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吗？
应该是喜欢的……但是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却不知道。而且他很不确定，遥多半是出于本能吧……
肩膀上没一会儿就多了一个重量，银发少年回过头看了眼已经敛起眸的人，坐正了些让身边的女孩靠的更舒服。
“棘，”禅院真希靠着背椅，撑着下巴看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冷不丁的开口，“你再不出手，我们再晚点出来，说不定遥就被人拐走了啊。”
熊猫：“是哦。”
乙骨忧太：“有什么误会可以说清楚的。”
作为大人的伊地知洁高：“狗卷同学，加油归加油……但是我觉得你想贡献自己的血液的话最好还是先问问家入小姐的意见，毕竟遥桑的情况还有很多需要情报不清楚。万一你变化了可不好。”
遥一上车就犯困，坚持没一会儿倒头就睡，这会儿手机从她手里脱落。狗卷棘看着已经黑掉的屏幕想。
只要给她血就可以吗？谁都可以吗？之前那个人也可以吗？虽然遥没有对那个人露出尖牙让他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么久了……
狗卷棘抿起唇，有些失落。
都过了这么久了，吸血鬼不会饿吗？
高专附近都有监控，可以保证高专的人员除了他没人被咬过，都这么久了……她还能坚持下来不咬她。
自己对她而言似乎也不像表面那么重要。
***
家入硝子有事临时去了东大附属医院。
夜晚，瓢泼大雨又纷纷降落人间，连带着闪电与惊雷。
雷鸣第一声响起的时候狗卷棘便坐了起来，他走下床拉开窗帘，密集的雨珠搭在玻璃窗上，像他们初遇时候一样。
他依旧清晰的记得第一次见到的少女，闪电亮起的光打在被捆绑着倒在地上的她。少女还因为他的原因身上全是玻璃渣受了更重的伤，可他把她身上的束缚都解开的时候，她似乎早已把所有的情绪哭干，只剩下一双泛红的眼，毫无神采，抿唇僵硬。
吸他血来恢复也是应该的，毕竟是自己的失误才导致她虚弱成那个样子……只是，一旦有了不一样的情绪就不能让羁绊简简单单的用一笔勾销这样来结束。
即使是绑架，也想让她注意到自己。
闪电再亮起的时候，属于狗卷棘的房间被褥掀开一半，落地门是他先前拉开的模样，而屋里已然没有了人影。
医务室有一个病房属于遥，可狗卷棘没在里面找到她。
他找遍了整个医务室的楼，甚至翻出小喇叭让遥自己出来也没有反应。
她会去哪？！她能去哪？……他似乎到现在对她也一无所知。
是已经离开了吗？发现在这个世间还有着不少人类，甚至主动的、积极的露出脖颈，献上血液的人类，一定会开心，向往吧。
狗卷棘失魂落魄。
他去了训练场，没有人；去了所有遥先前觉得好玩的地方也没有……最后一个地方，只有教室了。
狗卷棘推开门。
几张桌子被拼在了一起，吸血鬼少女蜷缩着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上面，听到开门的声响，目光带着亮。
少女几乎是又哭又笑。
“我、我就知道……大家都爱学习，就算是半夜也会有人会回来上课的。”
狗卷棘愣住。
他早就该想到的，当初相遇时候的麻木目光，那样的场景，那样结实的捆绑，就算不知道具体的遭遇也能猜到八九不离十了。
她不像传说的吸血鬼那样，看着气质高贵，实际小心翼翼，懵懂又大胆的试探着接近。
昏暗的教室里，雨滴在外头落下，湿漉漉的衣衫落在角落，闪电亮起的时候，照亮两人依偎的身影，汲取的温暖，泛起渴望猩红的眸光。
雷鸣下，属于少年少女的喘息被压住，在响彻的雨落下，偶尔能听到银发少年的声音。
【咬我。】
【吸。】
【咬我……那个咬。】
尖利的牙齿，漂亮蛊惑的鲜红。
【自己动。】
【坐上来。】
后来，少女的手压制在少年身上，蓝眸幽深，她的声音第一次那么低、那么沉，却要听的要命。
“棘。”
“是救赎。”
第80章
青木麻世毫无疑问是特级咒灵，至于她究竟到达了哪种程度，就连五条悟也不好说。
“要看遥酱的情况吧～毕竟麻世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世间就足以说明遥酱对她有多重要了。”
在这一点上，不管是高专还是上面腐朽的烂橘子，又或者是咒灵麻世的观点都在同一线上。
他们没有任何理由伤害一个一直在学校乖乖学习成长的女孩子。
但五条悟没有说的还有一点，那就是青木麻世作为人类时期本身的天赋，成为咒灵后多年的存在，即使按着本能杀人很少，行动也相对比其他咒灵少，但她一定比刚出现的时候会成长许多。尤其是连窗都漏过的隐匿天赋……
当然还有作为母亲，血液基因天赋一同传承在青木遥身上了。
他在拿着小喇叭赶去找狗卷棘， 第一次见到正站在青苔上，身手灵活的紫发少女之时，他就高兴的断定。
这个孩子，也一定拥有着非常优秀的天赋。
他们会拥有更多思想开放激情的新血液。
用二年级的学生拐走新天赋的少女失败了，但是最后却迎来了经验更为丰富，思想也比烂橘子们要开房的咒灵麻世。
那是一种非常奇异的经历。
五条悟也不是第一次和咒灵安静的说会儿话，一级，二级，特级，他都遇到过。不过不是咒灵过于自傲的觉得他死定了而凯凯而谈，就是他按着咒灵的脑袋逼迫对方说点情报。
内心完全平静的和咒灵说话，这是第一次。
他的身边是人型、长相却奇怪丑陋，甚至声音都喑哑的让人不适的咒灵，但他坐在麻世旁边却比坐在那群烂橘子对面要轻松多了。
“作为母亲，”五条悟声音上扬，抬着下巴，黑色的眼罩遮住了他的眼，青年的声音轻跳又愉悦，闲聊的开口，“麻世桑对遥酱确实很关心，不过不管在哪里，世界各地……也有很多很多像麻世桑这样有着浓重感情的人。可不是谁都能因为未曾看到的嫉妒怨念这些情绪，瞬间就产生咒灵的。”
“一般要大量这样外泄的咒力才能产生咒灵，而特级就更少了。麻世桑你生前就能看到咒灵了？”
青木麻世瞥了他一眼，虽然高专校内的人都信任她，但在咒术界有更多的人对她保持怀疑甚至完全不认同的态度。她现在基本是由这位名为五条悟的特级咒术师看着才能像这样走来走去。
“对。”
青木麻世的声音很平稳，她说：“是我选择变成了这样。”
“啊……原来如此。”五条悟点点头。
这样，完全由恶之情感产生的咒灵为何偏偏是以这样爱的方式隐忍着，包容着，爱护着一个平凡女孩子长大的原因也就明了了。
其他的咒灵做不到，为何她能做到。
因为原本天赋就不同，原本从心灵最初的出发点也不同。
爱不是占有，是用尽气力，发自内心的希望对方能够幸福，能够得到爱，能够健康快乐的成长。
“我完全有相信麻世桑可以控制住自己哦！”五条悟站起来笑着说，“听说东京和横滨都新开了一家甜品店，横滨那家店的评价比东京这里的要高……可是有点远啊。”
“这样吧！”青年银发冲天，偏偏又柔软的随风飘扬，“我去东京那家买，麻世你帮我去横滨带点伴手礼回来！”
话音落下后，青木麻世身边便瞬间没了五条悟的人影。这个本该监视她的不靠谱咒术师自说自话去买甜品，还叫她跑腿。
没想过她到底要怎么买伴手礼，又该怎么带回来的事情吗？别人会以为闹鬼的。
***
横滨。
青木麻世到这里的时候，一缕烟缓缓延展散开，淡淡的烟草味在空气中弥漫了片刻便越来越淡了。羽取慷也的墓碑前面坐着一个赭发带着黑色帽子的男子。
中原中也又给羽取慷也点了根眼，嘴里也没闲着。
“我告诉你，要不是我及时发现了，给你的烟就被太宰换成那种最劣质的烟了！”青年的声音非常不爽，话落之后又点了两根，便坐在原地没了声音。
青木麻世走到墓碑前。
中原中也此时没戴特质的眼镜，麻世对他没有恶意，此时他便也没有任何感觉身边来了其他人。
“对了，除了你的女儿，我还看到了你的妻子……”中原中也一半的话咽了下去，羽取慷也有一张泛旧的有着许多年岁的照片，被他用透明胶布保护着，办公室里，出任务等待的时候，他总会拿出来看。
是一个长得清秀又甜美的少女，和他看到的时候，那位盛气凌人的咒灵完全不一样。
中原中也又想起那夜任务发生的事情不禁懊悔，“嘁……我要是当时早点发现……”
他的话没有再说下去，无论时间再来，恐怕他也难做到…
中也对羽取的能力有着绝对的信任，可他们偏偏是针对羽取来的。
他知道，他记得，他……无法忘记那道黑夜中带来死亡的光。
羽取慷也虽然是他的下属，同时在港口Mafia也无疑是他的前辈，更是他用心结交的重要同伴。这是第一位能和他在各方面相处都很融洽又舒服的人，现在想想，除了性格问题，说不定是因为羽取这家伙的年龄比他大，也在其他方面照顾着他。
这个人在别人面前故作深沉，在中也面前却放得开，虽然理由让中也很不爽“因为不用考虑中也，你和我们这边复杂又\‘恶心\’的人不一样，很好猜”。
中原中也坐了有一刻钟，一整包烟都快被他点完的时候一个电话将他招走。
临走前，中原中也回头看了眼灰白照片里一脸严肃同他本人性格不一样的人，说了一句。
“慷也。”
“死都死了，早点原谅自己吧。”
“……她们现在也挺好的。”
***
麻世经历过很多苦难与挫折，流言与嘲笑，她无疑是个坚韧又聪明的女子。她一个人带着怀孕的孩子，后来又一个人抱着刚出生哇哇啼哭的孩子，生活又变强。
那时候一个人，她就抱着手里的心跳扑通扑通的孩童，感受的稚嫩脸庞的温暖想，无论发生什么，她一定要给手里这个幼小却可爱的生命所有的、最好的东西。
但是她无法给这个孩子父亲。
她的心底有一个人，从相遇至今，发生了那么多事却从来无法忘记。没人可以替代，却也无法让对方重回于此。
当所有的一切开始好起来的时候，那个人又突然出现了。她无法做到原谅对方，为什么等她扛起了所有，完完全全准备好孤军奋战的时候出现？那些寂冷萧瑟，艰难的，甚至只是为了吃一口饭都难以实现的时候，最该在她身边的慷也却没有出现。
“永远、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这是麻世在慷也出现后，愤恨而坚定、内心却有着无法忽视的心痛回应。
羽取慷也自知自己再也没有站得住脚的身份和理由，他回到了横滨，这个让他痛苦又让他重新站起来的地方。他更加拼命的往上爬，拿到了许多资源，一点一点在首领不在意的情况下，不经意的带给独自创业的青木麻世更多的便利。
地上的烟随风飘散，远去的赭发青年曾经递给她一份属于羽取慷也的资料。
身份，还有那些她最痛苦的时间里，这个男人却经历着比死更可怕的折磨和刑罚。只是因为港口Mafia的前任首领怀疑他出任务期间的有些时刻模糊，要他必须说出接触的非任务对象的身份。
那些同羽取慷也不经意间接触的，又或者为了达到任务目的接触的人，都被前任首领杀死。
除了青木麻世一人。
虽然那些日子里很难很难，但是慷也却阴差阳错的带给她一个生命，让她在这样黑暗的日子里抓住光，让她没有坠入深渊泥潭。
为了那个小生命的未来，也为了嫉恨这个男子能够牵起她真爱的小生命而成为了极恶咒灵的青木麻世。此时她站在黑白照片前，浑浊蓝色变得清明，是几乎同青木遥一样清澈漂亮的冰蓝眼睛，她的黑色长发及腰，白皙的脚踩在地上，没有了原先可怖的面貌。
这是曾经中原中也在羽取慷也手上照片里看到的一般无二的漂亮少女。
泪水从少女的眼里流出，纤细的手指搭在墓前，青木麻世哽咽着，音色却是让人不由一愣的好听。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
青木麻世在冰冷的墓前，头靠在旁边，泪水未停。
“慷也。”
“谢谢……谢谢你带给我这么多。”
“未来就……等我自己来找你要原谅吧。”
***
青木麻世并未在涉谷战消失，虽然在这场战斗中她的损耗极大。但先前的她一直有所保留，原先被她隐藏起来的能力也显露的越来越多，给东京都的学生老师们带来了更多机会。
一般而言，特级咒灵越有天赋，往往面目长得更像人类。青木麻世原先的模样根本就是在混淆大家的视野。
即使战后她依旧乐于用丑陋的模样陪那群热血的少年训练，用她的话说。
“为什么一直是这副模样……只有这副姿态才能让我永远清醒最初的原因。”即使成为了咒灵，她依旧是坚韧而坚定的心性。
青木麻世并不是被人祓除的，她消失在一个相当美好的夜晚。
十八年前，她可爱的女儿第一次在人间嚎啕啼哭的夜晚，那一天，她捧着吹完生日蛋糕，眼眶里却不断流泪的少女的脸，她怜爱的亲吻着少女的额头，像当初皱巴巴的小婴儿啼哭时，她也是这样亲吻着她的额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