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头花是小孩子们的头儿,她身后的几个小姑娘,头上都戴着花花绿绿的头花,唯独沈丫丫头上什么都没有。
苏晚知道这个绿头花的小姑娘,书中提过,从小绿头花就一直不许别的小姑娘和沈丫丫玩儿,总是欺负沈丫丫。后来沈家发财,绿头花又对沈丫丫很热情。
沈丫丫拿着她的破鸡毛毽子,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苏晚正要走上前去把沈丫丫从困境中解救出来,却见一个戴着碎花头花、方才没附和绿头花的小姑娘怯怯道:“我还有两个头花,我把头花给丫丫她就也有头花了。”
戴着碎花头花的小姑娘从袖里掏出另一对碎花头花,要走过来递给沈丫丫。
碎花头花刚迈出脚步,就被绿头花一把推到了沈丫丫身上。
绿头花脸上是与年纪不相符的厉色:“你的头花,是你娘拿破衣服做的,你和沈丫丫一样,都是连头花都买不起的穷鬼,以后你就和沈丫丫玩儿去吧。”
戴着碎花头花的小姑娘看看绿头花,又看看沈丫丫,咬了咬嘴唇,缓缓朝沈丫丫的方向挪了几步。
苏晚不想再观察下去了,她这是赶上了校园霸凌的现场啊。
不过苏晚并不打算硬出头,而是从手里的油纸里拿出红豆酥饼,走到沈丫丫跟前。
“丫丫,我给你带了红豆酥饼”苏晚开口。
沈丫丫抬头,是隔壁的苏晚姐姐,苏晚姐姐常常会帮她干活,不过却很少给她吃的,隔壁的王婶子很凶,苏晚姐姐自己都吃不饱。
沈丫丫看着苏晚手中色泽金黄的红豆酥饼,有点儿不敢相信。
苏晚不由分说吧一块红豆酥饼递到沈丫丫手里。
绿头花愤愤的朝苏晚看了过去。
余光瞧见了绿头花的愤怒,苏晚打开了包着的油纸,露出剩下几只外面裹着酥皮的红豆酥饼。
苏晚转过身,也给了戴着碎花头花的小姑娘一个红豆酥饼,道:“你是沈丫丫的好朋友吧,也给你一个。”
空气里已经有了红豆酥饼的油香和甜味,另人忍不住咽口水。
村里小孩子的零嘴很少,红豆酥饼是很好的吃食。
一时,小姑娘们都不约而同的朝着苏晚手中的红豆酥饼。
红豆酥饼色泽金黄,表面有酥的掉渣的酥皮,闻起来又香又甜。
沈丫丫和碎花头花小心翼翼的捧起红豆酥饼咬了一口,酥饼外面的酥皮酥的掉渣,里面的红豆馅儿又沙又绵,沈丫丫和碎花头花便忍不住一口接一口的吃了起来。
方才忌惮绿头花不敢和沈丫丫玩儿的小姑娘们怔怔的瞧着吃着点心的二人。
这点心看起来,比县城里点心铺子里卖的点心还要诱人,小姑娘们都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苏晚扬了扬手中剩下的红豆酥饼,对剩下的几个小姑娘道:“你们还有谁是沈丫丫的好朋友啊。”
不等她们开口,苏晚迅速的把包着红豆酥饼的油纸一扎,然后塞到沈丫丫怀里:道:“谁是你的小伙伴你就分给谁吧。”
除了绿头花,方才还不愿意和沈丫丫玩的小姑娘们围到了沈丫丫的身边:
“丫丫,我和你做好朋友,给我吃你的红豆酥饼吧。”
“丫丫,我是你的好朋友。”
“我也是你的好朋友,我们还是亲戚呢。”
苏晚示意沈丫丫将红豆酥饼分了。
至于什么真心不真心以后再慢慢同沈丫丫讲,现在重要的是出口恶气。
用几块点心就能给绿头花个教训,不亏。
绿头花看着纷纷倒戈的小伙伴,气的脸都绿了。
绿头花冷哼一声,扬起下巴对沈丫丫道:你家那么穷,看你以后拿什么分给大家。
小孩子们都吃着红豆酥饼,没空理绿头花。
沈丫丫也没有理她,而是走到苏晚身边,拉了拉苏晚的手,小声道:“苏晚姐姐,你要是我哥哥的媳妇就好了。”
沈家就在王家隔壁,苏晚自是能听到王氏骂苏晚的话,她知道王家对苏晚不好。
苏晚笑了笑,温柔地摸了摸沈丫丫的头。
第7章 7 惦记工钱
苏晚打算去趟距离青石村五里地的青云县,提前想想以后该做个什么买卖好让沈家早点儿富裕起来,有了在段家干活的工钱,就能有做个小买卖的本钱了。
苏晚沈问丫丫:“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县城。”
青石村距离青云县不算太远,走路的话走一个时辰就能到。平日里大人们去县城都是为了办事,很少会带小孩子。
孩子们都对去青云县很是向往。
苏晚又对碎花头花说:“你是丫丫的好朋友,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沈丫丫和碎花都很开心的应下了,县城里有卖各种各样小玩意儿的小摊子,还有唱戏的,耍猴的,杂耍的,热闹着呢。
周围的小孩子都用羡慕的目光瞧着沈丫丫。
唯独绿头花哼了一声:“就算去了县城,也什么都买不起,还不如不去呢。”
绿头花知道苏晚没有钱。
其他小孩子并不像绿头花那样想,就算什么都不买,去县城里面看看也很好,尤其是耍猴,多有意思啊。况且一文钱就能买十个麻糖,也不是什么都买不起。
苏晚带着沈丫丫和碎花头花去了县城,给沈丫丫买了一身新衣裳,给碎花头花和沈丫丫每人各买了两个竹蜻蜓,两个头花,另外还有一大把麻糖。
碎花头花压根就没有想到苏晚居然会给自己买东西,尽管没有像给沈丫丫那样买衣服,碎花头花都已经很开心了,一个劲儿的向苏晚道谢,并表示自己以后摘了野果子一定会拿给苏晚吃。
苏晚不好把别人家的小孩子带出去太晚,大概地了解了一下青云县便带着两个小孩子回了村。饶是如此,太阳也落了山。
小孩子们还在村头玩儿,绿头花刚才忍痛给每个孩子分了一颗红枣,她又成了头儿。
见沈丫丫和碎花头花回来,绿头花刚想奚落她们什么都没买就回来了,一群孩子就都看到了沈丫丫和碎花头花手上的竹蜻蜓和麻糖。
一群小孩子又围到了沈丫丫和碎花头花身边,态度一个比一个热情,想要要玩一下她们两个的竹蜻蜓。
苏晚今晚还是回了王家,无论如何,现在她还是王家的童养媳,彻夜不归,得被村里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让王家主动澄清她不是王洛生童养媳的法子,不过在此之前,还需按兵不动。
苏晚回了王家,进门之前,吞了一个让人面色发白的药丸。
中午王家人刚要好好收拾苏晚,就找不到苏晚人了,王氏在正房门前坐了一下午等苏晚回来。
见苏晚回来,王氏挥起扫帚就上前“苏晚你这小贱人,洛雪说这饭是她做的便是她做的,你多个什么嘴。”
王氏的扫帚挥下来,苏晚往右边侧了侧身子,轻松躲过,王氏倒是哎呦一声,把腰给扭着了。
下了学的王洛生从屋里走了出来:“苏晚,你今日太过分了,女人家应当温婉忍让,你好好想想你今日的所做所为吧。”
王洛雪也带着一脸怒容出来了:“苏晚,你下午死哪儿去了。”
苏晚语气缓缓:“洗碗的皂角没有了,我去林子摘,晕倒在林子里了。”
苏晚前几日就晕倒过,现在说是因为晕倒,完全说的过去。
“我不管你晕倒不晕倒,你吃饭的时候那样说我,我要打死你。”说完,王洛雪就冲了过来。
王洛雪还没动手,就见苏晚软软跌倒在地,又晕了过去。
王洛雪怀疑苏晚是装晕,可低头一看,苏晚面色苍白,额头上是大颗大颗的汗珠。
王家人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王氏倒是想照打苏晚不误,但是想到明日苏晚要去段家做工,若是打坏了,那三倍的工钱几没有了。
王氏和王洛雪骂骂咧咧的把苏晚抬到柴房,有了上次苏晚自己醒来的经验,她们并不担心。
第二日一大早,王氏就把苏晚拎了起来洗昨天未洗的碗。
苏晚面无表情的来到厨房,和平日的小心翼翼完全不同。
王氏心里的火更大了,气的直接上手便扭苏晚的腰。
苏晚一个躲闪,刚端起的大瓷盆落地,摔成了两半。
瓷盆中的脏水也悉数撒在了王氏的衣服和鞋上。
王氏呆住了。
这只瓷盆是家里最好的餐具了,现在却被苏晚摔成了两半。
身上这件衣裳也被苏晚浇上了满是油污的洗碗水。
一向吝啬的王氏心在滴血。
“苏晚,你……”王氏怒火冲心,抄起扫把,又要挥舞着上来打苏晚。
苏晚左一躲右一躲,又碰掉了几个盘碗。
王氏不敢挥舞扫帚了,碎掉的每一个盘碗都像是碎在了她的心上。
王氏站定:“你打碎这几个盘子多贵你知不知道,我身上这身衣裳多贵你知不知道,你,你拿什么赔。”
心如刀割之时,王氏想到了最重要的苏晚的工钱,立马强调:“以后段府给你发了工钱都交到我这里,王家供你吃供你穿,你也该好好报答报答王家了。”
苏晚心内冷笑,她在王家干一个人干着三四个人的活,却吃不饱穿不好,王氏居然说报答。
“还有,你去段府做饭,但是家里的活你也一样都不能落下。”
“早上去段府前,你要做好早饭午饭、收拾院子屋子、喂鸡喂鸭。”
“等你晚上从段府回来,要洗碗做晚饭洗衣服,然后再去磨坊推磨。”
王氏把苏晚一天到晚的时间安排的明明白白,连歇口气的时候都没有。
苏晚原本想的是等工钱发下来便离开王家出去租房子,不过昨日段景天已经悄悄给了她三分之一的工钱当定钱,苏晚自是不用受王氏这窝囊气了。
见苏晚不动,王氏开口:“你赶紧干活,在去段府之前把活都干了,就这么点儿小事,别磨磨蹭蹭”
王氏的话音一落,一道洪亮的声音从院门外传过来:“王夫人,这些活可不是小事,做完这些,苏姑娘哪还有力气去段府做饭呢。”
说话的人从一辆精美的马车上跳了下来,走入院中。作揖道:“王夫人,在下是段府的管家李富贵,现在接苏姑娘过去段府做早饭。”
方才在门外,李富贵把王氏让苏晚上交工钱和做家务的话全听到了。
王氏原本还正打算骂来人多管闲事,一听到是段府的管家,急忙把在嘴边的脏话咽下去,换上了一脸谄媚的笑容。
第8章 8 核桃银
“原来是段府的李管家,有失远迎有失远迎。”王氏脸上的趾高气扬立马换做了讨好逢迎。
“李管家屋里请,进去喝口茶水吧,苏晚,去沏茶。”王氏吩咐苏晚。
李富贵一笑:“王夫人,喝茶就不必了,我接上苏姑娘这就得回去交差了。”
“不过李某得说一句,王夫人让苏姑娘做这么多活,做完恐怕苏姑娘就没有力气给段公子做饭了。”
王氏陪着笑:“这些活不多,苏晚一向都做惯了的,不会耽误给段公子做饭的。”
李富贵道:“王夫人此言差矣,这些活可是不少,段家的丫头们都干不了这么多活,更何况苏姑娘,王夫人还是体恤体恤苏姑娘,少给她安排活计吧。”
王氏满脸堆笑:“都听李管家的,都听李管家的。”
事实上王氏根本不会听,阳奉阴违不过了。这些里里外外的事情,苏晚不做,让谁去做呢。
恰在此时,王洛雪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苏晚,给我倒杯水。”
一听声音就知道王洛雪还没起床。
苏晚被安排这么多活计,里面睡觉的姑娘还让苏晚倒水。
李管家能瞧出几分苏晚在王家的生活了。
李管家向苏晚做了一个引路的动作:“苏姑娘,您上马车。”
李管家就像没有听到王洛雪让苏晚倒水的话似的,直接把苏晚往马车上引了。
由此苏晚便知道这李管家是个明辨是非的人。
苏晚低头:“谢李管家。”便往马车上去了
苏晚上了马车坐好,李管家正欲打马前行。就听见了王洛雪的叫喊声:“苏晚,你死哪儿去了,怎么还不没把水端过来。”
李管家朝马车里面的苏晚道了一声:“苏姑娘,你坐稳嘞。”
语罢,一声吆喝,扬鞭赶马,马车驶离了王家门口。
马车刚走,王氏赶忙跑到王洛梅的房里:“死丫头你瞎叫唤啥,方才段府的管家在这儿呢。”
王洛梅一听自己在段府的人面前显得这么跋扈,愈发的气苏晚:“都怪苏晚,真是一个丧门星,所有的倒霉事都是因为她。”
马车行在去段家的路上,苏晚撩开马车的帘子,对前面赶车的李富贵道:“苏晚谢李管家方才出言相助。”
李富贵道:“举手之劳而已,不过话说回来,苏姑娘,这王家一直都是这样对你的吗?”
苏晚低头:“我无父无母,王家给我吃住,于我有恩。”
李富贵道:“这再大的恩情,也不是这么个还法,她们这是把你当丫头使唤呢,也太不地道了。”
苏晚觉得李富贵是个好人,虽然和苏晚头次见面,却能为了苏晚仗义执言。
这样的人,无论是什么身份,都是是贵人,书中,苏晚一心为王洛生,帮着让王洛生结交了不少贵人。
现在苏晚只想结交自己的贵人。
苏晚在心里记住李富贵这份善意,想着一定得报答。
马车行至一处大宅院门外停下,李富贵引着苏晚进了府中。
段家是青云县首富,院子也是青云县最大的,整个院落十分压制,茂林修竹,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李富贵带着苏晚穿过弯弯曲曲的抄手游廊,穿过一处垂花门,在过一个小门,便到了段家的后厨。
李富贵把苏晚带到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妇人跟前,让这妇人带着苏晚熟悉熟悉段府厨房的环境,试试锅碗瓢盆、灶台等还顺不顺手,交代好了这些,李管事便去忙别的事情了。