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不怀好意地笑笑,心想,
看来光是这一处,好像还不太够。
...
池砚抄直播守则抄到第二大点的时候,身边突然多了把椅子。
桌上还多了碗酒酿圆子。
那碗酒酿圆子汤底剔透,一颗颗小圆子饱满晶莹,鼻腔里也弥漫着一丝丝夹杂着酒气的甜香。
而抬头,看见的是比这碗酒酿圆子更加可人的秦时喻。
秦时喻拉开椅子坐下,然后把那碗小圆子推到他旁边,托着腮看着他。
“饿了没,把这碗吃了吧。”
见池砚的眼神停留在那碗小圆子上,秦时喻还特意解释了一番,
“快吃啊,妈说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了,多醪糟少糖,小圆子必须是尚林轩现做的,芝麻花生馅儿各一半。”
“喏,我按你的标准做了,你快尝尝。”
池砚目光微动,伸手拿过勺子,轻轻地搅动着那碗酒酿圆子,碗里翻起一个个小漩涡,卷着颗枸杞,打了个转儿。
池砚舀起一个,先是给秦时喻喂了一个,才又舀起一个放入自己嘴里,轻轻一咬,唇齿间甜香四溢。
末了还有点米酒的清香。
池砚细细品尝着,熟悉的味道激起了许多回忆。
他放下勺子,把秦时喻轻轻地揽在怀里,下巴蹭蹭她的额头,语意温柔,
“那她有没有跟你讲,我很少这么挑,就吃的方面,只对酒酿圆子这样...”
秦时喻迷茫地摇摇头。
池砚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气息徐徐,温柔地包裹住她。
“没跟你说也没关系。”
“我只是想说,其实对你,我也是这样的。”
“其实要认真地说起来的话,我真不算挑剔的,可是遇上自己珍视的,便就认定了,哪怕是其中某一个要素错乱了都不行。”
“当然,我不是拿你和酒酿圆子比,这么多年了都没怎么吃过了,我依旧活的好好的。可是你,我一天见不到你,都很难受。”
心里像是万蚁啃噬一般的难受。
他们的开始,可能都是双方权衡了利弊之后的选择。
而现在,对于池砚来说,这是想要与她年复一年,共度四季,踏遍山野万里的决定。
最重要也是最坚定的决定。
秦时喻的眼神晃了晃。
显然像是没有想到他会突然真挚又深情地对她讲出这番话来。
秦时喻从他的胳膊下面绕进去,钻进他的怀里,贴在胸前听到鲜活而有力的心跳声。
然后轻缓地开口。
“其实,我让你写检讨和抄守则了,也不是因为我懒,或者说不仅仅是因为我懒,只是...”
秦时喻说到这儿的时候稍微顿了一下,表情也羞赧起来,像是想说但是又有点难为情。
池砚温柔地拍拍她的脑袋,将她的手包在自己手里,虽然没有说一个字,但是秦时喻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是让自己不要有所顾虑。
她这才放下心来,慢慢地,将自己尘封已久的心事表达出来。
“就是吧,以前读书的时候,班里就有男生帮女生写检讨,辅导作业什么的,然后女生就在旁边陪着他,夏天的时候两人就一起吃个西瓜啊或者吃一碗冰粉啊什么的。”
“就感觉...特别美好。”
“以前,那些我没体验过,可是现在...我都拥有了。”
“谢谢你。”
“老公。”
秦时喻今天的这一声,不同于以往的每一声,过去的她可能是演出来的,戏谑的,无奈的,有求于他的。
只有今天这一声,是热烈的,真挚的,又裹挟着一丝羞涩,在他耳边怦然炸开。
撩惹无比。
让池砚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今晚竟然是秦时喻先主动的。
她单手勾住池砚的脖颈,眼底早已是一片潋滟,另一只手微挑着他的纽扣,并不急着解开,指腹摩挲着他的纽扣。
那纽扣凉是凉了点,但是能感觉出来它的做工精良繁复,质地上乘。
要是被她扯坏了,那就有点可惜了...
头顶的灯光摇摇欲歇,秦时喻的那点小心思在这旖旎的氛围下虚张声势。
她勾头,伏在池砚的耳边,低声喃喃,
“这个时候你是不是应该吻我,别浪费了这氛围。”
池砚早就被她抓挠得心痒痒的,此时更是禁不住她的挑拨,扣着她的后脑勺,
反客为主。
又是一个暗潮汹涌的夜晚。
秦时喻的记忆被这一晚上的冲击,好像破了个口子,就只记得,她头顶的吊灯一直在晃,几欲下坠,她的双眼也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逐渐模糊,还有时不时低溢出的呜声,以及千军万马冲破防线时,全身而过,一直麻到头顶的紧绷感。
他像是赠予了她一场盛大的海啸,她却没有躲,只是淡然地闭上了眼睛。
她像是被裹进了渡边淳一的世界,到达极限,千钧一发。
隔一会儿又像在向莎士比亚祈祷,渴求他能把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至死不渝分给她一点。
只一点就好。
可是清醒之后,她还是知足的。
她不会是朱丽叶,池砚也不会是罗密欧,他们只能是他们自己。
经典固然是经典,而他们之间的故事,只能靠他们自己创造。
除此之外,秦时喻还清楚地记得——
结束之后,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枚戒指,她透过微弱的光辨别出,那就是他们的婚戒。
两人回家后不久,专人就把保养过的戒指送上门来了。
池砚把戒指先搁在枕头下,然后又借着点光,留恋地摩挲了一遍她手上那枚戒指的形状,接着,他指尖轻轻一勾,将她的婚戒带了下了,滑落在了自己的掌心。
他把秦时喻扶了起来,让她靠着床头坐着,手指轻轻拨开她额头一缕被汗洇湿的头发,将她的右手郑重地放在自己的掌心,抬起
她的无名指,轻勾着那枚戒指,让它再次滑落到秦时喻的指根处。
整个过程,他都是沉默的,却是无声胜有声,蓬勃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呼吸已经是最好的表白了。
末了,他牵起她的手,轻柔地吻了吻她的戒指,然后从枕头下面拿出属于他的那一枚,放在了秦时喻的掌心里。
“该你了。”
那枚戒指静静地躺在秦时喻的掌心里,脱离了池砚的体温,有些冰凉。
秦时喻两个手指捏住那枚戒指,重复了一遍池砚刚刚的动作,同样认真,同样郑重,小心又炽烈。
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
池砚勾头摩挲着她刚刚为自己戴上的那枚戒指,缓缓低语着,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你这样做吗?”
“因为你直播的时候,把戒指戴到了我左手的无名指上,那个时候的我好高兴好高兴,因为我知道,那是你下意识的动作,是你已经习惯了这个身份,已经从心里认可了我们俩的关系对不对?”
“我刚刚就想,我们一定要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不耽搁你忙的时间,等你忙完了办,好不好?”
秦时喻这次没有丝毫的犹豫,点了头。
后来池砚抱着她去洗了澡,还没把人送回到被窝里,她就窝在自己臂弯里睡着了。
而池砚却一夜未睡。
也不知道这是第几个这样的夜晚,她在旁边睡得香甜,他却被各种的思绪勾绕,缠得他难以入眠。
黑夜中,他暗暗做了一个,可能别人都会觉得他是疯了的决定。
都说深夜人容易冲动,可是他知道,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后悔。
第41章 二十三天 钱真的归她管了(一更)
第二天秦时喻下班回家时, 看到池砚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她放下包包,走到他身边,有些疑惑地问,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不加班了?”
池砚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是朝她勾手,示意她在旁边坐下, 然后自然地把她圈在怀里。
秦时喻才下班,也有一点疲乏, 窝在池砚怀里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小憩,再睁开眼时, 池砚已经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张纸和一支签字笔。
秦时喻看见那张纸上的字, 一时有些怔然,甚至怀疑是不是刚睁开眼睛, 视线还有点模糊,导致她花了眼。
她侧仰着头看着池砚, 有些惊讶地问,
“你这是?”
池砚反握住她的手,掌心的炙热源源不断地传输着他的笃定。
“签了吧。”
“虽然不签, 我的也会是你的,但是还是签了让人安心一点。”
秦时喻拽着那张纸的手一抖, 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这么多...钱,我怎么安心?”
池砚扣着她腰的手收紧了一点, 温声解释道。
“不,是我,我会更安心一点。”
“一辈子变数太多了, 我虽然平时看上去顽劣了一点,可是做任何事也都有我自己的考虑,”
他停顿了一下,
“这一辈子的变数太多,我必须得提前铺好路,这样就算以后万一要是真有什么意外,至少心里还能踏实一点。”
秦时喻听着他这番话,眼神闪烁,一阵酸楚涌上喉头。
就这么小小的一张纸,承载的重量却远远不止于此,更不仅仅是物质上的。
见她迟迟不提笔,池砚又补充,
“在担心什么,只是归为夫妻共享,又不是单方面赠予,不用有压力。”
秦时喻放下笔,眼底半明半晦的,半开玩笑地问他,
“那要是我不签,你拿我怎么办?”
“不签,我自然有办法用免签的方式让你接受。”
秦时喻:...
这就是霸总送钱的方式吗?
“可是,这好突然,我完全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说实话,当他拿出那张纸过后,秦时喻的第一反应是惊讶,但是说实话,惊讶过后也确实有开心。
“因为,昨晚你讲过的,你说你上学的时候羡慕那些小情侣,那我猜你们女生应该也幻想过,以后会嫁给一个把钱交给自己保管的老公,”
“我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但我现在想这么做,确实是真的。”
秦时喻的心猛地一跳。
他猜的,确实是她十几岁时少女时期的幻想,只不过年复一年,那些少女梦早已经被现实给冲散,得出还是要经济独立,万事靠自己才行。
现在有一个人,如此小心真诚地守护着她的少女梦,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记在心里。
再拒绝,怕他会觉得自己是跟他生分,由此伤他的心,秦时喻也不愿意。
于是她从他怀里脱出来,将那张纸拍在桌上,解开笔盖,郑重地在签名处落下“秦时喻”三个字。
“好了。”
等她说完,池砚又将人捞回到了怀里,贴在她耳边,嗓音又恢复了一贯的懒痞,
“今天还真乖。”
“忘了告诉你,我账户上的钱也分批转到你的几个账户里了,等会儿你就应该会收到短信。”
???
账户上的钱?
秦时喻腾地一下从他怀里坐起来,音量也抬高了几分,
“你没给自己留一点??”
“除了必要的资金外,都转给你了,不过那些资金我也是不会动的的。”
说着,池砚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处,亲昵地蹭蹭,撒娇般地说,
“所以,我现在真成了穷光蛋了,只有靠老婆养活了。”
这个时候,秦时喻还没有想象到自己的账户上会多出多少钱,还在跟池砚开玩笑。
“你就不怕我携款逃跑?”
池砚倒是非常自信,懒洋洋地开口,
“你不会的。”
...
吃完晚饭后,池砚就去书房办公了,秦时喻休息了一会儿去洗了个澡,出来一看手机,差点没吓得当场把手机扔出去。
看着账户上多出的一长串数字,不是她不想去数那有几位数,而是...她不敢数。
她怕数了过后自己真的会萌生出携款逃跑的念头。
她扔下擦头发的毛巾,脚上像踩了风火轮一样,往书房跑去。
这一路上她想了几种说法,
“老公,我跟你在一起真不是图你的钱,放心,没有这些钱我也一定不会离开你的。”
又或者是,
“池砚,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钱,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乱花钱的,一定勤俭持家,让这些钱能养活我们的孩子,我们孩子的孩子,我们孩子的孩子的孩子,我们孩子的孩子的孩子的孩子...”
可跑到书房里,看着池砚,一张嘴就打颤,一开始想好的话变成了,
“要不...你还是把钱转回去吧?”
池砚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并不开口。
于是秦时喻开始讨价还价了。
“要不,你给我留十分之一就行了。”
“这都不行啊,那五分之一吧?五分之一够多了...”
“三分之一,三分之一,不能再多了。”
秦时喻的脑袋还在飞速估算着三分之一大概是有多少钱,就听见对面人落下一声笑,她抬眼循过去,发现他深沉眉目里也是难掩笑意。
“像你这么反着来还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你就当是帮我保管钱,然后定期给我发零花钱,不就行了?再说,我家不需要我赚钱补贴,那我赚的钱不就是给你的,给你了就是你的,你是我老婆,你再拿点钱给我花,不是很正常吗?”
他这段话,听上去好像是逻辑自洽的,秦时喻一时半会儿不能反驳。
她成功地被池砚迷惑了,小脑袋瓜还没恢复正常运转,就答应了他。
“好吧,那我就当是先替你保管了,你要用钱记得要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