窜起。
但他抬眼看见秦时喻那张脸。
她还挑着媚眼对自己笑, 大概是在与池砚的对峙中生出了热意,原本莹白的两颊上泛着两抹红晕, 像一只鲜嫩欲滴的水蜜桃。
而她挑着下巴,双手环胸, 挑衅满满又得意嚣张地看着他。
猫。
池砚看着她这样子,脑子里首先就跳出这个字。
像一只脾气不好的小猫,又保留了一丝媚态, 随时都想对他伸出爪子,看着威风, 实际上伤害值没多大。
池砚突然就发不出来脾气了。
反而有些想笑。
说实在的,要是秦时喻真把这车卖了,他也有办法再把它买回来, 他大可不必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那才是中了她的套。
不过,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脾气坏的猫逗起来是最好玩的。
他佯装不悦, 眉心一拧,冷声道,
“秦时喻,你大可以试试。”
那表情好像是在说,
“你要是卖了那辆车离你被扫地出门的日子也不远了。”
秦时喻才不会被他的样子吓到,她就是要他气,越气不过越好,她才好进行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你这人,你自己要让我给你买那啥车,那我不是说了给你买嘛。我的资产里就这辆车最贵了,那我不得卖了凑钱给你买嘛。”
秦时喻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咬重了“我的资产”这几个字,时刻提醒池砚,这辆车现在名义上已经不属于他了,它的去留由她处置。
池砚显然是读懂了她话里面明里暗里的威胁,脸色又黑了一截。
“秦时喻,你还想不想...”
“等等,”
秦时喻知道他要说什么,趁机打断了他的话。
她走到那车旁边,假意可惜地说,
“不过嘛,看你实在是喜欢这车,而且这车不是限量的吗,卖了也不好再买回来了,卖了也确实是可惜。”
“那不然,卖那辆吧!”
秦时喻转头,指着车库角落里那辆骚上天的荧光粉跑车。
这辆也是池砚之前买来送给她的,很新,秦时喻基本上没有开过。
天知道她有多么不喜欢这个颜色。
反正放在那儿也是放着,不如卖掉换点钱用实在。
但是因为是池砚送她的,她也不好就自己卖了,那车就一直搁在车库当个发光的巨型装饰品。
秦时喻满怀期待地看着池砚,就等他松口答应。
池砚微扯嘴角,讽刺地笑笑。
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秦时喻。
末了就听见他没什么感情的声音,
“随便你。”
再一抬头,秦时喻看见他长腿一挥,转眼就消失在了楼梯口。
看着她走远,秦时喻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秦时喻,简直就是个天才!
把声东击西出奇制胜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小粉车这招拿捏得死死的!
她本来也不是非要卖那限量豪车,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知道那车卖了有多可惜。
但是这辆小芭比粉,她早就看不顺眼了!
她每天看着好几百万搁在那个地方还嫌弃不想碰的样子就像某些渣男啊每天看着自己明媒正娶光鲜亮丽的妻子不理会还偏偏要去外面捡些不值钱的塑料花。
她就是宁愿开着自己原来买的小轿车出入这房价动辄上亿的锦绣华缘也不愿开着那芭比娃娃的坐骑闪瞎所有江城人的眼。
说起这辆车,秦时喻还有点想笑。
当初池砚本意是想给她买一辆新车,但是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这池砚吧也是个爽快人,直接把她带到地方,让她自己随便选。
当时秦时喻真没跟他客气,毕竟她也不是那种脸皮薄的人,而是走了一圈还真没选好买哪款。
她的目光在那辆小粉上停留的最久,还露出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当时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的:
这么好看的车型,为什么要配个这么骚不拉几拉低档次的颜色?买它开它的仿佛在告诉全世界,老娘超有钱但是老娘也超级土?
然后她默默地摇摇头,转过身,有些可惜地对池砚说,
“没有我想买的,改天再来吧。”
可偏偏!这池砚就会错了她的意。
他以为秦时喻是觉得小粉太贵了,怕花钱,才摇头又叹息,还客气地对他说不用了。
他!池大少!怎么可能缺这几百万呢!
于是乎第二天,秦时喻还没睡醒,池砚就给她打电话,叫她下楼。
她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那辆骚包荧光粉,荧光到池砚一皮肤算白的站在它旁边都跟才从普吉岛坐了游轮回来的一样。
偏偏那池砚还一脸霸总相,拍拍车身,挑挑眉,笑得很痞,
“喏,”
“给你买回来了,”
“拿去开。”
秦时喻当时还没有睡醒,连带着视线都有点发灰,唯独那辆车,是那片天地唯一的一片色彩。
粉到她发慌。
其实她很想问问还能不能退款,但是她当时自认为跟池砚还算不上熟,话到嘴边变成了,
“谢谢池少我好喜欢这车太好看了我一定会好好开的!”
事实上她不是没试过好好开一遍这车,有一天她还精心打扮了一番,开着那辆车出去了,在旁边经过了一辆灰,一辆白,一辆黑,一辆深蓝色的车后,她意识到了自己有多么的与众不同。
那个时候她都忍住了弃车而逃的冲动,直到在一个红灯口前停下,旁边并排停下了一辆红得反光的车。
秦时喻当时还想她终于不是一个人并肩作战了,她打开窗户想看看那辆车上坐着的是何方神圣,那车也同时拉下了车窗。
两人对视一下,对面开车的是个一头阿姨红爆炸卷的大妈,秦时喻对她礼貌地微笑以此认证一下她们的革命情谊。
谁知道那大妈鄙夷地看她一眼,脸上的表情明显就是在说,
“你怎么能这么土?”
当时把秦时喻气得下个路口立马调头回去飞速换上她的小轿车重新回归都市丽人。
那小粉也就这样落了灰。
...
秦时喻想到终于能把这小粉出手,自己还能拿到一笔巨款,这会儿脸都笑得抽了筋。
她,秦时喻,终于在跟池砚大战数个回合后,硬气了一回!
简直是神清气爽。
*
其实池砚走出房间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了秦时喻的真实用意。
他怎么会才发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