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形势不对,白术立马将椅子往旁边移了点。就在这时,醉月楼的掌柜凤夙进来了,“你们在说什么呢?”
“前几日研究出新菜了,让你们来尝尝,结果一个都不来了。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你们俩都吹来了。”
白术忙给凤夙使了使眼色,眼下不是吹废话的时候啊。
凤夙眉头一蹙,那嗓子比女人的还尖细,“白术,你眼睛怎么了?自个就是大夫,别一天天给别人瞧,也要关心关心自己。”
这人没救了,半点察言观色都不会,不知是怎么把醉月楼经营得这么红火的。白术很努力的翻了个白眼。
凤夙在裴问边上坐下来,将手上的账本都放在他跟前,问:“主子,看看。对了,那北疆第一美人真没了啊?”
“美人儿是这世间少有的稀奇物,少一个就少一分赏心悦目,该怜香惜玉的时候还是要怜香惜玉。”凤夙忽想到什么,语调一下就扬起来了,“说到美人儿,那明德侯府二女算一个,方才还在这儿,不知你们看到没?”
话落,白术不由替他捏了把汗。
裴问眉头一拧,目光从凤夙身上划过,冷声:“不说话会死?”
话音刚落,凤夙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裴问,过了会儿,委屈巴巴地说:“主子,你竟然凶人家,人家又没做错事。”
“白术,你也不帮人家说说话?讨厌。”
白术实在是受不了了,“凤夙,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学女人说话,装得又不像,看得我眼睛疼。”
凤夙没一点不好意思,反而抬了抬下巴,说:“我就喜欢这样,就要这样,干你什么事?不爽请离我远点。”
直到裴问合上账本,抬起头来一扫,两人才悻悻将嘴巴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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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上天已经黑了,裴问用了少许晚膳便上榻歇息,好久都没能睡一个安稳觉了,他放空自己,平躺,缓缓闭上眼睛。
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天。
他在马背上肆意驰骋,转眼到了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忽然怀里多了个女人,身着薄衫,很大胆的转过身来,手如柔荑,微微一抬,直接往他颈脖上挂,甜而不腻的说:“郎君,人家等你好久了。”
那声音如黄莺般婉转动听。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一个没注意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女上男下,都本能的抱紧对方滚了一个又一圈,滚到树荫下,被挡住去路才高了一段落。
痛意袭来,他没忍住闷哼了下,女人忙撑起身子去看,脸上满满都是关心,“郎君,摔到哪儿了?去我屋子里上点药吧。”
“伤口耽误不得。”女人说着便起身,眼里盛了一丝媚态,吃力的把他拉起来,“郎君,快起来。”
“还能走吗?”
画面一转,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屋子。
女人让他趴在床上,他觉得不妥,拒绝了。女人嗔了他一眼,一句话不说,直接朝他扑过去,两人摔在榻上,女人勾唇一笑,掀起其衣摆,俯身过去……
裴问猛地睁开眼睛,满头大汗的坐起来,喘着粗气,一脸凝重。
果真又梦到这个女人了,还是这等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要说这个女人是谁,他也不知道,裴问眉头紧蹙,闭上眼睛想了很久很久,却始终记不起女人长什么样,只记得她身姿曼妙,声如莺啼。
他从半月前便开始做这梦了,虽然梦境奇怪,但裴问也只当是巧合,因为后面再也没梦到过。可近几日又开始了,有时候连续两日又梦到,有时候隔一日才会梦到,最多隔两日……没有任何规律。
夜里不能睡,白日里睡不着,是个人都心力交瘁。今儿个裴问拉白术去醉月楼就是想询问下这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又遇上那等事,全然没了心情。
看来这事拖不得。
翌日,进了四月,阴雨绵绵,一眼望去雾茫茫的一片。
裴问吃了几口粥便不用了,老管家见他一连几天都如此,便语重心长的说:“王爷,你吃这么点怎么能行?身子会垮的。”
“无事。”他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便起身,不顾雨势往府门口的方向去,身后的侍从忙撑着簦笠追上去。
白术的宅院就在旁边不远,刚进去就闻到一股药的味道,药童忙上前拦住,“王爷,师父还在睡觉,你若有事等师父醒了,小的再去叫你行吗?”
说着说着就快哭了。不管是外面这个,还是里头那个都不好侍候。
裴问一个字都不想说,几天没睡好觉,眼睛酸涩得难受,一个眼神都不给药童,驾轻就熟的进去将白术从床上拉起来。
白术刚想发火,见来人火瞬间灭了,打着哈欠问:“你老一大早过来有事吗?”
裴问神情严肃,开门见山的说:“我怀疑北疆那女人给我下毒了。”
“怎么说?”白术一怔,紧接收起散漫的样子问,同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顿时觉得清醒多了。
裴问竟不知如何开口了。
等了会儿,白术一脸不解,反问:“你把我当你肚子里的蛔虫了?”言下之意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裴问轻咳了下,正儿八经的说:“半个月前我梦到一女人,身姿曼妙,吴侬软语,一开始都规矩说这话,说着说着就胡作非为了。一次我以为是意外,可近几日频频梦到,无一不例外的都是那女人,最奇怪的是我醒来后不管怎么回忆,都想不起那女人长什么样。”
白术眉头轻皱,问:“怎么个胡作非为?”
裴问被问住了。
“男女銥誮之间那点事?”白术又问,“该做的都做完了?”
裴问用鼻音“嗯”了下。
话落,白术竟意外的没奚落,嘲笑一番,而是认真的替裴问号脉,号了一次又一次,眉头蹙了又松,松了又蹙,问:“那梦几天做一次?”
裴问:“没有规律。”
过了好一会儿,白术放开他的手,说:“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北疆和西域的蛊毒确实比较多也比较奇怪,不排除这个可能。你若是有什么不适,赶紧过来找我。”
“你确定梦里的女人是同一个?”
裴问顿了下,笃定回:“虽看不清脸,但触感很真实,并且声音就是同一个人。应该跟那北疆女人有关。”
如今北疆第一美人早就成了一抔黄土,死无对证。
白术沉思了下,“这症状我从没遇到过,我去看看那老头留下的医书有没有记载。”
正在书架上找书的白术忽然想到什么,猛地转过身,眼里带着一丝趣味,“这事也不是没有办法,要不要试试?”
裴问忙问:“什么?”
“要不你收个女人,晚上就没空梦到了。”白术眼里含着一丝戏谑,接着说:“人嘛,都是有需求的。”
闻言,清心寡欲了多年的裴问这一刻竟认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压根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第10章 侯爷
虞娇娇回到院子的第一件事就是砸东西,边砸边骂,“虞昭昭,你讨好孟思悦也改变不了你庶女的身份,终究是要给别人做妾的,哈哈哈哈哈!”
“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去死吧……”瓷器‘嘭’地声落地,接二连三,响彻入耳,边上的丫鬟大气不敢喘,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直到李嬷嬷过来。
李嬷嬷是沈珍珠的陪嫁丫鬟,也是看着虞娇娇出生长大的,这么多年的情分在,在主子面前多少能说上两句话。
这些瓷器虽说不贵重,但也不便宜啊,再加上虞娇娇每个月都要来两次,都是支出啊,侯府这些年越发不景气,都捉襟见肘了,她整日围在沈珍珠身边不想知道都难,忙上前阻止,“大小姐,别砸了,仔细伤了手。”
“一个二个还愣着干什么,留着我给你们打扫吗?小贱蹄子,见大小姐不开心也不知道哄一下。”李嬷嬷用力从虞娇娇手里把最后一个青花瓷抢过来,放好了后脸色一变,恨铁不成钢的骂边上杵成木桩子的丫鬟。
骂完了后再看向虞娇娇,李嬷嬷脸上挤满了笑,轻声细语的说:“大小姐,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正好。虞娇娇立马站起来,“走吧。”
到了沈珍珠的院子,虞娇娇飞似的跑进屋子,忿忿不平的说,“娘,我快被虞昭昭那小贱人气死了。小小年纪心机重的很。”
“我跟孟思悦去了她院子,没说几句话她就把孟思悦的心给勾走了。到最后孟思悦还说我不懂爱护庶妹,说我自私自利,以后都不跟我来往了。”
“虞昭昭就是个扫把星,娘,你帮女儿惩罚她。”
沈珍珠也正因此事才让李嬷嬷去把虞娇娇叫过来,听了后眉头一皱,反问:“你把孟思悦带去虞昭昭的院子做什么?”
说到这个虞娇娇更气了,“不是我。我怎么可能这么笨,是孟思悦非要去找虞昭昭,也不知道从那听说我有个庶妹,说什么都要去。”
沈珍珠一脸严肃的说:“那不论如何,你都不应该把孟思悦丢在虞昭昭的院子自个走了,且不说待客之道,傻女儿,你这是在给他人做嫁衣啊。”
“可不是么。虞昭昭和孟思悦这下在外头不知玩得有多开心。”
虞娇娇顿时脸色都变了,提高音量,“虞昭昭出府了?娘,你怎么能让她出府呢。”
沈珍珠叹了口气,“孟思悦非要让虞昭昭陪同出府,孟夫人也在一旁劝说。我这个嫡母能不让吗。”
“虞昭昭太有心机了,以前还没看出来。总有一天我要让她跪在我面前求饶。”虞娇娇咬牙切齿的说,眼睛微眯,像一条淬了毒的蛇。
一个庶女就应该永远被她踩在脚底下。谁让她虞昭昭是个庶女呢。
沈珍珠拍了拍女儿的手安慰道:“你放心好了,虞昭昭这辈子都越不过你的。眼下最重要的是,你赶紧给孟思悦写信赔不是,明儿个一早同帖子一道拿过去。”
闻言,虞娇娇反射性拒绝,“我不,我又没做错事,凭什么给孟思悦赔不是。反倒是她,一点都不礼貌,还光禄寺卿嫡女,怕是都不知道教养两字怎么写。一会说我皮肤黑,一会说我衣裳不好看,娘,你也听到了。”
“我才不稀罕跟她来往。”
沈珍珠语重心长的说:“娇娇,如今你也及笄了,是大姑娘了,说不定哪天就要嫁人。娘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你别看你爹有爵位,你是侯门姑娘,听着是好听,但你不要忘了,你爹只是在工部挂了个闲职。高门大户都瞧不上咱们,家底丰厚的也瞧不上咱们,难道你愿意下嫁?”
“就算你愿意,娘也不同意。你的婚事至关重要,你要嫁好了,对桐哥儿也好。如今你爹喜欢林星月那个贱人,也喜欢贱人生的小崽子,谁不定哪天脑子一昏,把家产爵位都给那小崽子了。虽然你嫁出去了,但始终要靠娘家兄弟的,你弟弟不得力,你在夫家是会受气的。你想想娘,前些年你爹是不是眼里都看不到我,恨不得把中馈都交给林星月,可自从你姨丈成了大理寺卿,你舅舅成了工部尚书,你爹的态度就明显变了。”
“所以只要你嫁好了,你爹都要高看你几分,桐哥儿是你嫡亲弟弟,自然也就跟着沾光。你跟桐哥儿留着同样的血,是血脉亲人,一辈子都要互相扶持的。”
“咱们再说孟思悦,你出去是不是看到那些个眼高于顶的贵女都愿意跟她玩,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爹得皇上重用,她姑姑又嫁到了和珺王府。”
“你看,她都上门找你玩了,说明对你是有好印象的,不然她为什么不去找别人,非要来找你呢。你只要跟她好了,多出去走动走动,让别人看到你的能耐,好姻缘自个就上门了,你听娘的准没错。”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口都说干了,沈珍珠端起茶杯润了润唇,忽地想到什么,接着说:“不说远了,孟思悦有个哥哥你知道吧,也是京中数得上号的青年才俊,长得好,家世好,加上又入仕了,有他爹和姑姑照看着,用不了几年就飞黄腾达了。比你大不了多少,娘看,跟你倒是蛮般配的。”
“你啊,就委屈点把孟思悦哄好了,让孟夫人喜欢你,这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虞娇娇听得心花怒放,如果她嫁给了孟思悦的哥哥,那孟思悦不得捧着她,往后出去一个个贵女怕是都得往她跟前凑,最重要的是还跟和郡王府有着姻亲关系,那可是王府啊,谁不高看她两眼。
看女儿的表情沈珍珠就知道这些话起了作用,拍了拍她的手说,“现在知道娘的良苦用心了吧?”
“你嫁好了。虞昭昭不过是你脚边的蝼蚁,想怎么收拾她就一句话的事,就是你父亲都得捧着你。”
“赶紧去给孟思悦写信,好好写,要真诚,要能打动她的心。”沈珍珠一字一句的嘱咐道,完了后又说:“你这脾气也该好好收敛下,万不可跟孟思悦闹矛盾了知道吗?姑娘家要大方得体,温柔贤良,往后去孟府玩也得谨记这句话。”
“知道了,知道了,娘放心吧。”虞娇娇小女儿姿态的嗔道,话落连忙站起来,“那女儿回院子了。”
沈珍珠笑着应:“快去快去。”
待虞娇娇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沈珍珠嘴角的笑荡然无存,虞昭昭不过是地上的蝼蚁,她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林星月才是个棘手的,不过如今来看想要除掉也没那么困难,她忽然想到什么,轻扯了扯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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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院子虞昭昭还心有余悸,想到裴问黑脸的样子就觉得腿软,她今天也太倒霉了,说那种话还被本人听到。
如果不是她跑得快,虞昭昭怀疑她就是下一个北疆第一美人,最后的归属地是乱葬岗。
紫苏跟她进了屋子,见春雪没跟上来,忙说:“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奴婢好担心。那孟小姐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啊?”
“她跟大小姐交好,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小姐得多留个心眼。”
“放心吧,你家小姐还没那么蠢。”虞昭昭笑着说,觉得紫苏很啰嗦,但又很暖心。不一会儿,虞一柏就来了,“姐姐,你刚才去哪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