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摄政王爷既然在外头大肆选女,想必也是气着了。你这个时候让昭姐儿上门道歉,可别殃及了侯府。”
“摄政王脾性不好,不如等他消消气,过段时日再去。”好不容易等来这个好消息,沈珍珠怎么放过,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虞昭昭再次凑到摄政王跟前去,那狐狸精一样的脸就是对付男人的利器,说不定又得宠了。
虞怀松觉得有点道理,再看向虞昭昭更生气了,将手旁的茶杯掀翻倒地,音色清脆又惊心,他冷声:“杵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虞娇娇在一旁幸灾乐祸,“虞昭昭,你没看到父亲正生气吗?还不快道歉,你还真是铁石心肠啊。”
虞怀松确实快被气死了,这些日子谁不知道他女儿得了摄政王的另眼相待啊,一个个都对他客气得很,这才几天,事情就发生了重大改变,原本跟他走得近的同僚一个个都疏远了,还冷嘲热讽。
他怎么接受得了,都要气死了,虞昭昭还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如娇娇所说,这丫头片子就没有心,见不得他好。
“滚,滚回去,再出来让本侯见到你打断你的腿。”
见差不多了,虞昭昭讥笑,慢悠悠的说:“明儿个孟伯母和思悦邀我去踏青,父亲的意思是不去了?”
虞怀松脸一僵。
他倒是忘了,没了摄政王,还有孟府啊,孟老头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攀得上的。
“去,怎么不去。”话落,虞怀松稍微平静了些,补充道:“态度好点,嘴巴甜点,别把孟府给本侯得罪了。”
说完就气冲冲拂袖走了。
人走了,虞娇娇就没必要装了,走上来尽情嘲弄,“虞昭昭,你不是很能耐吗,不是得了摄政王的青睐吗,全府上下不是都捧着你吗,不是说马上就要成为摄政王妃了吗,怎么没见得摄政王抬着大花轿来迎娶你啊?”
话落,她嘚瑟的笑,张扬的笑,还想说些什么来践踏虞昭昭,就被急匆匆闯进来的丫鬟给打断了,“夫人,太、太子殿下来了。”
“老爷正陪着,让大小姐和二小姐一道过去。”
“你说谁来了?” 沈珍珠怀疑自个听错了,蹙着眉一再确认,“太子殿下?”
虞娇娇倒是听清楚,激动的拽了拽她的手臂,“娘,你没听错,是太子殿下。还点名让女儿过去呢。”
“快,快进去梳妆打扮。”沈珍珠说话都带着颤音,这一天天不是惊,就是喜。两人说着就直接走了。
来传话的丫鬟目瞪口呆,看着虞昭昭,又重复了一遍,“二小姐,老爷让你跟大小姐一道过去。”
“知道了。”虞昭昭低声应,之后便带着紫苏回了院子,却完全没当回事,放松的靠在软榻上假寐。
紫苏不解,踌躇了下,上前问:“小姐,刚才那人不是说太子来了,老爷让你过去吗。奴婢替你更衣吧?”
“不急。”虞昭昭确实不急,她知道太子是冲着她来的,不想去,可不得不去。
她正起身出去,就看到管家迎面而来,一脸笑意,“二小姐,太子殿下来了,老爷让你赶紧去后花园。”
虞昭昭点了下头。
管家是被虞怀松一再嘱咐过来的,见虞昭昭衣着素净,脂粉未施,好看是好看,可会不会太不隆重了。
他轻咳了一下,提醒道:“二小姐要不先换身衣裳,梳妆打扮一下?”
“不用了。”虞昭昭不疾不徐道:“走吧。”
很快几人就到了后花园,临近夏日,微风习习,万物郁郁葱葱,就连荷塘里的荷花悄悄探出头来,傲然绽放,散发着阵阵馨香,边上的凉亭传来低低的笑声,抬眼看去,一个个衣着华丽,谈笑风生。
许了听到了脚步声,许是心灵感应,赵承光略微抬眸,就看到了虞昭昭,她身着云雾烟罗月华锦裙,青丝简单挽了一个髻,发间插着不显眼的银钗子,眉眼如画,姿态从容,风温柔的抚起她的鬓发,裙角翩翩,这满园春意反倒成了背景。
好一个美人儿。
这两日他被司马娉婷缠着没法,听她讲了一个绝美的爱情故事,一遍又一遍,而故事的主角是摄政王和虞昭昭。
赵承光打心底接受不了,要是真的也就罢了,可是让摄政王对一个女人上心怕是比登天还难吧。那司马娉婷简直胡说八道。
这刚甩掉她,赵承光就听到一个好消息,摄政王竟然在大肆选女,越发肯定了司马娉婷在胡说八道。
那摄政王若真上心虞昭昭,怎会这般。
这样也好,美人儿是他的了。所以他迫不及待来了明德侯府。
虞怀松是个会审时度势的,见太子站起来也忙跟着站起来,看到了虞昭昭,心忖这丫头片子还真是个香饽饽。
这丢了个摄政王,又来了个太子。心里顿时都乐开花了。同为男人,他哪能不知太子心里的真实想法。
虞娇娇弄得个花枝招展来,太子看都没看一眼,大女儿确实长得强差人意了些,在二女儿的衬托下,越发看不上眼,便上前严肃说道,“赶紧回院子去。”
虞娇娇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这可是太子殿下,没想到长得这般好,可又不敢忤逆虞怀松,愤愤的跺了跺脚走了。
接着虞怀松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三两步上前,给两人介绍,“昭姐儿,还不快过来拜见太子殿下。”
“殿下,这是老臣的二女儿虞昭昭。”
虞昭昭眸子微垂,福了福身子,“民女拜见太子殿下,殿下万福。”
“又是你?”赵承光则佯装一脸错愕,不可置信的看着虞昭昭,“没想到你竟然是虞府的二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虞昭昭本分作答,“民女不敢忘。”
虞怀松则不停的给虞昭昭使眼色,这么好亲近太子的机会,怎么就不知道珍惜,这可是太子殿下,不能热情点吗?
真是白长了一个好脸蛋。就连刚才娇娇都知道主动跟太子搭话,调气氛,拉近关系。
赵承光是个随和的人,那眼睛像是黏在虞昭昭身上了般,笑着,顺势说:“没忘就好,没往就好。”
见状,虞怀松越发肯定了太子就是为虞昭昭来的,想必之前早就认识,既然如此,他就不在这打搅了,正准备找个借口离开,前方传来一男人的声音:“司马小姐,那边不能去,不能去啊。”
虞昭昭心里一喜,救星又来了。
太子哥哥果然对虞昭昭上心了,万不能让虞昭昭入东宫,司马娉婷气势汹汹而来。在这个关头上,摄政王也是个气人的,竟然去大肆选女,那她这两天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害得她还在太子哥哥面前说摄政王对虞昭昭如何如何特别。
两人又怎么怎么的。既然这个方法行不通,那就只有换个法子了,她来之前就打算好了,好好找虞昭昭聊一番。
若是识相,什么都好说。若不识相,那就不由她了。
闻言,赵承光顺着声音看过去,就先看到了一袭红衣的司马娉婷,这女人真是阴魂不散,以前也没怎么烦。
他想找地方躲都没法。直接上前,不耐烦的问:“司马娉婷,你到底想干嘛?有什么事就不能去东宫找我吗?非要闹到外面来。”
“你再这样无理取闹,我就进宫去告诉母后了。”
看着赵承光脸上的不耐烦,说出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在她心上,司马娉婷顿时觉得眼睛涩涩的。
她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
那个梦里她没有好下场,他的下场也没好到哪儿去。司马娉婷吸了吸鼻子,目光从赵承光脸上挪开,落到身后的虞昭昭身上,分贝不比他小,嘴硬道:“谁找你了,我找虞二小姐。”
她说着就越过赵承光走向虞昭昭,自然的挽上她手臂,拉着往前走,边走边问:“你院子在那边?那边吗?”
两人就这样回了院子。司马娉婷打量了一圈,什么也没说往椅子上一坐,看着虞昭昭,不否认,她确实长得好看,怪不得太子哥哥会喜欢。
她不是不嫉妒,不是不难过。只是从小就被教育,以后长大了是要嫁给太子哥哥的,成为太他的子妃,要做个贤内助。
太子哥哥那种身份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司马娉婷早就有这个准备。哪个女人都可以,但虞昭昭不可以。
虞昭昭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有打量,有难过,有迷惘,有……她收回目光,嘴角泛起淡淡的弧度,柔声问:“司马小姐来找我有事吗?”
司马娉婷开门见山的说:“有事,而且是大事。”
“你说。”虞昭昭微微挑了下眉。没想到她也会有跟司马娉婷坐下来心平气和说话的一天。
司马娉婷酝酿了下,抬头看着她正儿八经问:“你对太子哥哥有想法?”
话落,又好像觉得不大对,她是未来太子妃,换了谁都不会说实话吧。司马娉婷又温和的补充了一句,“你说实话,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就算有也正常,我不会生气的,也不会争对你。”
虞昭昭想都不想的说:“没有。”
这下把司马娉婷惊讶到了,“真的吗?”
虞昭昭点头,“真的。”
“嗯,我相信你。”话落,司马娉婷又说:“那你感觉到了吗?太子哥哥有点喜欢你,三番两次来偶遇你。”
“感觉到了。”
“那你什么想法呢?”
“没什么想法。”虞昭昭顿了下,又说:“他要来,我拦不住。他来了,我不能不见,身不由己。父亲会把我捆出去。”
司马娉婷表示理解,把自己理解到的说出来,“意思是你不喜欢太子哥哥,也没想过入东宫对吗?”
虞昭昭“嗯”了下。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司马娉婷顿时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意显而易见浓郁了些,说话都多了一分亲切,“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可以进宫让姑母给你赐婚,可能只有你定亲了,太子哥哥才会死心。”
虞昭昭回:“没有。”
闻言,司马娉婷拧眉,这就难办了。
虞昭昭忽然想到什么,唇角一勾,不疾不徐补充了句:“如果真要说,也算有一个,摄政王裴问。”
她喜欢他的人,字面上的意思,人。
听到前面一句,司马娉婷面露喜色,继续听,整个人又焉了。
虞昭昭觉得,对男人上心的女人是最悲哀的,这不是多活了一辈子悟出来的道理。上辈子之所以她能赢。
是因为心始终在自个身上。
而司马娉婷之所以不快乐,是因为心落在赵承光那儿了。她忽然想劝她两句。
“你喜欢太子殿下什么?”
“全部。”司马娉婷斩钉截铁的说,“因为我生下来就是太子妃,注定了要嫁给他,只能喜欢他。”
虞昭昭欲言又止。
……
待司马娉婷走后,虞怀松又过来关切问候了一番,真是讽刺。虞昭昭没当回事,好吃好喝好睡。
上榻之前不由叹了口气,为司马娉婷。
可能今儿个累着了,她很快就睡着了。黑暗中,虞昭昭觉得有股陌生的气息入侵,忽然鼻尖有些痒,像是被猫拂了下。
又感觉被捏了下。她徐徐睁开眼睛,烛火摇曳,一张男人的脸近在咫尺,而这个男人竟然是裴问,他坐在床沿边,手边还有一张未完成的女人画像。
虞昭昭怔了下,猛地闭上眼睛,片刻又睁开,裴问还在,很认真的盯着她看,还伸手摸她的鼻子,很温柔。
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坐起身来,“裴问?”
裴问没理会。他确定了,梦里女人的鼻子跟虞昭昭的一模一样,就在方才不久,入睡没一会儿梦中的女人又出现了,令他惊喜的是,鼻子不再模糊不清,而是秀美笔直,鼻尖圆润又丰满。
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人便是虞昭昭,他迫切的想知道,不惜夜探香闺。
裴问的目光从鼻尖处移开,往上,四目相对。
不是做梦。
虞昭昭确定了,眉头紧蹙,不一会儿又松开,直勾勾盯着裴问,话语里带着一丝戏谑:“没想到堂堂摄政王居然还是个采花贼。”
“王爷被捉了个现行还不走,难不成想留下来过夜?”后又笑着补充了句。而后紧了紧身上的白色里衣,不论梦里如何过,这一刻还是有些局促。
闻言,裴问微微拧眉。陌生男子大半夜闯入闺房,这就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正常反应?
显然不是。
他眸子一凛,伸手锁住她喉咙,“说,你到底是谁?”
第19章 19 洪福寺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 虞昭昭反射性去扳住裴问的手,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不分青红皂白谋杀大臣之女吗?”
她忽然想起了昨儿个夜里做的梦, 裴问上一刻还抱着她亲昵温存,下一刻便锁住她喉咙,冷声质问。
梦境和现实竟然重叠了。
两者是否有关联?
她跟裴问冥冥之中到底有着怎样的羁绊?
虞昭昭再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上辈子第一次做这个梦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可思议, 也不能理解,后想不通也没法索性不管了。重生而来, 她没有把这事放心上,而事到如今好像越发扑朔迷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问的眸子如同一口幽深的枯井, 不见底,还带着少许杀意, 薄唇抿成一条线,手上的力道没松半分。
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的女人, 肆意打量,审视,探究。
“王爷是在搞笑吗, 不顾未出阁女子的名誉硬闯进来先不说,还问我是谁?你身处何地都不知道了吗?”虞昭昭嗤笑, 面上平静,其实内心很慌,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助, 面对死亡毫无反抗之力。
须臾间,她目光清明的直视他,“反正今儿个你要我死, 我绝对不可能活下来。就算要死你也让我死个明白吧,请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哪儿得罪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