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橙汁里放了药,会让人死亡的药。
第45章 四十五只桃花精 结婚了吗
赵启峰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幸且多余的人。父母离异后, 火速组成了新家。一开始母亲还来看望他,后来怀孕后就再没有来过了,连家都不晓得搬到了哪里去。
父亲喝醉了酒就打他, 清醒的时候也从未对他有过好脸色。说他胆小又怯懦,简直不像是自己的种。继母明面上良善,背过身对他同样没有好脸。
在新家待着的第二年, 继母生了个孩子,是个男孩。他看到对着自己向来不耐烦的父亲笑了, 笑得那样幸福,眉眼是赵启峰从未见过的柔和。从那后, 他在家里更像个隐形人了。
奶奶将他领走,却不曾懂过他。经常在他耳边念叨那个男人再怎么不好, 也是他的父亲。父子哪有隔夜仇的?让他不要怨恨。还时不时地去看望年幼的弟弟,说弟弟长得乖巧, 还唇红齿白的,长大后定是个小帅哥。
一点也不喜欢弟弟, 甚至对那条生命持着漠然的态度,因而他对喜爱弟弟的奶奶同样不亲近。渐渐地封闭了自己的内心,长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擦着线勉勉强强考上了大学, 赵启峰的性子也无丝毫的改变,越发阴沉不定, 还逐渐形成了睚眦必报的观念。室友不小心踩了他一脚,他当面说着没事,转身就将人家的那双鞋子给剪烂了。听到别人在背后议论他, 他就寻了机会往那人的杯子里放泻药。
或许是做得隐蔽,就算是被人察觉也无证据指证他,赵启峰的胆子更大了。他发现做这种事会让自己内心愉悦, 就时常用这种手段来对付看不顺眼的人。
慢慢的,他觉得下泻药、剪烂别人的衣服裤子什么的已经不能让自己感到愉悦了,就偷偷地买了那些药效更猛的药。
尚且不敢用在人的身上,就混在猫粮狗粮里面,喂给外面的流浪猫狗吃,吃死了一大片。因为是流浪猫狗,再加上投放的位置比较分散,所以没人管。就算想管,也有心无力。
直到遇见时莺,赵启峰的人生中又出现了新的目标。他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人,漂亮、善良,落落大方。
那会儿时莺正在拍一部电影,剧组到他们学校来取景。赵启峰隔着拥挤的人群远远地看了一眼,原本是打算走的,可被那些往前挤的人撞到了前面。摔了一跤不说,手上的豆浆洒了一地,还溅到了女主演时莺的裙子上。
剧组的工作人员止不住地骂他,粗暴地把他从地上扯起来推了一把。时莺赶紧喊住了那名工作人员,说没关系,裙子脏了换一条就是了。还跟他歉意地笑了笑,将一瓶牛奶递到他手上,说是赔他洒了的豆浆。
那名工作人员嘟嘟囔囔的,说她脾气太好了。时莺只是笑笑,跟着服装师去换衣服了。看着她走远的背影,赵启峰心里怦怦直跳。紧紧握着那瓶牛奶,一直没舍得喝。
在原地等到人群都散了,他才如梦方醒,疯狂地在网上搜索相关资料。这才知道他遇见的这人叫时莺,是个女明星。
他觉得时莺温柔、善良、平易近人,与那些高高在上的艺人完全不一样。可赵启峰不知道时莺的裙子被弄脏后没对他发火,不是出于自身的修养,只是碍于周围有那么多学生在拍照。
她当时也才出道不久,粉丝基数还不是那么大,正是努力向上爬的时候。她若是发火或者口出恶言,说不定就会被人传到网上,于她的名声不好。没有个好名声,还怎么吸粉?
那件事后,时莺的工作团队也及时发了通稿,鼓吹时莺待人和善、工作敬业,顺便宣传了新剧,果然又吸了一波粉。
而赵启峰沉迷于时莺展现出来的美好的那一面,开始了自己疯狂的追星之旅,成为了时莺粉丝群体中的一名大粉。
为此,他还改变了自己的外在形象。摘了厚重的黑框眼镜,长到把眼睛都遮了的头发剪短了,换上了适合的衣裳,走路挺直了脊背,不再畏畏缩缩的。
把自己收拾干净后,整个人的外貌与气质都变了。以前瞧着就是个阴冷、不好相处的人,浑身上下没什么记忆点。这稍微打扮了下,活脱脱的一个阳光青年,就是性子腼腆了些,任谁都看不出他会去杀人。
事情到现在已经很明朗了。赵启峰爱慕时莺,认为时淼对时莺不好,或者说是对时莺有威胁,就起了杀心。暗中调查、跟踪时淼,掌握了她人际交往的圈子后,就策划了这次的杀人计划。
偷了林舒的手机,再用她的手机约时淼出来赴约,想趁机谋取性命。只是他没想到时淼力气大的惊人,一刀没刺中,反被对方把手腕拧脱臼了,鼻子还挨了一拳。若不是趁机装晕,使得对方放松了警惕,恐怕他也没机会把人推到河里。
最可惜的就是那人没死成。赵启峰心里遗憾,也不得不自认倒霉。
听完了整件事的经过,时也拳头捏得咯吱响。若不是被一边的警员拦住了,他真想对着赵启峰那张无谓的脸上来两拳。杀人的事被他说得跟上街买菜一样轻松,仿佛家常便饭一般,可见这人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
被拉着出了讯问室,时也的内心都无法平稳下来。不过剩下的事不需要他插手了,赵启峰板上钉钉的故意杀人未遂,不判个几年是出不来的。
事情已了,时也急着回医院看妹妹,匆匆就离开了。而经手这个案子的警察看了看讯问室里仍旧毫无悔过之心的赵启峰,不由摇着头叹气:“这人就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吧?追星追得脑子都不要了,连杀人的事儿都敢做。”
一旁的同事小声哼哼,幽幽道:“这算什么呀,混粉圈的好多都这样。眼里没有对错,只有他们哥哥姐姐的立场。没看前段时间某明星辱骂国家,发表反动言论,粉丝还纷纷表示支持的么?那些人的脑回路,我们正常人是理解不了的。”
这边在闲聊着,赶到医院的时也把案情简单地跟喻淮他们讲了一遍。喻母听得拳头都硬了,连连骂姓赵的是个神经病,为这点破事策划了两次杀人。
而喻淮则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想到了慈善晚会上的那杯果饮。若不是时淼坚持不让他喝,说不定他早就凉了。果然读书还是有用的,哪怕只是小说中的情节,偶尔也有靠谱的时候。
不比喻母的骂骂咧咧,时父时母先是震惊,随后气得发抖。时莺,又是时莺,怎么什么事都与时莺有关?时母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还能听到时莺的名字。
尽管是时莺的粉丝干的,可时母免不了迁怒到时莺的身上。她就想不明白了,时莺的粉丝怎么就盯上了自己女儿,还闹到了要杀人的地步?
这其中会不会有时莺的手笔?所以说人就不能多想,这一多想思路就收不住了。而时也被自个儿母亲的问话惊了下,他想不到一贯疼爱时莺的母亲,这时候也会怀疑她掺了一脚。
纵然时也同样有这样的怀疑,可终究没有证据。听赵启峰的口吻,感觉他是听到了什么话,才下定决心要除了时淼的。可到底是什么话,他一点也没透露。
谁的话能够让他如此确信时莺厌恶时淼到了她消失在这世上,时莺会高兴的程度?除了时莺自己,时也想不到别的人。不过这都是猜测,什么都证明不了。
“我倒是查到了点东西,只是不知道与这事有没有干系。”喻淮将王特助传给自己的资料给了时也一份。
是私家侦探查到的有关时莺近几个月的动向情况,事无巨细全都罗列了出来。这份资料很详细,连时莺与乔琰吃过几次饭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时也一目十行地扫过,很快发现赵启峰与时莺碰过面。更准确的说,是赵启峰曾经尾随过时莺到一家提供下午茶的雅居,故作不小心与她撞到了一起。
而时莺的表现很奇怪,拎着包慌慌张张地就跑了。随后与经纪人站在角落里说了会儿话,那时赵启峰就躲在附近偷听。就是那天后,赵启峰就开始跟踪时淼。
由此可以推测,那天时莺大概率是说了时淼的不好被赵启峰听见,进而萌生了杀人的心思。
时也蹙着眉将资料看完,默了默,认真对时父时母道:“爸、妈,这事没有确切的证据能够证明与时莺有关。可我感觉她对淼淼敌意很大,以后最好不要再让她上我们家了。就算来,你们也注意点,免得她伤害妹妹。”
这话是当着喻家人的面说的,喻母很是满意,认为早该这样了。时父时母也没带犹豫的,一口答应下来。同时也很愧疚,他们做父母的,竟然还没有时也敏锐。
那份资料,时父时母也看了。看到最后一页时,他们豁然睁大了双眼。时母磕磕巴巴道:“时、时莺她?”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不用管,当作不知道就好了。”时也根本没在意,说话都是漫不经心的。
沉默了片刻,时母也没说什么,就是有些感概。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不晓得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模样。又或者她本就是这样的心性,只是在自己面前装得乖巧。
如若是后一种,那时莺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时母倒没有过多的伤心,说得不近人情一点,这并不是她自己的孩子。最初还是有些难过的,可接二连三发生这些事后,她对时莺那些怜爱早就被磨得丁点不剩。就是担心弟妹他们接受不能,毕竟时莺一直都是他们的骄傲。
若知道时莺用身体换了个电影女主角的资源,他们怕是会气晕过去。
第46章 四十六只桃花精 没有
在医院躺了足足有一个星期, 时淼终于醒过来了。她茫然地看着守着自己的喻淮,困惑地问:“你是谁?我怎么在这儿?”
喻淮的一颗心直往下坠,守到时淼睁眼那刻的喜悦荡然无存。他怔了几秒钟, 起身就要去喊医生过来。由于动作幅度太大,还把板凳都带翻了。
一下拉住了他的衣袖,时淼朝他勾了勾手, 示意他凑过来,小声道:“你要是亲我一下, 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
“……”喻淮哪里还看不出她是装的。亲是不可能亲的,捏着她的小脸泄愤般地扯了扯, 心头倒是松了口气:“这种事也拿来骗我,你就不怕把我吓着?”
“你会害怕吗?”时淼抗议地掰着他在自己脸上乱扯的手指, 气呼呼地瞪着他。
沉默了半晌,喻淮点了点头, 神色认真:“会的。所以,你不要再吓我了。”
“那你耳朵凑过来, 我告诉你一件事。”时淼忽然就安静下来了,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面上缓缓绽开一抹笑, 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你的裤衩露出来了,是红色的。”
喻淮瞳孔地震, 瞬间倒退几步远,背过身去低头,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裤子。他发现裤/裆缝合处的线裂开了一厘米左右, 腿部不能有大的动作,否则穿在里边的内裤就会若隐若现。由于颜色艳丽,衬得有些扎眼。
这什么质量的裤子啊, 他才穿了几次就开线了??喻淮很生气,还很羞耻。难怪上午他妈见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作态,敢情原因在这儿?
“你这裤衩还有些眼熟,是我给你买的99包邮那条么?你不是说就算光着,也不穿的吗?”时淼盯着他开线那块若有所思,看那架势像要上手扒拉似的。
下意识就用手去捂,回过神又觉得这姿势有点变扭。喻淮脸色黑了,脱了外套搭在胳膊上,垂下来的衣服下摆刚好将开线的地方遮住了。他长舒气,对时淼木着一张脸:“闭嘴。你再多说两句,我怕另一张病床上躺的就是我了。”
时淼委屈,撇了撇嘴:“我有话跟你说,真的不想听?”
“不想,没有那么旺盛的好奇心。”喻淮哼了哼,见她活蹦乱跳的就离开了一小会儿,打算请医生过来再看看。要是没事了,就去办理出院手续。再在医院多待几天,他人都要长霉了。
见喻淮说走就走,时淼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你会后悔的。”
挥了挥手,喻淮头都没回。时淼倒没生气,就是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发起了呆。其实她想跟喻淮说的是,我们上辈子就在一起了。
不会游泳,被人推下水后,时淼挣扎了几下就开始往下沉,意识逐渐涣散。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的脑海里突然多了好多不曾经历过的画面。
她看到自己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父母宠溺,哥哥疼爱。平平安安长到十九岁,认识了受邀回学校开讲座的喻淮。
喻淮是优秀毕业生,几年前从学校经济系毕业的。此次也是受校长的邀请,回来开一次讲大学生创业的讲座,分享自己创业的心得。正经算来,喻淮算是时淼的学长,比她早几届,只不过她是文学系的。
被室友拖着去听讲座的时淼单方面认识了喻淮,对那张帅脸一见钟情,讲座结束后还大着胆子去跟人家要联系方式,结果当然是没要到。喻淮撩了眼皮,冷冰冰地回了她八个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并未被喻淮冷淡的态度吓退,时淼反而越挫越勇,最后成功将他泡到手。到了二十岁,就是两人谈恋爱的第一百八十天,喻淮带她去民政局领证了。于是大学未毕业,时淼就已经迈入了已婚人士的行列。
婚后的生活也很有趣,至少在时淼看到的画面中,都是些开心的事情。还不待她细细地看完,画面忽地一转,她感觉自己被冰冷的水包围着,身体也缩小成了婴孩的样子。
无处不在的水将她的口鼻淹没,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水中倏的泛起了漩涡,一道光将她包裹了起来。耳边的水声远去,她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她见到一只火红的狐狸歪着脑袋盯着她瞧,狐狸的旁边还站着一只秃毛鸡,豆豆眼好奇地打量着她。时淼很是激动,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呀呀”的呓语。
小狐狸“嚯”了声,口吐人言:“这小东西命还挺大,竟真的活了过来。”
说着又毫无礼貌地冲着一边的大榕树道:“老家伙,我能养她吗?看着很好玩的样子,我还从来没养过人类呢,不知道是不是跟我院子里那些山鸡一样好养活。不过,她现在也不能算是纯人类吧,半人半妖?”
狐狸眼凑近了些,毛茸茸的爪子拨了拨她脑袋顶上那朵粉色的小花。被拨弄了一下,那朵粉色的花害羞地垂了下来,像是要把自己的花瓣埋起来。红狐狸更感兴趣了,凑近了猛瞧:“看到没有,她喜欢我的,给我养吧?”
“给你养?”大榕树半阖了眼,调子拉得长长的:“她可不吃虫子,别拿你喂山鸡的那些胖虫子喂她,会生病的。”
“这么娇气?”红狐狸想了想还是算了,不过大老远将自己的窝搬了过来,安在了桃树的旁边。爪子悄悄地伸出去想戳婴孩嫩嫩的脸,却被大榕树看了一眼,讪讪地缩回爪子:“我就看看,我不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