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可以——布丁琉璃
时间:2021-05-04 09:10:43

  “殿下,该起床梳洗用膳了。”是挽竹领着小宫婢立侍门外,捧来铜盆温水等梳洗之物。
  纪初桃迷迷糊糊地应了声,梦里睡得不踏实,感觉被无数滚烫的藤蔓缠了一晚上……手摸到一块鼓囊硬实的胸膛,然后才发现不对劲。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祁炎还在她床上睡着呢!
  “殿下?”挽竹的脚步声靠近。
  虽说挽竹也是个靠得住的自己人,可纪初桃还是有股莫名的慌乱,像是做坏事即将被撞破的小孩,忙用被子将祁炎兜头盖住,自己从帐纱中探出一颗脑袋,朝挽竹低低“嘘”了声:“别过来!”
  挽竹站在屏风后,看着将帐纱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脑袋的纪初桃,一脸莫名道:“殿下这是作甚?”
  “别出声!”纪初桃将声音压得更低。
  她怕吵醒了祁炎,又怕下人们瞧见她留宿男人的样子,红着脸赶人道,“你们下去罢,本宫要再睡一会儿,没叫你们就别进来!”
  她费心费力遮掩,可惜被吵醒的某人并不领情。
  被子里那团鼓起的大东西动了动,不满地闷哼一声,随即被捂得炙热的身躯拥了上来,将纪初桃拽了回去,沉哑道:“吵。”
  纪初桃轻呼一声,跌回一个硬朗有紧实弹性的怀抱中,帐纱也随之鼓起又落下,像是一团搅乱的烟霞。
  挽竹捧着衣物,眼睁睁看着床帐内伸出一只男人的手,以锁住的姿势“挟持”了自家主子!
  她吓坏了,蹬蹬后退两步,抱紧手中的衣物扭头大喊道:“来……唔!”
  刚要喊“有刺客”,嘴就被人捂住。
  “嘘,别打扰殿下雅兴。”这冷静的声音,俨然是早已知晓一切的拂铃,“出去再与你说。”
  “呜呜……”挽竹手脚乱动,还欲说什么,就被拂铃强行带了出去。
  拂铃体贴地将准备好的干净武袍置于案几上,再一福礼,安静掩上了寝殿的门。
  床帐中,纪初桃的心情一点也不安静。
  因为祁炎被闹醒了……上下哪儿都醒了,正慵懒灼然地盯着纪初桃。
  纪初桃感觉自己是被野兽盯上的小羊羔,只待扒皮拆骨生吞入腹。
  对视片刻,匕首出鞘,正待打磨。
  祁炎手臂收紧,让她贴的更近些,也感受得更加明显。纪初桃的脸腾得热起来,又恍惚觉得挨着自己的很可能是头驴。
  “祁炎,天亮了……”她抵着祁炎的胸膛提醒,放不开手脚。
  祁炎没说话,只翻了个身,撑臂笼住纪初桃的身形,目光胶着而具有侵略性,却在即将吻住纪初桃唇瓣时稍稍顿住。
  纪初桃闭着眼,感觉他湿热的呼吸在唇瓣处停留了一瞬,而后倾身,最终将滚烫的吻印在了她的额头上。
  如此克制的一个吻,实在不像他的风格。
  纪初桃缓缓睁眼,水润的杏眸中带着疑惑,便见祁炎撩开帐纱摸到案几上的凉茶,快速灌了几口漱下,吐在一旁的铜盆中。
  纪初桃怔怔看着他肩宽腿长的背影,而后反应过来他漱口是为了……
  纪初桃按了按自己的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本宫也要漱……”
  她端起一旁的茶盏,才含了一小口,就被男人轻轻按住,将她的手包在掌心中。
  祁炎将茶盏置于案几上,俯身道:“我帮殿下漱。”
  他的嗓音太过喑哑,纪初桃知道这样的声音意味着什么,不由心慌意乱,竟咕咚一声将漱口的茶水咽了下去。
  不待她反应,男人带着茶香的吻已铺天盖地而至,让她退无可退。
  直到残存的茶水顺着齿缝溢出,嘴唇红润,舌尖痛麻,她才知道祁炎那句“我帮殿下漱”是怎么个帮法。
  “祁炎,你……”纪初桃此时人如其名,桃腮绯红,压低声音小声道,“你再睡会罢。”
  毕竟是在自己府邸,又是晨间白日,没了夜色和灯火的熏染,要这般坦诚直面祁炎,她着实有些情怯。
  “醒了,睡不着。”
  祁炎只是轻轻抚着她的鬓边,片刻,目光沉沉地笑道,“卿卿可知,‘养精蓄锐’之词?”
  纪初桃一怔,反应过来,微恼道:“别哄我,这个词并非这样用的!”
  她挣扎着要跑,却又被拉入怀中,紧紧锁住。
  祁炎在纪初桃府上“藏”了两日。
  拂铃将府上宫人训练得很好,不该看的、不该说的,都不曾有人多嘴多舌。
  镇国军进京复命前一天,京都城太史局占星,得一百年奇卦。卦象显示:将星现世,与帝女星遥相呼应,天上彩云缭绕,乃是祥瑞之兆。
  于是第二日童谣传遍京都,说大殷武神与帝女有一段天赐良缘,结为夫妻,可护大殷百年兴盛安泰。
  这卦象是在镇国军归京时显示的,纪初桃稍一猜测,便知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她推门进了书房,只见祁炎已自行束发更衣,穿着英武不凡的武袍战甲,威风凛凛不可方物。
  书房,汤药,误会……
  这里是她们交集的始源。
  纪初桃拿起案几上的长剑,玄色剑穗随之轻荡。她将剑交给祁炎,问道:“你要走了?”
  祁炎接过剑,“嗯”了声:“镇国军归队复命,不能没有主将。”
  “太史局的占卜,是你做的?”纪初桃又问。
  祁炎没有否认:“世上唯一能大过皇权的,就是天授。”
  天命是堵住悠悠众口的最好方式,哪怕手段“卑劣”,他也要心爱之人堂堂正正的,带着一身荣耀神光嫁与他为妻。
  纪初桃何尝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不由莞尔。
  祁炎食髓知味,看着她道:“还难受么?”
  话题转变太过突然,纪初桃好不容易才能下地的双腿又发起软来,不由恼羞地瞪他一眼:“谁和你说这个?”
  祁炎笑了声,扫过身上的铠甲,隼目一眯,低哑短促道:“其实我一直想,穿着铠甲战袍……”
  他俯身,咬耳朵般说了一句话。
  纪初桃不可置信。
  她感受到祁炎身上蒸腾的温度,脸皮烫得快要撑破般,刺痛刺痛的,不由颤巍巍瞋目道:“你敢!”
  只是色厉内荏,声音软软湿湿的,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祁炎满心愉悦,单手拥了拥她:“不急,慢慢来。”
  ……
  祁炎走后,纪初桃独自在书房出神许久。
  想到他走之前说的那句“过分”之言,不由面红耳赤,趴在桌上用书卷遮住脸颊。
  直到拂铃叩了叩门,打断她的思绪:“殿下,门外有位承明殿的大宫女求见。”
  承明殿?纪昭的人?
  纪初桃收敛心神道:“宣。”
  大宫女很快被领了进来,纪初桃看着那张毫不起眼的脸,隐约有些印象,便问道:“是皇上让你来的?何事?”
  “并非陛下,而是奴婢私自前来。”说着,大宫女直挺挺跪下,以额触地铿锵道,“求三公主看在手足情分上,救救陛下!”
 
 
第81章 定亲   总要讨个名分……
  “求三公主看在手足情分上, 救救陛下!”大宫女伏地叩首道。
  纪初桃之前虽隐约有些预感,但听到“救”这个沉重的字眼时,仍是惊愕了一番。半晌回神, 她看了立侍一旁的拂铃一眼。
  拂铃会意,让门口值守的内侍先行退下, 而后掩上了门。
  “怎么回事?”
  纪初桃坐直身子, 皱眉看向这个在纪昭身边服侍了许久的掌事宫女, 凝神肃然道:“皇上不是龙体有恙, 在承明殿中休养么?”
  遑论天子的安危都有禁军管着,什么事非得求到她的面前来?
  似是看出了纪初桃的疑惑,那宫女流露些许悲戚:“三殿下远去塞北两月, 不知京都变故。”
  “什么变故?”
  “陛下抱病是假,被大公主殿下囚禁是真!”
  说罢,大宫女垂地顿首, 额头磕在地砖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咬牙哽声道:“如今群臣皆被蒙在鼓里,不知天子已成笼中囚徒, 若论能力或与陛下感情亲疏,而今唯有三殿下能助陛下脱困!若先帝在世, 亦不忍见皇子帝女手足相残!”
  轰隆——
  雷声如战车碾过天际,滚滚而来。天色骤变,疾风摇落满地桃红。
  连着几日的大雨,院里的桃花也都凋败尽了, 只剩下绿油油的枝叶蔚然一片, 被风雨洗濯得熠熠生光。
  纪初桃觉得有些可惜,她原本想着还能抓住春日的尾巴,同祁炎一起赏花饮酒的。可京都天变, 花不曾赏成,心里还多了一件两难的心事。
  从有记忆开始,纪昭就是跟在她身后的一条小尾巴,她亲眼看着皇帝七岁年幼登基,至今九年,若说没有感情,定是假话。
  但她亦亲眼见证大姐纪妧是如何力挽狂澜,呕心沥血平衡朝局。
  没有人比纪初桃更清楚,大姐为了纪昭和大殷牺牲了多少。若不是顺着她的梦境查出了什么难以接受的真相,大姐断不会与亲弟弟离心至此……
  还未想出两全之策,便听见一阵细碎急促的脚步声靠近,继而挽竹大大咧咧的嗓门出现,禀告道:“殿下,大殿下差人急报!请您立即进宫一趟?”
  纪初桃从泥泞的思绪中抽神,看了眼外头的天色。
  这时辰,大姐应该还在早朝,怎会在这个时候唤她入宫?
  想起那大宫女冒死出宫求救之言,纪初桃有些紧张,忙问道:“可有说是何事?”
  “奴婢也问了呢,可宫里的人嘴紧得很,就是不说!”
  挽竹唤来一干小宫婢,有条不紊地准备入宫的礼衣和服饰,“听闻是直接去含元殿,秋女史和一干内侍已经等候在外了。”
  含元殿是早朝集会的重要场所,于那里诏见,必是大事。
  纪初桃更衣梳洗,仔细妆扮齐整,方在宫婢的簇拥之下出了府门。
  雨色空濛,屋檐滴水,倒映着一片疏影浮云。阶前,宫里派来的侍从和辇车果然已等候在外。
  一路静默,辇车在承天门停下。
  秋女史亲自撩开车帘,恭敬道:“三殿下请下车,随奴婢去偏殿更衣熏香。”
  纪初桃出门时已妆扮整齐,自觉未有失仪之处,便问道:“到底何事,需如此繁冗隆重?”
  “殿下去了便知。”秋女史的回答依旧古井无波,无趣得很。
  纪初桃蹙眉,一颗心又悬得更紧了些。
  更衣熏香完毕,便由一名满脸堆笑大太监接手,引纪初桃去含元殿正殿。
  “永宁长公主殿下到——”
  随着一声唱喏,纪初桃迈进含元殿大门。
  文武百官闻声,自动分成两列,躬身迎她入殿。穿梭于百官之中,如同穿过大殷巍峨的高山中流,而在百官的尽头,纪初桃看到了一身官袍英挺的祁炎。
  纪初桃霎时心中一咯噔,胡乱地想:莫非不是纪昭,而是祁炎出了什么事?
  朝堂肃穆,纪初桃不安地望了祁炎一眼,却撞进一汪深沉神秘的眼波中。
  他似乎永远都是这样泰然强大,唯有望向她时,沉沉的眸色中才会晕开一点亮光。
  “行卜。”纪妧的声音自上头传来。
  便有太史令躬身奉上龟甲铜钱等物,刻上纪初桃和祁炎的生辰八字,当朝占卜。
  纪初桃心想:今日并非祭祀的大日子,为何要当朝行龟占之术?
  正想着,祁炎垂首站在纪初桃身侧,轻轻侧首,朝忐忑的她无声做了个口型。
  纪初桃分辨出来了,他说的是:“别怕。”
  不由心中一暖,微微一笑。
  他们的小神情并未逃过纪妧的眼睛。
  良久的寂静。
  纪妧坐姿不变,似是一切尽已料到,徐徐问道:“如何?”
  “龟甲首昂生枝,名成利就,乃大吉之相!”太史令颤巍巍将龟甲举于头顶,激昂道,“星象龟占,皆指明将星与帝女星乃两世良缘,若结连理,必是大殷百年之福!”
  听到此话,纪初桃便是再迟钝也猜到这出戏的用意了,一颗心霎时提到嗓子眼,咚咚擂响。
  她倏地望向祁炎,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内敛深邃的笑意。
  立即有朝臣出列,拱手道:“这一年来祁将军又自证忠心,功勋卓越,臣和诸位都看在眼里。臣斗胆,请大殿下为二位璧人赐婚!”
  “请大殿下赐婚!”纪妧麾下之人随之附议。
  纪妧勾着淡笑,威严大气道,“祁爱卿,你可愿顺应天命娶本宫的妹妹为妻,以麾下之兵,手中之权,一辈子护她、护大殷江山?”
  祁炎将视线从纪初桃欣喜绯红的脸上移开,敛了敛神,撩袍单膝跪拜道:“若能尚永宁长公主为妻一日,臣便一日忠心不改。”
  纪妧凉凉一笑:这小子倒是舍得去脸皮,当初说不娶永宁的是他,如今愿意为永宁俯首的也是他……
  罢了,都是命中注定。
  “既如此,本宫便做了这个主,顺天命为祁将军与永宁赐婚,以护大殷百年安宁!”纪妧缓缓扫过殿上诸臣,最终落在人臣之首的位置上,淡然道,“左相,你觉得如何?”
  褚珩面色如玉,缓步出列,拱手清冽道:“臣,恭贺大殿下!恭贺三殿下与祁将军!”
  左相褚珩都发话了,其他臣子便不再有异议,皆出列齐声道:“恭贺大殿下!恭贺三殿下、祁将军!”
  短短一个时辰内,几经起伏,柳暗花明。
  散朝后,纪妧单独叫住了纪初桃。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